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惑的眼睛和記憶都出了些問題,從國外養病回國後,和酒鬼舅舅老于及學渣表弟于聞意外進入一棟雪山中的獵人小屋,被通知要進行物理考試。游惑放眼望去,同場考生淨是老弱病孕孩,真是五毒俱全,開局就是送命題,游惑卻要想辦法帶著所有人躺贏,結果不斷違規,要由監考官001秦究對他進行貼身監考……
第二場外語考試,隊友中有精通多國語言的外國人,以為穩贏了,結果考試題目是吉普賽語,甚至還牽扯到巫毒娃娃的詛咒。在恐怖懸疑的氣氛中,秦究遇見似乎認識自己的考場NPC。最後因嚴重違規,秦究成了和游惑綁定的考生,跟他一起參加下一場歷史考試,要在荒島上幫助擱淺的荷蘭船長一行人順利返航,島上有神出鬼沒的吃人海怪,還有躲在冰層下的神祕白臉怪,同時系統推出了新的考試制度。
但強強聯手沒在怕,勢必要把考場攪得天翻地覆……
商品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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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身刷題,及格活命,不及格身亡!
生死一瞬的考場裡,就是要這樣答題!
緊張刺激卻又妙趣橫生,不容錯過!
「你倆比較瞭解監考官001號,游惑這位考生你倆也打過交道,我現在就想問一下……這一場考試十五天,他倆能違規幾次?」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但這樣的答題方式保證沒人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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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重:隨書贈送精美留言卡
第二重:隨書加碼送「好學生獎勵卡」藏書票(3張)
第三重:作者獨冢專訪-1,創作花絮大公開
第四重:首刷加送雙面燙金印簽版書衣
作者簡介:
木蘇里
腦洞型扯淡派寫手,喜歡幻想類作品,信奉文字是有溫度的東西,希望筆下的每一個故事都能讓讀者覺得溫暖愉悅。
=繪師=
黑色豆腐
外星人水瓶B。
深埋工作坑+原創兒子坑 …ρ(・ω・、)
口號:努力、毅力、精神力──每天每天,都要比昨天更努力。
FB=黑色豆腐BOX / 2.0
IG= shureta0214
Plurk= shureta
Pixiv id= 1159722
章節試閱
【第一章】開局就是送命題
雪下了四個小時,沒有要停歇的跡象。
這是一間荒山小屋,牆上掛滿了獵具,蟲蛀的長木桌擺在正中央,桌邊圍坐了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有,還夾帶了一名老外。
屋裡很冷,所有人都沉著臉發抖,卻沒人起來生火,因為桌上的老式收音機正在說話。
【現在是北京時間下午五點三十分】
【離考試還有三十分鐘,請考生抓緊時間入場。】
收音機聲音沙啞,帶著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特有的電流聲,孜孜不倦地鬧著鬼。
這已經是它第二次播報了,第一次是在三小時前說「歡迎來到003712號考場」,直接把一位老太太歡迎到昏過去,至今都沒緩過來。
至於另一個不聽指令企圖強拆收音機的人……拆完電池盒的那一刻,他就中邪般地衝了出去,五分鐘後屍體跟著屋頂的積雪一起滑了下來。
那之後,再也沒人敢碰這東西。
【請還沒入場的考生儘快入場,切勿在外逗留。】
整段話循環播放了三遍,屋內一片死寂。
許久之後,有人輕聲問:「又發指令了……怎麼辦?它怎麼知道有人在外面逗留?」
眾人臉色難看,沒人回答。
又過片刻,坐在桌首的人很不耐煩地問:「所以誰還沒進來?」
這人燙了一頭微捲的土黃雞毛,身材精瘦,個頭中等。兩條膀子紋成了動物園,看不出是驢是狗,但架式挺嚇人的。
旁邊的人瑟縮了一下,答:「老于。」
「哪個老于?」
「進門就吐的酒鬼,帶著兒子和外甥的那個。」答話的人朝牆邊努了努嘴,小心翼翼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牆邊有一張破沙發,躺著那位外甥。那是一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個子很高,模樣極為出挑,扶著上門框低頭進屋的時候,跟身後的山松白雪渾然成景。不過,他從進門起就臭著臉,顯得有點倨傲。
據喝多了亂抖戶口本的老于說,外甥名叫游惑。
「他剛回來沒幾個月,趁著假期抽了個空,來哈爾濱找我。本來明早就要送他去機場的,唉……都怪我!喝多了沒控制住量!」
老于一頓送行酒把自己喝飄了,仗著夜裡人少,在大街上蛇行。
兒童醫院前面的人行道上,不知誰放了一堆銀箔紙錢,老于蛇行過去的時候沒穩住,一腳踩在銀箔堆裡,然後天旋地轉,連兒子帶外甥地被打包送到了這裡。
進這間小屋的時候,他還沒緩過那股暈勁,「哇」地吐了游惑一身。吐完老于就嚇醒了酒,誠惶誠恐,不敢跟游惑說話。
來這裡的人都是在大白天裡活見鬼,毫無準備。只有那位叫Mike的老外背包裡有套乾淨衣服。
游惑換上之後就遠離眾人,窩在沙發上再沒吭聲,似乎睡過去了。
越過擋臉的手臂,可以看到他右耳戴著一枚耳釘,映著屋內的油燈和屋外的雪色,亮得晃眼。
天應該是黑了,但漫山遍野都是雪,襯得外頭依然有亮色。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驚慌地看向櫥櫃,手機的時間在這裡變得混亂,只有櫥櫃頂上的鐘能告知時間,「快六點了,那個老于會不會……」
