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解放奴隸那個人?」達賴喇嘛溫和地握著我的手。
「尊貴的法王,我是把兒童從A點移到B點的人。」我從未如此謙卑過。
亞倫.柯恩原是「珍的沉溺樂團」主唱派瑞(Perry Farrell)的好友,也是這個樂團的創意策劃、經紀人。在度過瘋狂、無意義的浪子生活後,因為母親的病逝終於讓他重新定錨用音樂來幫助世人,實現「以音樂帶來和平」的「禧年計畫」。
因緣際會柯恩投入解放奴隸的志業。他深入柬埔寨、拉丁美洲等絕惡之地的妓女戶;緬甸軍頭與黑幫控制的叢林、蘇丹的殺戮戰場和伊拉克沙漠等地,冒險致力救援被國際人口販子以槍、毒品和黑錢控制的可憐孩童與雛妓。
在執行救援計畫時,他要與當地軍警與其他勢力週旋,然後喬裝成性觀光客在卡拉OK、酒吧間或在妓院裡套交情。取得可靠的證詞與證據後,再協同國際機構的壓力,迫使當地政府採取行動,救出少女,並送入婦女援助及保護機構。
這份工作只有微薄的酬勞,卻必須承擔生命危險。在柬埔寨救出第一批少女後,立刻被軍方魔頭下令追殺;在厄瓜多爾落入陷阱,以致必須在槍林彈雨中狂奔;在取得證人證物前,必須克制慾望與被下藥的風險……他沒有女朋友,因為最後都因為無法忍受他的工作而離開他。
這份任務很迫切,也相當沉重,但柯恩更可悲地發現:普遍世人尚且不知全世界存在著2,700萬被奴役的人口,每年還新增80萬名受害者,其中1萬7千人被送往美國;許多經援救送回母國的少女,最終卻又再度被貧窮的家庭賣給人口販子,再次淪入暗無天日的命運。
在許多回「夜之驚恐」的黑暗路程中,穿插了柯恩的成長過程、沉淪時光、與父親的離合,直到覺醒回歸,這些歷程細微地呈現了個人得到救贖的生命,也鋪陳了貧富階級、社會形色、音樂革命的年代及多數人難以觸及的現實世界的黑暗角落。文字裡的悲憫仿如《黑暗之心》、《殺戮戰場》、《貧民百萬富翁》和《沉靜的美國人》,而大開眼界的震撼更甚於閱讀《項塔蘭》。
作者簡介:
亞倫.柯恩(Aaron Cohen),人權運動者,運動理念深受禧年及赦免債務、解放奴隸的古老律法啟發。柯恩一直致力於推展現代禧年運動,讓世界各地都能赦免債務、解放奴隸。因對抗人口販運,使柯恩受到洛杉磯政府的表揚。他在尼加拉瓜、以色列、埃及、厄瓜多爾、伊拉克、柬埔寨、緬甸等地執行國際任務的過程中擔任臥底密探,並且就他了解的內幕來評價奴隸制現象。他曾榮獲二次大戰紀念基金會/不朽的牧師基金會(World WarⅡMemorial Foundation/the Immortal Chaplains)、2008年人道獎(Prize for Humanity),也曾因公共服務的貢獻榮獲美國國會的優異獎(Certificate of Merit)。柯恩目前定居加州,繼續運用特殊作戰模式,在他的故鄉與海外執行奴隸救援任務。
克莉絲汀‧巴克利(Christine Buckley),生於紐約,畢業於波士頓學院。她的旅行足跡遍及五大洲,而且讓她學會了修剪羊毛、種稻、在沒有GPS定位裝置的情況下駕駛船隻、編輯嚴肅的國營報紙。克莉絲汀為《洛杉磯周刊》封面故事撰寫亞倫‧柯恩的報導,入圍2008年洛杉磯記者俱樂部與瑪姬獎(L.A. Press Club and Maggie Award finalist)。同時,她也供稿給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的周末版(NPR’s Weekend Edition)、《紐約時報》、俄國的新聞周刊、潮流電視台與佛羅里達公共廣播電台,並因為為佛羅里達公共廣播電台製作的新聞,而獲得美聯社的獎項。克莉絲汀目前住在巴黎,打算在2009年重返東南亞參與服務人口販運受害者的工作。
譯者簡介:
