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六十之劍（四之四）

3.1.1

蔚藍色的大海中央，卓滅仇以全力使出天傷劍法，格殺了他的師伯、天殘門主霍天殘。

黃昏，寂寞的夕陽。卓滅仇從水中登回Ferretti 889遊艇。

一直等待著的洛言垂下手臂，九十度鞠躬。這位忠誠的天殘門徒對眼前這位，剛殺掉了開山祖師的武林高手，恭敬地說：「左護法洛言，參見門主。」

他投入天殘門半年，先是賀心瓏粉身碎骨，埋骨地底，繼而霍天殘一分為二，葬身魚腹，眼前的卓滅仇已是他經歷的第三任天殘門主。他的心裡究竟是怎樣感受？

不管他心裡的感受如何，他的臉，總是沒有表情。

洛言的身旁站了一個人。這人身形高大，是高忠。

「天殘門右護法高忠，參見門主。」高忠不帶感情地說。

高忠只能算是一台程式預設了忠心於天殘門主的機械人，究竟由誰當門主，對他而言，全沒分別。

卓滅仇沒有回應。他半躺在沙發，喘息著。

霍天殘是可怕的對手，剛才那慘烈一戰耗盡了他的內力。他的腰間滲著血水。天殘氣勁在傷口的周圍盤旋，他點了好幾次穴道，仍然止不住血。

洛言著船伕取來綳帶，為卓滅仇包紮傷口。

卓滅仇休息了幾分鐘，喘過一口氣來，才說：「兩位護法，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一切講求實際，客套禮節可免則免。」

「遵命。」兩人齊聲說。

「『門主』這稱號太肉麻，也取消了吧。」卓滅仇說：「以後叫我『卓先生』。」

「是的，卓先生。」兩人齊聲說。

「我看你是聰明人，做事也負責。我接掌了天殘門，只要忠心聽話，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卓滅仇對洛言說。

「多謝卓先生。」洛言說：「洛言加入天殘門時，賀前門主說過，身為天殘門人，必須絕對服從門主的命令，殺一千刀、死一萬次也無悔。天殘門人的眼中，榮華富貴是身外物，洛言全不稀罕。」

卓滅仇問了一個問題：「你們喝過奴婢湯嗎？」

「高忠喝過。」高忠說：「從出生起，一直喝至十八歲。」

「沒喝過。」洛言說：「洛言在九個月前加入天殘門。聽說在長大後才喝奴婢湯，是沒有功效的。」

「如果你沒喝過奴婢湯，我無法相信剛才的話。」卓滅仇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忠心的人。世上也不可能有。」

他上下左右地，把洛言整塊臉從正面到側面都觀察得鉅細無遺，像是要看穿對方的血肉骨頭，直入去腦細胞，然後從腦細胞中擷取所有的信息，以拆穿洛言的謊話。

但，無論他怎樣查看，查看多久，洛言的眼神、的臉色、的動作，絕對沒有哪怕是一分一毫的退縮，完全沒有顯露出說謊話的一絲破綻。

「賀前門主是洛言最好的朋友，也是洛言的救命恩人。在洛言的心中，賀前門主是上帝，他說的話就是神旨。」洛言說：「賀前門主在死前吩咐過洛言的話，洛言絕對遵從。」

洛言說話時，整張臉和眼睛都在發著光，語氣和腔調的無比崇敬，有像是教堂神父在彌撒時引述天父的聖訓。

「我衷心希望你沒有說謊。」卓滅仇說。

「時間會證明一切。」洛言說。

「現在你首先要做的，是把天殘門和天殘高科技的詳細資料，鉅細無遺全部的告訴我。」卓滅仇說。

洛言在說，卓滅仇在聽，並用手提電腦把資料都記錄下來。卓滅仇在聽說和記錄的同時，還在不停地撥打電話，一心三用。

Ferretti 889遊艇往西南方航行，走了22小時，在菲律賓呂宋島的拉瓦格靠了岸。

經過了22小時的緊密培訓，卓滅仇全方位地掌握了天殘門和天殘高科技的狀況。他也同洛言籌劃了接手後如何改組的具體方案。

他們上岸時，已是黃昏。

這是一個偏僻的公共碼頭，岸邊的路人稀疏，卻有五個人在等候。其中有中國人，也有西方人，穿戴的都是名牌衣物，與周圍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合。

五個人的身後，停了五台歐洲產房車，顯示五人各乘一台到來，很可能是分頭趕來的。

他們見到卓滅仇，熱切地同他打了招呼。

「他們是我的代表律師和會計師，剛從香港和中國大陸飛過來。」卓滅仇介紹說：「這位是洛言先生。」

五人和洛言打了招呼。

「天殘高科技的股票轉名到我名下，你同他們交接文件。」卓滅仇對洛言說：「必要的事情，告訴他們。非必要的，就不用說了。」

「是的，卓先生。」洛言說。

「轉名文件都簽好了，都在手提包內。」卓滅仇把手提包交給了那五位專業人士，然後說：「股票都轉名到離岸公司的名下，用信託基金的名義去持有。洛言留任董事局主席。你們五個人都加入董事局，另外再找兩個好友，去當獨立非執行董事。」

「原來的董事要不要退任？」洛言問。

「不用了。他們都是執行董事，他們辭任了，誰去運作公司？」卓滅仇說：「我只要控制股票和董事局，不要直接管理公司。」

「明白了，卓先生。」洛言說。

「瑣碎事情就交給你了。」卓滅仇說：「你每天向我發電郵，報告進度。」

「遵命，卓先生。」洛言說。

「請記得你說過的承諾。」卓滅仇說：「如果忘記了，你會很快完全忘記一切在人間的事情。」

「明白了，卓先生。」洛言說。

卓滅仇和高忠登上了岸邊五台房車中唯一的賓利房車。卓滅仇舒服地坐在後座，高忠鑽上了前座，坐在司機的旁邊。

賓利房車是租來的，司機是菲律賓軍人。他在放假時撈點外快，腰間有佩鎗，身旁一柄輕機，數排子彈，幾枚手榴彈。

菲律賓的治安並不好，帶著武器比較安全。

車開走了。司機的駕駛技術不差，開得又快又穩。

卓滅仇迫不及待地按開了電腦。畫面出現了一個人。

是霍天殘。

霍天殘在舞著劍。

鏡頭下他正在練著天殘劍法。天殘劍法是天下間最快的劍法。但這一次他卻使得非常緩慢，慢得就像老太太在耍太極劍，一招一式，連綿不斷卻又清脆俐落，把137招天殘劍法全無遺漏地展練出來。

3.1.1

蔚藍色的大海中央，卓滅仇以全力使出天傷劍法，格殺了他的師伯、天殘門主霍天殘。

黃昏，寂寞的夕陽。卓滅仇從水中登回Ferretti 889遊艇。

一直等待著的洛言垂下手臂，九十度鞠躬。這位忠誠的天殘門徒對眼前這位，剛殺掉了開山祖師的武林高手，恭敬地說：「左護法洛言，參見門主。」

他投入天殘門半年，先是賀心瓏粉身碎骨，埋骨地底，繼而霍天殘一分為二，葬身魚腹，眼前的卓滅仇已是他經歷的第三任天殘門主。他的心裡究竟是怎樣感受？

不管他心裡的感受如何，他的臉，總是沒有表情。

洛言的身旁站了一個人。這人身形高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