砰砰砰!話沒說完,屋門突然被拍響。
眾人驚了一跳,瞪眼看過去。窗戶上的雪被人抹開,老于那張大臉抵在玻璃上,用誇張的口型說:「是我啊,開門。」
眾人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趕在六點前回來了,沒有送命。
進屋的兩個雪人正是老于和他兒子于聞。
「外面怎麼樣?」大家急忙問。
老于原地抖了一會兒,用力搓打著自己的臉,又打了打兒子,終於暖和了一點,「我兜了一大圈,沒用!不管往哪兒走,不出十分鐘,準能看到這破房子橫在面前,走不出去!」
「有人嗎?或是別的房子?」
老于搖頭道:「沒有,別指望了。」
眾人一臉絕望。手機沒信號,時間混亂,樹都長一個樣,分不出東南西北,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他們現在的處境。
喔,還有一臺收音機,吵著鬧著讓人考試、考試。
考你娘的試。
老于前腳進門,收音機後腳就響起了沙沙聲。一個下午的時間,足以讓大家產生條件反射,眾人當即閉嘴,看向收音機。
【考生全部入場,下面宣讀考試紀律。】
剛入場的老于和于聞相繼嚥了口唾沫。
【考試一律在規定時間內進行。】
【考試正式開始後,考生不得再進入考場。考試中途不得擅自離開考場,如有突發情況,須在監考者陪同的前提下暫時離開。】
【除了開卷考試以外,不得使用手機等通訊工具,請考生自律,保持關機。】
【考試為踩點給分,考生必須將答案寫在指定答題卡上(特殊情況除外),否則答案作廢。】
收音機說完,再度歸於寂靜。
片刻之後,屋子裡「嗡」地掀起了一陣議論。
「監考是誰?」
「還有開卷?」
「答題卡又是什麼東西?」
「還研究起來了?你們瘋了?」紋身男摸著一把瑞士軍刀,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不然怎麼辦?」大肚子女人哭過的眼睛還沒消腫,輕聲說:「別忘了之前那個人。」她指了指屋頂。
紋身男想起那具屍體,臉也白了。他僵了片刻,終於接受現狀,捏著瑞士刀朝這邊招了招,「小鬼。」
于聞左右看了看,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叫我?」
「對,就是你。來,坐這兒。」紋身男拍著離他最近的空位。
「我……」于聞轉頭看了一眼他哥,發現他哥依然死在破沙發上。他很識時務地嚥下髒話,說:「我十八歲。」
更何況那紋身男頂多也就二十五、六歲,哪來的臉管別人叫小鬼?
「稱呼無所謂!」紋身男有點不耐煩,「坐過來,我問你,你是學生嗎?」
于聞:「算是吧。」
紋身男皺著眉說:「你會考試嗎?」
老于條件反射地說:「他會啊!他就是考試考大的!」
「你可以閉嘴嗎!」于聞對著酒鬼老子總是不客氣。
但他呵斥完親爸一轉頭,發現屋裡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著他。
「……」于聞斟酌了一下用詞,說:「我六月剛考完大考,玩了三個多月,已經……嗯,已經不大會考試了。」
大肚子女人驚慌了一下午,勉強衝他笑了一下,「那也比我們強。你才三個月,我們早就忘光了。」
「不是。」于聞覺得有點荒誕,連害怕都忘了,「你們平時不看小說、不看電影嗎?鬧鬼時候的考試能是真考試?那肯定就是個代稱!」
「代什麼?」
于聞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反正鬼片都是死過來死過去的,誰他媽會在這裡考你數理化啊?這房子教育部建的?」他光說還覺得不過癮,意猶未盡加了句:「呵。」
那位死在沙發上的表哥終於被他「呵」醒了。
于聞轉頭看過去。
就見游惑坐起身,半睜著眼掃過眾人,然後悶頭揉按著脖子。他踩在破木地板上的腿很長,顯得沙發更加矮舊。
時間彷彿是掐算好的,在他終於放下手抬頭的時候,櫥櫃上的鐘「噹噹」響起來,六點整。
收音機的電流聲又來了。
【現在是北京時間下午六點,考試正式開始。】
【再次提醒,考試開始後,考生不得再進入考場,考試過程中不得擅自離場,否則後果自負。】
【考試過程中,如發現違規舞弊等情況,將逐出考場。】
【其他考試要求,以具體題目為準。】
它叨叨著威脅了一通,停頓了兩秒,繼續說。
【本場考試時間:四十八小時。】
【本場考試科目:物理。】
于聞:「……」
【現在分發考卷和答題卡,祝您取得好成績。】
收音機說完最後一句,又死過去了。
于聞:「……」天殺的考卷和答題卡不是應該先發嗎?
大肚子女人低低叫了一聲,驚慌地說:「這面牆!」
她說的是火爐子上面那堵牆,之前這塊牆面上除了幾道刀痕之外,空空如也。現在卻多了幾行字——
題目:一群旅客來到了雪山……
本題要求:每六個小時收一次卷,六小時內沒有踩對任何得分點,取消一人考試資格,逐出考場。
這兩行字的下面是大段空白,就像考卷上留出的答題區域。
這叫什麼題目?問什麼?答什麼?眾人都很茫然。
別說六小時,就是六百個小時,他們也不知道得分點怎麼踩。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裹著雪珠灌進屋,劈頭蓋臉砸得大家一個哆嗦。
他們循風看過去,就見游惑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窗邊,打開了半扇窗。
「你幹什麼?」紋身男怒道。
游惑一手插在長褲口袋裡,另一隻手正要往外伸,聞言回頭瞥了一眼。可能是他目光太輕的緣故,總透著冷冷的嘲諷和傲慢。
紋身男更不爽了,「開窗不知道先問一聲?萬一出事你擔得起?」
「你誰?」游惑丟下兩個字便不再理他,兀自把左手伸出去。
老于忍不住了,拱了拱兒子,低聲慫恿:「你問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老于總顯得很怕這個外甥。
于聞喊道:「哥,你在幹麼?」
