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Thomas是德國人,娶了中國女子後定居上海。YouTube粉絲人數超過到284,000。
當阿福Thomas愛上了這位中國女子莉萍時,他並不了解自己的未來岳父有多特別。
迷戀上莉萍而不能自拔的德國小胖子,一往無悔的走入虎穴,打算勇敢表白,卻迎來一生人中最大的文化震盪。
從人口數萬的德國小鎮,去到人口二千五百萬的東方都會,遇上萬中無一的上海姑娘;阿福Thomas以輕鬆幽默的筆觸,記錄了離開他家鄉九千公里以外所發生的愛情故事、生活和文化的衝擊,以至如何融入中國人家庭、中國人社會的甜苦。
以下是阿福初次踏入上海姑娘莉萍家門前,一段火藥味濃的父女對話……
父親:「我太知道這些老外了,莉萍。這些人都是朝三暮四,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你只要跟
這傢伙上一次床,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女兒:「爸爸,你有沒有跟外國人說過一次話? 」
父親:「那又怎樣,我在電視裡看很多,對他們瞭解得很。個個都是花心大蘿蔔。這樣的人不能進咱們家門。 」
由朝三暮四的老外,變成同一屋簷下的好女婿。過程中,阿福Thomas真的吃了不少苦頭!
《拜見岳虎》可謂「『娶』到這世界邊端」的文字版,絕對適合期待異國戀及挑戰文化差異的讀者。
作者簡介:
阿福Thomas(Thomas Derksen)1988年出生於德國古梅爾斯巴赫市(Gummersbach),2007年首次來到中國交流學習後,從此愛上中國。畢業後,在科隆儲蓄銀行工作,隨後在波鴻魯爾大學和上海復旦大學進修東亞政治經濟學以及現代漢語學。自2016年起,他與中國妻子莉萍定居上海,不但積極投
身於傳播中德文化的工作中,還經營著他的社交媒體頻道。
阿福定期在個人頻道上記錄他在中國和德國的精彩生活,並因此成為網絡紅人,收穫了一大批粉絲。阿福立志要盡一份綿力,為中德兩國文化交流添磚添瓦。
章節試閱
「怎麼會是這樣!」我撓著頭髮想。
一年半前在大學裡開始學中文的時候,我怎麼也沒想過,我的女朋友是中國人。
可是現在,我卻擠在一家俄羅斯航空公司的經濟艙座位,飛往人口上千萬的大都會上海,去見我的女朋友莉萍。
在往機場的火車上,我遇到一個吹短笛的中老年婦女團,那首德國五六十年代金曲《愛情是一場奇妙的遊戲》(Die Liebe ist ein seltsames Spiel)到現在還在我的耳邊縈繞,揮之不去。
正是這場奇妙的遊戲,讓我和莉萍走到一起。儘管看起來我這應該會遇到不少絆腳石,因為最終要走上幸福的大道,還需要排除一些障礙,尤其是莉萍的爸爸,似乎不怎麼看好我倆的前景。
「我太知道這些老外了,莉萍。」在我出發之前他顯然胸有成竹地下過斷言,「這些人都是朝三暮四,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你只要跟這傢伙上一次床,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爸爸,你有沒有跟外國人說過一次話?」
「那又怎樣,我在電視裡看很多,對他們瞭解得很。個個都是花心大蘿蔔,這樣的人不能進咱們家門。」
莉萍早就給我打了預防針,說她爸爸對於未來女婿該是什麼樣,是有一套標準的,簡單說,最好和他一樣:做著了不起的神秘生意,喜歡一邊和朋友打麻將,一邊吞雲吐霧;手上戴著名牌表,脖子上掛著金鍊子,家門口最顯眼的位置停著他的華豪房車。雖然朋友叫他「老朱」,可是其他人都畢恭畢敬地稱他為「朱老闆」。
