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尼爾森

【第一章】

癌症復發

我走進屋子，把一桶炸雞放在桌上，轉身向妻子海蒂說：「《它》又回來了。｣
海蒂沒有時間哭泣，因為七點半客人就會陸續到我們家參加一年一度的聖誕派對，現在已經七點二十分了。
我們是真心要開這個派對，過去這一年使我們體會到應該感謝我們所擁有的東西，我們希望和朋友們分享這個心得。
我們也有藉此慶祝我「戰勝｣霍奇孫氏病的意思。
我這個癌症是在一九八七年夏天發現的，就在我的球技達到高峰，當上先發右絆鋒，為我們紐約巨人隊打敗丹佛野馬隊，贏得第二十一屆超級盃後七個月的時候。那年八月我去做左肩受傷的關節影像手術，就在一次例行X光檢查時發現了它――癌症。
但我戰勝了它。霍奇孫氏病是一種侵襲淋巴系統的癌症，經過放射線治療，我又在一九八八年回到巨人隊打球。雖然復出的結果是在最後一分鐘輸給紐約噴射機隊，使我們失去參加季後決賽的資格，但我們一家人還是對很多事心存感謝，所以我們將派對訂在十二月二十日，球季結束兩天後。
那天卻是我們知道癌症復發的日子。
距離我在身體檢查時，醫生發現我的脖子上有一個硬塊已經有一個星期了。
那是一次預先安排好的體檢，但若不是十二月間我覺得身體有一點疲倦，我會把它延到球季結束後才去。足球隊員對疼痛都不以為意，也不會判斷自己的身體狀況有沒有問題。當時我在吃治療甲狀腺的藥，因為我的甲狀腺在一年前做放射線治療時遭到破壞。我想我吃的藥可能要調整一下，劑量該增加一點，這種情形以前也有過；或者只是感冒一直沒好罷了。
但怎麼會是癌症？又來了？
這個念頭從沒有在我腦海中出現過。
我們還有一場球要打，我把精神都集中在那件事上。後來我們輸給紐約噴射隊，比數是27；21。星期二舉行球季結束的全隊會議，也就是我們要開派對的同一天。全隊會議結束後，我就開車直接從紐澤西州巨人隊球場，經過林肯隧道，到曼哈頓大衛˙伍爾夫（David Wolf）大夫在六十一街上的診所。
到達診所後我就等著。伍爾夫大夫和所有治療癌症的醫生一樣，忙得不得了，不是約好一點，你一點零五分就可以順利進去看診。
我坐在電梯前有四張椅子的候診室裡。我記得坐在那裡時我並沒有朝最壞的情況想。海蒂說我不是那樣的人，她說的很對，我是一個樂觀的人。