游惑收回左手,朝他晃了一下,總算給了個答案,「試試逐出考場什麼後果。」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因為殷紅的血正順著他的手指流向掌心,因為皮膚白的緣故,顯得愈發觸目驚心。
他隨意擦了一下,又在窗臺上挑挑揀揀,拿起一個生銹的鐵罐丟出窗外。
眾目睽睽之下,鐵罐在瞬間瓦解成粉,隨著雪一起散了。
這時再看牆上的「本題要求」,每個人的目光裡都充滿了驚恐。
牆邊,游惑把窗戶重新關好,目光一一掃過他們的背影——
唯一跟考試沾得上邊的于聞,他再瞭解不過。這位同學高中三年周旋於早戀、聚眾鬥毆、偷偷上網,公務繁忙,還要抽空應付高頻率突發性中二病,目前尚未脫離危險期。
物理?指望他不如指望狗。
至於其他人,老、弱、病、孕,還有小流氓,五毒俱全。
開局就是送命題。
游惑把牆角裝炭的鋁盆踢過去,老于小心翼翼地生了火,映得爐膛一片橙紅。
于聞蹲在爐邊,垂頭喪氣地往爐裡扔木枝。
火光搖晃,他悶悶地看了一會兒,覺得臨死前有必要找人聊聊感受。結果一抬頭,就見他哥站在旁邊烤手,一副興致缺缺的冷淡模樣。
于聞考慮了兩秒,決定還是安靜地死。
「欸,那什麼。」老于突然出聲。
游惑朝那邊掠了一眼。
「不知道怎麼稱呼妳。」老于拍著大肚子女人的肩,「妳挺著肚子呢,怎麼能在這發呆受凍呢?太不講究了,過去烤烤。別受了寒氣,回頭弄個兩敗俱傷。」
于聞在旁邊小聲嘀咕:「還兩敗俱傷,會不會用成語?」
老于拍了他一巴掌,抬頭就見大肚子女人眼淚啪啪地往下掉。他嚇了一跳,「幹什麼?這是怎麼了?」
女人低低哭著,「有沒有命生還不知道呢。」
話雖如此,她還是挪了椅子坐到火爐邊。
女人哭了一會兒,終於停了。她鼻音濃重地跟老于說:「對了,叫我于遙就好。」
老于努力哈哈了兩聲,寬慰道:「沒想到還是個本家,我看妳跟我外……」
他餘光瞥到游惑在看他,舌頭掄了一圈改道:「兒子差不多大,挺有緣的,回頭出了這鬼地方,我們給妳包個大紅包沖沖晦氣,保證母子平安。」
紋身男陰沉著臉咕噥了一句:「都他媽這時候了,還有興致聊天呢?操!」
眾人聞言面色一僵,四散開來,在屋子各處翻翻找找。只不過其他人是奔著題目去的,紋身男奔的是各式防身獵具。
游惑站著沒有走開,他烤暖了手,在寫著題目的牆面上輕抹了幾下,又低頭撥著爐臺上的雜物。
那上面擱著幾個瓶瓶罐罐,一堆發黑的硬幣,幾塊形狀奇怪的卵石,七零八落的雞毛,甚至還有不知哪個世紀遺漏的發霉奶嘴。
于聞看游惑沒走,也沒敢亂動。
他記起大考前老師叮囑過的話,讓他們沒有頭緒的時候就多讀幾遍題目。於是他就杵在牆壁前,反覆咕噥著。
「一群遊客來到雪山……」
「遊客……」
「雪山……」
「嘶──」念完一回神,發現屋裡格外安靜,所有人都屏息看著他。
于聞:「我就念念。」
老于有著傳統家長都有的毛病,人多的時候,希望孩子當個猴兒,「想到什麼了嗎?說說看?」
于聞翻了個白眼,「沒有。」
眾人滿臉失望,又繼續翻箱倒櫃。
只有紋身男不依不饒,他懷疑地打量著于聞,「真沒有?別是想到什麼藏著掖著吧?」
于聞:「我幹麼藏著掖著?」
紋身男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弄得人很不爽快,「行吧,最好是沒有。」
這小流氓可能威脅人威脅慣了,句句不討喜。說完又轉頭去翻獵具了。
于聞無聲地伸出一根中指,心想:傻比。
此同學大考前剛成年,正處於自戀的巔峰期,覺得普天之下盡傻比,親爸爸都不能倖免,唯一的例外就是游惑。
其實他跟游惑熟悉起來,也就這兩年的事。老于說游惑之前在國外待著養病,後來時不時會回來一趟。每次回來,都會去他家小住兩天。
兩天兩天地加起來,實際也沒多長。
但于聞憑藉著從未用在學習上的鑽研精神,還是瞭解到了一些事。
比如游惑的記憶力有點問題,他對某幾年發生的事、碰到的人毫無印象。在國外養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再比如,家裡幾個長輩都有點怕他。這點于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問過老于幾回,老于說他成天不幹正事淨瞎想。
時間久了,他又覺得這很正常,畢竟連這屋裡剛見面的小流氓都有一點怕游惑。
仗著他哥在旁邊,于聞本打算跟紋身小流氓叫個板,氣他兩回。結果一回頭,發現游惑早沒了蹤影。
于聞愣住,「人呢?」
大肚子的于遙問:「找誰啊?」
她身體不方便頻繁移動,沒法滿屋子翻東西。
于聞:「我哥。」
于遙:「他往那邊去了。」
她衝屋子另一頭努了努嘴。
這間屋子其實不算小,一樓連客廳有三個房間,邊角的陰影裡還有一個老舊的木梯,連著上面的小閣樓。實在是堆放的東西太多,又塞了這麼多人,才顯得昏暗又擁擠。
一層的臥室門都鎖著,鎖頭鏽跡斑駁,構造古怪。更怪的是,一間門上掛著公雞、一間掛著母雞。那兩隻雞被放乾了血,羽毛卻梳得很整齊,頭被掰著朝向同一個方位,看著有種怪異的驚悚感。
于聞過來的時候,游惑就站在門邊的陰影裡,比雞嚇人。
「哥你手裡摸著個什麼東西?」于聞搓了搓雞皮疙瘩。
「斧頭沒見過?」游惑懶懶地抬了一下眼。
「見過……」
于聞心想:就是見過才慌,你好好的為什麼拎斧子?拎也就算了,游惑是鬆鬆散散地捏著那個小型手斧,另一隻手的拇指毫不在意地摸著刃。
「屋裡轉一圈,想到線索沒?」游惑頭也不抬地問。
「啊?」于聞有點茫然,「應該想到什麼?」
游惑看向他。游惑的個子高,看人總半垂著眼。眸子又是清透的淺棕色,眼皮很薄,好看是好看,但不帶表情的時候,有種薄情寡義的距離感。別的不好說,反正感受不到親情。
于聞慫得不行,「你舉個例子。」
游惑:「跟雪山相關的題有哪些?」
于聞:「不大知道。」
游惑:「你沒上學?」
于聞:「上了……」
游惑:「上給狗了?」
于聞:「也不全是,學了點技巧。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兩長兩短就選B,參差不齊全選C。物理基本靠這個。」
