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羊毛記》作者休豪伊推薦:「你應該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用手遮住眼睛,一邊從指縫間偷看。」
★ 環球影業重金買下版權,由《母侵》導演執導,《玩命關頭》系列製片團隊監製。
★ 2014英國Thisishorror年度最佳恐怖小說獎
★ 2014美國Goodreads讀者票選年度恐怖小說
★ 2015恐怖小說作家協會最佳新人作家提名
晨光下,世界一片破敗荒涼,一個蒙著眼的女人帶著兩個蒙著眼的孩子划船順流而下。
他們要去哪裡?他們在躲避什麼?
五年前,電視上出現奇怪的新聞,人們突然發狂然後離奇死亡,據說他們死前都看見了某種「生物」。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恐懼的人們開始封鎖家中的每扇窗,不再出門,不願看向屋外,再也沒人見過世界變成什麼模樣。懷孕的梅樂莉眼見姊姊以詭異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決定去尋找在報上刊登分類廣告的那些人──加入他們,在安全的大房子裡想辦法活下去。
某天夜裡,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公事包敲響了大門。大夥接納了他。但梅樂莉無法信任他,她偷來了公事包,裡頭有本筆記本,上頭寫著:人類就是他們自己所恐懼的生物,會發瘋全是自己害的……梅樂莉不寒而慄。他怎麼知道?他見過那種「生物」嗎?他說的是真的嗎?一切都是人們的腦袋在作祟……
作者以潛伏的怪物為隱喻,探討人類面對末日與未知的態度,超現實的恐怖情節富有哲學意涵,安靜的文字間充滿了飽滿的情緒張力。國際書評將其譽為恐怖驚悚大師希區考克的《鳥》與史蒂芬.金的《迷霧驚魂》之綜合體。
作者簡介:
喬許‧梅勒曼 Josh Malerman
美國底特律創作搖滾樂手,《蒙上你的眼睛》是他的第一本長篇小說,出版後隨即獲得多項小說獎提名及各界書評的肯定。
譯者簡介:
周沛郁
台大森林系碩士,愛在真實世界裡旅行,在幻想世界中遨遊,化身作者和讀者之間的橋樑。譯有《萊緹的遺忘之海》、《垃圾男孩》、《三角征服者》系列、《我的朋友都是超級英雄》等書。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國際書評推薦】
「作者用冷靜的筆調,輕描淡寫出一個深植腦海中的恐怖想像。令人眼睛一亮的第一本長篇創作,喜愛史蒂芬.金的讀者不能錯過。」──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 Weekly),星級評鑑
「整本小說的氛圍安靜得令人不安,令人聯想到驚悚大師希區考克的《鳥》,感覺像更文靜細膩的史蒂芬.金恐怖小說和喬納森.卡羅爾科幻小說的綜合體。」──柯克斯書評(Kirkus review),2014最佳年度小說推薦
「誰說恐怖小說不再有原創新意?梅勒曼用看不見的惡意挑逗讀者,不過他將史蒂芬.金《迷霧驚魂》中藏在濃霧後的敵人換成抵在我們耳邊和背後的獠牙,讓恐懼更有壓迫感、更兇狠、更真實。」──今日美國(USA Today)
「因為看不見,所有感官都會變得敏銳,甚至是想像力……推薦給喜愛恐怖及末日小說的讀者。」──書目雜誌(Booklist)
媒體推薦:【國際書評推薦】
「作者用冷靜的筆調,輕描淡寫出一個深植腦海中的恐怖想像。令人眼睛一亮的第一本長篇創作,喜愛史蒂芬.金的讀者不能錯過。」──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 Weekly),星級評鑑
「整本小說的氛圍安靜得令人不安,令人聯想到驚悚大師希區考克的《鳥》,感覺像更文靜細膩的史蒂芬.金恐怖小說和喬納森.卡羅爾科幻小說的綜合體。」──柯克斯書評(Kirkus review),2014最佳年度小說推薦
「誰說恐怖小說不再有原創新意?梅勒曼用看不見的惡意挑逗讀者,不過他將史蒂芬.金《迷霧驚魂》中藏在濃霧後的敵人換成...
章節試閱
第三章
人可以聽見多遠的聲音?
