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拒絕或接受?
Reject / Accept?
「政客、婊子和醜建築,只要撐得夠久,就能得到尊敬。」─美國導演約翰‧休斯頓 John Huston
不管在任何時代、任何地區,抗拒進步、發明和想像力,抵擋語言(不論是文學、音樂、藝術、電影、舞蹈或詩的語言)的浮動和流變,幾乎是一種普世不變的頑強現象。建築這種藝術因為會衝擊到每一個人,所以特別容易成為反動的犧牲品。但是這類抗拒者很容易忘記,他們其實是以當時的建築傳統做為比較基準。他們沒有考慮到,自己所維護的建築傳統本身,在它還沒變成傳統之前,也曾經激起同樣的抗議、抵擋和拒絕。此外,他們也沒察覺到,這些所謂的「歷史珍寶」,當初也都是推動「進步」的工具。
法國詩人何內‧夏爾(René Char)說:「來到世間,卻未掀起波瀾者,既不值得尊敬,也不值得忍耐。」同一時間,怪才作家喬治‧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也向我們透徹分析:「限制之所以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為了被超越。」
艾菲爾鐵塔
提高我們的感知,拓寬我們的視野:這或許就是建築的真正本質。特別是因為,拒絕的下一步往往就是接受。1887年,為巴黎世界博覽會興建的艾菲爾鐵塔落成。一群藝術家隨即在2月14日的《時代報》(Le Temps)上刊登一篇宣言,連署者包括作家小仲馬(Alexandre Dumas fils)、巴黎歌劇院建築師夏勒‧ 加尼葉(Charles Garnier),以及詩人方斯瓦‧古比(François Coppée)、勒孔特‧德‧李斯勒(Leconte deLisle) 和蘇利‧ 普呂多姆(Sully Prudhomme)。宣言中大聲怒吼:「我們這些熱愛巴黎純潔之美的作家、畫家、雕刻家、建築師,聚集在此,竭盡一切力量,以法國品味之名,以面臨威脅的法國藝術和歷史之名,抗議艾菲爾鐵塔這個毫無意義的醜陋怪獸,矗立在我們首都的正中心。」
這份文件也被稱為《莫泊桑宣言》(Maupassant Manifesto),因為連署者之一的莫泊桑(Guy de Maupassant),對艾菲爾鐵塔尤其惱火,他經常在鐵塔上用餐,「因為那是唯一看不到它的地方」。另一位作家里昂‧布洛瓦(Léon Bloy),則是把艾菲爾鐵塔稱為「悲慘的街燈柱」。不過到了今天,艾菲爾鐵塔已成為巴黎的標誌,每年吸引將近七百萬人付錢上去參觀,也就是說,它是全世界同類建築中造訪人數最多的一個。
龐畢度中心
九十年後,1977年,龐畢度中心開幕當天,密密麻麻的群眾擠滿了前方廣場。這次沒有報紙宣言,改換成一波又一波的示威活動,情勢火爆到憂心忡忡的中心人員,不得不架設層層拒馬來保護建築物。針對它的外牆,當時最常出現的攻擊字眼是「Meccano」──一種以螺絲、螺帽和鐵片為零件的模型玩具。直到某個自作聰明、對艾菲爾鐵塔還看不順眼的傢伙,發明了新的諷刺妙語:「繼鑽油井之後,現在又多了煉油廠。」不過,就跟艾菲爾鐵塔一樣,過沒多久,我們就看到民眾成群結隊湧入龐畢度中心,進行探索發現之旅,他們或許是想給自己一點時間和機會,讓自己愛上它。
這類案例層出不窮,建築史上的每個里程碑幾乎都經歷過。和巴黎一樣,舊金山也有兩座「從拒絕到接受」的代表建築。金門大橋(Golden Gate Bridge)興建期間(1933–37),一直是眾人唱衰的對象;1972年威廉‧佩雷拉(William L.Pereira)設計的泛美金字塔(Transamerica Pyramid),同樣激起強烈的反對聲浪。但是到了今天,大橋和金字塔雙雙變成舊金山的兩大象徵。就像對人生見多識廣的美國導演約翰‧休斯頓(John Huston)老愛掛在嘴上的:「政客、婊子和醜建築, 只要撐得夠久, 就能得到尊敬。」
節錄自第一章《當代建築,怎麼一回事?》
Did you say Contemporary Architecture?
