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的惡龍閣下（2）：與稍微堪用的契約者

豔陽當空，光明神的光輝慈愛地普照紅土大陸，而且太過慈愛了，讓人有些消受不起。

「熱死了。」法洛皺著眉，不悅地抱怨。

看來這樣的天氣是連龍也無法忍受的溫度──這是來自傳說中惡龍的僕人，呃，現在還身兼朋友的希爾的內心想法。

「英明的法洛閣下，您不是剛喝過冰涼的蘋果汁嗎？」

雖然在上學期的實作課後，高貴的龍族和平凡的人類建立了朋友關係，但是法洛仍堅持私底下的稱謂不可以變動。於是，希爾就當作自己交了一個名字特別長的朋友，沒怎麼掙扎便接受了。

畢竟法洛為了救他而失去了一半的生命力，口頭上稍微退讓也沒什麼，就當作是馴化傲嬌龍族的必經過程吧？

「一小瓶蘋果汁怎麼夠？」

也是，對一隻龍來說，一瓶蘋果汁大概只夠塞牙縫。希爾點點頭表示理解，不過依然繼續往行政樓的方向走：「我們去完校長室再去買蘋果汁吧。

「那老頭真煩，為什麼他一句話我們就得在這種天氣下去找他？」

「因為他是校長。」希爾雖然也覺得燠熱難耐，可身為帕米爾帝國的子民，這是他經歷的第十七個夏天，對於這種氣候早已習慣。他一邊擦著額上的汗，一邊向拖著腳步慢吞吞走在後頭的法洛說：「大概是開學第一天，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心機重的老頭，他說的話我才不想聽！」法洛滿臉抗拒。

希爾知道，法洛八成還記恨著被校長騙進真實之境，因此暴露原形的事，只好無奈地笑了笑：「我覺得校長人滿好的呀！」

校長室位於行政樓的頂樓，法洛和希爾踩著老舊的木板樓梯，在吱呀聲中爬到了最高層。

眼前只有一個像雜物間的地方，一點也不像堂堂帕米爾帝國學院校長的辦公室。

希爾忍不住問：「真的是這裡嗎？」

法洛目光一掃，在地上發現一塊因為掉在地上的破舊木板，指著它道：「雖然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懷疑過，不過當時那個牌子至少還掛在門上。」

希爾撿起木板翻過來一看，「校長室」三個字映入眼簾。

「真的是校長室。」

希爾試著把木板掛回門上，但是因為釘子生鏽了，掛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人類就是笨手笨腳。」傳說中的惡龍看得不耐煩，把希爾手裡生鏽的鐵釘拿走，握在手心，一會後打開，一枚嶄新的鐵釘出現在手心。

「哇！怎麼辦到的？」

法洛勾起嘴角，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這有什麼困難的。」

「難道是時間魔法？不要在這種小事上消耗大量魔力啊！」

「耽誤我喝蘋果汁的事都是大事。」法洛拿過希爾手中的木板放在門上，用手中的鐵釘看似輕鬆地往上一按，寫著校長室的木板便重新被釘回門上。

希爾看著那歪斜得很厲害的木板，委婉地提醒：「木板是不是有點歪？」

「是嗎？我覺得這樣很好。」法洛對著自己的「傑作」壞笑，明顯是故意的。

希爾一時語塞，無奈地放棄了指正惡龍閣下。

敲門獲得允許入內後，希爾驚訝地發現裡面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顯然又是空間魔法。

微風徐徐吹來，帶走了兩人身上的暑氣，一隻隻五彩斑斕的雀鳥飛過他們身邊，放眼望去有一潭明鏡般的湖泊，湖泊四周被楓樹圍繞，林下有一張古老的橡木書桌、長背椅，和一座書櫃，樣式典雅的書桌上四散著書籍和雜物，校長科米恩就坐在桌前，拿著羽毛筆專注地批閱文件。

聽見聲響，校長抬頭朝兩人露出和藹的微笑：「法洛、希爾，太好了，你們來了。」

「和我上次來的時候不一樣。」法洛對眼前的景象很感興趣，伸手抓了一隻雀鳥研究，那隻被抓住雙爪的鳥驚慌失措地拍著翅膀，奇妙的是，隨之落下的五彩羽毛在碰到地面時便消失無蹤。