游惑:「……」
于聞:「還有一點至關重要。」
游惑:「……」
于聞:「學會放棄。」
游惑:「滾。」
于聞懷疑再說下去,斧頭會插在自己腦門上,於是訕訕地閉了嘴。
他親愛的表哥總算收回眼神,懶得再看他。
過了一會兒,于聞沒忍住,又憋出一個問題,「哥,你拿這個幹什麼?」
「找筆。」游惑說完,略帶嫌棄地應了一聲,把那巴掌大的小型手斧丟進了一個廢桶。
于聞盯著斧子,「找什麼玩意兒?」
游惑說:「筆。」
于聞覺得他和游惑之間肯定有一個瘋了。不過游惑沒有多搭理他,說完就沿著木梯爬上了閣樓。
挑挑揀揀,時間居然走得格外快。
牆上紅漆的數字總在不經意間變換模樣,從六變成五,又變成四。
第一次收卷的時間越來越近,眾人也越來越焦躁。找不到頭緒、沒有線索,還有個堪比大考倒數計時的東西懸在那裡。高壓之下,總會有人病急亂投醫。
游惑從閣樓上下來的時候,大肚子女人于遙正用手蘸著一個小黑瓶,要往答題牆上寫東西。
一股濃郁的酸臭味從瓶子裡散發出來,像是放久了的劣質墨水,但那顏色又跟墨水有一點差別。
可能是燈光昏黃的緣故,透著一點兒鏽棕色。
「我、我這樣寫真的沒問題嗎?」于遙面容忐忑,聲音慌張,似乎在徵求其他人的再次確認,「跟物理沒什麼關係吧?」
「題目一點資訊都沒透露,誰知道什麼東西能得分!」一個禿頭小個子中年人陰沉著臉罵:「我懷疑根本沒他媽什麼正確答案!現在空著是空,等到六個小時結束,空著還是空,左右跑不了要死人。」
他又瞪向于遙,「有膽子寫嗎?沒膽子我來!」
于遙瑟縮了一下,濕漉漉的手指還是落在了牆壁上。
她畫了兩道,卻發現指尖的墨水並沒有在木石牆壁上留下什麼痕跡,筆畫在寫下的瞬間就已經消失了。還伴隨著極為細微的水聲,就好像被那個答題牆吞嚥了一樣。
「我、我寫不上去。」于遙慌了。
「怎麼可能!墨水不夠?」禿頭跨步衝過去,在墨水瓶裡蘸了滿滿一手指,用力地畫在答題牆上。
結果和之前如出一轍,那道長長的捺還沒拖到頭,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種細微的水聲又若隱若現。
禿頭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情緒陡然失控,「不會啊,怎麼會寫不上呢?一定是墨水不夠多!墨水不夠多,對,墨水,再弄一點就可以了。」
他伸手就要去抓那個墨水瓶。
眼看著一整瓶墨要被潑上牆,禿頭的手突然被人按住了。
他轉頭一看,游惑居高臨下看著他,冷著臉不耐煩地說:「別瘋了,牆不對勁!」
禿頭下意識掙扎了兩下,臉都憋紅了,也沒能把手抽回來。
「于聞。」游惑轉頭,「牆邊的麻繩給我。」
禿頭臉紅脖子粗地跟他較勁,「幹什麼你?」
游惑單手靈活地挽了個結,在他身上一繞一抽,連胳膊帶手一起捆上了。
于聞同學驚呆了,「哥,你以前幹什麼的?怎麼捆得這麼熟練?」
游惑淺色的眼睛朝他一掃。
于聞這才想起來,他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禿頭被扔在破沙發上,游惑把那瓶根本不知是什麼玩意兒的「墨水」重新蓋上。
擰緊瓶蓋的瞬間,屋裡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誰?」眾人寒毛都豎起來了。
答題牆最後一點污漬消失後,原本空白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一行字:
違規警告:沒有使用合格的考試文具,已通知監考官。
監考官:001、154、922。
公雞打鳴聲驟然在屋內響起。
于聞差點兒嚇得一起打鳴。他一把抓住他哥的袖子,縮頭縮腦地朝聲音來源看過去。
就見那隻掛在門上的公雞脖子轉了一個扭曲的角度,死氣沉沉的眼珠瞪著大門。
游惑抬腳就要往大門邊走,于聞死狗一樣地墜在他袖子上,企圖把他拖住。最終,于聞被一起帶到了大門邊。
窗外,狂風襲捲的漫天大雪裡,有三個人影悄無聲息地到了近處。
為首的那位個子很高,留著黑色短髮,穿著修身大衣。即便只有輪廓也能看出身材挺拔。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一陣風斜刮而過,雪霧迷了眼。
他低頭輕眨了一下,雪粒從眉目間滑落。再抬眼的時候,烏沉沉的眸子映著一點雪色,剛好和屋內的游惑撞上。
游惑幾乎是無意識地摸了一下耳釘。
于聞在他耳邊用蚊子哼哼的音量輕輕問:「你不會認識吧?」
游惑皺了皺眉,低聲道:「忘了。」
從所站的位置來看,為首的男人應該就是監考官001。
他就像個避雪的來客,一邊打量著屋子、一邊摘下黑色皮質手套,吊兒郎當地笑了一下說:「還不錯,知道生火。外面雪有點大,過來一趟挺冷的。」
沒人笑回去,屋裡大半的人都往後縮了一下。
他就像是沒看見這種反應一樣,自顧自地走到爐邊,借火烤手。剛才的笑意依然停留在他唇角,帶著一股懶洋洋的戲謔。
衣肩和領口落的雪慢慢消失,留下一點洇濕的痕跡,又慢慢被烘乾。
眾人盯著他,卻沒人敢開口。
鐵罐扔出去都成了粉,但他們跋涉而來,連皮都沒破。
于聞藏在游惑身後抖,連帶著游惑一起共振。
這沒出息的用氣聲問:「他們還是人嗎?」
那位001先生似乎聽見了,轉頭朝游惑看了一眼。
他的眼珠是極深的黑色,掩在背光的陰影裡,偶爾有燈火的亮色投映進去,稍縱即逝。但那股戲謔感依然沒散。
游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摁住了亂抖的背後靈,平靜地問:「能閉嘴嗎?」
于聞不敢動了。
直到那位001先生烤完了火,重新戴上手套,留在門口的監考官才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我們是本次的監考官,我是154號,剛剛收到消息,你們之中有兩個人沒有按規答題。」
大肚子于遙臉色慘白,本來就站不住,此時更是要暈了。她就像個水龍頭,眼淚汩汩往外湧。
