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調和百藥的甘甜之草
明朝嘉靖年間,在湖北山清水秀的蘄春縣縣城裡生活著一位著名的郎中,他的名字叫李時珍。
李時珍剛開始行醫時,父親李言聞並不看好他。但是李時珍憑著滿腔熱情,以及與生俱來的扶貧救弱情懷,取得了一些成就。李時珍身邊沒有僕人伺候,每天跟在他身邊的就只有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兒——小徒弟龐憲。
說起龐憲這孩子,他和李時珍也算有緣。有一次龐憲中了毒,被李時珍救了一命。龐憲從死神手裡逃過一劫之後,覺得李時珍十分偉大,所以請父親拜訪李時珍,一門心思要跟著他學醫。李時珍看這個孩子聰明,又誠心向醫,便收下了他。從此,李時珍再到山上採藥或者出診時,身後就多了這個小小少年。
龐憲機靈伶俐,愛說話,又喜愛提問題,每天在李時珍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可是今天不知怎麼了,李時珍在藥堂給人看病,一邊的龐憲一直一言不發。趁著沒有病人的間隙,李時珍忍不住問道:「憲兒,你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事了?」也難怪李時珍會這樣問。龐憲年紀小,又好動,常將師父的藥材、書籍等弄亂,每到這時,他就會特別安靜。
「師父,我什麼都沒做呀。」龐憲咽了一口唾沫,小聲地說。
「什麼都沒做?那今天為什麼這麼安靜呢?」李時珍看龐憲的樣子也不像撒謊。
「師父,也不知道怎麼了,我感覺嗓子疼,老想咽唾沫,可是嘴裡又乾得要命,簡直難受死了。」龐憲委屈地噘著小嘴。
「哦,原來憲兒是生病了。來,為師給你看看。」說著,李時珍將龐憲的小手放在脈枕上,幫他把起脈來。號完脈,李時珍又讓他張開嘴看了看,笑著說:「昨天上山我讓你多加件衣服,你就是不聽話,現在得傷寒了吧?不過也沒大礙,這點小病喝劑甘草湯就好了。」
「甘草湯?師父,甘草就是我們院子裡種的那種植物嗎?直立生長,葉片互生,小葉是橢圓形的;夏天會開淡紫色的花,花朵就像小蝴蝶一樣;結出的果實是長圓形的,有時長得像把鐮刀,有時卻是彎曲環形的,上面還有腺毛,裡面的種子是扁扁的。」龐憲疑惑地說道。李時珍的藥圃裡、庭院中種了各種各樣的藥材,龐憲每天的任務之一就是照顧它們。
「嗯,沒想到你觀察得還挺仔細。學醫就要這樣,先弄懂藥源,習其藥性,方能運用。」李時珍滿意地點著頭說。
「我當然知道啦。您不是讓我看過陶弘景前輩的醫書嗎?他在書中說『此草最為眾藥之主,經方少有不用者,猶如香中沉香也,國老即帝師之稱,雖非君而為君所宗,是以能安和草石而解諸毒也』。這麼重要的調和藥性、解百藥之毒的藥材,我怎麼能不知道呢?」龐憲被師父一誇,不禁得意起來。
「這會兒又有精神了?那你為什麼自己病了卻不知道使用呢?」李時珍有意引導著龐憲去發掘甘草的作用。
「對呀,師父,我居然忘了!甘草性平、和,葉甘甜,可入心、脾、肺、胃四經,生用能緩急止痛、解毒瀉火,如果炙用則可以益氣補中,還能散表寒。我現在的症狀正好可以用炙甘草呢,怪不得師父要我喝甘草湯。」龐憲的小眼珠不停地轉著,好像在背書一樣。
「那你現在知道因傷寒引起的咽痛之症應該如何用藥了嗎?」李時珍進一步問道。
「師父,我雖然知道可以用甘草湯治療,可我卻不知道用量多少,怎麼煎湯呀!您快告訴我吧。」龐憲心裡著急,自己一直學認藥、記藥性,卻把使用方法給忽略了。
「傷寒咽痛又稱少陰證,只需取甘草二兩,用蜜水炙過,然後加二升清水,大火煮開,煮至一升半時分為三份,每天早、晚各服用一劑,過幾天就好了。」李時珍說著,已經開始準備藥材了。
「師父,這麼簡單嗎?」龐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就這麼簡單。不過,這是單方入藥,只針對傷寒所致的咽幹、咽痛之症。如果是其他病,比如小兒熱咳、嬰兒撮口風、慢肝風、小兒便秘、遺尿、乾瘦、口舌腫痛、肺熱喉痛、肺痿久咳、凍瘡、火傷等症,則要加入其他藥一起調治才行。好了,現在快去煎藥吧。」李時珍說著,將包好的藥交給龐憲,又去給病人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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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湯
