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友網站的初遇
阿直想要找個女朋友,於是下載了廣告推送的交友app。可能是為了吸引女孩子,app裡大多都是在晒肌肉的男人。
他在一堆肌肉大佬的頭像裡,找到了唯一一個有著卡通頭像的人打了招呼。為了更好的展現自己,他特地施展了四字搭話絕學:「你好,在嗎?」
手機另一頭的阿渣,接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正在和另一個男人聊得火熱。
但他畢竟是個渣男,勾三搭四是習性。何況這種搭訕方式太菜了,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新人,讓他很有調戲的興趣。
於是他展現自己欲擒故縱的伎倆,故作高冷引起對方的好奇心,晾了對方很久才回了一句:「你不知道這種聊天方式很無聊嗎?」
而在手機那頭的阿直,正在開心的耍遊戲,錯過了消息。
等到再想起這回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深夜。阿直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疲憊的躺在床上打開app,然後就看到了這條消息。
既然回覆了他,這個人就一定對自己有意思,阿直表示非常開心,也在回覆中表現了自己的喜悅:「是嗎?呵呵。」
因為時間隔得有點久,阿渣已經忘了有這麼一個人。看到對方的回覆,他就一點也不想和對方聊下去了。
如果不是看到阿直相冊裡幾張呆頭呆腦完全無ps的自拍,如果不是照片裡的人細眉大眼清秀又有點好看,阿渣就直接把他刪除了。
阿渣的高冷敗給了對方的色相,為了能讓話題繼續下去,他十分違心地說了句:「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而在網路那頭等待著消息的阿直,因為工作太疲憊不小心睡著了。
好在第二天阿直很快想起了這回事兒,畢竟是有人第一次回覆他消息,還連續回了兩天,他便也開心的應:「是嗎?呵呵。」
他的顏值讓阿渣無視了一切的不愉快,只想快點進入下一步,就秒回了信息:「你是1還是0啊?」
阿直一臉「老太太看手機」的表情,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但直接問又顯得自己很沒有見識,在人面前丟了面子。
他的大腦開始快速思索,意圖找到這兩個阿拉伯數字帶來的訊息。
他是個程序員,在計算機語言中,電腦只認識0和1這兩個數字,所有的數據在電腦中都是以0和1組成的編碼存儲的,這樣的編碼叫做二進制。1代表晶體管的「開」狀態,0代表「關」的狀態。
引申一下的話,這個問題應該是在問他性格比較開朗,還是比較內向。自己怎麼想都是屬於內向型的人,他如實回答道:「是0。」
對方很快就回覆了消息:「願意為愛做1嗎?」
是問他願意為愛開朗一點兒嗎?阿直搔了搔頭,然後答道:「也可以。」
「哈哈哈,開玩笑的。」阿渣樂開了花兒,覺得這傢伙一定很好上手:「我是1。」
阿直繼續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阿直是個單細胞,覺得反覆無常的人有點煩人,於是委婉的表達了一下不滿:「你們女孩子真複雜,呵呵。」
這下輪到阿渣一臉問號了,回想到之前阿直的種種反應,他很快意識到,這傢伙不止是個雛兒,還是個死直男。
他一下子沒了興致,直接回覆道:「大哥,這是同性交友網站,哪裡有女孩子?」
那邊沉默了很久,才傳來了一條消息:「不好意思,不知道這是同性交友網站。」
阿渣覺得這個死直男還算禮貌,不像以前那些白痴非要罵一句「噁心」,或者乾脆不回覆。
他想了想,覺得對方就算是直男,也可以在無聊的時候用來當個備胎,打發一下時間,便發了一句:「覺得你人不錯,我認識不少漂亮妹子,要不要幫你牽線搭橋?」
手機很快有了回覆的提示音,這麼快地回覆速度多半是有希望的,阿渣略微得意地打開消息,看見屏幕上幾個大字:「對方已不是您的好友。」
太他媽現實了吧,死直男。阿渣忍住摔手機的衝動,繼續去找別的男人聊騷以慰內心。
隔了不久,阿渣被派去到合作公司談業務。