蒙眼划船比梅樂莉想像得困難。小船已經好幾度撞向河岸,每次都花好幾分鐘才掙脫。小船卡住時,她腦中不斷浮現看不見的手要扯掉孩子蒙眼布的景像。從水裡,或從河水與河岸交界的泥巴裡伸出手指來。孩子們沒尖叫,也沒哀鳴。他們太有耐心了。
但人可以聽見多遠的聲音?
男孩站著伸手推向長滿苔蘚的樹幹,幫忙把小船推離岸邊。梅樂莉又開始划。他們一開始遇到不少挫折,不過梅樂莉感覺到他們有進展。她感到振奮。太陽出來了,鳥兒在樹上鳴唱。周圍林子裡濃密的枝葉間有動物穿梭。魚兒跳出水面,濺起小小的水花,讓梅樂莉神經緊繃。這些都是她聽見的。她什麼也沒看見。
孩子們打從出生,就被她訓練著理解森林裡的聲音。他們還是嬰兒時,梅樂莉會用T恤綁在他們的眼睛上,揹他們到樹林邊。她知道他們太小,她說什麼他們都聽不懂,但她仍然描述森林裡的各種聲音。
她會說,樹葉窸窣,有隻像兔子那樣的小動物。不過她知道,那可能是遠比兔子糟糕的東西,甚至比熊更糟糕。在那些日子裡,梅樂莉訓練他們,同時也訓練自己。但她永遠沒辦法像他們一樣厲害。當她能夠分辨雨滴聲和窗戶上的輕敲聲,早已二十四歲。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一向依賴視力。所以她不適合教他們嗎?她把葉子帶回家,讓孩子們蒙著臉,分辨葉子是被腳踩碎還是用手壓碎。她給他們上的課正確嗎?
人可以聽見多遠的聲音?
梅樂莉知道男孩喜歡魚,她用地下室找到的雨傘做了釣桿,常常用那把生鏽的釣桿釣魚。男孩喜歡看魚在廚房裡的井水水桶裡潑著水,他也喜歡畫下它們。梅樂莉曾經想過,她要抓遍地球上所有動物,帶回家讓孩子們認識牠們的模樣。如果有機會看到,他們還會喜歡什麼呢?女孩會喜歡狐狸嗎?浣熊呢?就連汽車也變成傳說,只有梅樂莉畫的彆腳圖讓他們想像。靴子、灌木、花園、店面、建築、街道和星星。唉,她真想為他們重新創造整個地球。但他們最多只有魚。而男孩愛死了魚。
河上傳來另一陣細小的水花聲,她擔心他會好奇地拆掉蒙眼布。
人可以聽見多遠的聲音?
梅樂莉需要孩子們聽見樹木間、風裡和泥岸上的聲音。泥岸的另一端是一個充滿活生生動物的世界。梅樂莉划著船,心想,河流真像露天劇場。
但河流也是墳墓。
孩子們可得聽仔細了。
梅樂莉腦中不斷浮現從黑暗中伸出的手,抓住孩子們的頭,想要解開保護他們的東西。
她汗流浹背,呼吸粗重。她希望人可以靠著聽覺,到達安全的地方。
第四章
梅樂莉開著她的車,一九九九年的福特嘉年華,只因為這輛車的汽油比較多。她們離開房子不過三哩,但已經看得到街上情況正一點一點在改變。
「妳看!」珊儂指著幾間房子。「窗戶上掛著毯子。」
梅樂莉儘可能注意珊儂說的話,但她的思緒不斷飄向她的肚子。她雖然擔心在媒體大量曝光的「俄國報告」,但她不像姊姊一樣認真看待。網路上有些人和梅樂莉一樣半信半疑。她看過一些部落格,尤其是「愚人誌」,會張貼人們做預防措施的照片,下面標著好笑的標題。珊儂指著那扇窗戶,然後捂住眼睛,梅樂莉卻想起一則貼文,照片中的女人正把毯子掛上窗戶,照片下的標題寫著:親愛的,我們把床搬到這裡好嗎?
「妳敢相信嗎?」珊儂說。
梅樂莉默默點頭,然後左轉彎。
「拜託,」珊儂說,「妳就承認吧,事情愈來愈有趣了。」
梅樂莉多少同意她的話。的確有趣。她們經過人行道上的一對夫婦,夫婦倆把報紙遮到額前。有些駕駛把後照鏡收了起來。梅樂莉隱約懷疑,這是不是社會開始相信事情不對勁的徵兆。如果是真的,那是出了什麼事?
