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國度
古老的美洲大陸或許是地球上最令人難以捉摸的神祕土地之一。它置身於人們的思考軌跡之外,輕快地戲謔著科技文明的法則。儘管今天的美洲人腳下踩著的仍然是那片自古而今的土地,然而,在這塊土地上曾經發生的過去,卻在當年西方文明的武斷覆蓋之下含蓄地緘默著,不再吐露那難以破譯的謎底。
那斯卡地形圖的優美軌跡,阿茲特克雕像的神祕表情,掩蔽在叢林之中的瑪雅金字塔多少年來靜靜地矗立……許許多多傳說營造起來的美洲文明早已化作現代神話,與人們內心深處的隱祕之境暗暗合一。
二十世紀初的一天,一位科學家在雨中踏上山間崎嘔的叢林之路,劈開交叉小徑上遮蔽去路的植物莖蔓,艱難前行。長時間的跋涉令他疲勞不堪,沒有目標的徒步和天氣一樣令人灰心喪氣。然而,當他登上山頂,順手撥開擋住視線的一簇葉片,突然為眼前的景觀深感震驚。在野生植物的掩蔽之下,一座失落的城市,輪廓清晰可辨。就此,傳說中的神祕古城―—馬丘比丘―—終於重見天日。
試想一個發現者的樂趣。登上高原,一個以黃金裝點的國度,也擁有著金子般文明的古代國家―—印加帝國。
在最早到達美洲大陸的西班牙人當中流傳著這樣的故事:一五一一年,當一位印第安酋長看到西班牙人稱量剛剛從布查族搜刮到的金子時,十分驚訝地說:「如果這就是你們遠離自己的家鄉,冒著生命危險所要追求的東西,我可以告訴你們,有一個地方的人民,他們吃喝用的器血都是金製的,那兒的金子有如你們所帶的鐵一樣便宜。」另一個印第安人,站在太平洋岸邊的沙灘上,彎著腰,做了個駱馬的姿勢,告訴西班牙人;「有一個迷人的地方,那兒有這樣一種動物,像你們的馬一樣馴良。」人們傳說,在那片神話般的土地上,到處都是金穴,國王每天換一件綴有金沙的新上衣,是一個以黃金鍍身的國王。這個誘人的地方就是印加帝國。
以盛產黃金著稱的印加帝國,有著比金子更寶貴的財富。它是美洲三大文明之一,與著名的瑪雅文明、以特諾奇蒂特蘭為中心的阿茲特克文明齊名,並且是西班牙人入侵以前,美洲大陸上傳統印第安文化的最大中心。比起較早的瑪雅,或者處於同一時期、後來成為墨西哥的中美洲鄰居阿茲特克,南美的印加文明自有其獨特的風格。儘管它可能始終沒有發明文字,卻有著當時美洲大陸十分罕見,體現在社會組織上的成熟理性。它擁有長達幾千公里的發達的道路系統,並因此獲得了「新世界的羅馬」之稱。他們還有著在當時的世界上速度最快的郵政。印加境內的梯田和水利系統,其規模也令人稱奇。幾百噸重的岩石塊壘造的龐大建築物,經歷了幾個世紀,在承受了頻繁的地震之後,始終巋然挺立,那些拼合緊密的石縫至今仍不能插入一片薄刃……
這樣的文明當真令人嘆為觀止!
如果說瑪雅地區像是連綴不緊的「文化馬賽克」,如果說阿茲特克依靠征服與納貢構建的「帝國金字塔」略顥疏闊,那麼,印加在其國家制度和社會組織方面則達到了「超前」的成熟。它曾經被西方研究者稱為「世界上最為成功的專制統治之一」。從一定的意義上說,印加是印第安美洲唯一一個真正符合帝國稱號的古代文明。
印加以不斷征服的方式擴充領土。十六世紀初,當西班牙人入侵帝國之時,正是其國土最遼闊的時候。印加帝國的位置,從今天的地圖上看,沿著南美洲西海岸縱向展開,著名的安第斯山脈縱貫國境。它的形狀奇特。南北方向延伸得很長,從北緯2度附近沿太平洋一直延伸到南緯37度左右,有四千公里長;東西方向卻相對地顯得狹窄局促;整個國家形狀狹長。印加帝國被西班牙人稱為「秘魯」。但這個「秘魯」的意義與今天的秘魯並不重合,它的範圍要比後者大上許多。印加帝國的總面積達二千多萬平方公里,包括現在的秘魯、厄瓜多爾、玻利維亞三個國家的領土,以及哥倫比亞、阿根廷和智利國土中的一部分。它的疆界北起哥倫比亞的安卡斯馬約河,南至智利中部的毛萊河,東抵亞馬遜河域森林,東南到達阿根廷的圖庫曼,西臨太平洋。
「印加帝國」這個稱呼其實並非帝國的原有名稱。「印加」一詞最早是部落的名稱,帝國形成之後,用來稱呼「太陽之子」印加王及太陽後代王族階層。印加部落於十五世紀發展壯大,逐一征服了周遭各個部落,並將勢力範圍迅速擴大到安第斯谷地以外的地方。帝國的國土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不斷延伸,他們也將自己的國家稱為「四個連在一起的地方」―—「塔萬廷蘇尤」。帝國滅亡之後,印加王室後裔加西拉索,德拉維加的名著《印加王室述評》的問世,使「印加」這個榮耀之稱與帝國的燦爛文明聯繫在一起,此後人們開始沿用「印加帝國」的稱法。印加帝國的富饒繁榮,它在治國方略、文化經濟上的各種成就,令西方人讚嘆不已。在它的鼎盛時期,擁有大約六百萬的人口,這些居民主要集中在農業發達的庫斯科谷地及其周圍。帝國的首都庫斯科可能是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