至於那位被捆在沙發上的禿頭,他已經不敢呼吸了。
「但是……」有人突然出聲。
154號監考官停下話頭,朝說話人看過去。
于聞猛地從游惑背後伸出頭。令人意外地,這個不怕死的問話者,竟然是他的酒鬼老子,老于。
「最、最開始也沒規定我們要用什麼答題啊。」老于被看慫了,結結巴巴地說。
「一切規定都有提示。」154說。
「提示在哪裡?」
154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不是考生。」
「可、可我們不知道啊!不知者不罪……」老于越說聲音越細,到最後就成了蚊子哼哼。
154號:「這就與我們無關了。」
154號頂著一張棺材臉,繼續公事公辦地說:「我們只處罰違規的相關人員,其他人繼續考試。」
他說著,摸出一張白生生的紙條,念著上面字跡潦草的資訊:「據得到的消息,違規者是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小姑娘……」
154轉頭看了001先生一眼,又轉回來看向紙條,停了幾秒,繃著臉重複了一遍,「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女士。兩名違規者跟我們走一趟。」
在他說話的這段時間裡,另一位監考官922號已經一把拎起沙發上的禿頭男人,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到了門口。
屋門被打開,冷風呼嘯著灌進來,雪珠劈頭蓋臉,屋裡人紛紛尖叫著縮到爐邊,好像被雪珠碰一下就會灰飛煙滅似的。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922號監考官帶著禿頭跨出屋門,忽地消失在了風雪中。
徒留下禿頭驚恐的嚎叫和地上的一片水漬。
154號繼續頂著棺材臉,說:「還有一位小……嗯,一位女士在……」
他抬起眼,皺著眉在屋裡掃視了一圈。
老于和兩位好心的老太太趁亂把于遙擋在身後,卻抖得像篩糠。
154號的視線剛要落在那處,001先生朝游惑抬了抬下巴,「另一個是他,帶走。」
「誰?」154號低頭看了眼紙條。
上面凌厲潦草的字跡明晃晃地寫著——小姑娘。
154號一臉空白地看著游惑。
被看的游惑擰著眉盯著001先生,面容冷酷。
154號毫不懷疑,如果這位冷臉帥哥手裡有刀的話,他們老大的頭已經被剁了。
「這……」他剛要開口,下指令的001先生翻起大衣衣領,往手指間呵了一口氣,轉身走進了風雪裡。
「操!哥!」
「狗日的!你們怎麼不講道理啊!」老于蹦起來。
「不是他!是我啊!不是他——」于遙茫然兩秒,連忙撥開人往外擠。
結果就看見屋門敞著,沙粒狀的雪被風吹攪著,一捧一捧撲進來。門邊哪裡還有什麼人影?那三位監考官帶著禿頭男人和誤抓的游惑,早就無聲無息消失了。
「別喊了!人都沒影了,有本事追去!」紋身男啐了一口,大步走過去把門拍上了,又掛了兩道鎖。
屋裡登時安靜下來,老于滿眼血絲,氣得一拍大腿,重重坐在地上。
于遙跌回椅子裡,哭得更厲害了。從進了這屋子起,她就沒停過,快把一輩子的眼淚哭完了。
于聞白著臉在門口僵立半晌,又轉頭撈起他爸,皺著眉低聲說:「我哥給我留話了。」
「什麼?」老于驚住了。
那監考官速度快得不像人,游惑還有時間留話?
「讓我找把刀。」于聞說。
「什麼刀?」
于聞緩緩搖了一下頭,沒回答,而是轉頭看向那面答題牆。老于跟著看過去。他先是漫無目的地掃了一圈,最後目光終於定在了一處。
那是幾道細細的刀痕。
「誰劃的?」老于愣了一下。
于聞:「之前就有,顯示題目之前就有,我看到了。」
他又回味了一下,終於明白他哥之前的舉動了,「我知道了。」
老于很懵,「你又知道什麼了?」
「哥他之前一直說要找筆,但手裡翻的卻是斧子和獵具。」于聞看向牆面的刀痕,說:「剛才監考官不是也說了嗎,所有的規矩都有提示,那些刀痕就是。」
墨汁無法在上面留下痕跡,那柄刀可以,所以它是規定的筆。
老于眼睛一亮,咕噥了一句:「果然還是厲害的。」
于聞:「啊?」
「那咱們就找刀去!也算幫點忙。」
老于剛要轉頭隆重宣布這個消息,就被于聞死死按住了嘴。
「不不不,別!」
于聞假裝在安撫老于,啪啪啪地猛拍老于的背,一邊說:「放心放心,我哥一定不會有事!」
老于血都要被他打出來了。
他又用極低的聲音說:「哥說,刀被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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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更大了。
風沒個定數,四面八方地吹。到處都是霧濛濛的一片,看不清山和樹影的輪廓,但遠處有燈。
游惑冷著臉走在雪裡,他被推出門的瞬間,身後的屋子就沒了蹤影,想回也回不去。
不過有一點可以證實——在監考官的陪同下,他們不會在雪裡粉身碎骨。
但比起雪,監考官更讓他糟心。
禿頭還在號喪,搞得他像個送葬的。好在路不算很長,在凍死之前,他總算看到了房子。那是一座小洋樓,孤零零地被樹林包圍著。一般來說,鬼片就喜歡盯著這種房子拍。
「到了。」154號把游惑往屋裡推了一下。
燈光映照下,游惑那張好看的臉可能凍硬了,薄唇緊抿,皮膚冷白,薄情寡義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小樓也不知是哪個鬼才搞的裝修,一層到處是壁畫和雕塑,大大小小填滿了角落,隨便一轉頭,就能看到一張白生生的僵硬人臉。
禿頭一進屋就坐地上了,眼看著又要暈開一灘水跡,922號毫不猶豫把他拖進了走廊。
禿頭的哭叫從那邊傳來,「幹什麼?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亂來了!你要幹什麼?」
