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綿羊

得獎紀錄：第四屆（2017）「詩的蓓蕾」獎

〈神話殘篇〉　

詩

我歡樂

故我變形。

夢

在光的眼皮

載浮載沉。

天空

吞下了一顆寶石

變得荒涼，如你。

海洋

是最大的樂器

走散的鯨孩正用力吹著。

菸草

直接結出了果子

在思想的氣味中。

日子

一打開

時間就關起來。

擁抱

有的也會帶來粉碎

如一把胡桃鉗。

靈魂

是一件外套

我生怕把它給穿反了。

一個人

會愈來愈像

他所欠下的債務。

月光

來到了海底

在日光的指紋旁寫字。

鏡子

是牆壁在開嗓

你和自己形成吊橋。

太平洋

每天和大西洋交換身體

無人察覺。

風

在離開樂園之前

都是種子。

愛

不是假的

就是危險的。

夜晚

和黑暗

愈抱愈緊。

每一場霧

都會交出心臟

給霧裡的一個人。

書本

閃耀的長河

從這本流到另一本。

雨

還下著

卻不說話了。

吻

埋伏著

吻。

燈

邀請你

變成它的葉子。

晚安

之後時間呼吸成痴

如發光的藤蔓。

希望

留在人間

自生自滅。

雪

還在輪迴

真好。

命運

有時在

有時不在。

心

打造一個洞穴

裡頭沒有回音。

鯨魚

在我思想的樹冠層

夢遊。

太陽

我憂鬱的君王，其實

我看見你的冷冽。

時間

修補另一條時間

我虛無的工程啊。

海豚

靈魂兩邊的夢境

何時才能打通？

星星

近的，遠的

都搭乘同一座摩天輪。

螞蟻

在朝聖的途中

人們只能陪一小段路。

思想

用它退化的羽毛

保暖。

羊群

我多麼想在那裡投胎，被愛

然後當一個牧羊女的嫁妝。

樹木

陪著你讀

手掌心的葉脈。

影子

每個抓住一個人

各自悲傷。

清晨

光開始漂浮

沒有人清醒的話。

目光

穿越千山萬水

往內，滴出心聲。

果實

就此打住

為完美的辯護。

門

關上了

忘了縮回它的手。

世界

破殼而出

沒有父母。

戀愛

皮膚的光芒

會長大。

真理

運行到了穹頂

似笑非笑。

暗戀

任由手中的夢

呆呆地發芽。

眼神

瞬間

瞬間。

說話聲

在人群的上空

長著泡泡。

石頭

把隔夜的光

吐回給天空。

鳥啼聲

被九重天外的手

拔了出去。

散步

是一個人的喜劇

有點孤單卻又自強不息。

閱讀

釋放出閃電

我被貫穿在紙頁的高空。

蜂巢

是一首輕輕上了鎖的搖籃歌

音符結成小小的房間。

花朵

開得如此瘋狂，險些

喪失了自我。

棉被

曬著，像一頭綿羊

不知不覺就走到日光的上游。

語詞

吐出小小冰芽

是謂詩歌之始。

食材

都洗好了

神靈所賜的薄光灑了下來。

失眠

正在產卵

生出失眠。

眼睛

注入沙漏

它流失，它歸還。

名字

推開天地的相擁

拱成小小的弧。

友誼

抓出道路的身體

橫渡茫茫人海。

麥子

彼此揀選

在善惡之外。

戰爭

褻瀆了

死亡。

信仰

於我

和打情罵俏同等困難。

思念

是換氣的島嶼

胸口吃水很深。

虛無

已離我遠去，只不過

我想知道可以用它來做些甚麼。

約會

原來人還有另一組齒輪

在轉動著呼吸。

發呆

之外

盡是時間的出口。

音樂

於傾聽中

隆起一塊日光高原。

羽毛

落地前從未放棄

製造出浮力。

夜空

還有那麼多的星星

尚缺一個故事。

淚分子

一點一滴

裝滿一小壺銀河。

豹紋

看著

把我們看回創世。

微笑

再純粹一點

會長出吸盤。

獨處

如此立體

而無我。

睡眠

其實都把夢

給讀反了。

哭

的相反是

哭鬧。

練習

略低於奇蹟

略高於人間。

哲思

反覆瘋狂

直到完美。

作品