「我不懂。」梅樂莉這麼說,除了想讓自己想想別的事,也因為她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懂什麼?」
「他們覺得看外面不安全嗎?看哪裡都不安全嗎?」
「沒錯,」珊儂說,「他們正是這麼想。我說過很多次了。」
梅樂莉覺得珊儂老是大驚小怪。
「聽起來好瘋狂,」她說。「妳看那個傢伙!」
珊儂望向梅樂莉指的方向,然後別過頭。有個穿西裝的男人拿著視障者的手杖走路。他閉著眼。
「做出這些舉動都不會不好意思。」珊儂看著她的鞋子說。「事情已經變得這麼古怪了。」
她們停進史托克利藥局的停車場。珊儂伸手遮著她的眼睛,梅樂莉注意到了,然後看向停車場;其他人也捂著眼。
「妳擔心看到什麼?」她問。
「目前沒人知道。」
藥局有個黃色大招牌,梅樂莉已經看過上千次了,但從來不覺得它這麼不友善。
她下了車,心想,來幫你買人生第一枝驗孕棒吧。
姊妹倆走過停車場。「應該放在藥品區吧。」珊儂低聲說著推開藥局前門,兩手仍然捂著眼。
「珊儂,別鬧了。」
梅樂莉領頭走向家庭計畫的走道。除了超早孕、易孕寶、新選擇,還有其他六個牌子。
「種類真多,」珊儂說著從架上拿下一盒。「現在沒人用保險套了嗎?」
「我該用哪一種?」
珊儂聳聳肩。「這個看起來沒什麼不好。」
走道更遠處有個男人打開了一盒繃帶,拿起其中一捲朝眼睛比了比。
姊妹倆把驗孕棒拿到櫃臺。顧收銀機的是安德魯,他和珊儂同年,曾經約她出去過。梅樂莉真希望事情趕快結束。
「哇。」安德魯說著掃了小盒子的條碼。
「閉嘴,安德魯,」珊儂說。「是我們的狗要用的。」
「妳們養狗了?」
「是啊。」珊儂說著接過他裝了驗孕棒的塑膠袋。「牠在我們那附近可受歡迎了。」
回程對梅樂莉是一大煎熬。座位之間的塑膠袋暗示著她的人生已然改變。
「妳看。」珊儂說著放開她捂眼睛的手,指向車窗外。
姊妹倆緩緩開到一個停車標誌旁。她們看到轉角屋外有個女人站在一小座梯子上,把一條棉被釘在她家的凸窗上。
「回去以後,我也要來釘,」珊儂說。
「唉,珊儂。」
她們住的那條街上平常有許多住在附近的小孩玩耍,這時卻空無一人。沒有貼滿貼紙的腳踏車,沒有威浮球的球棒。
進了屋子,梅樂莉走向浴室,珊儂立刻打開電視。
「梅樂莉,應該尿在上面就行了!」珊儂喊道。
梅樂莉在浴室裡聽到了新聞。
珊儂來到浴室門口時,梅樂莉已經看著粉紅的棒子搖頭了。
「不得了,」珊儂說。
「我要打電話給爸媽,」梅樂莉說。她多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雖然單身,但她還是會生下這個孩子。
「妳得打電話給亨利.馬丁,」珊儂說。
梅樂莉瞥了姊姊一眼。這天下來,她已經明白亨利.馬丁不會在這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扮演多重要的角色。某方面來說,她已經接受了這個情況。珊儂陪她走到客廳,電視前的地上散亂著一箱箱拆封的物品。螢幕上出現一隊送葬隊伍,CNN的播報員正在討論。珊儂走向電視,調低了音量。梅樂莉坐在沙發上用手機打給亨利.馬丁。
他沒接電話。於是她傳簡訊給他:儘快打給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珊儂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大呼小叫。
「梅樂莉,妳看到了嗎?密西根州發生案件!好像是在上半島!」
梅樂莉立刻想起她們的父母。珊儂把音量調大。鐵山市有人發現一對老夫婦在附近林子裡的一棵樹上吊自殺,播報員說他們用的是自己的腰帶。