李宥樓,畢業於中央大學數學系,在媒體工作十多年,曾獲牧笛兒童文學獎、倪匡科幻文學獎,譯有《重返百慕達》等書。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有些人說,這個世界的問題嚴重到不知從何下手。然而,這本書成功地示範了第一步──由亞倫˙柯恩當前鋒,引領一場精采的冒險之旅。章章情節引人入勝,步步行動精采刺激! ――約翰˙鮑爾(John Bowe),《無名小卒:現代美國奴隸勞工與全球新經濟之黑暗面》(Nobodies: Modern American Slave Labor and the Dark Side of the New Global Economy)作者。
「值得頌揚的行動回憶錄!」 ――美國克爾庫斯評論 (Kirkus Reviews)
媒體推薦:有些人說,這個世界的問題嚴重到不知從何下手。然而,這本書成功地示範了第一步──由亞倫˙柯恩當前鋒,引領一場精采的冒險之旅。章章情節引人入勝,步步行動精采刺激! ――約翰˙鮑爾(John Bowe),《無名小卒:現代美國奴隸勞工與全球新經濟之黑暗面》(Nobodies: Modern American Slave Labor and the Dark Side of the New Global Economy)作者。
「值得頌揚的行動回憶錄!」 ――美國克爾庫斯評論 (Kirkus Reviews)
章節試閱
在回家的飛機上聆聽納凡諾的演奏,腦海中湧現過去十年的歲月,我打從心底哭了。九一一讓我想起那些無意義死去的每一位朋友。我大學時代的朋友科琳在二十多歲時死於用藥過量;嗆辣紅椒的希勒爾.斯洛伐克,這位即使連續狂歡了四、五天都還有辦法做出令你靈魂哭泣的音樂人,也死於用藥過量。科特.柯本在連續吸毒一星期後,舉槍射擊了自己的腦袋。
四年來,我不斷告訴自己:透過愛與音樂的共同語言,世界和平是垂手可得的,所以我不斷在詮釋禧年。然而,此刻,我發現有太多事情不可掌握。我的禧年之夢尚未失落,但我必須找出讓它實現的新方向。免除債務是已踏出的第一步。我記得在那場運動中,一些音樂家對那些「不酷」的政治人物有所批評,而U2波諾說了一些提醒的話。他說,我們必須和所有想幫助我們解決貧窮問題的人合作,不論他們有多麼「不酷」。
我們離洛杉磯愈來愈近了,我把有關禧年之夢的所有事情想過一遍後,我已做好心理建設來面對迫在眉睫的事。我必須暫時將崇高的任務擺在一邊,先照顧爸爸――這是我不斷努力在夢想與孝道之間取得平衡的新階段。我們落地時,我已順從了必須立刻照顧父親的命運。爸爸的狀況正在惡化,我必須陪他。不過,我心裡已開始在準備計畫下一個大目標,將我一直努力想實現的所有方向結合在一起。我在蘇丹時已了解,即使我只是個小人物,還是能創造出一些改變來造福人類。我不需要透過搖滾明星或禧年巡迴音樂會來促成改變。我只需要幫助人們看到我所看到的――我們每個人都擁有行動的能量,來對抗那使我們的社會墮落、奴役他人的強大力量。
我思索著海星的寓言。
有天早上,一個男人走在退潮的海灘上,看見一個女人拾起被沖到海灘上的海星,然後把牠們丟回海裡,而且每次只丟一隻。他走過去問她在做什麼。
「我在給這些海星一個機會。」她說:「如果我什麼也不做,牠們就會死。」
「是啊!可是,被沖上這個海灘或其他海灘的海星數以千計,」他說:「每天都是如此。事情本來就這樣。你不可能改變什麼的。」
這女人把另一隻海星丟回海裡,微笑地對男人說:「沒錯,我剛剛改變了那一隻的未來。」
我從紐約回來幾星期後,爸爸嚴重中風,被送進醫院。亞瑟和瑞絲隨後幾個星期飛回來,接著照顧康復期的爸爸。我們不確定他是否還能再走路或講話,護士們注視著我們,問:「接下來,你們打算給父親使用哪一種更昂貴的照顧器材?」