「怕嗎?」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來。
那位001先生正站在游惑旁邊摘手套,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游惑看了他一眼,徑直地掠過他走了進去。
154號看了一眼游惑,又看了一眼001。
「看我幹什麼?」001監考官衝走廊一抬下巴,戲謔地說:「快去,有人迫不及待。」
小洋樓看上去不大,那條走廊卻很長。長得讓人懷疑是不是碰到了鬼打牆,怎麼都走不出去,好在並不是真的沒有盡頭。
幾分鐘後,922在前面停住了腳步,打開了一扇門,把禿頭推進去,然後上了鎖。
游惑終於冷臉開了口,問:「怎麼處罰?」
154號愣了一下,說:「關禁閉。」
游惑:「……」他覺得這群人可能玩扮家家酒玩上了癮。
他看了154號一眼。
154說:「沒騙你,確實是關禁閉。」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個監考官,在說這個話的時候聲音居然一改常態,有一點緊繃。
「你在害怕。」游惑說,「你被關過?」
154皺了一下眉,「我怕什麼,你比較需要害怕。」
說話間,游惑突然感覺腳下有點怪,鞋底的觸感不一樣,似乎變得有點黏膩。
緊接著,他又聽見了一點細微的水聲。他低頭一看,就見一片濃稠的水從一扇門底下滲出來,那扇門關著禿頭。
愣了兩秒,游惑才反應過來,那是血。
沒過片刻,禿頭的叫聲隔著門穿了出來。因為隔音很好的緣故,顯得悶而遙遠,但即便這樣,依然能聽出淒厲和崩潰。
「放心,死不了。」154說著,打開了對面的另一扇門,趁著游惑出神,把他推進了門裡,「抓緊時間。」
說完,他砰地關上了門,在外面咔嚓咔嚓地上鎖。
游惑聽見他的聲音從門縫裡模模糊糊地傳進來:「拿錯文具而已,不至於那麼狠。禁閉室只會讓你反覆經歷這輩子最恐懼的事情,三個小時之後我來接你。」
小洋樓二層的一間屋子裡,001號監考官坐在一張扶手椅裡,一手支著下巴。
桌上有個金屬製的鳥架,上面站著一隻通體漆黑的鳥。
他的眸光落在窗外的雪林裡,手指正撥弄著鳥頭,臉上沒什麼表情,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922號監考官正在瘋狂抱怨剛剛違規的禿頭考生,「他媽的一路上尿我四回,我說一句他就嚇尿一回、說一句他就嚇尿一回!」
154號進來,手裡的紙條抖得嘩嘩響,「小姑娘!你自己寫的小姑娘!」
他那張棺材臉終於繃不住了,如果借他一百個膽子,他就敢把那張小紙條懟到001的臉上去。可惜他不敢。
不過他倆罵了一會兒後發現,扶手椅裡的人毫無回應,依然目光沉沉地落在窗外。
「老大?老大?」922試著叫了兩聲,最後不得不提高音量,「秦究!」
那位001先生終於回過神來。
922把154往前懟了一步,自己溜得八丈遠。
154:「……」我操。
秦究目光在他倆之間來回掃了一圈,「走神了沒聽清楚,重抱怨一遍?」
154搖頭說:「算了算了。」
922訕訕上前,「老大,你幹麼了?」
秦究挑眉道:「你這是什麼沒頭沒腦的話?」
「沒,我就是感覺你好像心情不好。」922說。
「有嗎?」
「有一點。」922斟酌道:「因為突然被拽過來監考這一場?」
「不是。」
「那你怎麼……」154咕噥了一句。
「聲音高點,後半句沒聽清楚。」秦究瞥了他一眼。
他漆黑的眸子盯著人看的時候,總讓人覺得不安,哪怕154和922跟了他快三年了,也依然不大習慣。
154又往後縮了半步,清了清嗓子說:「我說,如果你心情很好,幹麼還拽個沒犯規的人過來?這有點違反規定吧。」
秦究說:「我在遵守規定,他手上沾了那『墨水』你沒看見?」
154愣了一下:「喔,我沒細看。」
秦究撥著黑鳥的頭,說:「況且……」
922和154豎起耳朵,然而他們這位老大況且了有十分鐘吧,也沒況且出什麼下文。
又過了半天,他才說:「算了,沒什麼。」
兩位下屬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又不敢造反,灰溜溜地走了。
三個小時後,154拎著鑰匙來開禁閉室的門。
他做好了被胳膊大腿飛一臉的準備,結果鎖一撤,他就愣住了。因為禁閉室裡什麼也沒有,而被關禁閉的那位冷臉帥哥,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手肘擋著臉,就像是在真正的高中課堂上打了個盹兒。
154進門的聲音終於吵醒了他,他皺著眉半睜開眼,看了154一眼又重新閉上,帶著滿臉的起床氣和不耐煩緩了一會兒,才直起身靠在椅背上,問:「關完了?」
154:「……」要不您再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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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小屋門前,累成死狗的922礙於面子,把臉繃得大氣不喘,臨走前又叫住了游惑。
「還有事?」游惑面露不耐。
第一次收卷時間就要到了,隔著咆哮的風雪,他都能感受到小屋裡的恐慌,真的一秒都耽誤不起。
922說:「還有一條規定,作為關過禁閉的人,本輪收卷,你們兩個不能答題。」
游惑臉色又冷了一層。
922擺了擺手,「別瞪我,反正這種題目第一輪都是送命,踩不到加分點的……」
他沒說完,游惑已經扭頭打開了屋門。熱氣撲面的瞬間,雞鳴聲毫無徵兆地響起來——收卷時間到了。
禿頭嚇得撲跪在地,連滾帶爬地縮到了牆角,兩眼無神地發著抖。他起了個帶頭作用,傻在屋子裡的人緊跟著癱了好幾個。
于聞半跪在地上,膝蓋壓著倒地的紋身男,手裡捏著個東西,像是剛搶到手。他在雞叫聲中茫然地看過來,舉起手喃喃道:「哥,刀我找到了,但是時間……到了?」
然後呢?