希爾不忍心看雀鳥掙扎，趕緊對法洛說：「這樣不太好吧？牠看起來不喜歡的樣子。」

「有什麼關係？又不是真的。」法洛雖然這麼說，但仍放開了手。重獲自由的鳥兒逃也似的迅速從法洛手上飛走，繞了一圈後停在希爾肩上，親暱地用頭蹭了蹭希爾的臉頰。

希爾雖然不懂法洛的意思，但他被雀鳥逗得開心地直笑，也就沒有多問，倒是科米恩回應了法洛的話：「我已經習慣每次進來都不太一樣，只要東西能找得到就好。」

「每次進來都不一樣？」希爾疑惑地問。

身為教育者，科米恩十分有耐心地說明：「與真實之境不同，這裡的景象會毫無規律地變換，又稱『虛妄之境』，和圖書館、真實之境並列為學校裡的三大空間魔法。」

「原來這些東西都不是真的……」

「我想，應該也可以是真的。」法洛摘了一片楓葉，校長面帶微笑，沒有反駁。

「不是真的，也可以是真的？」希爾更困惑了，他喃喃說著的同時伸手輕柔撫摸肩上的雀鳥，雀鳥安分地伏著，非常乖巧地旁聽三人的對話。

傳說中的惡龍盯著那隻備受寵愛的鳥，有點不是滋味，隨即單刀直入地問科米恩：「老頭，你把我們叫過來要做什麼？」

「哎呀，才說個兩句就不耐煩了，活了千把歲不是應該要更有耐心一點？」科米恩說完，笑著指了指楓樹林下那幾塊平滑圓潤的石頭，「過去坐著說吧。」

見法洛垂下嘴角，顯然很不高興，希爾趕緊低聲安撫：「校長是開玩笑的，別太在意。」

傳說中的惡龍這才按捺住脾氣，和希爾一起走到楓樹林下。

兩人坐定後，校長不知從哪裡端出了熱騰騰的甜栗子茶，以及幾片香甜的蘋果派，看得希爾口水直流，就連一臉不情願的法洛在見到甜點後，臉上的表情也柔和起來。

「孩子們，都吃點吧。」

「老頭，你憑什麼叫我孩子？」對於自己和希爾一樣被歸類為「孩子」，法洛不是很滿意。

「龍族滿千歲才成年，而且你是我的學生，我叫你孩子沒什麼不恰當。」科米恩仍是一副長者風範，「好吃嗎？」

「還可以。」法洛嘴上這樣說，但早已把一片蘋果派吃個精光，還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校長見狀便把自己那一片給了法洛。

科米恩啜了一口茶：「上學期結束得匆忙，沒來得及向你們好好地道謝。」

「要是真的覺得感激，就拿出點好東西當作報酬吧！」法洛不客氣地享用著校長的那份蘋果派，說完看了一眼手上的甜點，又補充道：「這個不算。」

希爾正在把蘋果派的碎屑分給肩上那隻雀鳥，聽了校長的話，他立刻抬頭不好意思地說：「我、我不用，我沒幫上什麼忙。」

兩人的反應截然不同，科米恩呵呵笑了：「我有一把鑰匙，放在這裡很久了都沒用到，既然它看起來很喜歡希爾，不如就給你吧。」

如果是人或者動物還可以理解，被鑰匙喜歡是怎麼回事？希爾瞠大了眼睛，偏頭問：「鑰匙？」

「就是牠。」校長的手撫上希爾肩頭那隻有著五彩羽毛的雀鳥，雀鳥乖巧地低下頭，羽毛散發出柔和光芒，轉眼變成一把古樸典雅的長柄鑰匙，落在科米恩手中。

希爾大吃一驚：「牠不是鳥嗎？怎麼變成鑰匙了？」

「都說是虛妄之境了，在這裡看到的東西不要太當真。」法洛並不介意在這時候展現自己的智慧。

希爾似懂非懂地點頭，校長笑咪咪地把鑰匙放在希爾手上：「這是一把能打開去過的地方的鑰匙，相信你能很好地使用它。」

「這個我用不到，還是還給您吧。」希爾伸手要把鑰匙交還給校長。

「他要送，你就收下。」法洛把希爾的手拉了回來，「好東西留著總會用到。」

希爾愣了半晌，才默默把鑰匙收進口袋裡。

「那你要送我什麼？」

「沒有。」

「沒有？」法洛簡直要懷疑自己聽錯了，「沒有我，你那些學生不可能一個也不少地從坦頓回來。」

「這麼說也沒錯。」校長故意露出捨不得的表情，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那只好也送你一個道具了。」