不是反射著北冰洋的光

就是一片空白。

憂鬱

甜得有點突然

是我轉化了它？抑或相反？

草葉

及其那個低低的國度

摩娑著天空長大。

永生

抑或同在

只能二選一。

人和宇宙

這對孿生子

多麼不像。

我

最愛化為蜂鳥

在一首詩的面前。

我的名字

興許會回望我

並記住了我的名字。

〈神話殘篇〉　

詩

我歡樂

故我變形。

夢

在光的眼皮

載浮載沉。

天空

吞下了一顆寶石

變得荒涼，如你。

海洋

是最大的樂器

走散的鯨孩正用力吹著。

菸草

直接結出了果子

在思想的氣味中。

日子

一打開

時間就關起來。

擁抱

有的也會帶來粉碎

如一把胡桃鉗。

靈魂

是一件外套

我生怕把它給穿反了。

一個人

會愈來愈像

他所欠下的債務。

月光

來到了海底

在日光的指紋旁寫字。

鏡子

是牆壁在開嗓

你和自己形成吊橋。

太平洋

每天和大西洋交換身體

無人察覺。

風

在離開樂園之前

都是種子。

愛

不...

〈夜不再和白天輪班──讀蔡翔任的詩〉　　楊澤

在蔡翔任的「未來著作」前頭（尼采筆記，巴斯卡筆記，盧梭研究，還有，半是盧梭啓迪，半是自家研發的蔡氏昆蟲學，博物學？），這是他的第一本書，一册力透紙背，也許有人會說薄了些，卻足証其深情款款的新詩集。

幾年前，蔡翔任以這份詩稿得了「詩的蓓蕾奬」。那是一個鼓勵年輕詩人出版第一本書的奬，不過他並未馬上出版它。這麼一耽擱，蔡固然仍是一個深情款款的年輕詩人，卻也或多或少成了一個不再年輕的年輕詩人。

蔡翔任的深情款款，帶有幾分不可救藥的特質，一度令人想起契訶夫劇本中那些永恆的大學生。他們最先喊出「學習生活」（生活，包括勞動和工作）的口號，最後，除了鬧鬧自殺和決鬥外，往往一事無成。我記得，在翔任以巴塔耶研究拿到臺北某大的博士前，有好一段日子他著實讓傍觀的人捏了把冷汗。

如今，開了花，結了果的蔡式深情──「專注」或是更準確的詞──証明完全不是契訶夫筆下的那回事。閲讀這册新詩集，我第一個想到的反而是，詩人里爾克的老派心法：「信任生活」。

在有名的《給青年詩人的信》中，里爾克告訴青年詩人卡卜斯，一定要樂於與寂寞為伍，忍受得住寂寞，且對自己有耐心（比如，不隨便問人自己的詩到底寫得如何）。里爾克相信，對自己有耐心，信心，也就是對生活有耐心信心；而一旦青年詩人做得到「信任生活」的心法，慢慢懂得容納，擁抱，生活裡的問題及心頭的困頓，久而久之，所有問題也都將在生活裡，得到它們的解答。

有意思的是，里爾克正好是契訶夫劇場中那些毛毛躁躁的進步文青，小左派的對立面。他確信，詩人的成熟是「像樹木似的」，在成熟前絶對不好「勉強擠它的汁液」，而是「滿懷信心的立在春天的暴風雨中，也不擔心後邊沒有夏天來到」；「夏天終歸是會來的！」。

這裡只一點補充，詩人里爾克的心法看似獨門，其實不少承接自前人，比如德國浪漫派的自然詩學，或英國詩人濟慈的「負面能力」說。但「心法」之為物，本來就是中外古今，其理同，其心同，翔任於中西典籍比我博覽得多，對此並不陌生。

「信任生活」是里爾克詩學的起點，更重要的，卻是後續那份模仿苦行僧，朝聖般「走向内心」的執著與努力。對里爾克來說，所有執著與努力都是為了詩，因此與其說是「走向内心」，不如說是「走向無我」：追求把自己更無私的奉獻在詩的祭壇下，尋覓一種更偉大深沉的内在情感或情感的超越。而我們在《馬爾泰手記》中找得到的底下這段提點，幾乎就是里爾克孤獨詩學的内核了：「詩並不像一般人所說的是情感……詩是經驗。為了作出一句詩，詩人必須看過無數城市，人群和事物，必須熟識動物，諳知鳥怎樣展翅飛翔，花朶怎樣在凌晨開放……只是回憶還不夠，必須學會忘掉它們……然後學會耐心等候它們返來。因為回憶還不是詩，只有當它們失去名稱而和我們化為一體，變成我們的血液，視線及姿態，才可能在一個罕有的時刻：從它們中間，升起一句詩的第一個字！」。