而我呢?靠著每月區區幾百歐元的聯邦助學金(德語縮寫Bafög)維持生計,既沒有車,也買不起金鍊子,那塊跟著我十五年的卡西歐手錶也不夠體面,銀行培訓學徒的履歷更是撐不起門面。
如果拿老朱的照片和我的照片比照,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我那未來老丈人有著健壯的體格,在部隊和派出所飽經日曬的年輕歲月,給他留下了黝黑的膚色,而他眼神裡,是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天地之後自然流露的自信。我呢?在儲蓄銀行工作了幾年,整日坐在日光燈下,臉色越來越蒼白,身材卻越來越臃腫。一米七的身高也沒能幫我贏得一些尊嚴。所以我與莉萍爸爸的首次見面,那陣勢應該不亞於大衛迎戰歌利亞吧。
可是中國有句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和莉萍在一起,我也不得不暫時忘記這只名叫老朱的老虎有多麼危險了。
「莉萍,咱們一定會成功的」,在出發之前我胸有成竹地許諾,「現在還有十個小時來思考對策。等我到了上海,咱們一定能馴服這只老猛虎。」
然而幾個小時過去,我撓破頭皮仍然一籌莫展。飛機馬上就要降落了,我必須想出怎麼應對和老虎的第一次較量。面前錫紙餐盒裡的那份牛肉麵條,聞起來和吃起來都和雞肉米飯沒有什麼兩樣,我基本沒怎麼吃。頭腦裡除了時不時掠過幾個中文詞彙之外,幾乎是一片空白。
當我走進浦東機場行李大廳,上海初升的太陽穿透巨大的玻璃立面,照到我的臉上,也帶來些許暖意。我眨了眨眼,在旭日晨光下看到了站在等待接機人群最前排的莉萍,頓時我的腦海裡只有她了。好想摸摸她的短髮,看看她臉上笑紋,在她氣鼓鼓地瞪著我的時候,那可愛的小紋路尤其凸顯。不過,這時候她睜大了漆黑的眼眸,用力地向我招手。
「湯瑪斯!」這是一聲飽含熱情的呼喚。
「莉萍!」我也同樣欣喜地回應。
「你的行李呢?」她慌張地問。這時候我才發現,她這麼大聲地呼喚我,並不完全因為高興。我看了看她,又看看自己空著的雙手。原來我剛才太激動了,把行李留在行李傳送帶。
「過來,我的小胖子」,在價格實惠又十分乾淨的酒店客房裡,莉萍緊緊地抱住我,然後臉上浮現出自信的微笑。在一張酒店信箋紙上,她用圓珠筆充滿鬥志地勾畫著征服朱家的行動計劃。這份她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制定出來的計劃,在謀略和智慧上完全不遜色於征戰亞歐大陸的成吉思汗。
我怯生生地說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先用假髮和墨鏡假冒中國人,潛入朱家內部,然後等我憑藉與生俱來的人格魅力贏得所有人的好感之後,再卸下偽裝,顯示我的德國人真實身份。莉萍白了我一眼,斷然否決了這個計劃。
「首先,你需要博得我媽的歡心。我跟她說了,咱們今晚回家吃飯。我爸晚上要跟朋友聚餐不在家。」
我躺在床上,看著她坐在狹窄的寫字桌前,在紙上塗塗寫寫。
「咱們得先考慮考慮你該怎麼稱呼她。」
「要不就直接叫名字吧?」
「你敢!千萬不要對著年長的中國女性直呼其名,這非常不禮貌!」莉萍嚴厲地說,這時候那迷人的笑紋又出現了。
對於一個無知的德國人來說,中國人的各種稱謂簡直令人迷惑。你可以稱呼別人「老師」、「師傅」、「大哥」,或者加上姓氏,比如「小王」。但所有這些稱謂現在對於我來說都不是選項。
「要不就叫阿姨怎麼樣?」
「絕對不行!如果你把我媽當作中老年婦女的話,那你就叫她阿姨。但是如果我們想要有一絲希望讓他喜歡你的話,那還是不要這麼叫了。」
