Happy Halloween（1）：萬聖節馬戲團

O

序幕

Prologue

夜晚是黑的，月亮是白的，腳印是紅的。

暗紅的腳印在潮濕的土壤裡反射著月光，細瘦的足跡一直延伸到森林邊際，直到它腳下。枯樹般的腳下。它深陷眼眶的眼睛，像兩顆蟲卵，也像黑洞，它盯著不遠處的光，還有笑聲。

小孩的笑聲。

它喜歡小孩。咧開嘴角，平整的齒縫間夾著一塊紅紅的布料殘渣，或許是領巾，或許是領結。

笑聲越來越近。

月光下，是兩個小女孩。

她們正在採蘑菇，嘻笑著把蕈類塞進籃子裡。

兩個。有兩個。它踏著落葉般幾近無聲的足音，走向兩個小孩。

三步。

兩步。

一步。

它張開嘴。

牙齒在月光下呈現危險的死白，樹皮般的嘴角不自然地咧到腦後，眼看就要咬掉小女孩的頭顱──

啪。

它的手掉到地上。

啪。

它的腳也掉到地上。

砰咚。

沒有腿腳支撐，它像斷木般摔進潮濕的土壤。

「我的。」小女孩喊。

「是我的！」另一個小女孩喊。

「我先出手的。」

「我先！」

「好吧，那妳得幾分？」

「這麼大顆，有兩百分。」

「兩百分！剛剛我找的鹿花菌也才二十三分！」

「鹿花菌又沒有毒。」

「有毒！」

「但是吃了又不會死。」

「嚴重的話五到七天就會死！」

「那麼久，所以是二十三分。」

「那妳怎麼知道這個就有毒？」小女孩指著地上的怪物。

「看起來就很毒。」

「不算！它不算毒菇！它看起來像枯樹！」

「妳剛剛明明也說那是毒菇！」

「沒說。」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僵持不下，銀鐮刀和銀線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冰冷的銀芒讓氣氛緊繃得有點結凍。

「夜鶯、玫瑰，妳們在吵什麼？」一個人從條紋帳篷裡走出來。

「貓眼！這個算不算毒菇？」兩個小女孩指著地上的怪物。

銀髮紫眼的男人盯著滿嘴鮮血的支解怪物，往後退了一步，不太確定地問：「這是妳們做的木雕還是傳說中的吃小孩怪物？」

「半植菌科層孔菌屬，學名Fomesvitae Vivere。雖然看起來是無葉櫟樹，但本體是脖子上的寄生蕈類。藉由菌絲構成感覺神經元和運動神經元，操控杉體進行獵食……嗯，有趣。如果在樹與蕈類之間抉擇……應該算蕈類吧。」身穿白袍的金髮男人微笑蹲在怪物旁。

「耶！」小女孩歡呼。

「但是它無毒。」金髮男人補充。

「耶！」另一個小女孩歡呼。「那就是我贏了。」

「這是……傳說中的吃小孩怪物吧？」銀髮紫眼的男人盯著仍然在扭動的枯枝，挪動靴子又往後退了一步。

「它的眼睛好黑好可愛。」小女孩說。

「我想養它。」另一個小女孩抱住怪物抽搐的上半身。

「呃……團長應該不會同意……」銀髮紫眼的男人還沒說完，團長就從帳篷裡走出來。

「噢，這是什麼？新的表演怪物？」團長說。

「我們的新寵物。他叫小黑！」兩個小女孩喊。「可以養嗎？可以養嗎？拜託──」

「伙食費怎麼算？」團長瞇起眼。

「我們自己賺。」

「養吧。」團長頷首同意。

「自己賺？」

銀髮紫眼的男人正想問，兩個小女孩就把籃子裡的蘑菇全都倒進怪物的嘴裡。怪物抽搐了幾下，口吐白沫，死了。

現場一片靜默。

「它好像不喜歡吃毒菇。」小女孩很小心地下了結論。

磅礡的樂聲響起，後方的帳篷閃爍著舞台燈光和觀眾的歡呼，馬戲團的表演即將開始。

兩個小孩和三個成年人默默地把屍體掩埋，然後換上表演服走進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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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Prologue

夜晚是黑的，月亮是白的，腳印是紅的。

暗紅的腳印在潮濕的土壤裡反射著月光，細瘦的足跡一直延伸到森林邊際，直到它腳下。枯樹般的腳下。它深陷眼眶的眼睛，像兩顆蟲卵，也像黑洞，它盯著不遠處的光，還有笑聲。

小孩的笑聲。

它喜歡小孩。咧開嘴角，平整的齒縫間夾著一塊紅紅的布料殘渣，或許是領巾，或許是領結。

笑聲越來越近。

月光下，是兩個小女孩。

她們正在採蘑菇，嘻笑著把蕈類塞進籃子裡。

兩個。有兩個。它踏著落葉般幾近無聲的足音，走向兩個小孩。

三步。

兩步。

一步。

它張開嘴。

牙齒在月...