說來神奇，如果詩人的成熟，整體而言是「像樹木似的」，那麼詩句的成熟同樣也是日積月累，一點一滴緩緩轉化而成；直到那一刻，里爾克告訴我們，夏天終歸來到，一切驀地像樹上漿果迸裂，字與句宛如奇蹟般，紛紛自詩人内在迸發而出！

對里爾克這樣聖徒型的藝術家，寫詩是一種嚴肅，嚴苛的長時間的修行，殆無疑義。抛開最早三〇年代馮至的引介不談，單說上世紀五〇年代方思譯出《時間之書》，台北詩壇震動，方思，瘂弦，周夢蝶等皆蒙其靈光，飽受沾蓋。這其中，又以「情僧」周夢蝶後來在這條「内在之路」「無我之路」上走得最遠。大半個世紀過後，如果你問我，有誰曾成功結合東西方神祕主義心法，復以其詩作中一以貫之的「情情」、「情不情」命題反覆叩問孤獨，叩問存在，我敢說，周公絶對是最神似里爾克的那個人！

初識翔任已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時他碩論剛成，哲學雜誌連發了兩篇他寫本雅明的長文，師友皆視他為明日之星，他卻一點驕氣也無，人看來青青澀澀的，像個大男孩。二十年後再見翔任，老樣子紋風未動，人也未減青澀，居陋巷讀書寫作，不改其樂；只有一個小細節，我注意到，不知何時開始，他講話明顯放慢，目光似乎更趨緩和，也更向内了！

崔崔君，幾次寫信跟我聯絡的此書編輯，也是詩人，她比翔任年輕得多，卻掩不住對翔任詩的喜歡，形容翔任是「飽知衆苦，卻心懷童真的修行僧」；又補充說，翔任的詩風鮮明，有他個人獨具的「思慮繁深，語言清簡」的特色。不過，崔崔君只要求我寫個五百到一仟字的推薦文，我卻下筆不能自已，明顯超標了！

結束此文前，容我提出翔任詩的幾點特色供參。總的說來，倘就詩的六義論，則翔任此集，風雅頌大多以頌為主，賦比興則以興居多；也就是，翔任往往以興起筆，且偏愛，偏嗜以風寫頌，因此詩意一貫呈迸射狀，而且通篇獨多「神來之筆」！

另一方面，翔任的「童真心」，掩也掩不住，讓我頻頻憶起楊喚。對我而言，楊喚是周夢蝶之前另一不該被遺忘的名字，也是一位永遠不缺神來之筆的青年詩人，或童真詩人。楊喚的詩看似柔弱感傷，其實剛硬，骨子裡有份素樸美，和他擅寫童話詩不無關係。我也從蔡翔任看似柔美的詩句中，讀到那份楊喚般無限隽永的魅力。

因為早夭，楊喚固然沒讀過方思譯的里爾克，不過他的詩風純淨，透亮，〈詩的噴泉〉最後遺作十首尤其集中展現一股強大的内在性，無我性，其濃郁冷洌宛如高粱白乾（楊喚來自東北），令人忘也忘不了。

最後的最後，我不知道，我是不可以這樣說：讀過里爾克的青年詩人比比皆是，一點也並不稀奇，但讀過里爾克，木心，佩索阿的楊喚，這就是「人間難得幾回聞」了！

〈夜不再和白天輪班──讀蔡翔任的詩〉　　楊澤

在蔡翔任的「未來著作」前頭（尼采筆記，巴斯卡筆記，盧梭研究，還有，半是盧梭啓迪，半是自家研發的蔡氏昆蟲學，博物學？），這是他的第一本書，一册力透紙背，也許有人會說薄了些，卻足証其深情款款的新詩集。

幾年前，蔡翔任以這份詩稿得了「詩的蓓蕾奬」。那是一個鼓勵年輕詩人出版第一本書的奬，不過他並未馬上出版它。這麼一耽擱，蔡固然仍是一個深情款款的年輕詩人，卻也或多或少成了一個不再年輕的年輕詩人。

蔡翔任的深情款款，帶有幾分不可救藥的特質，一度令人想起契訶夫劇本中那些永恆的大學生。他們最先喊出「學習生活」（生活，包括勞動和工作）的口號，最後，除了鬧鬧自殺和決鬥外，往往一事無成。我記得，在翔任以巴塔耶研究拿到臺北某大的博士前，有好一段日子他著實讓傍觀的人捏了把冷汗。