如果說在莉萍媽媽那裡只有一個禁忌話題的話,那顯然就是年齡了。根據我的耳聞,她在護膚品上不惜花費重金,而且在夏天出門一定會打遮陽傘,防止紫外線損傷皮膚,去海邊的時候她只穿長袖長褲的游泳衣下水。從照片上看,她的身材十分苗條,連二十幾歲的年輕姑娘也會豔羨不已。
經過一陣猶豫和掙扎,我們最終選定了「大姐」這個稱呼。既能表達必要的尊重,又巧妙地避諱了年齡。
對我來說,漢語裡的親屬關係比日常稱謂更加複雜。德語裡哥哥和弟弟都叫「Bruder」,姐姐和妹妹都是「Schwester」,單從稱謂上看不出區別。中國人卻十分講究長幼排序。
仿佛是覺得這任務還不夠艱巨,莉萍又想出一個妙招,讓我用上海話問候我未來的岳母。
「為什麼要這樣?」我絕望地問道。記住那些中文詞彙的普通話讀音已經夠難的了,現在還要我說上海話。要知道,上海話和普通話之間的差異,就跟德國最北邊的漢堡話和最南邊的下巴伐利亞方言之間的距離差不多,一個北調,一個南腔。可以說沒什麼相同點。
「她一定會高興的!現在我們這裡的小孩子都不太會說正宗的上海話了,如果你一個外國人能說幾句,她肯定會立刻站到我們這邊來。」
「那好吧,聽你的。」我嘟囔著同意了。但我有種預感,這個主意可能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第二步就是挑選禮物。可誰知,我特意挑選,從德國帶來的特色禮品—黑森林咕咕鐘,卻在垃圾桶裡找到了歸宿。莉萍耐心地向我解釋道,在中國送禮,尤其是給老年人送禮,最忌諱的就是送鐘錶,因為諧音「送終」,潛臺詞是:「嘿,老東西,你餘下的時日不多了,這座鐘送給你,數著日子過吧。」如果我帶著這件禮物去女朋友家,肯定一進門就被趕出來。
莉萍帶我去了附近菜市場。已經是二月初,春節快要到了,大多數街邊的攤販和商鋪都已經關門,店家都回老家趕著和家人團聚去了。
菜市場設在一座灰色水泥建築裡,裡面有無數個攤位,感覺主婦需要的所有東西在這裡都能買到。在蔬菜攤上,除了令德國人倍感親切的土豆、胡蘿蔔和西蘭花之外,還有數不清的綠葉蔬菜,它們和菠菜長得很像,卻有不同的名稱。由於沉浸在愛情的甜蜜中(又或者是因為緊張?),我到上海之後什麼東西都沒吃。這時候菜市場裡瀰漫的各種氣味讓我有些難以消受。尤其是角落裡販售活雞和活魚的攤位,莉萍卻偏偏
把我拽到了那裡。
在中國,「新鮮」的含義是和德國截然不同的。對於我來說,在德國每週魚市上買的鱒魚已經是新鮮的最高境界了。在中國,雞都是買活的,然後現場宰殺、去除雞毛和內臟。這裡的「鮮魚」是從水缸裡撈出來的活魚,直接開膛去鱗,裝在袋子裡。
動物內臟、鮮血和宰殺垃圾的氣味向我湧來,這時候莉萍很堅決地拉著我來到了賣雞鴨的攤位。
「莉萍,我們來這裡幹什麼?不是要給你媽媽買禮物嗎?」
她衝著我眨眨眼,我本來想回她一個又酷又瀟灑的眼神,卻被突然間湧上喉頭的一股酸味兒給止住了。
「請給我來一隻鴿子,還有後面那只挺肥的母雞。」
「這個燉雞湯特別好。」女攤主回答說。從她粗壯的上臂和緋紅的臉龐來看,不要說殺雞,恐怕扭斷一頭豬或是一頭牛的脖頸也不是問題。她果斷地逮住一只掙扎著咯咯叫的母雞,當著我們的面宰殺,把它處理成可以直接拿來燉湯的狀態。
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在外面等……」話沒說完,我就在攤位前把胃裡的酸水吐了個精光。女攤主笑嘻嘻地遞給我一張紙巾:「你可不是第一個在我這裡嘔吐的外國人。」然後她衝著莉萍嘲諷道:「你男朋友不喜歡雞呢,這是好事兒。」