硬塊

當時我還認為我可能是發炎或淋巴腺腫了，我是來複診看驗血報告的。我走進伍爾夫大夫的診療室時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什麼不好的事。他按了按我脖子上的硬塊，然後說出讓我嚇一大跳的話。
「我們反覆檢查你所有的驗血報告，｣他說，「我已排除發炎的可能。我要取出這個硬塊，看看它到底是什麼。｣
我這才知道事態嚴重。我知道它可能是什麼。
「它又來了嗎？｣我問。
他說：「可能是，也可能是別的東西，所以我才要把它取出來檢查。｣
我問他可能性有多大？他說一半一半。
但是我可以從他的口氣和樣子感覺到連一半都沒有。
接下來要我如何告訴海蒂。
一九八七年我第一次發現得癌症的時候，是巨人隊的醫生羅素˙華倫（Russ Warren）大夫把消息透露給海蒂的。他盡可能婉轉地向她解釋，但她仍驚嚇過度，腦筋都嚇胡塗了。她盡快收拾一下行李就跳進車子，一路疾馳前去接一個朋友，陪她到紐約的醫院來。
但她轉錯彎，竟到了鄰近一個小鎮，我們共同擁有的第一棟房子所在的那條街上。她不知道怎麼會到那裡，她停下車來，看著我們的老房子，不由得奇怪為什麼事情會變化得這樣快？
這次我知道不能在電話裡跟她講這件事。我還約好要在紐約醫院做電腦斷層掃描檢查，時間已經五點了，所以我打電話回家只說我來不及幫她準備派對了。她叫我帶一桶炸雞回去，我很聽命地在炸雞店買了一頓我知道我們不會吃的大餐回家。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我告訴自己我有一半的機會沒事。但是就我的感覺看來，情形並不樂觀。如果不是癌症，為什麼醫生要把它拿出來？而且要盡怏？
我這個樂觀的人都不樂觀了，這是一個壞兆頭。
到家時紙盤已經擺好在桌上了。海蒂坐在她慣坐的椅子上，我把消息告訴她之後，她仍然坐在那裡。
「伍爾夫大夫要把腫塊取出來。｣我說。
「什麼時候？｣海蒂問。
「盡快。｣
門鈴響了。迪夫和瑪姬˙丹納（Dave and Marge D'Anna），我們的第一對客人已經到了。
「我開門時得忍著不要掉下淚來，｣海蒂說，「這很不容易，尤其是瑪姬的姊姊也得了癌症，她快不行了。｣
派對開始。現在我已經不太記得那晚的情形。我一直擺著一張撲克臉，沒有把事情告訴任何人。我不要讓外在的事情影響我。足球教我要能控制情緒，前巨人隊教練比爾˙巴瑟爾強迫我們做到這一點。如果對手打敗你――這是遲早的事，也千萬不要表現出來，不要讓對方知道。
正懷著我們第二個孩子、已有八個月身孕的海蒂則必須發洩出來。她把事情告訴了一些人，瞞著其他的人。
「有些人我一定得告訴他們」她說，「其他的人我不能說。我得一會兒對人笑，一會兒對人哭。整晚都這樣，很難過，也很奇怪。｣
她告知的朋友都是她知道瞞不住的人。那個晚上她每二十分鐘就到棲上的浴室去一次，表面上是去補妝，實際上是要單獨靜一靜。
最後，我們終於能單獨靜下來了。
午夜剛過，客人都走了，知情的客人走得比不知情的客人稍微晚一點。海蒂和我整理好屋子，終於一起躺在床上。
「卡爾，你覺得怎麼樣？說真的。｣
「海蒂，我覺得它又來了，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我回想起我覺得疲倦，原來那不只是甲狀腺藥的緣故；我還曾經半夜醒來，滿身大汗，現在我知道這些都是症狀了。
我一直沒有把這些毛病連在一起，現在我知道那就是癌症作祟，海蒂也知道了。
「醫生說可能是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是了，｣海蒂對我說，「你也知道這一點。｣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我就到巨人隊球場去拍紐約亞伯拉罕――史特勞斯百貨公司的廣告。我在那裡接到海蒂的電話，告訴我已經和約翰˙惠瑟（John Whitsel II）大夫訂了時間，他要替我拿掉那個硬塊。惠瑟大夫是一位外科醫生，也是伍爾夫大夫在紐約醫院的同事。
我拍完廣告後又穿過林肯隧道去醫院。在此同時，海蒂在家裡招待電視節目人員，
紐約WYNY電視臺的一位製作人羅門˙洛斯（Norman Ross）在做一個「體壇無名英雄｣的節目，報導一些從事慈善工作的運動員故事。我和海蒂一直熱心參與明日兒童基金（Tomorrows Children's Fund）的工作，那是一個幫助癌症病童的組織，早在我第一次得癌症前就開始了，所以我想他會挑上我們是很自然的事。
洛斯和他的攝影人員下午到我家，以為海蒂和我都會在，但他們看到的是海蒂和布莉塔妮――我們的女兒，當時還只有兩歲。海蒂很技巧地和他們周旋，終於拖到我從惠瑟大夫的診所回來。
在鏡頭前，海蒂出奇的冷靜，在這個特別以聖誕節為重點的單元裡，她沒有露出我們正面臨最新考驗的蛛絲馬跡。整個節目看起來就是兩個一起戰勝癌症的人，慶幸他們獲得新生。
……

【第一章】

癌症復發

我走進屋子，把一桶炸雞放在桌上，轉身向妻子海蒂說：「《它》又回來了。｣
海蒂沒有時間哭泣，因為七點半客人就會陸續到我們家參加一年一度的聖誕派對，現在已經七點二十分了。
我們是真心要開這個派對，過去這一年使我們體會到應該感謝我們所擁有的東西，我們希望和朋友們分享這個心得。
我們也有藉此慶祝我「戰勝｣霍奇孫氏病的意思。
我這個癌症是在一九八七年夏天發現的，就在我的球技達到高峰，當上先發右絆鋒，為我們紐約巨人隊打敗丹佛野馬隊，贏得第二十一屆超級盃後七個月的時候。那年八月我去做左肩受傷的...