科米恩在地上隨手撿了個小石頭，放到法洛手上：「這個就送你了」。

法洛看著那顆石頭，目光嫌惡，但又不確定其中是不是暗藏玄機：「這是什麼？」

「一個發信器，如果遇到危險，對它呼救，我就會盡快去救你。」

「我不需要。」法洛斷然說。

「哦？」

「不過很適合給希爾。」法洛把小石頭塞給希爾。

希爾順從地收下，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忍不住問校長：「這個發信器的真實樣貌是什麼呢？」

「如你所見，就是一顆石頭。」校長眨了眨眼。

「咦？」希爾呆呆注視著手上的尋常石頭，一邊告訴自己校長不會騙人，一邊收進口袋裡，和鑰匙放在一起。

之後，科米恩又和他們聊了些話題，詢問暑假做了什麼，以及畢業後的等級考試與就業方向等等。

「雖然我的目標是成為魔法公會的文職人員，但還是會先參考法洛的意見，畢竟我們說好了要去遊歷紅土大陸。法洛，你說呢？」希爾順口問了法洛，卻遲遲沒等到回答。他轉頭去看法洛，沒想到英明的惡龍閣下已經閉上眼睛，靠在楓樹上睡著了。

「法洛？」希爾在法洛耳邊輕喚，惡龍閣下仍沒有醒來的跡象，於是他只好向校長解釋，「抱歉，法洛這陣子精神不是很好。」

「最近經常如此？」一隻龍的體力比一個魔法學徒差，是件不太正常的事。

「自從坦頓山脈的事件過後，他常常像這樣無預警地睡著，而且總是睡得很沉。」希爾神情有些擔憂。

校長仔細地為法洛做了檢查，片刻後才道：「看來是因為生命力缺失了一半，所以身體會自動進入睡眠。這是龍族的自癒模式，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沒有關係。」

「那就是因為我的緣故了。」希爾自責地說。

「孩子，龍族待人看似冷淡，其實比人類更重視感情。如果你對他好，他就會十倍對你好，不要為此過意不去。」

聽了校長的話，希爾覺得胸口有塊地方溫暖又疼痛著，他握緊拳頭，下定決心似的說：「我、我一定會對他更好！」

科米恩的笑容依然慈愛，語重心長地提醒：「一定還會有人問起法洛突然睡著的事，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你必須隱瞞真正的原因。」

希爾認真地點了點頭。

＊

二年級的開學日，學生們彼此除了敘舊，就是在談論新任的魔法理論課教授。

「聽說魔法理論換教授了？」

「對啊！新來的教授叫凡諾斯，之前是王室的宮廷魔法師呢！」

「為什麼要放棄宮廷魔法師那麼好的工作？」

「有人問過凡諾斯教授這個問題，他說是為了茉莉教授的美貌來的。」

「咦？難道善良又美麗的茉莉教授要淪陷了嗎？」

「放心，茉莉教授否認被凡諾斯教授追求這件事了。」

當然，也有不少人談論著離開的賴利教授。

「我還是喜歡賴利教授，長得帥又有氣質，不能再見到他真是太可惜了。」

「聽說是帶生病的妻子去南方休養了。」

「賴利教授對妻子真好，深情又帥氣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在前往教室的路上，法洛和希爾不時聽到這類對話。

傳說中的惡龍哼了一聲，不能苟同地表示：「人類就是喜歡掩蓋事實。」

「也不能這麼說，校方大概是擔心造成大家的恐慌吧？要是傳出學院的教授製造不死生物，肯定會人心惶惶的。」身為知情人士之一，希爾很能體諒校方的處理方式。

「那老頭是怕自己的職位不保吧？」

「不會吧？校長人很好的，昨天還很親切地幫忙送你回宿舍。」

「什麼？他怎麼送我回去的？」法洛臉色一變，立即質問希爾。

希爾頓了頓，覺得還是不要老實告訴法洛，科米恩是讓心愛的寵物送他回宿舍的。

「呃……總之就是安全地送回宿舍了。」希爾不想說謊，但想破了腦袋也只能想出這個避重就輕的回答。

法洛狐疑地盯著希爾：「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這時候，幾個同班同學們看見他們，友善地靠過來打招呼。自從上學期末法洛救了大家後，班上的學生們就對這位面冷心善的同學友好了起來。