對症:傷寒咽痛。
藥材:甘草二兩。
用法:用蜜水炙過,然後加二升清水,大火煮開,煮至一升半時分為三份,每天早、晚各服用一劑。
黃芪——通暢氣血的補藥之長
「師父、師父……。」李時珍正在院中看自己的藥材,龐憲忽然匆忙地從外面跑進來,一臉著急。
「這麼慌張,出什麼事啦?」李時珍凝眉問道。
「師父,不好了!我原本聽說李大爺家有靈芝,就想去看看,沒想到溫和的李大爺竟說自己要留著靈芝救命,不讓我看;我說只是看一眼,他就大聲凶我,說:『看也不行,我可沒心情理你!』師父,您說李大爺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真生病了呀?」龐憲氣喘吁吁地說。
李時珍低頭想了想。李大爺平時愛上山採藥,為人隨和,對小龐憲也一向愛護有加,現在卻這樣對待他,可能是真遇到什麼難事了。想到這裡,李時珍對龐憲說:「憲兒,你在家等著,我去看看李大爺。」
「師父……」龐憲小聲地叫著,他還惦記著李大爺家的靈芝,「我……我……。」
李時珍還不清楚小徒弟的心思,摸著他的腦袋說道:「你想去就跟著去吧。不過你可不准為難李大爺,聽到沒有?」
龐憲樂顛顛地跟在師父後面,沒一會兒就到了李大爺家。李大爺一看李時珍來了,才不好意思起來:「你看我,越老越小孩兒脾氣了,竟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引了來。」
李時珍問:「哪裡的話。您老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我聽憲兒說您心情不好,所以過來看看。」
這樣一問,李大爺竟老半天不出聲,臉都憋紅了,才說:「真是說不出口。也不知怎麼了,我這幾天只吃不拉,大便脹得肚子疼,但怎麼也拉不出來。我真怕把肚子給撐爆了。」
聽李大爺這樣一說,李時珍忙給他把脈,然後笑起來:「不用擔心,您這是氣虛引起的便秘。只要調理一下身體,再潤一下腸道,問題就解決了。」
「這是不是要用好藥呢?我前幾天得了點靈芝,你看能用嗎?」李大爺連忙問。
「不需要,這點問題只要一味黃芪再加點陳皮、大麻子、白蜜就可以了,吃兩副保證您通便。而且,這個藥可以長時間服用。人上了年紀,難免會氣虛體弱,這藥還能益氣固表、通暢氣血呢。」李時珍笑著站起來,「我現在回去給您開藥,一會兒讓憲兒給您送來。」
李大爺千恩萬謝地送李時珍出去。龐憲早將靈芝的事忘到腦後去了,追著李時珍問:「師父,為什麼要用黃芪而不用人參呢?人參不是才是大補的嗎?」
「憲兒說得沒錯,人參是大補,但參性生用氣涼,熟用會使相火乘脾,身熱而煩。黃芪卻不同,它既補三焦,又實衛氣,雖為表藥更可柔脾胃,是內補中氣、補虛贏的要藥。《本經疏證》中就說『黃芪一源三派,浚三焦之根,利營衛之氣,故凡營衛間阻滯,無不盡通。所謂源清流自潔者也』。所以,李大爺年老體虛,脾胃不足,導致腸道功能不強,使用黃芪就最合適了。而且,這味藥加上開氣通達、健脾胃的陳皮以及拔毒通便的大麻子、潤腸養脾胃的白蜜,以養為治,比單純用其他瀉大便的藥更為溫和一些,老年人用也不受刺激。」
「哇,用藥的方法可真講究呀!」龐憲眨著大眼睛,崇拜地看著師父,想了想又問,「師父,我看黃芪好像不都是一樣的,有的顏色更紅一些,這是怎麼回事呀? 」
「這是因為品種的不同呀。黃芪可分黃、紅兩類,我們這邊的山上以黃色為主。紅色的又叫紅芪,長在邊塞地區。黃芪根是圓柱形的,上面粗,下面稍細,表面縱皺;顏色淡棕黃色,有韌性,皮部黃白,木部為菊花紋理;氣味有些豆腥味,回味微甘。紅芪一般長得更大一些,幾乎沒有分枝;表面灰紅棕色,有縱皺,栓皮易脫落,皮部為淡黃色,不易折,斷面為纖維狀;氣味與黃芪相近。它們的功效相同……。」
「這個我知道!黃芪是益氣固表、斂汗固脫、利水消腫的藥,專門用來治療氣虛乏力、中氣下陷以及血虛萎黃、表虛自汗、久潰不斂等症。師傅說過黃芪色黃,為補藥之長,因此才得名的,對不對?」龐憲搶著說。
「不錯,黃芪不但可以治老年性便秘,還能治療小便不能、少淋、吐血、咳膿咳血、肺癰、痰濁、萎黃焦渴等症,但使用時一定要注意用量與用法,生、炙之效各不相同,知道了嗎?」李時珍撫著龐憲的頭,慈愛地說著,「這次給李大爺煎藥就由你來負責,你需取黃芪、陳皮各半兩(一兩等於三十克,後同),細細地研成末,然後取大麻子二兩,搗爛,加水揉出漿汁,放進鍋內煎至半乾。再調適量白蜜進行煎煮,煮開之後放進黃芪、陳皮末,調勻了就可以服用了。」
