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村

第一章 神秘的老人
施壇
我最先去調查的，是施壇。因為是對施壇的開發，惹出了這事。
施壇是進行佈施的地方。這兒的佈施有多種，一種是佈施飲食，比如遇到災年，農民顆粒無收時，這兒會施粥。二是佈施生存空間，要是哪位老人無人赡養，這兒也能收留——延壽寺在附近修了大殿，裏面住了
些阿卡，那所在雖無養老院的名相，卻有其功能。於是，大殿裏，就常年住着一些孤寡老人，但因為此處偏僻，知者不多，沒有人满為患之憂，也就沒人想過要擴展規模、增加人手。三是特殊佈施，要是誰發大願，
想做些特殊佈施——如施身等——也可以在這裹舉行。於是，這裏就成了當地人在人間的最後一站。
所以，對當地人來說，這施壇是有特殊意義的，阿卡們不願叫紮西把此地建成護法殿，更不願此處成為旅遊勝地，也有他們的道理——當然，這是我最早的想法，後來我才知道，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但是對紮西來說，他既然發了願，就得满願，而這裏就是最理想的地點。因為，他是在這兒見到龍多格熱的，也是在這兒獲得新生的。這所在，對他有不一樣的意義。再說，在他看來，老施壇雖然會被拆掉，但他會建個更
精美、條件更好的施壇，附近那些小寺院裏的阿卡，也會因此而改善生活品質，這也是一件利益他人的事。
當然，紮西選這裏最大的原因，還是這裏環境好，又沒啥名氣，他認為，在這兒開發項目，不會驚動太多的人，他沒有想到，後來竟會發生那麼多事。
這施壇的環境確實很好，它坐落在半山腰，可以看到遠處的原始森林。旁邊是延壽寺的一個護法殿，那收留孤寡老人的所在，就是這裏。平時，這兒有幾個阿卡值班，除了供天或是身佈施的時候，這兒是沒人來的。周圍還有很多空地，而且面積很大，風水又極好，有着極強的正能量磁場。據說，好些危重病人，因為在這兒住了一段時間，病都奇怪地痊癒了。也許，正是這一點，吸引了瘸腿紮西。因為，他未來的產業藍圖中，就有一個療養院。他說，那將是西部環境最好的療養院。當然，在施壇上看到龍多格熱，也是他選擇此處做行宫的理由。
到達施壇後，我首先採訪的，是曾看護施壇的一位老人。他瘦如病雞，披着的灰髮已庥成氈了，衣服也破舊得看不出本來面目。我去見他時，天色已晚，他住的那木屋完全隱在了暮色裹，但有一波波奇異的光
從窗口透出。那光很是柔和安詳，光中，有個神靈形象，我看出，好像是護法神，只是一半清晰，一半模糊。我進了木屋時，發現老人正在持咒。那光，就是從他的咒聲中發出的——科學家說過，聲音其實是物質，跟其他物質一樣，也是量子構成的，只是因為體積太小，肉眼才看不到，這為聲音的能量，提供了科學依據。
老人是一位大瑜伽士。就是說，他是以居士身修行的。七十多年前，他的生活中發生了一件大事，此後，他再沒有娶妻，也沒有出家，修了幾十年，就成有名的瑜伽士了。
在施壇旁邊的木屋中，老人待了大半個世紀。他每天做的事，就是貓在小屋門口，看那無雲晴空。據說，他在修天空瑜伽，他能在天空中看到無數的金剛鏈；據說，他的氣脈修成了，可以用陰莖吸完一盆水，
再從嘴裏吐出來；據說，他可以進入任何時空；據說，他修成了遷識法，能進入任何人的身體，也可以請任何神靈或是鬼魂入他的竅……此外，還有許多據說。於是，這位大瑜伽士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奇人。
瘸腿紮西說，大瑜伽士要是能認可龍多格熱，對於行宮的建立，將會是非常有力的支持。但他託人找過大瑜伽士，後者總是一言不發，只是凝了臉，看天，像一段枯樹根。
後來，大瑜伽士告訴我，他不理睬那說客，是因為他恨瘸腿紮西。他還說了他恨紮西的原因——
就是他，砍光了那麼多的山頭！他才是魔，是惡鬼！
……瞧呀，地獄之門已向他打開！
這倒是，瘸腿紮西最開始做的木材生意，就是將羌村的樹砍了，運往南方各地。
老人發出瘟難打鳴似的笑聲，說，可我也比那瘤腿紮西好不到哪兒去。他砍了那麼多樹，而我，剮了那麼多人。……我是個鉞師。我善用钺刀，我能將人身上的肉削成三千六百多片，而那人，定然還活着。
老鉞師長歎一聲，然後繼續說話，聲音像朽木在火中炸裂，悶悶的，充满了滄桑。