我們望著彼此,討論該如何作選擇。如果我不留在爸爸身邊照顧他,就得請個護士到家裡,這是我們的最後一個辦法。亞瑟有太太、七個小孩與幾十個病人要照顧。瑞絲家裡有老公、五個女兒和一條叫做露西的狗。我才剛失去派瑞那邊的工作,所以我有空。我退掉威尼斯的公寓,把東西搬回加州科斯塔梅薩、我童年時期的臥室。
*
幾個月過去了。我沒有打電話給派瑞,他也沒有打給我。我每天都很早起床,為爸爸做早餐,幫他換床單和衣服,陪他走路或用輪椅推他到廚房的飯桌,陪他吃每天都要吃的薄煎餅。我認為派瑞和我都覺得自己被對方遺棄了。他又發行了一張個人專輯,而且即將要與復出的珍的沉溺的其他團員錄另一張專輯。他的名字再度廣為人知,而我坐在郊區的家裡,用湯匙餵食曾經虐待我、卻也是我在世上最愛的人――我的父親。
位於佛洛里達州一家小雜誌的記者跟我聯繫,訪問我在蘇丹對抗奴隸制的行動。那篇報導登出後,我在美國反奴隸組織的熟人告訴我,瑞奇.馬汀想和我見面。瑞奇自己創了一個慈善基金會,致力於解救可能終身被債務奴役的印度兒童。
瑞奇手下的協調員米雷耶.布拉沃和我聯繫。不到幾星期(這段時間內我都在爸爸身邊用電腦工作),我們就在瑞奇馬汀基金會的羽翼下發起了一項新運動――人人為兒童(People for Children)――保護脆弱的兒童,讓他們免於落入人口販子之手。
幾個月後,瑞奇問我是否能聯繫達賴喇嘛,請他在一系列公益廣告中代言,讓兒童警覺人口販運的陷阱。在陪伴爸爸的陰鬱下日益枯萎的我,一直夢想回蘇丹,而如今,有位超級知名人士樂於從事的工作,遠比解救印度及拉丁美洲奴隸兒童更有影響力。我當然有興趣。
裘安妮塔與馬克西瑪已經有點變成我的代理母親,我可以信任她們,她們會在我不在家時好好照顧爸爸。他的治療漸有起色,而且因為幾位女性對他的關切熱情而逐漸強壯起來。
我應邀到衝浪者療癒晚會幫助自閉症兒童,沒想到竟和派瑞不期而遇。突然看到將近一年沒講過隻字片語的密友,感覺真的很怪。我們之前交換過彼此的手機號碼,卻幾乎完全失聯。不過,我告訴派瑞我為瑞奇.馬汀做的公益廣告時,心裡還是期待他能為我開心,但我看到他露出某種被背叛與輕蔑的神情。瑞奇.馬汀是流行音樂明星,不是另類搖滾之神。
然而,我思念他,而且在喝了一杯紅酒之後坦白這麼對他說。開始聊天後,我發現自己沉陷於我們一起衝浪與閱讀的日子裡。「嘿,派瑞,」我坦蕩地直視著他說:「你必須為了你自己去蘇丹看看。我認為你可以利用你的音樂連結那些人。」
他說:「要出遠門很困難。不過,我會試試看。」我們再度擁別。我知道他會信守諾言。
隔天早上,我繼續進行人人為兒童的任務。經過幾個月對西藏的運動者、知識份子及官員的遊說之後,我終於獲得達賴喇嘛的特使洛地嘉日的許可。法王同意參加公益廣告的計畫。我太高興了。瑞奇叫我前往印度拍攝影片。他和他的團隊會比我晚一星期到。
我大清早就抵達德里。離開飛機場時,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安全門外面的混亂景象。那時天色還沒亮,卻瀰漫著無望窮人的惡臭,覆蓋了整個印度,甚至滲透到朦朧的天空裡,我從沒體驗過如此境界。我用手帕蒙住我的臉,前往喜馬拉雅山區――達賴喇嘛的流亡居所。我早已旅行過許多地方,可是,我在印度經歷的一連串飯店、計程車與火車,強迫我面對某種我只在書本上看過的絕望:街頭的痲瘋病患、流浪漢的手臂、殘障者、貧苦的人們……
經過將近一星期的旅程,我抵達喜馬拉雅山腳、鄰近印度與巴基斯坦邊界的達拉敦。我立刻動工,雇用了一家製作公司,準備迎接瑞奇到來。在有限的空檔裡,我讀了達賴喇嘛的書《通往自由之路》(The Way to Freedom),並和達拉敦的敏卓林寺的喇嘛交朋友。他們教我怎樣把人骨雕刻成在西藏節慶中使用的號角,並教我一些冥想技巧。瑞奇和他的人已經遲到了幾天,但我活在當下,學習如何享受寺院生活。
