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欣奕

《時代紐約》推薦序

線條不只是線條

　　在現實世界中，線條並不存在。世上有許多物體勾勒出的線條，有地平線、天際線、建築物邊緣、窗框、人行道、斑馬線、水面波浪、人孔冒出的煙⋯⋯最終，畫家會選擇要在畫面上留下什麼樣的線條。在這個創意過程中，畫家的目標並非重現「現實」本身，而是要訴說現實。正如作家字斟句酌，羅賓森筆下的線也非隨意放置。線條必須從某個地方開始，在另一個地方結束。他選擇了構圖中央、最先映入眼簾的線條之後，再以相同的流程延伸到畫面邊緣、較不容易引起注意的線條。這個過程可不簡單，必須步步為營。因為線條不會說謊。下筆時，你必須清楚這條線的目的與方向，否則就會露出馬腳。

　　若你曾來到帝國大廈的頂樓俯望四下，便能欣賞到舉世無雙的人造景觀：成千上萬的建築物以及不計其數的窗戶也回望著你。我們無法將它們的密度、質量、排列、小街、大道、屋頂、天線、水塔一眼看盡，更不可能心存奢望地想：「要把這些全都畫出來。」若是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那將會是多麼令人驚奇。「全部畫出來」意味著在可選擇的無數線條中，只挑「適當的」線條。而羅賓森的線條，訴說了某一特定時間點的紐約，展現這座城市的肌理，說明它如何像有機體一樣運作。這些線條告訴我們紐約的居民與他們的習慣，還有紐約的個性與生命。

　　對藝術來說，紐約是最慷慨的主角，它會毫不猶豫地交出自己，同時對你的看法好奇不已，好奇到惹人厭煩的程度。羅賓森的作品是大無畏的愛之舉。他用一條條的線，愉悅且出奇成功的探索了這座城市，再將它還給我們。
《時光巴黎》推薦序

你不可不知的巴黎

　　法國有個廣大的巴黎盆地，佔國土面積的三分之一，盆地中央是富饒的法蘭西島，而該區的核心就是巴黎。塞納河由東南邊流進巴黎市，畫出一道壯觀弧線，然後從西南邊流出。這道弧線的最北端有兩座島嶼，一座是聖路易島，另一座是面積較大的西堤島，也是巴黎聖母院的所在地。

　　最初這座城市沿著塞納河兩岸發展，擴張範圍僅止於附近兩座山丘。北邊最高點（亦是巴黎最高點）為130公尺高的蒙馬特丘，丘頂為聖心堂。南邊最高點為聖吉納維芙山，標高65公尺，巴黎先賢祠就在此處。

　　如今，即使是最狹義的巴黎市中心也早已延伸到山丘之外，大巴黎區更涵蓋了法國96省中的8省，人口達650萬，成為世上第四大城市。大巴黎區分成巴黎市區與郊區，巴黎市內又分成20區，每區有各自的區長與編號。這些編號組成了郵遞區號，成為地址上的重要資訊。

　　巴黎有30所劇院、350間電影院、200家歌舞餐館與舞廳，還有數間馬戲團與音樂廳2，一整年都有五花八門的新節目上演。你可以去法蘭西喜劇院欣賞法國經典、去奧德翁劇院觀賞現代作品，或去夏佑宮的國立人民劇院看戲，也可前往普萊耶音樂廳或嘉禾音樂廳聆聽音樂。在巴黎歌劇院首演是社會矚目的盛事，克洛岱爾（Paul Claudel）與奧涅格（Arthur Honegger）的作品，還有許多偉大的歌劇與芭蕾舞劇皆曾在此上演。以面積來看，巴黎歌劇院有11,237平方公尺，為全球最大；然而以座席數量來說，諸如夏特雷劇院等大劇院則更勝一籌。每年三至七月，莎拉伯恩哈特劇院會舉辦為期五個月的國際戲劇節，全球知名劇團齊聚一堂演出。想一睹布景華麗、有知名演員演出的輕歌劇，可選擇巴黎賭城音樂廳、女神遊樂廳與麗都夜總會，前往奧林匹亞音樂廳聆聽香頌歌星引吭，度過美好夜晚。

　　巴黎似乎從不入眠，從清晨到午夜，隨時都以不同事物迎接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美麗的景色、藝術家、高級訂製服、博物館、兩千年歷史的紀念碑、巴黎歌劇院的精彩活動、寬敞筆直的大道、數個世紀前留下來的迷人巷弄、布洛涅森林和盧森堡公園的綠地，當然還有舉世聞名的料理。