梅樂莉打給母親。響了兩聲之後,母親接起電話。
「梅樂莉。」
「媽。」
「妳看到剛剛的新聞所以打來嗎?」
「不是。媽,我懷孕了。」
「老天啊,梅樂莉。」她母親沉默了一會兒,梅樂莉聽到背景傳來電視的聲音。「妳正在跟某人認真交往嗎?」
「沒有,是意外。」
珊儂站到電視前,睜大了眼,指著電視,像要提醒梅樂莉新聞有多重要。母親在電話裡一言不發。
「媽,妳沒事吧?」
「唉,我現在比較擔心妳,親愛的。」
「恩,各方面來說,時機都不好。」
「多久了?」
「五個星期吧。也許六個星期。」
「妳要留下孩子嗎?妳已經決定了?」
「對。其實我才剛發現,就在幾分鐘前。不過我決定了。」
「妳會讓孩子的父親知道嗎?」
「我傳簡訊給他了,我也會打給他。」
這下子換梅樂莉沉默了。然後她說:「媽,妳那邊安全嗎?妳還好嗎?」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們很怕,不過現在我比較擔心妳。」
螢幕上有個女人正在用圖解釋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她從老夫婦棄車的小路畫了一條線。母親告訴梅樂莉,她認識的人認識那對老夫婦,她說他們姓麥肯能。螢幕上的女人站的地方好像是染血的草叢。
「老天爺,」珊儂說。
「唉,真希望妳爸在家,」母親說。「妳懷孕了。噢,梅樂莉。」
珊儂抓住話筒,問她們的母親知不知道一些新聞沒報導的事?那邊的人怎麼說?這是唯一一起事件嗎?大家在做預防措施了嗎?
珊儂還在激動地講電話,梅樂莉從沙發站了起來。她來到前門,打開門,左右張望街道,暗自心想,到底有多嚴重?
鄰居的院子裡空無一人。其他人家的窗戶裡看不到任何一個人的面孔。有輛車開過,梅樂莉看不到駕駛的臉,他伸手遮住了。
前院的草地上擱著這天早上的報紙。梅樂莉走了過去。頭版頭條報導的是意外數量不斷攀升的消息。報紙上寫的事,珊儂大概都跟她說過了。梅樂莉撿起報紙,把報紙一翻,看到背面那頁印的文字,停下動作。
那是一則分類廣告。河橋的一戶住宅敞開大門歡迎陌生人,上面寫著「避難之家」。殘酷的消息日益增加,那家的主人希望那裡能成為「庇護所」。
梅樂莉頭一次真正感到恐慌與不安;她又朝街上看了一眼,看到一個鄰居家的家門打開,隨即關上。梅樂莉手裡還拿著報紙,她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家,家裡的電視依舊轟然作響。珊儂正在客廳的另一面牆邊把毯子釘到一扇窗戶上。
「拜託,」珊儂說。「進來,把門關上。」
第五章
時間是孩子們出生的六個月前。梅樂莉的肚子隆起。屋裡每扇窗都蓋著毯子,前門從來不會開著,永遠會上鎖。不斷有無法解釋的事件發生,頻繁得令人憂心。之前是一週兩次即時插播的新聞,現在卻每天有新進展。電視播出政府官員受訪的片段。聽到東至緬因州、南至佛羅里達州傳來的消息,姊妹倆都開始採取預防措施。珊儂每天造訪幾十個部落格,擔心大大小小的事,東怕一點西怕一點。梅樂莉不知道該相信什麼,網路上每小時都會登出一些新的事件,大家在社群網路上只談這件事,新聞網站也只有這個議題。有個網站上只有一張世界地圖,發生事件的城市就會被標上紅色的小頭像。上次梅樂莉瀏覽的時候,已經有超過三百個小頭像了。網路上稱之為「麻煩」。一般認為,不論「麻煩」是什麼,顯然起自於當事人看見了什麼東西。
梅樂莉一直拒絕接受事實。姊妹倆經常爭吵,梅樂莉引述的是嘲笑集體恐慌的網頁,珊儂則引述除此之外的所有資料。但過不了多久,就連梅樂莉看的那些網頁都開始張貼他們親友的故事,直到部落格的作者坦白承認內心的憂慮,梅樂莉才不得不屈服。