所有人都茫然地癱在地上,驚恐得忘了呼吸,雞鳴叫得他們心慌。
「真的……會被逐出考場嗎?」有人極輕地喃喃了一句。
真的會在風雪裡灰飛煙滅嗎?像那個扔出去就散成粉末的鐵罐?
砰!鎖好的屋門突然彈開,重重地撞在牆上,眾人一抖。
門外,還沒離開的922也站住了腳。一股前所未有的風捲了過來,像是高空航行的飛機突然卸了艙門,巨大的吸力拚命拉拽著眾人。
「啊——」老于驚呼一聲,突然滾倒在地,猛地朝門外滑去,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拉扯著他的腳踝,要把他扔出去。
──雞鳴九聲,收卷才結束。
──還有,這弱智題目第一輪有個訣竅,嘖……挺不要臉的。
這兩句話突然浮現在腦中。游惑來不及細想,抓過于聞手裡的細柄折疊刀,從礙事的長桌上撐跳過去,站在答題牆前。
最後一聲雞鳴裡,他潦草地寫了一個字:解。
門外的922:「……」這踏馬也行?
還真的行。
雞鳴和風雪戛然而止。
老于的腦袋勉強剎在門邊,最頂上的頭髮已經沒了。于聞抱著他一條腿,狼狽地滾在地上。
他們心臟狂跳,白著臉茫然了好一會兒,然後扭頭看向答題牆。
過了一個世紀吧,那個龍飛鳳舞的「解」字旁邊多了個紅色批註:+2。
眾人驚呆了。922也看醉了,他在冷風中站了幾秒,扭頭就衝回去打報告。
又過了半晌,屋裡的人才消化掉這一幕,他們軟著腿從地上爬起來。
「哎喲我去,可嚇死我了……」老于被削成了地中海,頭皮還破了一塊,汩汩往下淌血,好在人還活著。
于聞撒開他爸的腿,死狗一樣癱在地上。過了好幾秒,又噌地坐起來啪啪給自己掌嘴,「瞧瞧我這豬腦子!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考試前老師千叮嚀萬囑咐,拿到卷子甭管會不會,先把解字全寫上,一個字值兩分呢!哥,你怎麼這麼厲害!」
「……」游惑悶不吭聲收起刀,並不覺得這是誇獎。
為了防止這智障繼續提「解」字,他主動問了于聞一個問題:「刀誰拿的?」
一提到刀,于聞瞬間拉下了臉,「還有誰!」
他指著紋身男說:「他!在他那裡找到的!我就說他不對勁,大家都想著找題找線索,他他媽跟狗熊屯冬糧一樣,把各種刀具往兜裡扒。要不是于遙姐被他撞到肚子,大家鬧起來掉了刀,指不定要找到什麼時候呢!」
想起剛才的場景,他忍不住一陣後怕。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口角混亂,如果他們運氣差一點,找到刀的時間晚一點,就是游惑回來也趕不上第一次收卷,那他爸老于……
紋身男被摁在椅子上,眾人正要興師問罪,答題牆卻突然起了變化。
題幹:一群旅客來到了雪山,在獵戶甲的小屋借宿。甲說:我有十三套餐具,但食物有限,只能宴請十二個人。餐具裡藏著祕密,有一個人註定死去。你會倖免嗎?這其實也不是很難,畢竟光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
要求:找對那套該死的餐具(但不可損壞餐具)
考查知識點:光學
就在大家看著題目發愣的時候,下面又浮現出一行字。
違規警告:受處罰的考生違規答題,已通知監考。
監考官:001、154、922。
眾人:「……」
十分鐘後。
小洋樓二樓,監考官的辦公室裡。001號監考官和二進宮的違規考生沉默相對。
游惑:「……」
秦究:「……」
過了很久,撥弄著筆的監考官哼笑一聲,撩起眼皮懶洋洋地問:「你是不是打算住在這兒?」
游惑弓身坐在沙發上,支著兩條長腿,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摸著耳釘。聽見秦究的話,他抬了一下眼皮,冷冷的目光從對方臉上一掃而過,又垂了回去。
不解釋、不反省、不搭理。這態度,顯然是最難搞的那種刺頭。
154一進他們老大辦公室,就感到了一陣窒息,活像到了政教處。
「您找我?」有考生在場,154表情更正經了,說話都帶上了敬稱。
「第二次違規,處罰是什麼?」秦究緩緩轉著手裡的筆,看向他,「一陣子沒來,我記不大清了。」
154木著臉沉默兩秒,說:「關禁閉。」
秦究:「……」
游惑的手指停了一下,終於抬起頭。他表情依然很冷,除了睏懨懨的懶,看不出任何情緒,但154就是覺得他滿含嘲諷。
可能基因裡帶的吧,也可能他們老大就容易吸引這種目光。
秦究:「除了禁閉,就沒點別的什麼?」
154張了張口,屋裡有什麼東西「滴」地響了一聲。游惑目光一動,落在秦究手腕上。有什麼東西忽閃著亮了一下,聲音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154說:「看吧,加罰是違反規定的。」
秦究垂了一下眼,漫不經心地理著袖口,那道忽閃的亮光緊跟著暗了下去。再抬眼的時候,他的目光跟游惑對上了。
「只有桌子、椅子的禁閉室有點無聊。」他看著游惑,話卻是對154說的。
154點頭,「確實。」
「要不你跟他一起?好歹有個場景。」
154:「……」這是罰誰呢?
秦究笑起來,「玩笑而已,別當真。」
154已經習慣這種神鬼莫測的混帳話了,他迅速鬆了一口氣,說:「那……還把他送去樓下,再睡三個小時,補完覺送回去?」
「我這兒是飯店鐘點房?」
154不吭氣了。他眼觀鼻鼻觀口地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新指令,便瞄了一眼。
沙發上,游惑正看著窗外,不知是發呆還是怎麼,一副「你們隨便搞,搞死算我輸」的模樣,態度極其不端正,冷傲散漫。
至於他們老大秦究……他兩手鬆鬆地交握著,目光落在游惑素白的側臉上。
對這位極其難搞的考生,秦究應該是起了一絲好奇心,但不知為什麼又顯得心情不大好。
「老大?」154出聲提醒了一句。
又過了片刻,秦究才收回目光,衝154提議道:「再去騙一個考生違規,跟他關一起。」
154:「……」胡說什麼呢這是?