第一章 神秘的老人
施壇
我最先去調查的，是施壇。因為是對施壇的開發，惹出了這事。
施壇是進行佈施的地方。這兒的佈施有多種，一種是佈施飲食，比如遇到災年，農民顆粒無收時，這兒會施粥。二是佈施生存空間，要是哪位老人無人赡養，這兒也能收留——延壽寺在附近修了大殿，裏面住了
些阿卡，那所在雖無養老院的名相，卻有其功能。於是，大殿裏，就常年住着一些孤寡老人，但因為此處偏僻，知者不多，沒有人满為患之憂，也就沒人想過要擴展規模、增加人手。三是特殊佈施，要是誰發大願，
想做些特殊佈施——如施身等——也可以在這裹舉行...

楔子 本書的緣起

雲朵上的羌村

我講的這個懸念迭起的好故事，來自羌村。
當遙遠的羌笛響起的時候，中華文明還在繼褓之中。從三千年前起，它一直響到了今天。
羌人愛住半山腰，喜歡與雲霧為伴，便使得自己的民族，有了一種仙氣缭繞的神秘感。然而，崇山峻嶺不會任由他們一個勁地柔美、浪漫，山的硬朗與剛硬，也不可抗拒地融入了羌人的氣質。羌人愛美，爱輕柔，愛靈動飄忽的雲朵，也愛高山，愛烈馬，愛烈性的男人和女人。
羌人是羊角上的民族。羌字，便是一個頭戴羊角的人的形象。它揭示了羌人與羊之間的不解因緣。因為羊，它開啟了遊牧文明模式的升級進程；也因為羊，這一文明模式的升級較為緩慢，乃至於在歷史長河的
波濤翻滾中，逐渐成為被沉澱下來的文明河沙，未能伴着時代浪潮繼續滾滚向前。
三千年前，羌人戴着華美莊嚴的羊角頭飾，從歷史的幕後走上文明的舞台，舞出其獨具特色的神秘舞姿。
兩千年前，那悠揚高亢且不失婉轉的羌笛聲響起，將民族的剪影印在了華夏文學篇章中。大唐的詩人，就唱出了豐沛飽满的詠歎：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一千年前的羌笛，就開始淡出歷史，漸漸遠到了記憶之外，遠到了荒遠的時間之外，化為一抹滄桑的暈斑。
羌村，便是那歷史的暈斑之一。它名為村，卻又是西部最複雜最神秘的一條溝，溝通南北，有四十八個部落。據說，溝裏住的，多是羌人的後裔。
對很多人來說，羌村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名字。歲月之水沖走了一個個男人和女人，卻留下了一個個地名。羌村，就是被留下的名字中的一個。跟很多活着就像死了的名字不同，羌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歷史遺
忘的所在。因為，在這塊土地上，發生過許多驚心動魄的故事。未來的多年裏，你會從雪漠的書中，讀到許多別處讀不到的束西，其中的好些束西，就源於羌村。……咦呀，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满地石亂走，好生過癮！
多年前，因為一樁村民諱莫如深的盜竊舊案，我被邀請進入羌村調查。其中，一個叫龍多格熱的羌村青年的奇诡命運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生活在多方勢力之間，面臨着權力爭奪、部落衡突、家庭恩怨等多重矛盾，最終因為一樁蹊曉的盜竊案被殘酷處決，成為羌村傳說中的暴戾的復仇幽魂。
