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瓦朗德雷

名人推薦：要當「快樂的豬」還是「痛苦的蘇格拉底」？◎柯文哲（醫師、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

本書作者夏洛特．瓦朗德雷十七歲時即奪得柏林影展最佳女主角，但同時卻被發現是愛滋病帶原者，從天堂掉進地獄，大紅大紫的演藝生涯也為之中斷。幸好得病初期疾病進展緩慢，AZT抗愛滋雞尾酒療法之發明，有效抑制病毒發展，所以事實上她並未實質受到愛滋病之折磨。

但好景不常，她因為多次心肌梗塞於三十五歲進行換心手術，術後雖然身體恢復良好，但她一直受困於情境相同的惡夢，心理治療也未見成效。她一直相信惡夢是跟著心臟移植帶過來的前...

【內文選摘】

塔拉的奶奶在等我。她去學校接塔拉下課，並弄了點心給她吃。我的前婆婆告訴我，她試圖跟塔拉玩，但小女孩寧願玩電動玩具和看光碟。我回答，這種事不要緊。我自己小時候也不喜歡跟大人玩。塔拉把她的生活區分成三個世界：和她的朋友們可以一起玩；在父母親的成人世界，她刻意沉默不說話；而另外一個則是虛擬遊戲的世界，她喜歡逃到那裡面去。塔拉輕輕吻了我一下，然後就轉身安靜地注視電視螢幕。我縮短談話時間，感謝婆婆，道別時，親了她和藹可親的

臉。我關上門。有一項大工程等著我去完成，我暗自竊喜。

「妳幫媽媽一個忙好不好？」

「什麼忙？」

「找出一封神秘的藍色信件。」

「好啊！從那些大袋子裡嗎？」

「對。妳怎麼知道？」

「我偷偷翻過了。」

我抓住貼著「十月」標籤的麻袋，好不容易才提起來，拉住底端，把袋子裡的東西全部倒在地毯上。我把麻袋壓成一團，丟在書桌旁，然後邀請塔拉來玩尋寶遊戲。

「我們要找出一個藍色的信封，心肝小寶貝，裡面藏了秘密訊息……」

「是誰寫的？」

「一個愛人。」

「但是妳已經有一個愛人了。」

「沒錯……是另一個我還不認識的……」

「好複雜喔！」

「妳要不要幫我？」

我急忙把所有信封攤在地上，像要開始拼圖似的。我們專注地仔細觀看每一片方形圖塊。

「沒有藍色的。」塔拉說。六歲這個年紀，神經之間的連結反應敏捷迅速。其實我也正想下同樣的結論，這下子更加確定了。

「妳說的對，親愛的，沒看到藍色信封。」

「妳確定不是粉紅色的？戀愛的人應該用粉紅色的比較好，因為我看見兩封粉紅色的信。」

「不，小可愛，是藍色。」

我花幾分鐘時間，重新慢慢檢查一遍。我聽見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還有內在的聲音說著悄悄話：「很接近了，夏洛特，很接近了。」

「該去別的袋子裡找找看！」我說。

塔拉急著找到寶物。她立即起身，試著把分別貼著「十一月」和「十二月」標籤的兩個麻袋拖過來。

我們收拾地上所有信件，放回第一只麻袋裡。然後重複兩次同樣的操作。另外兩個袋子裡也沒有藍色的信。我頹然坐在地毯上，失望極了，搖頭苦笑。那麼多封信，儘管尚未閱讀，光是想像指間那些文字的重量，就讓我感動得幾乎窒息。我已經無藥可救了，趴在客廳地上將近一個小時，心臟狂跳，呼吸急促，一字不漏地按照「美妙極了的靈媒」的指示尋找……然而我就是沒辦法理性冷靜。我一定要找到。他說的話讓我心裡很混亂，因為一切都真實得不可思議。我相信，

真相就在其中。我繼續找尋：

「把大信封打開，說不定裡面藏著比較小的信封。有時候，戀人喜歡遮掩他們想表達的訊息。」

塔拉獲准拿鉛筆戳，把這些遲遲不說出秘密的大人信件撕開，而且不受處罰，她非常高興。大信封裡沒有躲著藍色小信封。我們又依照收信日期，把信件一封封放回原來的袋子。我努力回想皮耶給的提示：「一封藍色的信，或許是兩封，很重要，而且……」

「精緻！」我大聲說出這個字眼。

「『精緻』是什麼意思？」

「就是漂亮！」

我們又掏空第一個麻袋，拚了命地尋找，觸摸紙張的質感，端詳字跡，甚至每張郵票的圖案。

「這封很漂亮吧？」

塔拉遞給我一個白色的信封，尺寸不同於一般，郵票是我很熟的法國區域風景……

信封上的筆跡很端整，藍色的墨水，印寫在高級小牛皮厚紙上。信封背面的剪裁經過精雕細琢。很精緻，不過是白色的。接過這封信時，我感到腹部彷彿打了結似得緊縮起來，心跳節奏加快。「接近了，夏洛特，很接近了……」