手腕又「滴」了一聲,應該跟之前一樣,是一種示意和警告。154牙關繃了一下,秦究卻沒太在意。
「不關了,直接打發走?」
滴。
秦究「嘖」了一聲。
他想了想,問154:「上一個用過的禁閉室,清理了嗎?」
154看了游惑一眼,非常茫然,「有需要清理的地方?繩子收起來了,『滾你媽』的紙團我也扔了。」
聽見紙團,游惑摸著耳釘的手指停了一秒,但他依然看著窗外,冷著臉裝聾做啞。
秦究說:「另一間。」
154:「喔,還沒。本來要清理的,但考生違規太過密集,我跟922還沒顧得上。」
「那就讓這位密集的……」秦究頓了一下,看向游惑,「怎麼稱呼?」
游惑冷哼一聲。
「讓這位哼先生去清理吧。」
游惑:「……」
眼看著辦公室要發生凶案,154忙不迭應了聲,繃著臉迅速把危險分子請下樓。
(此為精采節錄,更多內容請見《全球高考1》)
【第一章】開局就是送命題
雪下了四個小時,沒有要停歇的跡象。
這是一間荒山小屋,牆上掛滿了獵具,蟲蛀的長木桌擺在正中央,桌邊圍坐了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有,還夾帶了一名老外。
屋裡很冷,所有人都沉著臉發抖,卻沒人起來生火,因為桌上的老式收音機正在說話。
【現在是北京時間下午五點三十分】
【離考試還有三十分鐘,請考生抓緊時間入場。】
收音機聲音沙啞,帶著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特有的電流聲,孜孜不倦地鬧著鬼。
這已經是它第二次播報了,第一次是在三小時前說「歡迎來到003712號考場」,直接把一位老太太歡迎到昏過去,...
作者序
【作者後記】
謹以此書獻給同樣素未謀面的朋友
有些讀者朋友也許在微博上見我提過,這個故事的最初靈感來源是一段沒頭沒尾的夢。
我夢見自己跟一群陌生人在荒島掙扎求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不小心跌進了古堡裡……前前後後穿梭過四個場景。
其實內容在醒過來的瞬間已經忘了大半,只對最後一眼印象深刻——牆面、路牙等目之所及的地方,到處刻著碩大的准考證號,後面跟著打怪得分。別人的分數我無從知曉,反正我自己差兩分及格。那時候剛畢業不足一個月,殘留的學生本能讓我對這個結果耿耿於懷,於是「一怒之下」,在專欄裡開了《全球高考》的文案。
我平日是個慢性子,偏偏在開坑這件事上時常衝動,托衝動的「福」,在我連載《一級律師》的時候,專欄裡待寫的故事已經有好幾篇了,《全球高考》是個意外的插隊分子,來得最晚,卻開得最早。
連載之初,我跟朋友聊天的時候開過玩笑說:「上一篇小說寫得太累了,光是捋清邏輯線索就掉了一把頭髮,這次我一定要寫篇不用腦子、不講邏輯的放鬆一下,別的無所謂,好玩就行。」
於是我不管不顧,想到什麼好笑的內容就往文裡扔,全然不管其他。
可是隨著字數越來越多,內容越來越長,某一天我趁著閒暇構思情節的時候,一群身影毫無停頓地湧入腦海,說話聲音、舉止神態,一切都清晰得彷彿我本來就認識他們一樣。
那一瞬間我意識到,也許寫這篇文的初衷只是為了逗讀者笑、逗自己笑,但最終還是繞回到該走的那條路上——我又多了幾個朋友,名叫游惑、秦究、楚月、922、154……他們不再是扔骰子、翻書組來的名字,而是我素未謀面卻比誰都瞭解的朋友,就像現實的朋友一樣。我希望他們能有美好燦爛的歸途,所以我得慎重對待,因為那是他們生活的世界。
編輯說希望我給這本書寫篇後記,本來想延續一貫的風格,寫點有趣的東西博諸位一樂,可寫著寫著便成了閒聊。但閒聊本就是朋友間的產物,這樣想來倒也不錯。
謹以此書獻給同樣素未謀面的朋友,祝大家生活順遂、平安喜樂。
木蘇里
二○一九年冬
【作者後記】
謹以此書獻給同樣素未謀面的朋友
有些讀者朋友也許在微博上見我提過,這個故事的最初靈感來源是一段沒頭沒尾的夢。
我夢見自己跟一群陌生人在荒島掙扎求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不小心跌進了古堡裡……前前後後穿梭過四個場景。
其實內容在醒過來的瞬間已經忘了大半,只對最後一眼印象深刻——牆面、路牙等目之所及的地方,到處刻著碩大的准考證號,後面跟著打怪得分。別人的分數我無從知曉,反正我自己差兩分及格。那時候剛畢業不足一個月,殘留的學生本能讓我對這個結果耿耿於懷,於是「一怒之下」,在專欄裡開了《全...
目錄
【第一章】開局就是送命題
【第二章】答成這樣要是能拿分,我砍頭慶祝
【第三章】這種十字路口,他們更想原地站到去世
【第四章】誰有翻譯軟體?
【第五章】你今天縫娃娃了嗎?
【第六章】我是BUG?考生?還是NPC?
【第七章】有一種關係叫誰都別放過誰
【第八章】你抽菸嗎?我不抽菸
【第九章】為了給手機充電,稍微弄出點動靜
【第十章】降龍十巴掌,掌掌靠臉扛
【第一章】開局就是送命題
【第二章】答成這樣要是能拿分,我砍頭慶祝
【第三章】這種十字路口,他們更想原地站到去世
【第四章】誰有翻譯軟體?
【第五章】你今天縫娃娃了嗎?
【第六章】我是BUG?考生?還是NPC?
【第七章】有一種關係叫誰都別放過誰
【第八章】你抽菸嗎?我不抽菸
【第九章】為了給手機充電,稍微弄出點動靜
【第十章】降龍十巴掌,掌掌靠臉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