他巧舌如簧,善於社交,最適合做這種需要談判的工作,也享受自己征服他人時的樂趣。
果然第一波談判很輕鬆的就通過了,因為有些專業問題要談,這邊請來了他們的技術部門經理,讓他和這位經理繼續進行一對一的談判。
技術經理剛推門進來,阿渣就認出來他是之前社交網站上遇到的那個死直男。
那照片果然毫無ps,死直男穿得西裝革履,比照片上打扮的要成熟,也比照片還要好看。
是直男真的太可惜了啊!阿渣忍不住想。
他們一本正經的談起業務。阿直話不多,但條理清晰,專業過硬,每句都能抓住要點。結果反而是阿渣在談判上落了下風。
最後他們果然沒有談成,阿直以「會再考慮一下」結束了話題。
阿渣本來就因為之前的事情對他心有怨氣,這次談判落在下風,心中的優越感又被打壓,實在是很不爽。
他非常想看這個死直男吃癟的樣子,便故意談起了前幾天的事情,想逗一下對方:「阿直先生這種商業精英,也會去同性社交網站上打發時間啊。」
阿直愣了一下,但表情並沒有變化:「您怎麼知道?」
連掩飾都不掩飾,真是個傻憨憨。阿渣嘲諷的笑了笑:「做市場調查的時候,很巧合的在上面看到了您的照片。」
「哦。」阿直點了點頭,然後就迅速划過了話題:「我送您出去。」
真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這是真傻還是假傻啊?阿渣心裡的火氣更甚,勉強維持住笑容:「萬一被你的同事知道,你上過同性交友網站,你該怎麼辦呢?」
「?」阿直表現出了疑惑的樣子,用非常理所當然的態度回答:「那就知道唄。」
「……」真是油鹽不進啊,阿渣嘴角抽了抽:「如果被人知道您是個同性戀,恐怕會影響您的前途吧。」
「我不是同性戀。」阿直依然應對自如,語調中甚至有了略微的得意:「而且以我的實力,不會因為私生活影響前途。」
這該死的直男竟然該死的自信!阿渣咬了咬牙,不甘心的繼續說道:「恐怕您周圍的人也會對您指指點點,同性都會躲著您或者說一些難聽的話哦。」
「哦。」阿直面無表情地回答:「現在他們也是這樣。」
「……」
「……」
那個時候,阿渣的腦海中閃過了幾個字:「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心裡一萬個不爽,但他還能怎麼辦?他只能甘拜下風,憋著一股氣離開了這家公司。
當然他也不打算把對方上過同性交友網站的事情四處散發,畢竟他只是個渣男,不是個人渣。
晚上他因為太過不甘心而睡不著,翻了翻手機通訊錄想找個備胎聊一下,結果剛好翻到了阿直的電話號碼。
他這才想起來,臨走前因為工作上後續可能還有交集,他們互相留了電話。
阿渣真的非常不甘心,他格外的想看那個謎之自信的死直男,對自己俯首稱臣的樣子。
嗯,只是不甘心,才不是對那張臉念念不忘。
勾搭要先從聯絡感情開始,突然打電話有點突兀。阿渣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加個微信聊一聊。
他搜索手機號,查到了阿直的微信,發送了好友申請:「您好,我是今天見過面的阿渣,還有工作上的事情想和您繼續探討一下。」
那邊許久沒有回覆。
阿渣不知道他是不是沒有看見,於是又發了一條:「我認識很多同行的女性,也許可以引薦給您,大家多溝通,交流經驗。」
這次消息發出去之後秒通過了。
阿渣咬著牙憤憤地罵了一句:死直男!
但為了給對方留下好印象,他聊天時的話語盡量顯得禮貌:「您好,冒昧打擾了,不知是否在忙碌呢?」
阿直斜躺在沙發上,盯著手機屏幕半天,又悠閒地喝了一口可樂,才慢悠悠地回覆:「忙。」
阿渣頭頂上青筋直冒,不過依然不肯放棄:「那您在忙什麼呢?」
阿直非常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如實回覆:「躺著。」
這傢伙是在找茬吧?阿渣再一次產生了想摔手機的衝動。
但他可是個業務員,每天敲門十次有九次是被拒絕的職位。能做這種職位的人,可不是會輕易放棄的。
於是他繼續不甘心得發消息:「您真幽默。」
阿直咬了一口炸雞,回答得一如既往的簡潔:「呵呵。」
不行了,這是真.聊天終結者。阿渣脫力地趴在地板上,不得不承認首戰失敗。
過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消息的阿直,一邊吃東西一邊疑惑的想:咋不回覆了呢?說好的引薦妹子呢?
