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男比美 妙勸明君納諫——〈鄒忌諷齊王納諫〉
戰國時期的齊威王,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聖明君王,他在位的時候,廣開言路,積極納諫,又開設稷下學宮,廣納天下文人志士,經過一番勵精圖志,使齊國一躍成為七雄之首。但是,齊威王並非從一開始就如此賢明,而是接納了謀臣策士的勸諫,如淳于髡和鄒忌,都是令他放棄酒色、推行改革的關鍵人物。在齊威王納諫的故事中,鄒忌委婉勸諫當是最為人們熟知的一個。現在就讓我們一起來欣賞〈鄒忌諷齊王納諫〉這篇美文吧。
謗議於市朝受下賞
鄒忌是一個身高八尺(古制)的美男子,長得相當標緻。話說有一天早晨,他穿好衣物照鏡子,問妻子「我與城北的徐公比,誰更美」,妻答「當然是你最美啦,他怎麼比得上你」。鄒忌不太相信,於是問他的小妾,得到的回答是「徐公比不上你」。第二天有客人來訪,鄒忌又問同樣的問題,客人說「徐公不如你美啊」。又過了一天,徐公造訪,鄒忌仔細端詳對方一番,覺得自己不如徐公美麗。晚上他睡在牀上想清楚了這件事,妻子說他美是由於偏愛,小妾說他美是因為懼怕,客人說他美是有求於他。鄒忌終究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而且從這件事聯想到國家的治理。於是,他上朝拜見齊威王,說了自己與徐公比美這件事,以此說明大王受到了群臣蒙蔽。齊威王接納了鄒忌的意見,於是下令納諫,規定︰能當面批評君王過錯的得上賞,能夠上書勸諫的得中賞,能夠在公共場合指責、議論君王過失的得下賞。此令一出,群臣紛紛進諫,門庭若市。由於內政修明,國家得到很好的治理,燕、趙、韓、魏等國也紛紛來朝,這就是人們所說的不戰而勝,取勝於朝廷。
鄒忌委婉規勸齊威王納諫的故事,於今聽來仍不乏現實意義。試想,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某些專制國度,妄議朝政仍是大罪,而齊威王能做到「謗議於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須何等的胸襟,又是如何的難得?進而可知,廣開言路,並非必然,在今日香港亦需要巿民大眾珍之重之惜之。
引譬設喻富說服力
從文章立意與寫作特色來說,〈鄒忌諷齊王納諫〉體現了《戰國策》的寫作特點與文風,即記錄策士的言行事跡,表現他們的才學,陳述他們的政治主張或治國策略,善於引譬設喻,人物刻寫形象生動。
本文通過鄒忌與徐公比美的小事來設喻,以私事喻國事,以個人所受妻、妾、客人的美言所「蒙蔽」,寓喻君王所受的蒙蔽,以達到勸說齊威王納諫的目的。從文章的立意來說,作者緊扣住一個核心「蔽」,從小處出發,以小見大,推及國家大事,層層遞進,表逹「去蔽納諫」的中心思想。明確了「蔽」與「去蔽」的因果,文章的寫作就順理成章了,敍述自然而然沿着這個思路展開,首先寫鄒忌因受到讚美奉承而自省,接着寫他入朝陳說臣民對齊王的蒙蔽,最後寫齊王納諫,使國勢大振。
從人物形象的刻寫來說,本文也有出色的表現,如描寫鄒忌對鏡自鑒,問妻、問妾、問客的言語與心理,以及對着徐公細細端詳,之後又窺鏡自視等細節,都極富表現力。
整體來說,這一篇短短四百多字的文章,成功展示了一個辯才策士的形象,更難得的是透過規勸齊王納諫去蔽,為後世留下了富於啟示意義的樣板,廣開言路,讓人民說話,而不是封住人民的口。一句話,兼聽則明,「戰勝於朝廷」,自能贏得世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