一定得是奇觀,或充滿紀念性?
舞鞋太小,舞者就會發明新的舞步。
建築有時和視覺藝術很像,甚至常常讓人分不清。低限藝術、觀念藝術或地景藝術,往往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我們的情緒達到高潮。建築同樣也愈來愈傾向脫掉沉重、永恆的外衣,盡可能改用非物質性、改用空寂沉靜和「近乎無物」的手法,在「存在與不存在」、「顯現與消失」之間,玩弄一種幽微的辯證互動,建造彼此依附而非相互阻擋的關係。
這種趨勢,這種對空無的追求,往往是顯現在極為豐富、極為錯雜的作品中,創造出矛盾弔詭、無法捉摸的無限世界─不論是出於因緣際會(靈光乍現?),或是迫於預算所需。
建築師通常只有在「小類型」或小案件中,才能讓想像力充分發揮。而日本因為地狹人稠的先天因素,對這類狀態特別熟悉。由於居住空間非常昂貴,每一道縫隙都得充分利用。
限制下迸發的創造力
2003年,日本建築師丸山欣也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為秋田縣由利本莊市的光幼稚園設計增建案。空間不足,預算有限,時間緊迫。結果是一座多功能大廳,一座袖珍型劇場,形狀看似風箏,又像雞冠、跪下的武士或展開雙翅的神祕鳥。丸山以小額經費打造出一件兼具詩意與幽默的小傑作,融合了圍棋比賽的步步為營和超現實主義的氣質脾性,洋溢著烏托邦的滋味風格以及對大自然的敏銳感受。
2005年,藤森照信在山梨縣的清春白樺美術館蓋了一間茶屋,一間懸倚在扁柏樹上的小室,俯瞰著一整排櫻花樹。扁柏樹的殘幹宛如脊柱似地筆直穿過茶屋,在颱風或地震時扮演支撐穩定的力量。茶屋開了好幾扇窗戶,可以將附近的景觀與櫻花樹群盡收眼底,雖然這點和傳統茶屋的封閉性做法不同,但依然可解讀成是向十六世紀茶道大師利休興建的「待庵」致敬。也就是說,這間茶屋同時傳達了對傳統的尊敬、緬懷,擁抱世界,以及與環境共存等多重涵義。
有限工法 VS. 無限想像力
類似這種以實驗態度融合歷史記憶的做法,也可在2004年巴塞隆納的聖卡塔琳娜市場(Santa Catarina)修復增建案中看到,建築師是恩立克‧米拉耶斯(Enric Miralles)和班娜蒂塔‧塔格里亞布(Benedetta Tagliabue),兩人以漂亮手法將增建部分與既有建築分離開來。建築師把一片既開放又包覆的波浪形長屋頂,擱置在撐高的結構上,像個刀槍不入的金屬盔甲。長形波浪板上覆滿色彩鮮豔的像素化馬賽克構圖,會讓人聯想起蔬菜水果, 甚至是桂爾公園(ParcGüell) 的著名馬賽克, 後者是加泰隆尼亞(Catalan)偉大建築師安東尼‧高第(Antoni Gaudi)的傑作。
大約同一時間,在瑞士的布德里(Boudry),建築師傑尼那斯卡與迪勒佛提(Geninasca and
Delefortrie)在阿胡斯河谷(Areuse)上設計了一道極簡主義的人行步橋,以整齊排列的冷杉木百葉板做為結構,同時向地景藝術與貧窮藝術(arte povera)致敬。它是森林當中的一件空靈雕刻,無比簡潔、輕盈、優雅。這類以有限的工法和目標結合豐富想像力量的範例,愈來愈多,例如: 菲利浦‧ 希昂巴黑塔(Philippe Chiambaretta) 為法國杜爾當代創意中心(Centre de Création Contemporaine de Tour)設計的簡約立面。
面對條件與限制的挑戰時,平庸的「營建者」有的太過用力,有的則是完全放棄,把標準降到最低,但是真正的建築師,無論碰到什麼困難,也無論可以運用的工具有哪些,都會竭盡全力發揮自己的想像、才華、天賦和熱情,創造出真正的作品。就像詩人保羅‧梵樂希(Paul Valéry)說的:「舞鞋太小,舞者就會發明新的舞步。」