電話終於響了,而我只能在電波干擾下辨識出米雷耶.布拉沃美麗的波多黎各口音。「我們不去了!」為了讓我聽清楚,她大聲喊:「我們沒申請到飛到那裡的領空權。」
由於阿富汗處於戰爭狀態,阿富汗官方不允許瑞奇的私人飛機從阿富汗飛到印度。他和所有團隊成員必須折返回巴黎。
我才剛花了幾天時間學習與塵世的利害關係切割,卻因這消息感到心情低落。我擔心達賴喇嘛會因為瑞奇沒來而拒拍公益廣告。然而,我隨即意識到那只是偶發事件,達賴喇嘛是能理解這種事的人。一如我期待的,法王依然熱情地繼續參與拍攝工作。我們只要在回美國後,補拍瑞奇的畫面就行了。洛地嘉日是達賴喇嘛最親近的顧問,聽到瑞奇沒申請到領空權時並不驚訝。「我們一直都拿不到飛往西藏的飛行權。」他笑呵呵地說:「而且也沒辦法飛到其他和中國結盟的國家。」他的聲音與他溫暖的棕色眼睛都毫無苦澀的意味。
他以同樣輕快的語調說:「這件事意味著,或許我們今天的會面是很吉利的事,柯恩先生。」
我們在某個山腳下停車,一群西藏小朋友早已在那裡排隊等著看外國人。我希望他們不會因為只看到我、沒看到瑞奇而感到失望,然而,當我走出車子時,他們全都露出了微笑。
其中一位僧侶向這些孩子打了個暗號,於是他們開始開心地大聲唱出瑞奇.馬汀的名曲《生命之杯》(La Copa de la Vida):「La, la, la...allez! allez! allez!」顯然他們早已練習過了。多特別的一刻!他們甜美的純真,融化了不斷敲擊我腦袋的憂慮:爸爸半夜從家裡打電話給我、哥哥身在戰區、瑞奇.馬汀在巴黎緊張兮兮、少了我的陪伴的派瑞在加州繼續生活。此刻,我感覺自己振作起來了。這些可愛的孩子歌唱、歡呼、跟我握手――不管我是不是搖滾明星,他們真的很高興看到我。
然後,跟那位本尊見面的時刻到了。
達賴喇嘛的私人秘書丹增格西和我走在懸崖邊的小徑上,四周繚繞的山嶺覆蓋著白雪。這是個晴朗的午後,我體驗到的一切――從吹拂我臉龐的風,到地景的色彩――都帶有古老的感覺。風的樂章八方向我們吹送它們的節奏。通過幾個檢查站之後,我可以望見一間小木造佛寺聳立於前方,在天空的襯托下,它彷彿是坐落在懸崖上的小宮殿。另一位僧侶走過來,鞠躬,臉龐閃過一絲微笑,說:「法王就要來了(eminently)。」我猜想他可能是要說「即將」(imminently),不過這兩種說法似乎都適用於此刻。
我站在那裡,突然緊張了起來,雙臂在胸前交叉成祈禱的姿勢。穿西裝、打領帶的我開始微微流汗,舉手摸摸格西別在我領子上、看似徽章的轉經筒。這徽章有如一張貴賓證,確保我能在這座寺院裡通行無阻。
沒多久,出現了一個年紀較大的人,他和其他人一樣穿著簡單的深紅色僧侶袍。從他那獨一無二的笑容與方形眼鏡,我輕易就認出那是丹增嘉措,十四世達賴喇嘛。兩位僧侶站在法王兩側為他撐傘、遮住陽光,六名僧侶和顧問隨侍在後。
法王從容地慢慢走向站在崖邊小徑的我,直到和我面對面才停下腳步。其中一位僧侶舉高陽傘移向我這邊,好讓我也能接受傘的庇蔭。達賴喇嘛伸出手,帶著平和的表情握住我的手。
「你就是解放奴隸那個人?」他依然溫和地握著我的手。
「尊貴的法王,」我說:「我是把兒童從A點移到B點的人。」我這輩子從未如此謙卑過。
他已看過簡報,知道一些我在蘇丹免除債務運動中從事的工作。他也知道禧年,還告訴我藏傳佛教的喇嘛們對禧年有自己的看法。
「是什麼鼓舞你去解放奴隸?」他突然這樣問我,雙眼依然炯炯有神。我思索了一下他的問題,盡可能以最簡單的方式回答。
「尊貴的法王,我是信徒。」
「喔,是的,你有個希伯來名字。」他說。他仍舊握著我的右手,而且看出我有點不知所措。他調皮地拉拉我的手,笑出聲來,拿我的身高開玩笑,然而他還是一直握著我的手。眼前這個人受盡了苦難,卻沒有露出任何受苦的徵象。他散發著誠懇、謙遜與愉悅的氣息。
我們轉而討論以色列在喪失土地、語言與國家遺產將近兩千年之久,為何仍能維持國家認同並重新建國――這是聖經預言的事件之一。