「法洛，你還好嗎？聽說昨天是一隻羊駝送你回宿舍的？」

「羊駝？是那隻最討厭洗澡的羊駝嗎？」

「對啊，學校裡就只有那隻羊駝，我記得是校長養的，好像叫做雪花？」

「沒錯！我們私底下幫牠取了一個綽號叫臭襪子。」

「不過你身上沒有奇怪的味道，應該是洗過澡了吧？」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法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忍不住轉身往回走。

希爾在後頭急急地問：「法洛，你要去哪裡？」

「我覺得有必要回去多洗幾次澡！」

「等等，可是要上課了啊！」希爾慌亂間拉住法洛魔法袍的袖子，哄小孩般地堆起笑容，「等等下課我們馬上回宿舍，我會負責去買很多蘋果汁，到時候你洗完澡就可以喝，好嗎？」

於是，接受賄賂的惡龍閣下臉色不佳地坐在教室裡，身邊的希爾幫他打開課本。

升上二年級，魔法與應用課也即將進展到中階的部分，因此課本換成了《中階魔法與應用》。

留著帥氣小山羊鬍的卡洛特教授，精神奕奕地對學生們喊話：「很開心所有同學都通過了坦頓山脈的考驗，順利升上二年級！有了一年級學習到的基礎，我們這堂課會增加一點難度，讓大家開始學習中階魔法。」

「我們可以開始練習中階魔法了？」一名同學雀躍地問。

「是的，但是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先複習一下初階魔法，每一個中階魔法都是初階魔法的延伸。」卡洛特教授舉起雙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作為火球術的預習，我們先來練習火焰術，一樣是把蠟燭點燃，相信大家已經非常熟練了。」

卡洛特教授一說完，坐在前排的海曼立即點上了蠟燭，又快又準，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行動。

希爾深吸了一口氣，平撫內心的緊張。火焰術他也很熟悉了，不過打從這個暑假開始，他練習魔法時就有個困擾，但現在也只能先做了再說。

希爾認真地集中精神，感受著空氣中火元素精靈的波動，用精神力將元素精靈集中在蠟燭的燭芯。雖然覺得元素精靈的數量好像有點太多，內心隱隱不安的他仍唸出咒語：「卡特納拉，美麗的炎之化身，請展現你的姿態！」

火焰迅速冒出，點燃了燭芯，隨即卻不受控制地擴大再擴大，燒融了蠟燭、燒毀了擺放蠟燭的檯子，一發不可收拾。當希爾發覺熱氣撲面，火焰就快要蔓延過來的時候，一隻有力的手臂從旁拉著他退了幾步，接著卡洛特教授高喊一句「大家先出去，這場火交給我處理」，其他同學便也一個個趕緊退到教室外。

「你想燒掉自己嗎？」法洛的眼中流露出明顯的擔心。

「我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這陣子元素精靈突然和我變親近了？」希爾也被自己的「成果」嚇著了，這些火元素說不定超過了中階魔法需要的量，到達了高階魔法的程度。

法洛探查著希爾身上殘留的魔法波動，皺起眉頭：「你現在感知變好了，可以聚集更多的元素精靈，但是用以控制魔法的精神力沒有跟著提升。」

「那我該怎麼辦？」

面對希爾的虛心求教，法洛沒有藏私，大方地給予建議：「在精神力提升之前，你要學會保留實力，不要每次使用魔法都想集中最多的元素精靈。」

「保留實力？」希爾似懂非懂，畢竟這是他從沒想過的事情。以前的他無論如何努力，都只能勉強達成施展魔法的基本要求，如今居然不必全力以赴了。

「因為龍族是魔法感知最優秀的種族。」法洛驕傲地抬起頭。

言下之意便是，受惠於得到龍族的一半生命力，希爾也連帶擁有了極佳的魔法感知。

「還有，既然你的感知已經夠用了，就不需要再戴著那個增幅手環，如果你還想讓魔法失控的話另當別論。」

「難道這場火……」希爾尷尬地瞧著自己的手腕，手環是納特借給他的。

「沒錯，那個手環也幫了大忙。」法洛拍拍希爾的肩，「雖然對於增加精神力有些幫助，但這手環主要的功用還是魔法增幅。」

那差點把教室燒掉的火焰，被卡洛特教授用高階水系魔法「暴雨術」撲滅了，然而驟然降下的暴雨澆熄火焰後，並沒有馬上停止，好好的一間魔法實作教室頓時弄得像座游泳池，水面漂浮著課桌椅和練習用的道具，完全是風災過後的景象，還好學生們早已撤離教室。