關於龍多格熱的傳說很多，爭議也很大。有人說他是英雄，含冤而死，要建廟供養，頂禮膜拜；有人卻在詛咒，說他是惡棍，罪大惡極，死有餘辜……總之，關於他的說法很多，有雲泥之別。於是，多年前，
我決定對他一探究竟。也正是對這現象的追溯，給了本書誕生的理由。
在長達十多年的時間裏，我一次次進入羌村，寫下了大量的文字。通過對龍多格熱的追查、採訪、描寫，我重現了羌村歷史上曾發生過的一系列驚心動魄的事件，那個神秘的西部村寨的生活習俗、風土人情、
愛恨情仇，將在咱鮮活傳神的筆觸下，一一袒露在人們眼前。
每一次走入羌村，我的心中都會充滿好奇，也充满興奮。我是一個喜歡故事的人，尤其是一些傳奇故事。在許多人眼中，我是神秘主義者。他們這樣想也沒錯，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對神秘現象感興趣。所以，當我聽到龍多格熱的故事時，就像飢餓的蒼蝇聞到了血腥味一樣興奮。
相傅，在大唐之前，羌村就是羌人的聚居地。我曾在《上海文學》發過一篇散文，叫《遠去的羌笛》，裏面寫的，就是羌村的故事。後來的千年裏，羌村融入了很多民族，包括西域三十六國的很多人。
两千多年前的某年，一支古羅馬人，也融入了羌村。那是西元前五十三年，古羅馬發動了對古帕提亞王國的戰爭。羅馬軍因貿然突進，被困於荒漠深處，幾乎全軍覆沒，首領克拉蘇被俘斬首。其長子率領第一軍團六千餘人，向東突圈，深入匈奴腹地，最後，他們像一滴水進入大海一樣，融入了羌村。
據《漢書》記載：西元前三十六年，東漢將領陳湯與匈奴交戰，匈奴軍隊中出現了一支特別的部隊，他們相貌奇特，防禦時的陣型也很奇怪，叫啥「夾門魚鳞陣」：他們用盾牌把自己圍成一圈，其陣勢，像一隻
頭腳縮入殼中的大烏龜。這便是典型的古羅馬戰鬥陣法。當然，那戰術雖然能出奇制勝，但克拉蘇的長子後來仍然死了——這世上沒有不死的人，或者這樣死，或者那樣死，總之，每個人到了最後都會死，也都會
带走活着時的那些故事，除非他們的故事有獨特的意義，人們想忘也忘不掉，又或者，他們像龍多格熱這樣，遇到一個想要留下他的故事，讓他被世人所銘記的人。不過，遇到那人，又何嘗不是他自己創造的因緣
呢？在西部的傅說中，克拉蘇的長子也是這樣，他死後英魂不散，穿越了千年的煙雲，入了一個羌村女人的簸，講述了兩千年前的那個神奇故事。這故事，後來被人寫成了書，鬧得沸沸揚揚，動靜很大。
所以，龍多格熱的這號故事看似不可思議，其實只是西部的尋常。而我寫龍多格熱，也有點像寫正文前面的序幕。因為，正是依託這個故事，我們才能了解這塊土地，了解後面無數的故事發生的背景。
我採訪龍多格熱時，羌村人都很興奮，顯然，他們都很關注這個話题，也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但怪的是，我在初步的探訪中，得到的都是一些不大重要的訊息，對於真實地還原龍多格熱這個人，幫助不