雞,暗指妓女的意思。這個笑話我懂,倍感虛弱的我心中暗想。這時候莉萍說話了,她的聲音感覺好像從遠方傳入我的耳中:「好啦親愛的,今天可是關鍵的一天,你必須要振作一點。現在你的胃都清空了,也是件好事。如果你想要讓我媽媽喜歡你,那你就得把她端到你面前的所有飯菜全部吃光。要知道,她可是非常慷慨大方的。」
隨後,我們坐上了開往莉萍家的汽車,我看了一眼禮物,隱約覺得也許我不應該把咕咕鐘扔掉。除了那只母雞之外,我們還買了一隻新鮮的鴿子和兩條鱈魚,再加上一公斤香蕉,組成了這份不尋常的上門禮物。
「現在肯定沒問題了。我爸不在家,我們就可以把精力集中在我媽身上。只要把她拉到我們這邊來,那就是三對一啦!」莉萍一邊高興地念叨著,一邊嫺熟地開車駛過熙熙攘攘的大街,經過數不清的高樓大廈,離家越來越近了。
「超級棒的計劃!那我的任務是什麼?」我不動聲色地抓緊了車門上的扶手。
「你最好儘量少說話,但是必須要記住幾個要點。我媽媽是你見過的50歲女性中看起來最年輕的,她的皮膚是那樣的白皙,所有的珍珠項鍊都會黯淡無光。她的身材甚至比我的還好。」接著她把上身向我這邊傾斜過來,以閃電般的嚴厲眼神警告我:「這些讚美的話你只能用在我媽媽身上,尤其是讚美身材那部分。」
我一遍遍地小聲重複著事先編排好的上海話問候臺詞:「儂好,大姐。儂今天看起來特別漂亮。這是阿拉的一點心意。」只要完成了這個最重要的部分,其它的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但是上海話也太難說了吧!如果連這裡的孩子都說不好,那為什麼我必須要學會呢?我緊張地咬了咬下嘴唇,偷偷看著莉萍。儘管我們制定了偉大的行動計劃,我還是能看出來她有些緊張。
在上海的車流中,她本來就得保持專注,好能適時地見縫插針,所以我也不想拿上海話發音的問題去煩她。「雞」這個詞在我腦海中來回縈繞,還有「妓女」,還有殺雞攤主那句「他不喜歡雞」。哎呀,湯瑪斯,現在可千萬不能走神,集中精力!「儂好,大姐!儂好,大姐!」
在地下車庫的一個黑暗角落裡,我們泊好了車,然後走向電梯。電梯生澀而緩慢地上行,15樓到了。「儂好,大姐!儂好……」走出電梯門,我們站在了莉萍家門口的走道裡。
「那個什麼怎麼說來著?」我剛想輕聲問莉萍,可是話還沒說完,門就打開了,莉萍的媽媽真真切切出現在我面前。什麼雞呀,鴨呀,這些頓時在我緊張的大腦裡亂作一團。「女士優先」,這是我腦海裡最先冒出來的念頭。我一隻手把莉萍推到我前面,另一隻手把裝著雞鴨的禮物籃子舉到她媽媽面前:「儂好,大哥!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這是你的雞。」
莉萍媽媽錯愕地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女兒,然後展顏大笑。「從沒聽說過!」她打趣道,「還『這是你的雞』,儂這個老外真幽默。快進來吧!」
除了莉萍媽媽之外,家裡還有三位中年女士,她們顯然也都被我逗樂了。
「這是我的姑媽姨媽」,莉萍低聲對我說,「我可不知道她們要來。」看樣子,她們都是莉萍媽媽邀請過來加入評審團的,要考核我是否有資格成為她的女婿。
首先是一位身材豐腴矮胖、嘴唇上塗著濃重口紅的女士,熱情地擁抱我,這種問候方式我在中國人初見陌生人的場合從未見過。她自我介紹說是姑媽。她是莉萍爸爸的大姐。舅媽,也就是莉萍媽媽的弟媳,客氣地跟我握手問好。而大姨媽,也就是莉萍媽媽的大姐,坐著跟我招招手,端起一個裝著乾豆和牛肉乾的碟子,示意我過去。
「大姨媽也有來月經的意思,一樣的寫法和念法」,姑媽咯咯笑著,一邊向我解釋這文字遊戲的奧妙,一邊不經意地用鑲金邊的小鏡子仔細檢查自己的口紅是否完好。哎呀,太可惜了。那如果哪天莉萍突然跟我說「我的大姨媽來了」,我怎麼能知道自己是應該泡好茶準備待客,還是應該帶她去超市買衛生巾呢?