可憐的卡洛特教授狼狽地從水淹及胸的教室裡涉水出來，身上的高級訂製魔法袍溼淋淋的，袍子的衣角除了有被火燒灼的痕跡，似乎還在教室的水池裡沾上了不明汙垢。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教室，最後看了看學生們，無奈地宣布：「沒想到開學第一天就……唔，出了點意外，看來是沒辦法繼續上課了，大家下課吧！」

學生們正準備依言散去，卡洛特教授又對著剛剛肇事的學生問：「那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全班同學的視線都集中在希爾身上，希爾尷尬又羞愧地垂下頭回答：「希爾。」

「希爾同學，你居然能聚集那麼多火元素精靈，很有潛力。不過在你的精神力成長到足以應付前，可別再這麼玩了。你留下來，負責整理教室。」

棕髮少年溫順地回答：「是。」

一旁的法洛望了眼氾濫成災的教室，又瞧瞧必須收拾殘局的希爾，臉上雖然露出不情願的表情，但仍對忠誠的僕人說：「我也留下吧。」

「抱歉，因為我的關係……」希爾一臉愧疚，搖了搖頭，「你先回宿舍吧，這裡交給我就好。」

法洛沉默半晌，嫌棄地反問希爾：「你知道怎麼用魔法處理這些水嗎？你不會是想傻傻地一桶一桶把水撈乾吧？」

希爾瞪大眼睛，然後眨了眨，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不久，他才猶疑地問：「大概也只能這樣了？」

「你去幫我買瓶蘋果汁，我就幫你處理這些水。」法洛提出條件，但條件的內容明顯對希爾有利，畢竟他平常本來就要幫法洛買蘋果汁。

知道法洛是一片好意，希爾笑逐顏開，滿心感謝地說了聲：「謝謝。」

於是，除了必須打掃教室的希爾與法洛，同學們紛紛散去。

經過一個暑假，態度依舊傲慢的海曼臨走時，刻意脫離公主三人經過法洛和希爾身邊，開口奚落：「真是災難。」

法洛卻贊同了海曼的說法，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見嘲諷沒有得到預期的結果，海曼鬱悶地離開了。

而這時候，法洛後援會的小蝴蝶們一個個站了出來。

「讓我們也一起幫忙吧！」

「是啊！會長有難，我們怎麼可以視而不見？」

「會長剛剛的超巨大火焰術一定是法洛親自調教後的成果！」

「沒想到魔法超弱的會長經過一個暑假的訓練，就能有這麼大的進步！」

「法洛，我們也想要被你指導！可以透露關於施展魔法的祕訣嗎？」

英明的法洛閣下對於小蝴蝶們的熱烈追捧感到很開心，他偏著頭，像是在仔細思考，「施展魔法的祕訣？大概是因為我喜歡喝蘋果汁吧。」

「蘋果汁嗎？」一名小蝴蝶認真地寫下筆記，接著問：「但會長能進步這麼多，一定是還多做了什麼吧？」

「希爾嗎？」傳說中的惡龍轉頭看了看希爾，陷入了沉思，片刻後認真回答：「我想他會進步那麼多，應該是經常去買蘋果汁的關係。」

「原來如此！」

「那我從今天開始也要去買蘋果汁！」

「對了，一定要蘋果汁嗎？柳橙汁可以嗎？」

法洛瞧了一眼提出問題的小蝴蝶，正色道：「不行，一定要蘋果汁。」

看著認真抄著筆記的女同學們，希爾的內心是崩潰的，他只想吶喊──大家千萬不要相信啊！

豔陽當空，光明神的光輝慈愛地普照紅土大陸，而且太過慈愛了，讓人有些消受不起。

「熱死了。」法洛皺著眉，不悅地抱怨。

看來這樣的天氣是連龍也無法忍受的溫度──這是來自傳說中惡龍的僕人，呃，現在還身兼朋友的希爾的內心想法。

「英明的法洛閣下，您不是剛喝過冰涼的蘋果汁嗎？」

雖然在上學期的實作課後，高貴的龍族和平凡的人類建立了朋友關係，但是法洛仍堅持私底下的稱謂不可以變動。於是，希爾就當作自己交了一個名字特別長的朋友，沒怎麼掙扎便接受了。

畢竟法洛為了救他而失去了一半的生命力，口頭上稍微退讓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