如今，開了花，結了果的蔡式深情──「專注」或是更準確的詞──証明完全不是契訶夫筆下的那回事。閲讀這册新詩集，我第一個想到的反而是，詩人里爾克的老派心法：「信任生活」。

在有名的《給青年詩人的信》中，里爾克告訴青年詩人卡卜斯，一定要樂於與寂寞為伍，忍受得住寂寞，且對自己有耐心（比如，不隨便問人自己的詩到底寫得如何）。里爾克相信，對自己有耐心，信心，也就是對生活有耐心信心；而一旦青年詩人做得到「信任生活」的心法，慢慢懂得容納，擁抱，生活裡的問題及心頭的困頓，久而久之，所有問題也都將在生活裡，得到它們的解答。

有意思的是，里爾克正好是契訶夫劇場中那些毛毛躁躁的進步文青，小左派的對立面。他確信，詩人的成熟是「像樹木似的」，在成熟前絶對不好「勉強擠它的汁液」，而是「滿懷信心的立在春天的暴風雨中，也不擔心後邊沒有夏天來到」；「夏天終歸是會來的！」。

這裡只一點補充，詩人里爾克的心法看似獨門，其實不少承接自前人，比如德國浪漫派的自然詩學，或英國詩人濟慈的「負面能力」說。但「心法」之為物，本來就是中外古今，其理同，其心同，翔任於中西典籍比我博覽得多，對此並不陌生。

「信任生活」是里爾克詩學的起點，更重要的，卻是後續那份模仿苦行僧，朝聖般「走向内心」的執著與努力。對里爾克來說，所有執著與努力都是為了詩，因此與其說是「走向内心」，不如說是「走向無我」：追求把自己更無私的奉獻在詩的祭壇下，尋覓一種更偉大深沉的内在情感或情感的超越。而我們在《馬爾泰手記》中找得到的底下這段提點，幾乎就是里爾克孤獨詩學的内核了：「詩並不像一般人所說的是情感……詩是經驗。為了作出一句詩，詩人必須看過無數城市，人群和事物，必須熟識動物，諳知鳥怎樣展翅飛翔，花朶怎樣在凌晨開放……只是回憶還不夠，必須學會忘掉它們……然後學會耐心等候它們返來。因為回憶還不是詩，只有當它們失去名稱而和我們化為一體，變成我們的血液，視線及姿態，才可能在一個罕有的時刻：從它們中間，升起一句詩的第一個字！」。

說來神奇，如果詩人的成熟，整體而言是「像樹木似的」，那麼詩句的成熟同樣也是日積月累，一點一滴緩緩轉化而成；直到那一刻，里爾克告訴我們，夏天終歸來到，一切驀地像樹上漿果迸裂，字與句宛如奇蹟般，紛紛自詩人内在迸發而出！

對里爾克這樣聖徒型的藝術家，寫詩是一種嚴肅，嚴苛的長時間的修行，殆無疑義。抛開最早三〇年代馮至的引介不談，單說上世紀五〇年代方思譯出《時間之書》，台北詩壇震動，方思，瘂弦，周夢蝶等皆蒙其靈光，飽受沾蓋。這其中，又以「情僧」周夢蝶後來在這條「内在之路」「無我之路」上走得最遠。大半個世紀過後，如果你問我，有誰曾成功結合東西方神祕主義心法，復以其詩作中一以貫之的「情情」、「情不情」命題反覆叩問孤獨，叩問存在，我敢說，周公絶對是最神似里爾克的那個人！

初識翔任已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時他碩論剛成，哲學雜誌連發了兩篇他寫本雅明的長文，師友皆視他為明日之星，他卻一點驕氣也無，人看來青青澀澀的，像個大男孩。二十年後再見翔任，老樣子紋風未動，人也未減青澀，居陋巷讀書寫作，不改其樂；只有一個小細節，我注意到，不知何時開始，他講話明顯放慢，目光似乎更趨緩和，也更向内了！

崔崔君，幾次寫信跟我聯絡的此書編輯，也是詩人，她比翔任年輕得多，卻掩不住對翔任詩的喜歡，形容翔任是「飽知衆苦，卻心懷童真的修行僧」；又補充說，翔任的詩風鮮明，有他個人獨具的「思慮繁深，語言清簡」的特色。不過，崔崔君只要求我寫個五百到一仟字的推薦文，我卻下筆不能自已，明顯超標了！