　　巴黎是高級料理的發源地，餐廳超過8,000家，無論是小酒館、高級料理聖殿或歷史悠久的餐館，一應俱全。走一趟拉佩魯斯餐廳，品嚐最美味的雉雞、鹿肉與野豬，品飲尚博爾米西尼、梧玖莊園與哲維瑞香貝丹等高級勃艮地紅酒；在米歇爾媽媽餐廳享用奶油梭子魚，搭配梅索或汝拉丘白酒；到普尼耶餐廳或杜翁餐廳吃焗龍蝦，後者的白中白香檳名不虛傳。此外，你還可以到塞比雍餐廳享用羊腿配青豆，或到阿拉德餐廳大啖田雞腿；在美心餐廳別忘了吃勃艮地蝸牛、艾伯特比目魚排、反烤蘋果塔等招牌菜色；到銀塔餐廳一定要試法式榨鴨，搭配倍受推崇的酒窖精選佳釀。除了這些老饕聖殿，還有許多樸實卻不失美味的好餐廳，你還能嚐到各國的代表料理，若想用舌尖環遊世界，巴黎絕對是不二之選。

　　就算不考慮美食，巴黎的萬種風情仍令人流連忘返，無論是大名鼎鼎的景點，或看似名不見經傳的小巷。蒙馬特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穿梭在影子籠罩的小廣場與僻靜巷弄間，便能找到狡兔酒館、帖特廣場，以及看似破舊卻迷人的「洗衣船」，畢卡索、莫迪里安尼（Amedeo Modigliani）等大師級畫家都曾在這間畫室度過年輕歲月。尤特里羅（Maurice Utrillo）與奧涅格皆安葬於附近的聖文森墓園。散發出白色光芒的聖心堂，也在蒙馬特。

　　時尚與巴黎向來密不可分，要體會巴黎的優雅，除了走一趟名牌精品店，還有春天、老佛爺、特華卡提、薩瑪利坦等大型百貨。塞納河左岸古董商店內的精緻商品不僅吸引女人，就連男人也忍不住佇足，欣賞琳琅滿目的裝飾配件、古董家具、花瓶、檯燈、小雕像、水晶玻璃杯、錦緞、舊書與複製版畫。

　　人們稱巴黎為藝術之都，市內約有100家博物館 及無數畫廊，傳統的復刻畫、大膽的抽象畫，或是國內外當代藝術之作，在這裡都找得到。除了羅浮宮與橘園美術館，以下地點也值得一遊：巴黎現代美術館（印象派繪畫與雕塑為主）、克魯尼博物館（中世紀建築、家具、服裝與織錦）、卡納瓦雷博物館（館藏為巴黎市歷史資料）、羅丹美術館、巴黎裝飾藝術博物館、塞努奇博物館（亞洲藝術）、法國海外博物館（非洲與大洋洲藝術品，另設有外來物種水族館）；吉美博物館（亞洲藝術品）、哥布蘭工坊（以織氈聞名）、瑪摩丹美術館（織毯與繪畫）和格雷萬蠟像館。

　　你肯定聽過拉雪茲神父公墓，它成立於1802年，是巴黎最重要也最多人造訪的公墓。蕭邦（Frédéric Chopin）、繆塞（Alfred de Musset）、羅西尼（Gioachino Rossini）、巴爾扎克（Honoré　de Balzac）、德拉克洛瓦（Eugène Delacroix）、比才（Georges Bizet）、莎拉．伯恩哈特（Sarah Bernhardt）、王爾德（Oscar Wilde）、柯蕾特（Sidonie-Gabrielle Colette）等名人皆長眠於此。

　　在巴黎，地鐵是最快速可靠的交通工具，在入口處與月臺都有完整的地鐵路線圖，車廂內也有詳細標示。旅客可以買張單程票，不限轉乘次數，想搭多久就搭多久。列車設有二等車廂，中段則是頭等車廂。每天早上五點三十分從車廠出發，最後一班車於凌晨一點返抵車廠。

　　來到左岸的蒙帕納斯，經常能看到夜貓子聚集在穹頂或圓頂，這兩間酒館是野獸派與立體派畫家最喜歡聚集之地。1920年代，美國「失落的一代」文人經常光臨此處，如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費茲傑羅（F. Scott Fitzgerald）、葛楚． 史坦（Gertrude Stein）與湯瑪斯．沃夫（Thomas Wolfe）。拉丁區是從不入睡的大學區，一旁的聖日耳曼德佩區（Saint-Germain-des-Prés）自然是知識分子雲集。

　　巴黎值得造訪之處說也說不盡，只能大致羅列，巴黎大堂正是那未入列的遺珠。這裡是巴黎的中央市場，是「巴黎的胃」，近日卻開始進行拆除，準備從市中心遷移至郊區。夜貓子喜歡深夜到市場附近的酒館喝洋蔥湯當宵夜，這群人會不會跟著市場一起搬離市中心，目前尚不得而知。

　　人人都能從巴黎豐富多樣的都市生活中找到自己喜愛的事物。它吸引了來自法國各地的居民，布列塔尼人、阿爾薩斯人、巴斯克人與普羅旺斯人，他們會形成小社區，延續故鄉的風俗習慣，為巴黎生活帶來地方色彩。巴黎人則是待在「自己的」區域最自在，每天光顧去了一輩子的小酒館，在吧檯旁喝咖啡、葡萄酒或開胃酒，與熟識的鄰居朋友天南地北的聊天。來自法國各省的居民用故鄉最美好燦爛的部分為這座城市增添風采，稱巴黎為法國的縮影並不為過。

