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的智慧

法國式的表和象

公雞和鳶尾花：思維的智慧表象

洞房花燭夜，新娘問身旁的新郎：

英國新娘―—我們的孩子，你要他念劍橋還是牛津？

德國新娘―—親愛的，你睡著了嗎？

中國新娘―— 從今晚起，人家就是你的人了，死活也要在一起。

日本新娘―—對不起！服侍得不好的地方，請原諒！

法國新娘―—我美嗎？

在我們這個社會裡，每一個能數得上號的民族似乎都被人貼上一個標籤―—英國人的保守、德國人的嚴謹、美國人的自由、中國人的傳統與中庸、日本人的多禮和武士道，當然還有法國人的浪漫。

這些標籤的模糊性常常使人們誤入一個模式化的虛象。上面這則幽默便是人們根據這個模式的虛象設計出來的。但它至少反映了一個事實：

一個民族是可以提煉出一個共同的文化精神群像的。法國社會學派創始人杜爾克姆(1858~1917)把這個精神群象定義為集體表象，意指由同一社會的成員平均所共有的信仰和感覺的總和所構成的具有自己本身的生活的一定體系。他認為，社會生活完全是由集體表象構成的，特別是道理、理想和信仰等集體情操；它們是一個民族或社會的靈魂。「這些表象在該集體中世代相傳；它們在集體中的每個成員身上留下深刻的烙印；同時根據不同情況，引起該集體中每個成員對有關的客體產生尊敬、恐懼、崇拜等等感情。」

上面那則幽默給我們的另一個啟示便是：通過話語，我們可以得到一個民族靈魂的大致印象。因為集體表象正是通過符號(包括話語、文字、行為等)產生並存在的，符號為我們從外部觀察集體表象提供了可能。而任何一個社會的制度、風俗和文化行為都同一個民族的思維方式緊密相關。這種思維方式不是個體的，而是集體的共同思維。因而，我們看到的符號，從本質上講是集體表象背後的思維方式的符號表象。

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國花和國鳥。但如果人們試圖通過這個符號來意會這個民族的集體表象或民族性格，得到的仍是模式化的虛象。只有把視線集中於這些花鳥是如何從最普通的植物和動物上升為國花和國鳥的過程，我們才能把握一個民族最本質的思維方式。

法國的國花是鳶尾科的香根鳶尾，它的花型碩大，體態優美，片片花瓣如同翩翩起舞的彩蝶，又似疾飛的集鳶。尤其令人稱奇的是它的花瓣，看似有六瓣，實則為三瓣，外圍的三瓣其實是保護花蕾的萼片。正是這奇妙的真假三瓣，使它成了法國的國花。鳶尾花自古便被認作是古代法國王室權力的象徵而刻在法國國徽上。

一三七六年，國王查理五世把原有的國徽圖案上的鳶尾花改為三枚花瓣，以象徵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

國王查理五世在這裡建立了一種理性的邏輯思維方式—鳶尾花與神權之間的唯一結合點就是是一個數字：三。

鳶尾花的外形與基督教的神聖沒有任何感覺上的聯繫，人們看重的只是它的三枚花瓣與三位一體之間所形成的精確對應。這種對應並沒有感官與聯想的參與，因而是理性的。

而在法國的國鳥公雞的身上，我們看到的卻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思維。

一六六五年，勒凱努瓦城被西班牙人包圍，後被法國軍隊解圍脫險。為了紀念這一事件，法國人鑄造了一枚銅幣：銅幣的畫面上，遠處為城市，近處是一隻雄雞在追擊一隻逃脫的獅子。這是根據古代的一種傳說：雄雞的啼聲能使獅子逃跑。銅幣上的雄雞代表法國人，獅子代表西班牙人。這是最早以雄雞象徵法國的証物。後來路易十四的敵人製作的紀念章都用雄雞來象徵法國；尤其是荷蘭人製作的紀念章，總是印上獅子追逐雄雞的圖案。

最後，法國人自己也開始接受把雞作為國鳥來尊奉。在他們眼裡，好鬥的公雞是勇敢、頑強的象徵，同時又不失多情。英國的巴爾齊尼在《難以對付的歐洲人》中以略帶嘲諷的口吻描繪了公雞在法國人心目中的符號意義：「羽毛華麗的大公雞每天第一個向人們報曉，統治它眼前的世界，勾引那些不抗拒的母雞，使它們懷孕，並擊敗其對手，在糞堆上洋洋自得地喔喔長啼。」

法國人把公雞的這種形象同自己所推崇的戰士與情人兼具的形象聯繫在一起。這種聯繫純粹是非邏輯的，無法用理性的手段來斷定其對應性。這種獨具意味的感性智慧就是我們將在本書中所要展示的法蘭西民族韻味悠醇的「柔」，它和鳶尾花的表象意義所衍生出來的另一種嚴謹理智的「剛」交相輝映，絲絲入扣地透射出法蘭西智慧的塊麗和迷情。