結束此文前，容我提出翔任詩的幾點特色供參。總的說來，倘就詩的六義論，則翔任此集，風雅頌大多以頌為主，賦比興則以興居多；也就是，翔任往往以興起筆，且偏愛，偏嗜以風寫頌，因此詩意一貫呈迸射狀，而且通篇獨多「神來之筆」！

另一方面，翔任的「童真心」，掩也掩不住，讓我頻頻憶起楊喚。對我而言，楊喚是周夢蝶之前另一不該被遺忘的名字，也是一位永遠不缺神來之筆的青年詩人，或童真詩人。楊喚的詩看似柔弱感傷，其實剛硬，骨子裡有份素樸美，和他擅寫童話詩不無關係。我也從蔡翔任看似柔美的詩句中，讀到那份楊喚般無限隽永的魅力。

因為早夭，楊喚固然沒讀過方思譯的里爾克，不過他的詩風純淨，透亮，〈詩的噴泉〉最後遺作十首尤其集中展現一股強大的内在性，無我性，其濃郁冷洌宛如高粱白乾（楊喚來自東北），令人忘也忘不了。

最後的最後，我不知道，我是不可以這樣說：讀過里爾克的青年詩人比比皆是，一點也並不稀奇，但讀過里爾克，木心，佩索阿的楊喚，這就是「人間難得幾回聞」了！

作者簡介

楊澤。上世紀五○年代生，成長於嘉南平原，一九七三年北上唸書，其後留美十載，直到一九九○年返國，定居臺北。已從長年文學編輯工作退役，平生愛在筆記本上塗抹，以市井訪友泡茶、擁書成眠為樂事。

〈夜不再和白天輪班──讀蔡翔任的詩〉　　楊澤

在蔡翔任的「未來著作」前頭（尼采筆記，巴斯卡筆記，盧梭研究，還有，半是盧梭啓迪，半是自家研發的蔡氏昆蟲學，博物學？），這是他的第一本書，一册力透紙背，也許有人會說薄了些，卻足証其深情款款的新詩集。

幾年前，蔡翔任以這份詩稿得了「詩的蓓蕾奬」。那是一個鼓勵年輕詩人出版第一本書的奬，不過他並未馬上出版它。這麼一耽擱，蔡固然仍是一個深情款款的年輕詩人，卻也或多或少成了一個不再年輕的年輕詩人。

蔡翔任的深情款款，帶有幾分不可救藥的特質，一度令人想起契訶夫劇本中那...

輯一　回到語言的身體

01下雨時我喜歡聽雨聲的核心
02月光下你連手勢都沉默
03我依偎著星球的身體
04你笑了
05我要把大海的臉翻過來
06你的笑乘著呼吸的波浪
07在你睫毛的上方
08我們是長著嘴的種子
09我愛每個星球上的月球──致索雷斯庫
10大白夜──致尼采
11夜不再和白天輪班
12就這麼一次
13白晝飛越過我
14或許我們都在學飛
15我可以這麼奢侈嗎
16白天來來去去

輯二　語詞的說話聲

01你總是搶在奇蹟之前對我微笑
02在不知道是誰和沒有人之間
03在知識背面時光的各路夢遊
04一隻蜂鳥在我身旁洗手
05是否我要掛上鈴鐺──給迦薩的小孩
06雨水就這麼像電報聲打了下來
07那些鳥獸草木一定有著
08請款待我用大顆大顆的
09有些東西渺小起來就不用睡覺
10清晨的光就像在幫我熱一杯牛奶
11要是我的自由夠強大
12在花的變換跟輪迴之間
13致一教徒
14午後的陽光抱著陽光

輯三　神話殘篇

輯一　回到語言的身體

01下雨時我喜歡聽雨聲的核心
02月光下你連手勢都沉默
03我依偎著星球的身體
04你笑了
05我要把大海的臉翻過來
06你的笑乘著呼吸的波浪
07在你睫毛的上方
08我們是長著嘴的種子
09我愛每個星球上的月球──致索雷斯庫
10大白夜──致尼采
11夜不再和白天輪班
12就這麼一次
13白晝飛越過我
14或許我們都在學飛
15我可以這麼奢侈嗎
16白天來來去去

輯二　語詞的說話聲

01你總是搶在奇蹟之前對我微笑
02在不知道是誰和沒有人之間
03在知識背面時光的各路夢遊
04一隻蜂鳥在我身旁洗手
05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