　　巴黎不僅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旅客，更吸引全球科學家與學者、藝術家與詩人，以及國際政治人物匯聚於此。除了觀光，巴黎也是時尚、美食甚至商業金融的重鎮，超過3 家知名設計師品牌來自巴黎，包括迪奧、香奈兒、巴黎世家、紀梵希、聖羅蘭、浪凡，還有數以百計的裁縫師在巴黎做生意。巴黎人對美食有自己一套鑒賞方法，難怪除了法蘭西學院與巴黎美術學院，還有蓬勃發展的美食家學會，甚至還有脫衣舞學會，為紙醉金迷的夜生活增添知性色彩。

　　對許多遊客來說，巴黎是文化與歷史的代名詞。歷史固然是巴黎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與雅典衛城或開羅金字塔不同，巴黎的歷史建築並非惦念過往雲煙，而是與當下交織，在日常生活中發揮功用。巴黎市徽上有艘船，代表著城市發跡的西堤島，船的下方寫著「浪擊亦不沉」（fluctuat nec mergitur），意思是「能隨浪頭升起的人，就不會遭浪吞沒」。這句古老箴言預測了巴黎兩千歲的容貌與生命，將會在人們的生活中不斷延續下去。

　　巴黎的歷史弧線從羅馬劇場的遺跡，連接到歌劇院與法蘭西喜劇院；從羅馬時代大道延伸至現代道路，串起中世紀宮殿的巴黎司法宮、波旁宮與愛麗舍宮，從聖母院高塔連接艾菲爾鐵塔頂端，從聖艾提安杜蒙教堂的聖壇再到傷兵院圓頂下的拿破崙之墓。這目不暇給的歷史與藝術紀念碑屬於巴黎整體，人們至今依然能體驗、感受到蘊藏於其中的勃勃生氣。

　　巴黎不僅是法國首都，更以西方文明之都自居。西方各國的創作，包括來自遙遠國度的文化，皆現身於巴黎各大博物館，光是羅浮宮的館藏就令人目不暇給，法國國家圖書館更讓當地居民流連忘返。已經造訪過巴黎的人仍有回訪的理由，因為這座獨特的城市永遠有看不完的東西、參加不完的活動。

　　在塞納河畔散步，會看見漂亮遊船在河上來回穿梭，橋拱下則是街友過夜棲身之處。岸邊有許多舊書攤，在路旁擺放各種新舊畫作，而河邊的健壯釣客恐怕比河裡的魚還多──這副景色的知名度毫不遜於米洛的維納斯雕像與蒙娜麗莎畫像。走在巴黎各處都能看見壯麗的教堂，其中以巴黎聖母院最令人讚嘆；在拉丁區閒逛也一樣令人欣喜，附近就是歷史悠久的索邦大學，這裡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人，以自己的方式追求快樂。你也可以到傷兵院與凱旋門繞繞，了解法國歷史，你會發現這座城市天天都有人誓言研究法國大革命和拿破崙。

　　逛了一整天，你會很高興能坐在街邊的咖啡館，來杯黑咖啡或開胃酒，小小休息之後再出發。花市、鳥市、寵物市集，或去珠寶市場尋找真正的珍珠與鑽石，或去奇特的跳蚤市場挖寶。這裡當然沒有賣跳蚤，而是一大堆看似不值錢的東西。要是你還沒買紀念品，或許能在稀奇古怪的舊貨中找到獨一無二的禮物。

　　當然，我們不能忘記巴黎的廣場。協和廣場周圍的建築足以堪稱歐洲最壯觀，它所見證的歷史同樣震撼人心。當凱旋門還披著朝露、杜樂麗花園仍睡眼惺忪、清晨第一道曙光照在香榭大道上，唯有此刻的廣場才顯現出寧靜平和的一面，接著便隨著日常生活的脈動湧入喧嚷的車流。巴黎的每一處廣場都討人喜歡，不一定有輝煌歷史或如畫風景，而是長椅、樹木和小報攤營造出來的氣氛。

　　你想在巴黎做什麼都行，就是別浪費時間睡覺。待協和廣場與香榭大道華燈初上，巴黎的夜晚將上演一場熱鬧璀璨的燈光秀。扶著鍛鐵扶手，沿著古老階梯拾級而上，就著老路燈的溫暖光芒登上白色聖心堂，居高臨下欣賞最浪漫的夜景，整個巴黎都在你的腳下。接下來要做什麼好呢：聽歌劇？看戲？找間歌舞餐館或聖日耳曼德佩的夜店？

　　巴黎既古老又年輕，「享樂人生」的精神早已滲入這座城市的骨子裡。就連巴黎的街友也說：「我的瓶子可不像你想的那樣空了一半，而是還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