梅樂莉心想,連懷疑論者都動搖了。
日子流逝,姊妹倆都不再離開屋子。兩人都會檢查窗戶有沒有遮好。她們看著CNN、NBC和福斯新聞,直到再也無法看著同樣的消息一再重複。珊儂愈來愈嚴肅,甚至憂心忡忡,梅樂莉卻仍然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終究會煙消雲散。
但她錯了。事情愈演愈烈。
像臥病在家的人一樣過了三個月,梅樂莉和珊儂最擔憂的事終於發生了──她們的爸媽沒接電話,也沒回電子郵件。
梅樂莉想開車北上,但珊儂不肯。
「梅樂莉,我們只能祈禱他們沒事,我們只能希望是他們的電話斷了。現在開車去任何地方都很蠢,就算開車去商店也一樣。開九個小時的車根本是自殺。」
「麻煩」的最後總是自殺。福斯新聞太常用這個詞,現在改用「自我毀滅」、「自殘」、「自盡」。一個播報員稱之為「自我抹滅」,但這說法沒流行起來。螢幕上再次出現政府發佈的公告。全國開始宵禁,建議人民鎖上門,遮起窗戶,最重要的是不要看外面。收音機裡的談話節目完全取代了音樂。
沒人有答案。沒人知道發生什麼事。人們看到某種東西,那東西驅使他們傷害別人、傷害自己。
人們不斷死去。
究竟是為什麼?
梅樂莉試著把注意力放在她體內成長的孩子,儘量平靜下來。她的育兒書《生兒育兒》裡提過的症狀,輕微出血、胸部脹痛、疲倦,她似乎都遇上了。珊儂說梅樂莉心情起伏不定,但快要逼瘋她的卻是梅樂莉的口味變了。姊妹倆怕得不敢開車去商店,只能一直吃之前屯積的食物。可是梅樂莉的口味變了。她受不了一般的食物,於是開始組合食物。柳橙布朗尼,加上雞尾酒醬的雞,土司夾生魚片。她還夢見了冰淇淋。她常常望著前門思忖,她可以輕輕鬆鬆坐到車上,開去店裡,只需要十五分鐘。但每次當她打算動身,電視就播出另一個駭人的故事。何況,誰知道現在店裡還有沒有店員?
「妳覺得大家看到了什麼?」梅樂莉問珊儂。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姊妹倆時常問對方這個問題。網路上有無數的理論,每種理論都把梅樂莉嚇得半死。有人說無線科技的電波造成了精神疾病,也有人說人類的演化大躍進出了錯。新世紀信仰者說,這是人類和快要爆炸的星球接觸的結果,或是太陽快死亡了。
有些人覺得外面有某種生物。
政府什麼也沒說,只叫大家鎖上門。
梅樂莉獨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緩緩揉著肚子。她擔心自己接收太多負面的訊息,擔心寶寶感應到她的焦慮。《生兒育兒》上有寫到這種事,胎兒會感染母親的情緒。雖然這麼說,她的目光還是離不開螢幕。開著的電腦在她後方那面牆邊的桌上,收音機低聲播送。梅樂莉覺得自己彷彿身處在一間戰略分析室,身處在一切的中心,而一切正在分崩離析,令人無法承受,而且愈來愈可怕。現在新聞已經沒有廣告了,即時新聞的播報員不時停頓,毫不掩飾他們對於收到新資訊有多訝異。
梅樂莉聽見珊儂在二樓移動的聲音,壓過了媒體的嗡嗡喧囂。
CNN主播蓋布瑞爾.唐斯默默讀著他剛剛拿到的一張紙條。這時梅樂莉聽見上面傳來咚的一聲。她楞了一下。
「珊儂!」她喊道。「妳沒事吧?」
蓋布瑞爾.唐斯看起來不大好,他最近太常上電視了。CNN不諱言,他們有許多記者已經不再去電視臺。唐斯則是一直睡在那裡,他的新口號是「我們會一起渡過危機」。他的髮型不再完美,臉上沒化什麼妝。更令人難受的是他報起新聞有氣無力,憔悴極了。
