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心眼初開。第一次「看見」的經驗,與遊戲。
乍張的「眼睛」看到繁亂聲音的色塊,許多的顏色在咆哮、追逐、碰撞、拉扯、糾纏、衝刺、喘息……一直到很久以後,我才尷尬的了解到這些顏色的「意義」。這些色塊很激情,我的人間初見實在算不上好看。
誕生
第二次的看見是天光雲影!被擠壓出一條溼黑的甬道之後,敞亮的天空即反照在意識的眼簾。當時是我的……
「蘇太太,恭喜妳!是小女孩兒,體重二千六百公克,好秀氣的小妹妹喔!」護士姨姨將我輕輕放在媽媽的臂彎,媽媽眼神複雜的看著我,隨即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緩緩移向窗外的平旦天空。後來他們就用這片天空給我命名。
「…………」頭胎不是男生,爸爸想起媽媽的處境與性情,說不出一句話。
咦?不只,不只看見媽媽。沒多久護士姨姨抱我離開,讓媽媽休息。躺在小床上,我清晰「看見」旁邊有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存在,宛如寒夜中的輕擁與低訴……
看見
在家的成長時光裡,我開始一一玩「看見」的遊戲──小床的顏色是柔軟的,玩具的顏色是跳躍的,媽媽的顏色是灰灰的,爸爸的顏色是……糾結的,晴天的顏色很友善,颱風的顏色很著急,小狗的顏色很跳脫,妹妹的顏色很柔軟……其實呀「看見」有兩種,張開眼睛的看見很影像,閉起眼睛的「看見」卻很清楚,張開眼睛會看見畫面,閉上眼睛卻會「看見」……顏色。
「晨曦,妳發呆了超過一個鐘頭啦!做事有點效率好不好,要吃飯了,還不快把功課寫完?」媽媽又對著我叫,「叫」會在空中碎裂成好多憤怒的小色塊。
很玄乎的,在人生的分合中,我常常會遇見他的存在。有一次,媽媽牽著我去公園,忽然一個小男孩蹣蹣跚跚的晃過來,二話不說的,既突兀又自然的抱著我的頭,我也是突兀又自然的回抱他,好一會兒,分開,兩個孩子,沒有人回一下頭,也沒人想留下,各自飄向自己的成長。就像白雲飄進來,又飄出去,是不會有人為白雲的去留嘆息一聲的。只留下滿臉驚愕的媽媽,還有那似曾相識的存在感──寒夜中的輕擁與低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