然後就放下手機去打遊戲了。
第二天,不甘心的阿渣繼續以跑業務的名義跑來阿直所在的公司泡男人。
公司老闆正在給他們開會,阿渣被安排在會議室裡等待。
會議室是玻璃門,能清晰的看到一群人圍在老闆身邊接受洗腦。
老闆慷慨激昂地說了一堆和工作無關的廢話,反正就是車軲轆話來回說,不停地打雞血,要求他們無私加班。
互聯網公司也玩這套嗎?阿渣一邊硌瓜子,一邊饒有興致的在人群中尋找阿直的身影。
他很快就找到了,因為阿直實在太顯眼,人長得好看又站得筆挺,就算在一眾高顏值的妹子中間也是鶴立雞群。
其實能這麼快看見他,主要就是因為他站在一群妹子中間。
死直男。阿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會議又沒營養又無聊,阿渣聽得昏昏欲睡,就喝了一口茶提神。
茶剛喝進嘴裡,就隱約聽見他們老闆說:「這就和女人的第一次一樣,那可是很寶貴的,要是失去了,就會變得廉價。」
阿渣剛喝進去的茶差點噴出來:這怎麼開會還說起有色段子了呢?
老闆不以為然,甚至還對著女性所在的群體處嬉皮笑臉的問:「你的第一次還在嗎?」
男員工們開始起鬨,女員工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而站在一群女員工中間的阿直推了推眼鏡,若無其事地回答:「我的還在。」
整個公司瞬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老闆尬笑了兩聲,勉強維持話題:「哈哈,那你可要加油了,男人你這個年紀沒有體驗可不行。」
「為什麼?」阿直一臉疑惑的問:「您剛剛不是還說第一次很寶貴嗎?您的第一次應該早就沒了,按照您的道理來說,您應該比我要廉價。」
「不是……」老闆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是說女性……男女是不一樣的!」
「?您剛才還說工作上是不分男女性別的,都要盡最大的力都得加最狠的班,怎麼這會兒又不一樣了?」
老闆被懟得無fuck可說,只得結束了這尷尬的會議。
阿渣忍住捶地狂笑的衝動,終於知道阿直為什麼在公司裡男人緣不好了。
開完會之後,阿直來到會議室裡與他見面。他看阿直被外人知道是雛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想不到您還是個女權主義者。」
阿直停下翻資料的手看了他一眼:「我是嚴謹理性的人,只是就事論事。」
阿渣覺得這男人又呆又剛,竟然該死的有魅力,又忍不住和他聊了下去:「您這樣不怕被開除嗎?」
「我說過了,憑我的技術實力,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被開除的。」阿直一邊翻資料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公司需要我的技術能力,在沒有能代替我的人之前,是不會放我走的。就算我離開這裡,也只會有更好的待遇。」
看到這傢伙對自己的能力信心十足的樣子,阿渣就莫名的窩火。他心生一計,想要調戲一下這傢伙,便開口道:「看樣子您的技術真的很好。」
他特地咬重了「技術」二字,阿直卻沒聽出端倪,面無表情地回答:「那是當然。」
這傢伙果然很好上鉤啊。阿渣得意地笑了笑,對馬上就能看到這傢伙手足無措的樣子感到愉悅:「我不相信,除非……」
阿渣壓下他正在翻看文檔的手,迫使對方抬頭與他對視。他的身體前傾,故意貼近阿直的耳邊,用蠱惑的聲音低聲說道:「你今晚到我家來證明一下。」
阿直皺起了眉,好像自己被冒犯一般,對此感到不滿:「我不修電腦。」
阿渣整個人摔在了桌子上。
在那個瞬間,阿直本能地抬起手後躲,讓重要的資料文件倖免於難。
直到確認文件無損,他才低下頭來關心阿渣:「沒事吧?需要叫救護車嗎?」
「沒,沒事。」那關心聽起來無比的敷衍,阿渣從桌子上爬起來,勉強維持住笑容:「低血糖。」
「哦。」阿直應了一聲,繼續翻文件。