【序】

――前巨人隊總教練　比爾˙巴瑟爾（Bill Parcells）

我總是給絆鋒很大的壓力，卡爾很清楚這一點，他的領悟力很強。
絆鋒是凸顯及保護四分衛的球員。卡爾在我的隊上打球的時候，他經常面對的都是對方防守組的厲害球員，都是可能把我們巨人隊打敗的厲害角色，因此我加在他身上的壓力非常之大。
卡爾和隊上另一位絆鋒布拉德˙班森（Brad Benson）都很清楚，我知道他們面對的情況。我會在練球時提醒他們，我們會討論對手是誰，他們應該怎麼做。球賽雖然是整個球隊的比賽，但其中也有個人的爭戰。有時候，除非你贏了你那一部分的戰爭，否則其他的八、九個人也都贏不了他們的部分。
一九八三年我們選卡爾的時候，他根本還不到可以打職業賽的水準，體能和耐力都還有待加強。
我認為他有這個能力，但誰也說不準。如果一個球員在入選時狀況不佳，通常一直都會有問題。但是另一方面，他很機靈，在我們展開季前訓練時就趕上來了。
到一九八四年時，他就開始顯出前途看好的樣子。他的個子高、手臂長、平衡感好，是一個替跑鋒開路的絕佳人選。那一年球季我們打進季後決賽，那時他已經表現得很好了。
一九八五年，他已經成為一個很好的絆鋒。他在個人的爭戰方面還有一點問題，但和他交戰的都是「國家足球聯會｣（NFC）東區的一些頂尖好手，例如：華盛頓紅人隊的查爾斯˙曼恩（Charles Mann）、費城老鷹隊的雷吉˙懷特（Reggie White）、達拉斯牛仔隊的「長人｣艾德˙鍾斯（Ed Jones）等。我知道他嶄露頭角的時候就快到了。
一九八六年，他只有一場球打得不好，那是對上了西雅圖海鷹隊的賈考勃˙葛林（Jacob Green）。那是我們那一年輸掉的最後一場球賽。我還記得很清楚，他的喜怒形於色，我曾鄭重告誡他千萬不能這樣。
「連隊友勞倫斯˙泰勒（Lawrence Taylor）他們都會看到你的臉色，｣我跟他說，「他們看見你神情沮喪，也會受影響。｣
那一年我們的跑鋒都往右邊進攻，跑鋒喬伊˙莫里斯（Joe Morris）就跑在卡爾和馬克˙巴瓦洛（Mark Bavaro）――我們的尾鋒――的掩護後面，比利˙阿爾德（Billy Ard）是左哨鋒，我們用他來迅速移位，為隊友製造有利的衝鋒進攻空間。因此，我們有卡爾、巴瓦洛、阿爾德及全跑鋒毛利斯˙卡松（Maurice Carthon）的攻擊陣容，使我們贏得超級盃的勝利。
接著就發生了問題。我知道卡爾的肩膀一直有毛病，使他深受其擾。但突然問醫生發現了另一件事。
身為一個教練，我也無能為力。卡爾的情形令人氣結。
如今我已做過一次開心手術，我瞭解這類事情是你必須獨自面對的。你有愛你的人的支持，但他們沒有這個問題，沒有得這個病，生病的人是你，你是必須經歷這件事的人。我只能站在球隊組織的立場支持他，給予他所需的協助。我想我們是做到這一點了。
一九八八年他回到隊裡，這對他來講固然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對我而言更加為難。如果我對他的態度跟從前不一樣，他一定會看出來，他會認為我是在同情他。我們彼此瞭解甚深，曾經共事五年。
他最不需要我給他的就是同情。所以我總是跟他說：「今天我們要在高塔上掛一面紫色旗子，那是代表同情的旗子，卡爾˙尼爾森今天在練球。｣
我努力表現出我對他的態度和過去並無二致。有時甚至連其他球員都忍不住說：「哎呀，你要讓他休息一下嘛！｣
但是我沒有。
我知道這對他來說是一場硬仗，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他知道我瞭解這一點。當我看到他情況有進步，盡量抱持肯定的態度，但我不是要愚弄他，也不是在玩花樣。
他接受化學治療期間，淋浴時我看到他胸前吊著一根繩子，他們管它叫管子或導管什麼的，此外他還戴著假髮。但我從來沒有不正視著他。
卡爾是一個非常勇敢的人，我很佩服他，雖然我從來沒有跟他講過，但我是真的佩服他。我們從來沒有真正談過這件事。他原本已恢復到某種程度，但是在一九八八年第二場比賽中又受傷了。我不覺自問：「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喘一口氣？｣
這些孩子――其實他們都是真正的男子漢――是一群很特別的人。卡爾˙尼爾森、布拉德˙班森、克里斯˙高福瑞（Chris Godfrey）、比利˙阿爾德、巴特˙歐慈（Bart Oates），他們都很相像，堅強、機靈、很有自尊心。
置身在那個球隊是一件很特別的事，它使我又回去當新英格蘭愛國者隊的教練。它會攪得你心神不寧，火冒三丈，然而在那裡獲得的經驗是你在別處得不到的，尤其是人家稱呼你是冠軍的時候。
我非常佩服卡爾，他是一個很風趣的人。如果他沒有生病的話，他會成為全美足球聯盟的頂尖球員之一。事實上他在一九八六年底就已經是了，但我相信他還會更上層樓。
球員們經常會說這個人是一個偉大的球員，那個人是一個偉大的球員，「偉大｣一詞被濫用了，我寧可保留一點，不說什麼「偉大｣，我要說他比一個好球員還要更好。
他有自己的天地，他和一些人做到了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做到的事。
嗯，我喜歡這個孩子，我想他知道這一點。
而且，他逃過了一劫。