節錄自第三章《九大風格關鍵》
綠建築
shades of GREEN
時代背景
1964年11月,擁有建築師、工程師、評論家和歷史學家頭銜的伯納‧魯道夫斯基(Bernard Rudofsky),在紐約現代美術館籌劃了一場劃時代的展覽:《沒有建築師的建築》(Architecture without Architects),當年的展覽目錄如今可是一本難求。魯道夫斯基把焦點集中在數百年來非建築師設計的一些建築,集中在自發興建且技巧熟練的民宅建築。雖然綠建築的時代還沒來臨,但這場展覽有如一項啟示,一種覺醒。
展覽和目錄對於游牧建築、穴居住宅、吊腳樓、拱廊城市與村莊,做了令人震驚的全面介紹。內容包括一篇天然在地材料的辭彙表(木頭、竹子、草蓆、土壤、夯土等),分析自然的通風系統和光影效果,繪製某種裝置發明、代用品和偶然與必然的地圖,並特別介紹日本的超輕量住宅(為了因應地震頻繁的環境),馬利多貢族(Dogon)和新墨西哥霍皮族(Hopi)的峭壁屋,以及智利北部的地底城市,他們在黃土層中挖出地道,為上千萬人提供住處。總之,這場展覽開啟了一趟沒有終點的旅程,一條穿越過去卻處處都是驚人預兆的路途。
在今天這個世界正在經歷嚴重能源危機,地球暖化到危險程度,都會生活也因人口爆炸導致暴力激增的時代,永續發展已成為刻不容緩的迫切需求。我們的辭彙也跟著膨脹繁殖:永續建築、生態建築、綠建築――但這些名詞指的究竟是什麼,卻常常說不清楚。
關注「自然狀態」(naturalness)並不是什麼新鮮事。早在十九世紀,這類關懷就曾滋生出一大票「地域主義」(regionalism)風格,大多是些小布爾喬亞對貴族氣派的荒謬模仿,其中的許多怪癖,又在二十世紀追隨後現代主義和郊區化環境論者的作品中,借屍還魂。
不過,介於地域主義和後現代主義之間的現代時期,也曾孕育出一些貨真價實的環境建築先驅,努力想用不危害彼此的方式,把過去帶向進步。首開風氣的代表是萊特,他設計的賓州落水山莊(Fallingwater)和亞利桑那州西泰特臣學院(Taliesin West),全都實現了與自然共生的理念。與生態責任有關的部分,我們會想到芬蘭人阿爾瓦‧阿爾托──和他的瑪麗亞別墅(Villa Mairea);綽號「場所精神」(genius loci)的挪威人斯維爾‧費恩(Sverre Fehn);有「森林建築師」稱號的巴西人荷塞‧詹寧‧卡爾達斯(José Zanine Caldas);印度人柏克里希納‧多西(Balkrishna Doshi)──和他的印多爾(Indore)阿朗亞社區住宅(Aranya);以嶄新方式使用未燒製土磚的埃及人哈珊‧法提(Hassan Fathy);墨西哥人路易斯‧巴拉岡(Luis Barragán)和他十足純粹的繽紛建築,他的通風設計有很大一部分得歸功於西北非馬格雷布(Maghreb)地區的傳統住宅。
這張先驅名單肯定要加上義裔美籍建築師保羅‧索列尼(Paolo Soleri)才稱得上完整,他於1962年在亞利桑那沙漠中央打造一座實驗城鎮阿科善(Arcosanti),實踐他的有機「建築生態」(arcology)――建築與生態的嶄新縮寫。接著我們看到大膽的「空降城市」(Drop City),那是1965年設立於南科羅拉多的嬉痞社區,雖然壽命維持不到十年,但史蒂夫‧貝爾(Steve Baer)在這裡以富勒的多面體圓頂為模型,發展出各種變體。
風格
目前,生態意識和永續需求都是熱門話題。地熱、太陽能、風、空氣等能源管理、雨水回收,以及在建築物內外運用植栽,全都是議程上的重要事項。利用可回收、可重複使用的材料和太陽光電微型設備的情況也正在快速成長。不過,這些趨勢已經形成某種永續建築的「風格」了嗎?