這時候舅媽打斷了我的思緒,她轉向我清了清嗓子,仿佛不經意地問道:「你一個月掙多少錢呀?」
我一驚,剛吃進嘴的乾豆卡在了喉嚨裡,頓時感覺到自己臉漲得通紅。一方面我對這樣的問題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另一方面我也不知道憑我這樣的初級中文水準,怎麼才能向她們解釋,我每月靠378 歐元的Bafög 助學金過活(我連Bafög 的德語全稱怎麼寫都不知道,更不要說翻譯成中文了!)我是真的有點喘不上起氣來,那顆幹豆卡在氣管裡了。
這時候,姑媽發現了我的困境。她果斷地合上小鏡子,以一種對她的身形來講相當敏捷的速度從沙發上跳起來,把我整個身子調轉過來,然後從背後把我抱住,用盡全力擠壓我的腹部。這時候,不僅那顆罪魁禍首的乾豆,連我從進家門之後出於禮貌喝下的兩升熱水也都被我吐了出來。
根據來中國幾次的見聞,我早已學到,熱水是萬能的靈藥。它可以治感冒、抗抑鬱,甚至能緩解痛經。而且不管在任何季節、一天裡的任何時間,它都是最理想的飲品,這一點每個中國人都深信不疑。我所有的外國朋友在中國留學期間也都或遲或早愛上這種異常簡單但卻又十分令人滿足的飲品。可是現在我真痛恨它,因為莉萍家昂貴的真絲沙發罩已經濕透了,我多希望找個地縫鑽進去。姑媽姨媽可樂壞了:「快把你的手機拿出來,我一定要拍給我孫子看看,他一定會笑趴下的。」
莉萍跟著她媽媽進了廚房不久,顯然是聽到有關收入的問題,也急忙跑出來,站在幾位剛剛把笑出來的眼淚擦乾的姑姨面前,意志堅決地說:「我就一次把話說清楚了吧:湯瑪斯只是個窮學生,沒有工作沒有房,既沒有寶馬也沒有賓士,只是騎自行車。但是我們就是相愛,不管你們怎麼想!」
一段令人尷尬的安靜之後,姑媽姨媽回過神來,七嘴八舌地說起來:「當然是這樣啦!」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啦!」
「最重要的是你們幸福啊!」
莉萍衝我露出了勝利的微笑,這時候姑媽又補充了一句:「要我看,湯瑪斯是個勤奮的小夥子,早晚也能開上寶馬的。」
這時候,我帶來的老母雞已經燉成了一鍋香濃的雞湯。我們圍坐在飯桌前,愜意地啜飲著溫暖的雞湯。我的準岳母把鴿子以醬油調味蒸熟,放到了我的飯碗面前。
「來嘗嘗,這個很有營養的。我來給你夾一些到碗裡吧。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鴿子的?」
莉萍對我擠擠眼,搶先說道:「湯瑪斯一開始就說,一定要給你買只鴿子。他覺得你一定會喜歡的。」
「是嗎?湯瑪斯真懂事。」莉萍媽媽喜笑顏開,「快嘗嘗吧。」
我其實暗自期待她能把那只鴿子吃掉,而我只需要嘗一嘗醬油汁水的味道就好了。因為我那時的概念,鴿子根本就是會飛的老鼠(因為在德國,它們很喜歡在地上尋覓各種遺留下的食物),在我最愛食物的清單上排名非常靠後。我最不想看到的事發生了,莉萍媽媽把連著頭的半隻鴿子都夾到了我的碗裡。為了強迫自己忽視喉頭再
次湧上的酸味,我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心裡告訴自己:「湯瑪斯,為了更高的目標。加把勁。」
於是我試著把這半隻鴿子分解開來。因為沒有西餐常用的刀叉,只有兩根筷子和一隻陶瓷湯匙,我的吃相又引起了飯桌前各位女士的開懷大笑。出乎意料的是,這鴿子味道還真的不錯。蒸煮的做法保持了肉質的鮮嫩,而上海菜必不可少的醬油和糖,讓鴿子肉吃起來有著獨特而甜鮮的風味。
