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敘言
此書乃譯自俄國帝政時代國務總理維特Witte伯爵之筆記。維氏(1849─1915)為俄國戰前最負時望之大政治家,有『俄國財政界彼得大帝』之稱。當李鴻章赴俄訂約之時,維氏正任財務大臣;俄皇以其熟東方情形之故,特令彼與李氏談判,遂訂中俄密約。
維氏雖深信俄國實有世界帝國之資格,但同時卻能深悉俄國內部各種弱點,故主張和平發展之政策;一方面設法聯絡中國,他方面則竭力促進內國經濟。但俄皇尼古拉第二與其他侵略派,則主張急進,以武力佔據中國土地。於是俄國之中,分為和平急進兩派,互相爭論不已。
俄皇對於維氏個人,本來不甚喜歡,但以其理財能力與國外信用之故,又不能離彼。其後急進派終佔勝利,一九○三年八月,俄皇遂免維氏財政大臣之職,而任以一種地位極為崇高但無絲毫實權之部臣協會主席。迨日俄戰事(1904─1905)既終,俄皇欲以戰敗國資格而訂不割地不賠償之議和條約,因此,舉國無人,敢任議和代表一職。於是不得不起用維氏,任以赴美與日議和之責;其結果訂成有利俄國之和約。旋因俄國革命事起,舉國沸騰,俄皇乃根據維氏一九○五年十月二十五日之報告,發表俄國有名之『十月宣言』。更以維氏為眾望所歸,遂任為俄國第一任國務總理。一九○六年五月五日,維氏因保守黨大地主等等之反對,乃辭職而去。
從一九○七年夏季起,維氏遂在國外,開始作此筆記,至一九一二年三月二日停筆,以後便未再續。記中所載,為尼古拉第二執政時代至一九一二年止之俄國各種要政真相。維氏係於一九一五年三月十三日去世。俄皇曾令人抄沒其稿件,急欲獲得此項筆記稿子一讀,但未被其覓著;蓋該稿係以他人名義存在法國Bayonne地方某銀行,故也。直至一九二二年,此項筆記,乃以俄文印成兩冊行世,一時甚為風行。英德法美各國,皆有譯本。德國譯本,只譯其中重要各章,並未全譯;但亦有一大厚冊。余所譯者即係根據德文譯本,而且只擇其中四章之與中國有關者。其中前兩章,係李鴻章尚在俄國之時,後兩章則在李氏已回中國以後;但此兩章中,仍與李氏游俄時所訂密約,有多少關係,故本書取名『李鴻章遊俄紀事』,讀者幸物以名實不符見責。
本書第三章中,關於旅順大連條約,維氏向李鴻章張蔭桓行賄一事,至今真相不明。惟據友人中之研究當時史事者,則謂李鴻章似未收受此款;歐戰以後,清理華俄道勝銀行,其中曾有華人存款,而姓名不可查考,或即係此項款子。但是此外又有人疑此項款子,係為太后所得,云云。至於張蔭桓遣戌新疆之際,聞出京時,有向俄使所款之說,則頗跡近嫌疑矣。
中華民國十七年九月二日王光祈序於柏林南郊Steglitz,Adolfstr.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