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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躺了幾個小時後,噁心感在腹中翻攪,某種比血更冰冷的東西在血管裡快速流動,我費力撐開矇矓的視線,對著手錶上模糊的指針眨眨眼。好吧,沒有幾個小時——比較像是五分鐘,但也足夠讓人流血致死。我摸出手機打給格拉斯托。「該死。」白費功夫,沒有訊號。太棒了,如果真想採取什麼行動,只能靠我自己。
我一手在肚子上摸索,陰鬱地想要是萬不得已,就得自己止血——可是什麼也沒摸到。我咬牙忍下強烈的作嘔,又檢查一次。除了平坦溼黏的皮膚之外,什麼也沒有。
搞什麼鬼?我發誓諾西克在我身上轟了個洞⋯⋯
很明顯他沒打中,才距離不過十呎,也許那傢伙得去配副眼鏡。不管是什麼原因,躺在地板上都得不到答案。我雙手雙膝撐地而起,察覺房中有明顯差異。我沒有昏過去——非常確定沒有。但我只是偏頭打量一側,就更加確定:光線不一樣了,不是更亮,而是——更暖,像燭光一樣。東西也被動過,重新擺放。而諾西克不見蹤影。
隨著視線變得清晰,一股不安刺痛了我的背脊。也許我狀況很差、站不起身,但還不至於無法在諾西克的小幫手身上轟出幾個洞——如果等在一旁想抓我的就是他們。
我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坐挺。他們就在那裡,一共三人。我的不安擴大成全新層面。如果這些人是諾西克的同夥,那他們絕對掉進了比身穿格紋褲的諾西克更誇張的時光隧道。他們站在那邊,緊緊靠在一起,看起來不像外國探員,反而更像博物館員工,而且是那種躲在儲藏室編目一些和他們同樣滿身灰塵的廢物的傢伙。
接著我意識到他們沒有打算搶我的槍,它正躺在地板上觸手可及的地方。我抓起槍,搖搖晃晃站起身,過程中不斷告誡自己在敵人面前嘔吐非常不專業。
當我用更堅定的力道舉起克拉克手槍,三人中有兩人倒退了一步。第三個人手裡捧著一本打開的皮革裝幀書,睜著一雙藍眼睛瞪著我。我本能認為他是這一小幫——藝術品竊賊嗎——的領頭老大。藝術品竊盜可說前所未有的熱門,就連毒梟和軍火商都下海參一腳。但這些人別說軍火商,甚至也不像探員,他們看起來連武器都沒配。也許這些人真的只是博物館員工,但眼下狀況還是不太對勁。我決定逼迫他們招供。
「我好像打擾到你們了,各位知道現在偷竊藝術品最少要關幾年嗎?」
那個藍眼睛的傢伙露出興味盎然的神情,試圖朝我靠近,他的同夥抓住他,書「咚」一聲掉到地上,他不耐地搖搖頭,表示反抗。「達瑞,你看看他。」他用手肘輕推那個拉著他衣服、體格健壯的黑髮傢伙的肋骨。「他只是個普通人,不用擔心。」
他的自信無法說服達瑞。達瑞說了一些話,可是那濃到化不開的鄉音實在讓我難以理解。不過我確實聽到了一個名字:艾斯拉。就是不怕我的那個——雖然根據他的評論,他對我的名聲略有耳聞。
我繼續用槍對著他,掏出識別證。「各位,我是特別探員納許。」
「他是美國人。」一旁瘦瘦的金髮老兄點出此事。
「一點也沒錯。」艾斯拉靠近一些,想將克拉克看得更清楚。「這是某種槍枝對不對?」他拍拍槍口,好像一點也不擔心眉心可能吃子彈。老天,以這些傢伙的智商來看,根本不夠格當藝術品竊賊或博物館員工。
為了他們的安全——還有我的安全著想,應該要把這些人關起來。
「好,也許我沒把話說清楚,摩根.納許,FBI,現在聽好了——」
「你剛剛說FBI。」艾斯拉一臉半信半疑。「是哪家公司?」
「聯邦調查局。」我又秀了一下徽章。「政府的。」
他揚起眉毛。「你為政府工作?主啊,我們召喚了一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