是的,確實有些風格形成了,而它們的開山始祖(這裡指的是當代建築的範圍)當然是皮亞諾的那烏米雅棲包屋文化中心。建築師在這塊介於潟湖與紅樹林沼澤之間的翠綠心臟地帶,從傳統汲取靈感,但避開一切模仿手法,盡情利用所有可以取得的自然資源。
代表建築
這個領域的先頭部隊是北方國家和英美兩國。例如芬蘭人歐拉米‧哥波南(Olavi Koponen)興建的雲杉和落葉松住宅;馬丁‧勞赫(Martin Rauch)在奧地利胥林斯(Schlins)興建的土屋;莎拉‧衛格斯沃斯和傑瑞米‧提爾用麥稈在倫敦蓋的房子;以及最重要的,澳洲建築師格蘭‧穆卡特(Glenn Murcutt)設計的住宅,靈感來自原住民的思想和農業建築。日本當然沒放棄傳統的抗震做法,甚至連安藤忠雄也義無反顧地投入其中,用他設計的水博物館和木博物館與周遭地景進行對話。
1998年,由捷克建築師楊‧卡普利茨基(Jan Kaplický)和英國建築師阿曼達‧萊維特(Amanda Levete)組成的「未來系統」工作室,在威爾斯面對大海的泥炭沼地上建了一棟隱身屋,以精采萬分的手法,演練如何侵入地景然後在其中消失。十年後,法國建築師多明尼克‧佩侯也把氣勢宏偉的梨花女子大學(Ewha Women’s University)埋入首爾地底,做法相當類似,但這回的背景換成了大都會。
就這麼一次,地理似乎打敗了歷史。
節錄自第七章《建築,依然夢想》
未來會怎樣?
AND WHAT WILL TOMORROW BRING?
「原地踏步就表示投降。」──歌德
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但我們已經可以看出,哪些建築師和哪些趨勢即將成為未來的標竿。舉一些流行用語是吧?激進主義、生態、輕盈、不規則、實驗。
詩人和作家不斷告訴我們,自古以來,「改變」指的都是一種永遠嶄新的起始狀態,而非一連串的斷裂和重新出發,改變是關於拓展邊界。
歌德說過:「原地踏步就表示投降。」建築就跟藝術、文學、音樂和電影一樣,只有在它探索新領域、鑄造新語言,以及想像新符號和新意義時,才有價值。中國、日本、西班牙、義大利、美國、英國、法國和荷蘭,世界各地即將擘劃出明日建築地景的才華之士,都正在嶄露頭角或顯現自己的能力。
日本由於地狹人稠的先天限制,孕育出許多「小而美」的典範成就。日本建築師儼然已成為小體裁的大師,可以在密密麻麻的都市紋理中,把住宅建築分毫不差地塞進小縫隙裡。這類高手包括坂茂(迷你屋)、遠藤秀平(屋頂/牆壁屋〔Rooftecture〕)、遠藤政樹(自然橢圓屋),以及藤森照信(韮屋)。
「非標準」建築
中國的需求又不一樣,因為這個「中央王國」此刻正面臨西歐國家在二次戰後曾經面對過的那類緊急問題和基本需求。不過無論如何,在目前這波席捲中國的建設浪潮中,確實有些璞玉冒出頭來,例如曾經擔任庫哈斯助手的馬清運,他的玉川酒庄就是對傳統進行再詮釋的範例之一;張智強,他的箱宅(Suitcase House)是長城腳下的九個公社之一,巧妙優雅,別有趣味。馬岩松MAD建築事務所(MAD Studio)目前正在多倫多郊外興建的塔樓,靈感來源非常「札哈‧哈蒂」。這些都是龐畢度中心現代美術館建築部門負責人菲德列克‧米蓋胡(Frédéric Migayrou)所謂的「非標準」建築。
同樣的範例還包括美國漸進線事務所(Asymptote)建於水陸之間的九頭蛇碼頭(Hydra Pier),宛如一塊衝浪板正準備從荷蘭哈倫姆米爾(Haarlemermeer)的海埔新生地飛躍。同樣登記在「非標準」建築名單上的,還有荷蘭建築團體「UN工作室」設計的鹿特丹伊拉斯謨斯橋(Erasmus Bridge)和斯圖加特的賓士汽車博物館(Mercedes-Benz Museum)。這些作品已經用各自的獨特方式,暗示出未來的方向。