「媽媽你看,湯瑪斯全都吃光了」,莉萍衝著又在廚房裡忙活的媽媽喊道。其實—也差不多算是吧。只不過我偷偷地把鴿子頭用兩張餐巾紙包了起來,在上洗手間的時候扔到了垃圾桶裡。莉萍媽媽從廚房裡出來,重新坐到飯桌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和顏悅色地對我說:
「既然你這麼喜歡鴿子,那下次我就做兩隻。我們其它人吃一隻,一隻專給你。」
在桌上的碗碟都收走之後,姑媽在她的紅色塑膠袋裡翻找著,袋子簌簌作響。接著她抽出來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瓶子,把它啪的一聲放到飯桌中央。「這是我們的國民飲品,白酒」,她自豪地講解,「既能助消化,又能活躍情緒。」她十分豪爽地把散發著濃烈高粱氣味的酒倒進幾個小酒盅裡,溢出來的酒在桌面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水窪。
這時候四雙眼睛充滿期待地望向了我,嚇得我一身冷汗。偏偏我不是有酒量的男人,我覺得這張桌子前的任何一位女士都能輕易擊敗我,讓我醉倒在桌底不省人事。我帶著求救的眼神望向莉萍。
趁著酒杯還沒有全部被斟滿,莉萍鄭重的站了起來,臉上換上了一副沉痛的表情:「我還想告訴你們一件事。對於我來說,湯瑪斯就是完美的男人。但是他從小就有一個毛病,肝功能不全,只要喝一滴酒就能暈倒。我希望你們能理解。」仿佛在演悲情劇一般,她輕輕拭去眼角那並不存在的淚水,我只能張著嘴傻傻看著她。我偷偷地掃視了一圈,看到姑媽姨媽充滿同情的眼神,心裡忍不住暗暗為麗萍鼓掌。她怎麼那麼聰明?
「蜈蚣藥酒!」這時候姑媽突然激動地喊了一聲,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中醫裡面調理肝功能最好的就是它了!我這裡正好還有一斤。你每天用這個藥酒加上薑和蒜燒開,喝兩杯。我老伴兒是個愛喝酒的,每天都喝這個,現在肝臟跟20歲的小伙子一樣健康。你只要堅持喝,等你們辦喜事的時候肯定能好,到時候再把今天欠的酒補回來。」
說實話,我還沒考慮過「辦喜事」的問題。能安然度過見莉萍家人親戚的第一個晚上,我就已經很知足了。不過既然姑媽都談到婚禮了,那是不是就代表著她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認可了我?我還在帶著複雜的心情反復掂量著她的話,這時候姑媽已經把裝著蜈蚣藥酒的黃色塑膠袋塞到了我的手裡。她端起一杯酒,和另外幾位女士踫杯。
不一會兒,一瓶酒已經見底,莉萍提出要送我回酒店。
「大姐,謝謝你做的美味飯菜!」
「客氣什麼」,莉萍媽媽高興地回答道,「今天是我廚藝發揮最差的一次。下次我狀態好的時候,再讓你好好嘗一嘗我的手藝。不好意思了啊,希望你今天至少能填飽肚子。」
「大姐,何止是吃飽了。你不僅做飯這麼好吃,人也這麼漂亮。莉萍沒跟我詳細說過,只給我看過你的照片,可是今天一見,才知道你真人比照片上要年輕、漂亮、苗條好幾倍呢!」
「怎麼會是這樣!」我撓著頭髮想。
一年半前在大學裡開始學中文的時候,我怎麼也沒想過,我的女朋友是中國人。
可是現在,我卻擠在一家俄羅斯航空公司的經濟艙座位,飛往人口上千萬的大都會上海,去見我的女朋友莉萍。
在往機場的火車上,我遇到一個吹短笛的中老年婦女團,那首德國五六十年代金曲《愛情是一場奇妙的遊戲》(Die Liebe ist ein seltsames Spiel)到現在還在我的耳邊縈繞,揮之不去。
正是這場奇妙的遊戲,讓我和莉萍走到一起。儘管看起來我這應該會遇到不少絆腳石,因為最終要走上幸福的大道,還需要排除一些障礙,尤其...