序：嚴謹的因果

小說家、卑南族巫術研究者　巴代

,詭異的馬戲團裡，比黑森林故事還更詭奇的團員，總是執行比黑森林的暗夜、濃霧與神秘傳說更令人毛骨悚然，又充滿懸疑與挑戰的委託任務。一個個的離奇任務相互疊覆、因果，關鍵人物時隱時現，才要破案，新的枝節已經展開，成為另一個事件的導因與結果，這成為故事拉展的模式。

,作者豐沛離經的想像力，熟練又縝密的組織能力，加上豐富、合理的背景知識，使這部小說有了深度與厚度。

,這是令人期待的作家以及系列小說。



序：理性之光與黑暗國度

高中歷史老師　邱永春

,在歐洲，十八世紀是強調以理性之光，照亮人類的迷信、蒙昧與黑暗的啟蒙時代，科學革命與宗教改革迭經打壓，到此時已經開花結果。但與此同時，也是新舊交替、混亂紛陳的脫序時代。在啟蒙運動中心的巴黎，祕密警察頭目「黃油先生」的手下，正無所不用其極將街上各種各類的兒童綁架送入密牢，以換取賞金。當時傳言兒童要被地下管道販賣，用於解剖實驗。直到家庭主婦們終於受不了，殺了一隻貓，舉辦秘密儀式後，開始圍攻、火燒警察局，要求給出一個交代。而新教徒卡拉斯因謊報篤信天主教的兒子自殺為「自然死亡」，被法庭施以「常規拷問」，將手腳的關節扯脫，再進行「特別拷問」，用木板頂開喉嚨，強迫灌入四加崙水，直到他承認莫須有（害死兒子）的罪名為止。而企圖刺殺路易十五的青年羅貝爾，也受到類似卻更殘酷的對待，最後判決是，用四匹馬，將他的身體拉開扯裂。

,了解這些荒謬的歷史事實後，這篇小說中所呈現的詭異情節，對我來說，也就沒有那麼荒誕離奇。它既不「後現代」，也沒「後殖民」，似乎也沒有什麼「性別意識」，完全脫離1990年代以來台灣現代文學的敘事包袱，讓小說回到想像力的黑暗國度，讓我想起童年居住在遙遠的山村時，所聽聞或親身經歷過，不可思議的魔幻世界。

,一個團長、一個大廚，還有九個身世如謎的團員（有兩個尚未在本集小說中現身），在馬戲團表演工作的掩護下，秘密進行各種地下委託任務。隨著情節的展開，一個又一個謎團被解開，但也同時糾扯出更多謎團。直到最後一章，作者呈現了高度的語境與戲劇技巧，才讓讀者拍案驚奇、如釋重負，但另一個謎團隨又襲湧而來，留下更多的伏筆。

,這是一本我在台灣文學史上從未見過的奇妙作品，作者有很深的中英文造詣與戲曲說唱的修為，也對各類魔幻文學與歷史物件進行過深入探索，能用世界各地人們都能接受的說故事技巧，讓精彩的情節本身，帶領讀者回到閱讀與想像的樂趣。

序：嚴謹的因果

小說家、卑南族巫術研究者　巴代

,詭異的馬戲團裡，比黑森林故事還更詭奇的團員，總是執行比黑森林的暗夜、濃霧與神秘傳說更令人毛骨悚然，又充滿懸疑與挑戰的委託任務。一個個的離奇任務相互疊覆、因果，關鍵人物時隱時現，才要破案，新的枝節已經展開，成為另一個事件的導因與結果，這成為故事拉展的模式。

,作者豐沛離經的想像力，熟練又縝密的組織能力，加上豐富、合理的背景知識，使這部小說有了深度與厚度。

,這是令人期待的作家以及系列小說。



序：理性之光與黑暗國度

高中歷史老師　邱永春

,在歐洲，十八...

序
序：嚴謹的因果
序：理性之光與黑暗國度

第一部
O 序幕prologue
I 黑名單black list
II 任務quest
III 秘密secret
IV 流言rumor
V 膽量bravery
VI 包裝covers
VII 化妝makeup
VIII 舞台stage

後記
後記epilogue

序
序：嚴謹的因果
序：理性之光與黑暗國度

第一部
O 序幕prologue
I 黑名單black list
II 任務quest
III 秘密secret
IV 流言rumor
V 膽量bravery
VI 包裝covers
VII 化妝makeup
VIII 舞台stage

後記
後記epilog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