各式各樣的多元嘗試
在比較生態學的傾向上,有法國人愛都華‧方索瓦,蘇格蘭人鄧肯‧路易斯(以波爾多為基地),以及來自馬德里的安德列斯‧哈蓋(Andrès Jaque),他的泡泡屋(Bubble homes)讓人印象難忘;還有同樣以西班牙首都為基地的「城市生態系統」團隊(Ecosistema Urbano),他們的生態大道(Ecoboulevard)是一種具有生態關懷的公共空間,目前正在馬德里外圍展示,前景大有可為。
比較傳統派的有巴塞隆納的RCR團隊,目前正在為羅德茲(Rodez)的索拉吉博物館(Musée Soulages)做最後潤飾,而他們位於巴塞隆納山丘上的貝約克酒廠(Bodega Belloc),以及位於歐洛特(Olot)的柯爾家餐廳(Les Cols,用玻璃打造的五個區塊,宛如漂浮在地景之上),尤其受到歡迎。
其他人則懷抱更激進的觀念,例如義大利的Group 5+、丹麥的BIG團隊,以及法國的孔巴赫與馬黑克二人組(Combarel and Marrec),後者在提艾斯(Thiais)設計的巴黎公共交通系統巴士中心(Centre RATP),在地面上打出深深的印記,就是一個範例。
有些人則繼續和高尚藝術調情,例如法裔葡萄牙人迪迪耶‧佛斯提諾(Didier Faustino)和他的劣建築事務所(Bureau des Mésarchitectures),或大衛‧阿加葉(David Adjaye),他和丹麥藝術家歐拉佛‧艾里亞森共同合作的威尼斯雙年展英國館,至今仍銘刻在我們的記憶中。
實驗性建築的代表
實驗性的代表有比利時的觀念建築師朱利安‧德‧史梅(Julien De Smet)──他和其他許多人一樣,夠格被稱為「男孩庫哈斯。史梅在比亞克‧英格斯(Bjarke Ingels)的協助下於哥本哈根港口設計的公共空間,精采詮釋了備受尊敬的哲學家佛拉德米爾‧楊凱列維奇(Vladimir Jankélévitch)所提出的「近乎無物」(le presque rien)的觀念。另一個讓人會聯想起「近乎無物」的作品,是NL 團隊(更道地的「庫哈斯男孩們」)和他們在烏特勒支大學設計的「籃球吧」(Basket Bar),結合了籃球場和一個幾近失重狀態的小咖啡吧;同樣充滿冒險精神的巴塞隆納媒體大樓(Media TIC building),以撐開的金屬結構和織品為材料,位於暱稱「B@22」的郊區心臟地帶,是他們的另一件傑作。
難以置信指數不輸前者的,還有法國R&Sie(François Roche 和Stéphanie Lavaux的縮寫)在日本十日町興建的「柏油景點」。R&Sie的作品非常傑出,但產量相對有限。不過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教書的方斯華‧侯許,是位周遊列國的講師,一堆著作、展覽和火爆爭議都和他的名字有關;在一些年輕建築師和學生眼中,他也是位智慧導師。柏油景點是一個用歪斜柱樁撐起的停車場,並在下方空出一個意想不到的展覽空間,功效十足又極為風趣。 總歸一句,從北到南、由東到西,所有素材都已就位,十年之內,保證可以寫出另一本書,和現在這本一樣充滿驚喜。
事實證明,資訊科技革命也是推動創意發展的一股強大力量。如今,一切都有可能,烏托邦似乎已成為往事。因為對前衛派、地下派和新未來而言,網路爆炸都代表了一項勝利。如今沒有任何東西會被埋沒。任何構想、任何概念、任何計畫,都可以立刻在谷歌和推特上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