「……您還真是不關心工作以外的任何事啊。」阿渣以前那些為了泡男人而鍛鍊出來的修養漸漸喪失,表情也逐漸失控:「同事差點暈倒在眼前,您倒是滿不在乎嘛。」
「習慣了而已。」阿直的目光一直沒有從資料上移開,回答的淡定:「我們公司常常有人突然被救護車拉走。」
「………………」
阿渣徘徊在崩潰邊緣,沒有得到回應的阿直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臉色慘白,面目猙獰,渾身顫抖,宛若癲癇。
「……還是叫一下救護車吧。」大概是他現在的狀態真的有點嚇人,阿直伸手就去拿電話筒準備呼叫前臺。阿渣還沒來得及感慨他還算人性未泯,便聽見他一邊撥號一邊小聲嘀咕:「萬一死在我邊上會比較麻煩。」
「………………」
阿渣忘記了那天是怎樣離開那家公司的,只記得剛踏出公司大門的時候,陽光正好。溫暖的陽光讓人昏昏欲睡。空曠的廣場上,迴盪著他撕心裂肺的呼喊:
「老子——再也——不要——泡直男了!」
次日,受到巨大心理創傷的阿渣請了假在家休息。那直男竟該死的有威力,讓他失去了一切熱情,只想放空大腦在家躺屍。
正在懷疑人生的時候,手機的提示音響了。他麻木的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的未讀消息,三個和它主人一樣枯燥的字彈了出來:「還好嗎?」
是阿直發來的。
他瞬間就把手機扔了出去。
Jony-J有多不想看見他的學員,阿渣就有多不想看見阿直的消息。
不過就算是心力交瘁,他還是不甘心:他的情路一直很順暢,無論什麼類型的他都能搞定,阿直大概是他唯一的挫折。
他不能甘心敗在這挫折上,畢竟之前還信誓旦旦的對朋友吹牛。要是朋友問起來,他豈不是顏面掃地了?
於是他鼓起鬥志,蠕動著爬到窗邊,重新撿起手機回覆道:「還好,只是有點虛弱。」
這次阿直回覆得很快:「那要多喝熱水。」
「……」死直男什麼的阿渣已經罵累了,他現在只能看著手機屏幕哭笑不得。
緊跟著阿直的消息再度傳了過來:「資料中的條例2和條例7有些問題,方便商討一下嗎?」
結果還是腦子裡只有工作的事嗎?阿渣咆哮著站起來,結果腳下一滑撞到了書櫃。一本書掉了下來,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本能地拿開那本書,發現那是一本bl漫畫。
他突然靈光一現:對了,阿直對他地撩撥沒反應,就因為那傢伙是直男,對男性並沒有那方面的概念。如果讓他讀一讀有關bl的東西,他潛意識裡有了概念之後,自己是不是就好上手多了?
好在他們做的都是女性向相關的項目,可以名正言順的以「市場調研」為藉口推薦bl漫畫給對方看。
阿渣為自己的機智感到自滿,抓起手機把「不方便」三個字刪掉,又迅速打出一行字來:「條例上的東西很難說清,不如我們見面探討一下?」
「好的,那下週一?」阿直回覆道。
阿渣這才想起來明天就是週六,他迫不及待地想嘗試自己的新戰略,而且在公司也不太方便施展拳腳,便試探著把見面時間提前:「這個東西挺急的,如果可以的話,明天我們找個地方一起商討下怎麼樣?」
「也可以。」那個工作狂果不其然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阿渣擬定了好幾個約會的地點,高級餐廳,圖書館,咖啡廳,任何一個充滿情調的地方都很適合展開他的作戰。他深知那個死直男不可能懂得什麼情調,但在工作上來說,畢竟對方才是買家,他不能首先掌握主動權,所以裝模作樣的問了句:「地點您來定吧。」
反正對方無論定在什麼地方,他都能找藉口把人拐到自己安排好的地方去。
手機提示音很快就響了,阿渣嘲諷地想著「那死直男說不定會把地點定在公司」,一邊看向屏幕。
「來我家吧。」屏幕上寫著這幾個字。
阿渣揉了揉眼睛,又確認了一下發這條消息的確實是阿直,小心臟頓時「怦通怦通的」快速跳動起來。
這死直男,竟然一出手就直接給了他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