推薦序
阿福的處女作《拜見岳虎》於2019 年4月在德國出版發行了,現在中文版能和廣大讀者朋友見面,我作為阿福的丈母娘也和大家一樣,非常開心、非常期盼,希望大家通過故事內容,更加瞭解中德兩國人民的風俗習慣和文化底蘊,也能瞭解一段跨國婚姻背後的愛情故事。
起初,阿福的老丈人聽到女兒將要嫁給一個沒房沒車沒工作的外國人,說什麼也不肯答應。他當然不是貪財之人;俗話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又是家中的獨生女,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將要遠嫁德國,還不知道他們以後的生活著落,對於他這個觀念陳舊的人來說,要很快接受這個事實很難。他擔心女兒以後會受苦受委屈,其實也是情理之中。
我的想法和觀念一直與時俱進,我一直相信,只要兩人互相包容、克服跨國婚姻的世俗偏見以及生活習慣的差異,他們在一起肯定會幸福、快樂;我還是非常看好他們的。美好的婚姻,本是漫長和極具考驗的過程,首先是情感上的交流必須非常融合,而物質上的儲備得靠兩夫妻勤奮工作、開拓思路、努力進取得來。
當我第一眼看見阿福時,就被他憨厚的笑容、彬彬有禮的舉止所吸引。交流之中,覺得他是善解人意、勤奮好學、非常熱情的德國小胖子,很可愛,對女兒也是非常關心和體貼。讓我感受最深的是,有一次女兒因為生理期肚子痛到在床上打滾,打電話給我,我匆忙開車從公司趕回家。當我一跨進門,就看見阿福滿頭大汗,從廚房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薑茶,小心翼翼端到床邊在一口一口喂女兒。我真的很感動,阿福也是一早擠著早高峰的地鐵去上班,當接到女兒不舒服的電話後,他很是擔心,立即向公司請假,趕回去照顧女兒,又為了不讓我太擔心,不打擾我開車,他打電話給我姐姐,問怎麼幫助女兒,還向姐姐請教怎麼燒紅糖薑茶,當時我就覺得把女兒託付給他一點也沒錯。
阿福平時的行為舉止、待人接物,老丈人都默默觀察看在眼裡,也在慢慢感化脾氣耿直的老丈人,慢慢開始接受這位德國小胖子,還偷偷和我說:這小胖子人倒是蠻好的、又懂事,而且還能吃苦,很勤奮,擠地鐵上下班,回到家就馬上一屁股坐在那裡看書,學中文,追求上進,也不出去玩,對女兒也很體貼,應該是不錯的。慢慢滴,這位中國老丈人終於接受了這位從德國遠道而來的女婿,也同意了這門婚事,高高興興邀請親朋好友參加女兒的婚禮,還不遠萬里趕到德國參加女兒在當地舉辦的婚禮,也很快融入阿福德國大家庭的熱鬧氛圍。
看到了他們一家人非常勤勞樸實,每天忙進忙出,熱情招待我們,兩位親家對我們女兒也十分照顧,心裡也放心把女兒交給他們。終於,我們組建了一個中德友好的大家庭,雖然我們和親家、德國的家人們語言不通,但我們每次坐在一起都其樂融融、聲笑語從不間斷,具體發生了哪些故事,我也不多透露了,希望廣大讀者朋友從書中慢慢品味瞭解一段跨國婚姻的故事。我知道他們小夫妻倆在這段婚姻中經歷了有很多不容易的地方,但我很開心他們都一一挺了過來。除此之外,我也衷心地希望這本書能非常樸實的讓中德兩國民眾互相瞭解彼此的文化背景,互相包容,互相尊重,讓我們兩國的友誼之橋更加敦實。
岳母
阿福的處女作《拜見岳虎》於2019 年4月在德國出版發行了,現在中文版能和廣大讀者朋友見面,我作為阿福的丈母娘也和大家一樣,非常開心、非常期盼,希望大家通過故事內容,更加瞭解中德兩國人民的風俗習慣和文化底蘊,也能瞭解一段跨國婚姻背後的愛情故事。
起初,阿福的老丈人聽到女兒將要嫁給一個沒房沒車沒工作的外國人,說什麼也不肯答應。他當然不是貪財之人;俗話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又是家中的獨生女,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將要遠嫁德國,還不知道他們以後的生活著落,對於他這個觀念陳舊的人來說,要很快接受這個事實很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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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女人能頂半邊天
海水不可斗量
趕鴨子上架
刀子嘴 豆腐心
山中無老虎 猴子稱大王
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山不容二虎
東方不亮西方亮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
金窩銀窩 不如自己的狗窩
放長線釣大魚
寧為太平狗 不做亂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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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女人能頂半邊天
海水不可斗量
趕鴨子上架
刀子嘴 豆腐心
山中無老虎 猴子稱大王
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山不容二虎
東方不亮西方亮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
金窩銀窩 不如自己的狗窩
放長線釣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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