「師父您就放心吧。如果我把李大爺的病調好了,說不定他還會讓我看一看靈芝呢。」龐憲的小腦瓜靈活地轉著,忍不住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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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氣虛便秘的黃芪藥方
對症:氣虛引起的便秘。
用藥:黃芪、陳皮各半兩,大麻子二兩,白蜜適量。
用法:取黃芪、陳皮各半兩(一兩等於三十克,後同),細細地研成末,然後取大麻子二兩,搗爛,加水揉出漿汁,放進鍋內煎至半乾。再調適量白蜜進行煎煮,煮開之後放進黃芪、陳皮末,調勻即可服用。
人參——百草之王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李時珍與父親討論人參的用法。當時,李言聞正在撰寫一本關於人參入藥的書,所以對人參進行了很多研究。李時珍說:「人參生用與熟用大不相同,可很多家中藏有人參的人卻不懂這個道理,真是白白浪費了好東西。」
李言聞聞言,歎息道:「正是因為如此,為父才想寫這樣一本書,讓大家都看到人參的正確使用方法,懂得如何利用它啊。」
「師父,我看《神農本草經》中說人參可『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明目、開心益智』,而且能常年服用,時間長了才延年益壽,並沒提到生用、熟用的區別呀。難道它們有什麼不同嗎?」坐在一邊的龐憲早聽得入迷了,忍不住問起來。
「憲兒有所不知,人參生、熟的藥性並不同,其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李言聞聽龐憲這樣問,耐心地解答道,「人參生用氣涼,熟用氣溫,對於脾虛火旺的人來說,生用是最好的,可瀉火補土,脾虛肺怯者熟用則最好,能補土生金。」
「哦,我想起來了。師父有一次給東縣的王夫人治病時,就是讓她熟用的。我記得當時王夫人脾胃虛弱,不想吃東西,師父說她是脾虛肺怯之症,所以就用了炙過的人參。」龐憲拍著頭,恍然大悟。
「那你還記得為師的方子是怎麼開的嗎?」李時珍看著徒弟認真好學的樣子,頗感欣慰。
「好像是取人參四兩,炙熟研末,然後取生薑半斤,搗成汁,配白蜜十兩,一起放在藥鍋內煎成膏,每天取一勺調在粥中服下。後來王夫人就好了。」
「沒錯,就是這樣的。人參原本味甘、微苦,性溫平,入肺、脾、心、腎經,最能補元氣、補脾肺,而且能夠安神益智、複脈固脫,對勞傷虛損、自汗暴脫、健忘驚悸、食少虛咳、陽痿尿頻、婦女崩漏之症都可起到治療作用。所以師父才告訴你,人參可治男女一切虛症。」李時珍點著頭說。
「可惜我從來沒看到過野山參長什麼樣子,只知道曬好的參為紡錘形,表面有點灰黃色,而且皺皺的,有很多小鬚根,有的鬚根上還帶著小疣。質地很硬,斷面呈淡黃白色,有層環紋,為棕黃色。」龐憲一邊回想一邊說。
「你說的這是人參的根莖,也可叫生參。但想要看到野山參可不容易,如今山裡幾乎難得一遇了。」李時珍說,「不過,人參年深漸長成者,根如人形,有神,這就是它的基本特徵。正因如此,人們才將它稱為人參。也有人叫它神草,所謂『百草之王』,指的就是人參了。」
「師爺爺,您行醫這麼久了,在山上看到過人參嗎?」龐憲轉向李言聞問道。
「曾經遇到過。其實人參就是一種多年生的草本植物,除了你說的根莖部分,它地面部分的莖單生,直立生長,莖端漸尖,葉片邊緣有小齒,葉中脈有剛毛。它開花時會先在莖頂生傘形花序,花很小,為菩鐘形,分五瓣,顏色淡黃,多花齊開。等到花一落,就會結小漿果,果實成熟後是扁圓形的,顏色豔紅,從遠處看好看著呢。」李言聞仿佛想起了自己上山挖人參的往事,神色嚮往。
「師父,我們什麼時候也去山上找人參吧!」龐憲聽後有些迫不及待。
「現在還不是時候,快回屋睡覺去吧,時間不早了。」李時珍站起來向父親告辭,然後帶著龐憲走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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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脾虛肺怯之症的人參藥方
對症:脾虛肺怯引起的脾胃虛弱,沒有胃口。
用藥:人參四兩、生薑半斤、白蜜十兩。
用法:取人參四兩,炙熟研末,然後取生薑半斤,搗成汁,配白蜜十兩,一起放在藥鍋內煎成膏,每天取一勺調在粥中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