【序】

――前巨人隊總教練　比爾˙巴瑟爾（Bill Parcells）

我總是給絆鋒很大的壓力，卡爾很清楚這一點，他的領悟力很強。
絆鋒是凸顯及保護四分衛的球員。卡爾在我的隊上打球的時候，他經常面對的都是對方防守組的厲害球員，都是可能把我們巨人隊打敗的厲害角色，因此我加在他身上的壓力非常之大。
卡爾和隊上另一位絆鋒布拉德˙班森（Brad Benson）都很清楚，我知道他們面對的情況。我會在練球時提醒他們，我們會討論對手是誰，他們應該怎麼做。球賽雖然是整個球隊的比賽，但其中也有個人的爭戰。有時候，除非你贏了你那一部分的戰爭，...

序
第一章　癌症復發
第二章　第二十一屆超級盃
第三章　在球賽中成長
第四章　不屈不撓
第五章　超級盃餘波
第六章　癌症
第七章　第一回合
第八章　東山再起
第九章　大顯身手
第十章　受傷候補圈
第十一章　第二回合
第十二章　化療週期
第十三章　回家
第十四章　遊狄斯耐世界
第十五章　最後衝刺
第十六章　大功告成
第十七章　後遺症
第十八章　朋友和家人
第十九章　迷津指南
第二十章　感恩圖報
第二十一章　生生不息

序
第一章　癌症復發
第二章　第二十一屆超級盃
第三章　在球賽中成長
第四章　不屈不撓
第五章　超級盃餘波
第六章　癌症
第七章　第一回合
第八章　東山再起
第九章　大顯身手
第十章　受傷候補圈
第十一章　第二回合
第十二章　化療週期
第十三章　回家
第十四章　遊狄斯耐世界
第十五章　最後衝刺
第十六章　大功告成
第十七章　後遺症
第十八章　朋友和家人
第十九章　迷津指南
第二十章　感恩圖報
第二十一章　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