大。我看得出，當地百姓在有意地退避一些話题。倒是延毒寺——羌村最大的寺院，在很長時間裏，一直掌握着羌村的話語權——的阿卡們說了些對龍多格熱不好的話。至於他們說的是不是真話，我不知道，有待下一步的調查考證。你知道，眾口可以爍金，積毀也可以銷骨，但無論是爍金，還是銷骨，代表的都不一定是真相。
後來，有人告訴我，以前，羌村有人說龍多格熱的壞話，但很快，他們就招致了不吉祥——阿卡除外，因為阿卡有護法神保護——於是，就沒人再敢輕易說話了。後來，我也體驗到了這一點。剛進羌村時，我按
當地人的說法，稱龍多格熱為厲鬼，話一出口，我的茶杯就爆了。龍多格熱以他的方式在提醒我：「別叫咱属鬼，咱是神！於是，我惡狠狠地兇他：[你要是再搗亂，我就索性將你寫成厲鬼！我這一怒吼，他就心虛地笑了……呵呵，他沒有想到，我能聽懂他心裏的話。
在民間傳說中，龍多格熱俱足五種神通：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宿命通和他心通。因此，他可以隨意地看任何想看的場景，隨意地聽任何想聽的話，隨意地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隨意地化現任何想化現的形體，随意地知道任何想知道的事情，也能随意地了解他人和鬼神的心思。他唯一不具備的神通，就是漏盡通，也就是斷除煩惱和欲望。延壽寺的朱古說，正是這一點，讓龍多格熱成了厲鬼。
有了朱古的這一說法，龍多格熱就被定義為厲鬼了。
不過，龍多格熱一直把自己當成神靈。他不承認自己是厲鬼，也是有道理的，因為，一些羌村人也在供奉他。你知道，一旦得到人間的供奉，連小鬼，也會成為神靈的。
我去採訪的時候，有幾個寨子的牧人，已將龍多格熱當成了戰神。每當寨與寨之間有戰事和糾紛——主要是爭草場——人們就會供養龍多格熱，讓他幫助自己。據說，只要有足夠的信心，那種超自然的幫助，確實是如影隨形的。
在一些有着原始宗教色彩的寺崩裏，也有人將龍多格熱當成了護法神。相傳，對龍多格熱進行觀修和供養，就能得到他的庇佑。
按流傅於羌村的說法，龍多格熱修成了摩利支雷法。修此法成功後，容易產生巨大的能量，跟雷部相應，一旦成就，就能驅役雷電冰雹。但這樣雖然威力強大，卻也容易造下無窮殺業——你想，當一整片天空電閃雷鳴，暴雨裏着冰雹傾瀉而下時，有多少生靈會於瞬息間喪命？所以，修此法者，必須加修大悲心，以滋長其慈悲，若是以嗔心行法，則能力越大，罪業越大。因為，神通主死，慈悲主生，前者殺，後者度，用慈心降魔，才不是殺戮，而是殺度——也就是在誅殺的同時，將其靈魂送入佛國淨土，道時，造下的就不是殺業，而是功德。但龍多格熱崇尚神通，於憤怒摩利支着力多，於慈悲心着力小，也沒能破執，死後就成了一種可怕的兇神。
不過，聽羌村的阿尼說，龍多格熱不是一般的兇神，他是被收攝了的護法。阿尼說，歷史上有很多大德，也會接受一些兇神惡煞當自己的護法神靈，像蓮花生大師，就收攝過很多兇神惡鬼。《西遊記》中，觀音也收攝了妖精來守山。出世間的佛菩薩也是這樣，他們只管弘法度眾，不願管人間的琐事，而那些大力鬼們，卻喜歡多事，於是，佛菩薩就索性收攝了他們做事——看上去，這有點像人世間的招聘保安了。