「珊儂?下來吧。看來唐斯剛收到一個新消息。」
但珊儂沒回答。樓上一片寂靜。梅樂莉起身把電視的聲音轉小。
「珊儂?」
蓋布瑞爾.唐斯小聲地討論托雷多的一個斷頭案,地點離她們不到八十哩。
「珊儂?妳在上面做什麼?」
樓上沒有回應。唐斯在電視上靜靜說話。沒附圖片,沒有音樂,也沒有插入畫面。
梅樂莉站在客廳中央,抬頭看天花板。她把電視的聲音轉得更小,然後關掉收音機,走向樓梯。
她來到樓梯扶手旁,緩緩看向鋪了地毯的樓梯平臺。燈沒開,看似陽光的微弱光線灑在牆上。梅樂莉伸手擱在木頭扶手上,踩上地毯。她回頭看向前門,想像她看過的所有報導情節綜合起來會是什麼情況。
然後她爬上樓梯。
「珊儂?」
她爬到了二樓。她渾身顫抖。她走過走廊,發現珊儂臥室裡有陽光。她緩緩來到開敞的門口,看進房內。
毯子有一角鬆脫垂下,窗戶的一角露了出來。
梅樂莉連忙別開臉。現場有一種凝滯的感覺。樓下的電視傳來細微的嗡嗡聲。
「珊儂?」
走廊底那間浴室的門開著,裡頭的燈亮著。梅樂莉走了過去。她來到門邊,先屏住呼吸才轉頭看。
珊儂面朝天花板,仰躺在地上。她胸前插了一把剪刀。鮮血湧向地板的瓷磚,在她周圍形成血泊,好像比她身體能容納的血還要多。
梅樂莉抓著門框放聲尖叫,她的身子滑到地上,大聲哭號。浴室銳利的光線讓所有細節無所遁形。珊儂的上衣隨著剪刀刀刃沒入胸前。姊姊的眼睛毫無生息。
梅樂莉爬向浴缸,朝浴缸裡吐了。她身上染著姊姊的血。她想喚醒珊儂,但她知道不可能。梅樂莉站起來對珊儂說話,說她會去求助。梅樂莉抹去雙手上的血,衝下樓,在沙發上找到電話。她打給警察,沒人接。她又打了一次,還是一樣。然後她打給她爸媽。依然沒有回應。她轉身跑向前門。她得找人幫忙。她的手抓上門把,但她發覺她不能開門。
上帝啊,梅樂莉心想。珊儂絕不可能自己做這種事。這是真的,外面有某種東西!
不論珊儂看到了什麼,那東西一定離屋子很近。
她和害死她姊姊的東西之間只隔著一片木板。她姊姊看到了那東西。
她聽見屋後林子裡的風聲,此外沒有任何聲音。沒有車子。沒有鄰居。只有一片死寂。
她孤單一人。而這時她痛苦地體悟到,她需要其他人。她得想辦法離開這間屋子。
珊儂的身影深深烙在她腦海裡。梅樂莉衝進廚房,從水槽下拉出一袋報紙,瘋狂翻找。她呼吸粗重,睜大了眼,檢查每份報紙的背面。
最後她終於找到了。
那則分類廣告。河橋。陌生人邀請陌生人去他們的家。梅樂莉又把那則廣告讀了一次,然後又讀了一次。她抓著報紙,跪在地上。
河橋在二十分鐘的車程外。珊儂看到外面有東西,那東西害死了她。梅樂莉得和她的孩子一起到安全的地方。
她粗重的呼吸突然化為無盡的熱淚。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從來沒這麼害怕過。她體內的一切都好熱,她感覺自己好像在燃燒。
她放聲大哭。然後睜著淚眼又讀了一次廣告。
她的淚水落在報紙上。
第三章
人可以聽見多遠的聲音?
蒙眼划船比梅樂莉想像得困難。小船已經好幾度撞向河岸,每次都花好幾分鐘才掙脫。小船卡住時,她腦中不斷浮現看不見的手要扯掉孩子蒙眼布的景像。從水裡,或從河水與河岸交界的泥巴裡伸出手指來。孩子們沒尖叫,也沒哀鳴。他們太有耐心了。
但人可以聽見多遠的聲音?
男孩站著伸手推向長滿苔蘚的樹幹,幫忙把小船推離岸邊。梅樂莉又開始划。他們一開始遇到不少挫折,不過梅樂莉感覺到他們有進展。她感到振奮。太陽出來了,鳥兒在樹上鳴唱。周圍林子裡濃密的枝葉間有動物穿梭。魚兒跳出水面,濺起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