「那段時期有許多有智慧的人,尊貴的法王,他們認為以色列將再度成為一個國家。」達賴喇嘛挑高了眉毛。眼前這個人失落了他的國家,卻仍然透過他足以鼓舞各種文化的人的教導,使自己的國家繼續存活下來。
我說:「神預言了以色列人將被流放之後,消息傳到所有人耳朵,所以以色列被毀滅的詛咒,最終變成一種祝福。世界大戰以及對猶太人的大屠殺改變了人們的觀點。」
一開始我以為我可能說過頭了,因為達賴喇嘛先回了我一長串「嗯……」,隨後才解釋他對「超脫」的觀點――他告誡我,「這和無分別心不一樣」。他繼續直視著我,眼神似乎毫無閃爍,而且依然冷靜地握著我的手。他提議:「我希望你也能幫助中國的兒童。」我結結巴巴地回應,很驚訝地發現,中國那樣對待他,他第一個關切的卻是中國兒童。
然而,這正是此人不可思議之處。他的言行完全令人無法預測。
接下來那幾分鐘,我努力回答他與他的喇嘛提出的聖經中的歷史問題,尤其是對「一個被佔領的國家如何重建」的看法。我認為他跟我談這些事時的感覺是自在的,因為他看得出來我唯一的目標只是想和他分享havruso這個詞。
「尊貴的法王,」我說:「我想跟你說havruso在希伯來文裡的意思。這個詞源於希伯文的ahavab,意思是『愛』,但並不帶有羅曼蒂克的含意。」
他露出微笑,暗示我該繼續說下去。
「havruso意指『愛人』,不過,這也不是傳統上的含意。它通常用來指稱『與其他學生一起追尋智慧、最後變成真知者的人』。這是另一種『給予他人愛』的方式。」
達賴喇嘛暫停對話,思索這一切,然後開口發出havruso這個字的音。「havruso帶給我們復國的希望。」我說:「因此,我希望你的國家有天能夠重生,尊貴的法王,同時也要感謝你作為全球的havruso,教導了那麼多宏觀遠矚的人。」
我認為他一定很忙,所以心裡一直在等他主動要求離開,但他繼續留下來陪我。他的舉止帶有一種具感染性的帝王莊嚴,而我發現在談話的過程中,我越來越能找回自己的自信。
我們的話題終於進入奴隸制,以及尋找、支持人口販運受害者的工作。我對他說,亞伯拉罕、以薩克與雅各的上帝是聖經記載的第一批奴隸解放者,因為祂帶領以色列人脫離埃及的枷鎖。
法王輕輕鬆開握著我的手,告訴我他已預見到我們的行動將帶來什麼結果。拍攝公益廣告的時間到了,法王以另一個親切的微笑以及些許的誇耀向我表示他該離開了。用完午餐後,我們還會有時間道別的。達賴喇嘛關心我可能餓了或累了,特別交代丹增格西要好好照顧我。
這次謁見的機會原本是為瑞奇.馬汀預訂的,不過,達賴喇嘛讓我感覺我是他最重要的客人。我注意到他對每個人――從廚師到上層喇嘛――都抱持同樣的愛與尊重。我看得出來他舞動的雙眼閃著亮光,而且因為參與我們的工作而開心。
與丹增仁波切、喇嘛們一起用完美味的午餐後,我們錄了一段達賴喇嘛提醒兒童注意人口販運的簡短演說。過了七個鐘頭,我們拍完第二段影片後,法王走過來向我說再見。製作團隊的成員們俯身在法王腳下,法王停下腳步,一個個祝福他們。臨行前,法王再度過來親切地和我握手,露出神聖的笑容,並且再給我一條白色絲巾。當他緩緩走向他那位於丘陵上的寺廟時,他轉身,眉開眼笑,吶喊:「解放奴隸!」
在回家的飛機上聆聽納凡諾的演奏,腦海中湧現過去十年的歲月,我打從心底哭了。九一一讓我想起那些無意義死去的每一位朋友。我大學時代的朋友科琳在二十多歲時死於用藥過量;嗆辣紅椒的希勒爾.斯洛伐克,這位即使連續狂歡了四、五天都還有辦法做出令你靈魂哭泣的音樂人,也死於用藥過量。科特.柯本在連續吸毒一星期後,舉槍射擊了自己的腦袋。
四年來,我不斷告訴自己:透過愛與音樂的共同語言,世界和平是垂手可得的,所以我不斷在詮釋禧年。然而,此刻,我發現有太多事情不可掌握。我的禧年之夢尚未失落,但我必須找出讓它實現的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