當然，龍多格熱更願意我稱他為神。在西部，活着為人，死了為神。神和属鬼一樣，也是一種強大的功能性力量。要是幹正事，行善業，人們就會尊他為神；要是幹邪事，做惡業，就會被人稱為厲鬼了。在一些
書中，也會將厲鬼稱為大力鬼。據說，考祖宗說的城隍爺、土地爺，也屬於大力鬼的範畴。
我第一次到连羌村時，已是深夜。顺着車燈，我發现路旁有幾個木頭搭成的架子。我問響導，那是啥？嚮導說，是曬架，是專門曬糧食用的。秋天的時候，農民割下莊稼，就會搭在曬架上。黑吹日曬幾十天後，
莊稼就乾了。村裹人就把乾透的莊稼铺在房上，用連枷打。那時節，寨子裏就會響起「砰砰砰】的聲音，那是豐收的聲音，會讓寂静的山谷喧鬧起來。
後來，我才知道，那曬架，不但曬莊稼，還會吊死人。此前的百年裏，被吊死在曬架上的人，有六十六個。這個數字很有意思，當地人總是說六六大順，果然，自第六十六人被吊死後，世道就變了，沒人再被
吊死過。
有人說，在被吊死的六十六人裹，最有名的，就是龍多格熱。他是那種肉體雖然死去，精神卻永遠活着的人物——不過，後來我發現他不是被吊死的，他的死有很多當時人盡皆知，後來卻被封印的内情。而這些
內情，直接影響了人們對他是神是鬼的判斷。
「龍多格熱」，真是個讓人熱血沸腾的名字。
在羌村，我前前後後，生活了很長時間。我發現，在一些羌村人的心中，龍多格熱很可怕。因為，他明明死了多年，卻仍像是有呼吸能觸摸的生命，一直跟當地人生活在一起，尋常人也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
時時參與村裏的糾紛。許多時候，他甚至是糾紛的導火索。對於喜歡他的那些人來說，糾紛中，他是最好的幫手和助緣。對於不喜歡他的人來說，他就成了厲鬼或魔神。
對於龍多格熱的活着，我深有感觸，在一般人不一定能理解的那種境遇中，我甚至跟他有着實質性的交往，也得到過他的許多幫助。比如，我若有所願，便會持誦他的心咒，他總會一一承辦——嘘，別聲張，別驚動那些多疑的喉嚨。也許有一天，我會教你他的心咒，等你需要時，供點兒酒，供點兒大蒜，再誦那心咒，就可以得到他的幫助——前提是，你相信他的存在和力量。
在本書中，對他的那些日常生活化描寫，多是他自己告訴我的——當然，有些也是我採訪其他幽魂，或藉助一種特殊的方式得知的。有時，需要甚麼素材了，我就會問詢他。在無數個溫暖的下午，我泡了當地那
種澀澀的野茶，一邊慢慢地品，一邊聽他講自己的故事。一股暖暖的感動，或是一股淡淡的心痛，就會像溫熱的野茶那樣，流進我的心裏。
就這樣，我經常會走近龍多格熱，問詢他一些過去了的小事。那些小事早湮滅在歷史長河中了，在歲月的腐触下，它們連泡沫都沒有剩下，但在我的眼裏，它們仍是随時可以採摘的花朵。
按老祖宗的說法，這是一種叫宿命通的功能——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想像力。而對於沒有這種功能的人們來說，生活就像一朵朵浪花，不斷地消失在大海裏。那大海有一個名字，叫遺忘。正是記憶和遺忘，構
成了我們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時間之花。那龍多格熱也是。