雖然我們從法國的國鳥公雞可以想像出一個自負、好強的法國人形象，但無論如何也無法在鳶尾花的形象同法國人的形象之間找到共同之處，因而只有深入到形象後面潛在的思維方式，我們才會看出，國鳥與國花，作為一種符號，是如何表象其集體表象的。

法國式的表和象

公雞和鳶尾花：思維的智慧表象

洞房花燭夜，新娘問身旁的新郎：

英國新娘―—我們的孩子，你要他念劍橋還是牛津？

德國新娘―—親愛的，你睡著了嗎？

中國新娘―— 從今晚起，人家就是你的人了，死活也要在一起。

日本新娘―—對不起！服侍得不好的地方，請原諒！

法國新娘―—我美嗎？

在我們這個社會裡，每一個能數得上號的民族似乎都被人貼上一個標籤―—英國人的保守、德國人的嚴謹、美國人的自由、中國人的傳統與中庸、日本人的多禮和武士道，當然還有法國人的浪漫。

這些標籤的模糊性常常使人們誤入一個模式化的虛...

Chapter1法國式的表和象
‧公雞和鳶尾花：思維的智慧表象
‧節日：宗教的理性與民眾的感性
‧巴黎和外省
‧巴黎的肚子
‧花都裡的「剛性」世界
‧法蘭西的形象認知
‧拿破崙神話
‧拉．封丹與「三S」：閑適的智慧
‧野蠻與文明

Chapter2法國式的精和神
‧上帝、國王和英雄的延伸
‧從《巨人傳》到凡爾納科幻：夢幻的延伸智慧
‧法的精神
‧神祕：向著事物背後延伸
‧占星：古代的迷信和現代的理性
‧憂鬱；浪漫精神的灰色標籤
‧世紀病：理性與感性的兩難對立
‧荒謬：智慧的無意義
‧恐懼大逃避
‧懷疑的智慧怪圈
‧婆羅門和老太婆

Chapter3法國式的政和治
‧理智與激情的天平
‧法蘭西的革命癖
‧斷頭台和「革命」的法國智慧
‧街壘後的市民與農民
‧戰爭的感性神話與理性組織
‧宗教情境中的權術智慧
‧富歇的角色扮演智慧
‧角色情結
‧徽像的探幽入微
‧組織下的法國人
‧組織下的思維硬化
‧組織下的個性逃逸

Chapter4法國式的性和愛
‧女性時代的男性
‧女權主義的智慧奇徑
‧查理曼大帝的愛欲指環
‧愛情的墳墓和婚姻的陷阱
‧用感性和理性調製過的性和愛

Chapter5法國式的欲和利
‧饕餮的欲望
‧經過理性精煉的口腹之欲
‧鼻子的智慧
‧創造「巴紐爾熱的羊群」的時尚
‧時裝的個性智慧
‧法國人愛錢有方
‧法國人賺錢有法
‧皇帝的新裝
‧公証人：夾縫中的生存智慧
‧時間．生命．金錢

Chapter6法國式的言和語
‧獨具品味的沙龍語境
‧法語的約定俗成
‧清晰和模糊的悖智
‧語言智慧背後的法國人
‧言語刺激下的宗教狂熱

Chapter7法國式的文和藝
‧法國人的「大國病」
‧自然的理性摹擬
‧巴黎聖母院：音樂的凝固
‧古典與浪漫交割的智慧
‧主觀和客觀：印象的創造
‧超現實和潛意識
‧照相：再現存在的智慧
‧偶然和必然：笛卡兒的圓圈智慧
‧愛智的法國人
‧實驗：搖擺於現實與理想之間
‧信仰與現實的交融智慧
‧高雅和低俗的智慧分野

Chapter1法國式的表和象
‧公雞和鳶尾花：思維的智慧表象
‧節日：宗教的理性與民眾的感性
‧巴黎和外省
‧巴黎的肚子
‧花都裡的「剛性」世界
‧法蘭西的形象認知
‧拿破崙神話
‧拉．封丹與「三S」：閑適的智慧
‧野蠻與文明

Chapter2法國式的精和神
‧上帝、國王和英雄的延伸
‧從《巨人傳》到凡爾納科幻：夢幻的延伸智慧
‧法的精神
‧神祕：向著事物背後延伸
‧占星：古代的迷信和現代的理性
‧憂鬱；浪漫精神的灰色標籤
‧世紀病：理性與感性的兩難對立
‧荒謬：智慧的無意義
‧恐懼大逃避
‧懷疑的智慧怪圈
‧婆羅門和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