楔子 本書的緣起

雲朵上的羌村

我講的這個懸念迭起的好故事，來自羌村。
當遙遠的羌笛響起的時候，中華文明還在繼褓之中。從三千年前起，它一直響到了今天。
羌人愛住半山腰，喜歡與雲霧為伴，便使得自己的民族，有了一種仙氣缭繞的神秘感。然而，崇山峻嶺不會任由他們一個勁地柔美、浪漫，山的硬朗與剛硬，也不可抗拒地融入了羌人的氣質。羌人愛美，爱輕柔，愛靈動飄忽的雲朵，也愛高山，愛烈馬，愛烈性的男人和女人。
羌人是羊角上的民族。羌字，便是一個頭戴羊角的人的形象。它揭示了羌人與羊之間的不解因緣。因為羊，它開啟了遊...

楔子 本書的緣起
雲朵上的村……1
瘸腿紮西的發願……8

第一章 神秘的老人
施壇……15
鉞師的記憶……17
春妮……21
老人的傾訴……26
揭開帷幕……29

第二章 龍多格熱的故事
兩個版本……33
蘭猞猁……35
瞎眼的龍多格熱……35
妙音……38
大鬧經堂……44
寨丁頭兒……50
長老會……52
談判……59
溫布的罵聲……62
大戰蘭猞猁……71
敬酒•……82

第三章 美麗的人質
供齋……88
糾紛……91
那時的聚會……94
人質……97
阿機、阿斌和尕女•••••103
大姐張香子……108
和仇家見面…113
咳嗽的阿生……117
調解……122
還是要報仇……126

第四章 女兒心
雪山上的偎依……133
媽的心願……147
捅破…••150
煎熬的女兒心••••…154

第五章 戰事
出征……158
集結……160
毛旦的感覺……165
意外的突襲……169
戰利品……173
英雄毛旦……176
朱古的水果……178
英雄的威風……185

第六章 羌村和溫布
我們那地方……189
白阿卡……193
朱古和溫布……197

第七章 了債
機會來了……205
角鬥……209
殺了偏鬍子……215
捨不得妙音離開……220
事情還沒完……225
房頂的陽光……230
綁架……236
空亡……241
妙音的哥哥•••••246
不能簽的協議……250
緩兵之計……255
屋頂墜落的石頭.……258
阿生的成全…•262
雨夜逃遁……269

第八章 婚事
牧場……283
兩厢情願••••288
提親……292
籌辦婚禮……297
豐盛的喜宴…303
又去找了春妮……306
初夜……311
牧場上的槍聲•…313
瑪尼會……317
山雨欲來……323

第九章 陰谋
羌村的血案……326
溫布的憤怒……332
長老的表決……337
龍多格熱說……339
陰謀……342
黑屋子……346
審訊……349

第十章 示眾
搞臭……353
民眾憤怒的聲音……367
筐裏的石頭……369
惡願……379
遊蕩的靈魂……384
阿柱的願……386

第十一章 復仇
窮人家的孩子……389
爹的打算……394
妙音的心……398
明心……406

第十二章 阿柱說
殛妖怪的雷神……411
女人水似的聲音……416
溫布的報復……418
大殿前的哭聲……425
大哥活了……429
十年詛咒……432
病死的阿卡們……435

第十三章 妙音再嫁
麻煩……441
倒插門……443
婚姻的籌碼……446
去牧場……450
忙碌的尕女……454
桃花園……459
紅豺等來了機會……464

第十四章 紅豺講述的報仇故事
紅豺……467
扎中了溫布的肩膀……471
被擠出的眼球……476
貼子……480

第十五章 阿柱的心
二炮的愛與恨……485
妙音有了新的男人…491
二炮的難題……493
老鼠樂……496
血染的溫布……497

第十六章 復仇之後
我們的疼……507
阿柱說大火……511
山上的歲月……513
下山……520
一直沒吭聲•••…•••523
紛飛的肉片……529
現場……531
妙音是個謎……541

尾聲……548

楔子 本書的緣起
雲朵上的村……1
瘸腿紮西的發願……8

第一章 神秘的老人
施壇……15
鉞師的記憶……17
春妮……21
老人的傾訴……26
揭開帷幕……29

第二章 龍多格熱的故事
兩個版本……33
蘭猞猁……35
瞎眼的龍多格熱……35
妙音……38
大鬧經堂……44
寨丁頭兒……50
長老會……52
談判……59
溫布的罵聲……62
大戰蘭猞猁……71
敬酒•……82

第三章 美麗的人質
供齋……88
糾紛……91
那時的聚會……94
人質……97
阿機、阿斌和尕女•••••103
大姐張香子……108
和仇家見面…113
咳嗽的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