「的確，親愛的，這封很漂亮。」

我站起身，去找一把適當的開信刀，以免破壞了美麗的信封。本來，我甚至可以用蒸氣化開封口的黏膠，但今晚，我的耐性只跟一個羅馬的計程車司機差不多。

我很快地找工具，簡直很魯莽地拆開漂亮的白色信封。可惜它不是藍色……我掀開信封，瞄了內容一眼，隨即蓋上。我的心跳有如萬馬奔騰。我找地方坐了下來，請塔拉先回房間去玩，過一會兒再去陪她。

「妳會告訴我信裡寫什麼嗎？」

「會的……」

信封的內層襯了一張光滑的絹紙，深藍色，令人聯想克萊因之藍。

信紙從中折成四等份，而非如公文信件那樣橫摺成三份並用玻璃紙窗格框住我的姓名。

所有字母大寫，字跡工整，長長短短的橫槓直槓配上各種圓弧，書寫人刻意隱瞞身分。

我斜躺下來，展信閱讀，初映入眼簾的幾個字就讓我驚愕不已……

親愛的夏洛特，

我認識在您身上跳動的那顆心。我曾深愛她。

我沒有權利與您有所接觸，但我無法坐視自己沉默。所以，請原諒我以匿名的方式寫信給您。在我同意他們摘除我妻子的心臟去拯救另一位女性時，並沒想到有一天會得知受贈者的身分；偶爾，我會胡思亂想，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然後，我找到了您。那是一種奇異又美妙的感受。我很喜歡在您身上看見那樣顯著的證明，證明這一切都值得。

我的妻子集所有美好於一身。她樂觀愛笑，熱愛生命，似乎和您一樣。從您大作的封面照上，我認出她常佩戴的那條項鍊，那個金色的心形墜子。她經常撫摸它，並說那墜子代表的就是我。是我，但其實是她，我的妻子有一顆黃金般的心。

但願它讓您健康，帶您走得長遠。

X

ps.倘若妳讀到這封信……我無時無刻不想念妳，想得好苦。我遲疑著，是否該去妳身邊。 XXX

塔拉已經等不及，打開客廳的門，卻發現我瞪著天花板，雙臂抱胸，信紙被夾在手指間。

「所以，他寫了什麼？」

我無法立即回答塔拉。我的心還在奔騰，始終平靜不下來。於是，我微笑一下，讓她放心，然後輕輕地說：「他寫……覺得我很漂亮……來，給我抱抱。」

塔拉卻沒動，眼神很專注。在擁抱我之前，她還想多知道一些，了解我為什麼心煩意亂。孩子們敏感的程度真不可思議。

「妳會跟他相遇嗎？」

「我不知道……」

【內文選摘】

塔拉的奶奶在等我。她去學校接塔拉下課，並弄了點心給她吃。我的前婆婆告訴我，她試圖跟塔拉玩，但小女孩寧願玩電動玩具和看光碟。我回答，這種事不要緊。我自己小時候也不喜歡跟大人玩。塔拉把她的生活區分成三個世界：和她的朋友們可以一起玩；在父母親的成人世界，她刻意沉默不說話；而另外一個則是虛擬遊戲的世界，她喜歡逃到那裡面去。塔拉輕輕吻了我一下，然後就轉身安靜地注視電視螢幕。我縮短談話時間，感謝婆婆，道別時，親了她和藹可親的

臉。我關上門。有一項大工程等著我去完成，我暗自竊喜。

「妳幫媽媽一個...

〔推薦〕要當「快樂的豬」還是「痛苦的蘇格拉底」◎柯文哲
〔原書序〕心臟移植受贈者的生命見證◎傑哈爾．赫夫特

二○○五年十一月，巴黎
我做了個難醒的夢，糾纏不清，在深夜裡大叫驚醒之後，眼前仍一片漆黑。那天是二○○五年十一月四日，一連串怪夢擅自侵擾我的睡眠，一段詭異之旅的第一天。同時也是一個紀年日：我這顆新的心臟兩歲了。

幾個月之前，二○○五年初夏，巴黎，聖保羅醫院
「親愛的夏洛特：我並不是很會說話，但是您來我的診療室時，我打算隨便說什麼都好，只希望把你留下來……但願能在半年過去之前再見到您。」這個週末史帝芬在等我，而我卻要飛去科西嘉！

二○○五年十二月，巴黎
一千封溫暖的讀者來信，真的好多。這些都是給我的？好棒的驚喜。我整整花了兩天，讀了一百封信。讀著這些見證，我非常難過。有些人傷心，無力，孤獨，有些人有苦難言，即使對自己的親人也必須三緘其口。


二○○六年一月，巴黎，我家
透過行事曆，我注意到我與史蒂芬的約會間隔拉長了些。他上一次說愛我是什麼時候？我已經不記得了。我不再去問「你愛我嗎」。無論深情款款、虛情假意，或說了就忘，庸庸碌碌的愛從不長久。

二○○六年二月
「親愛的夏洛特：我認識在您身上跳動的那顆心。我曾深愛她。……在我同意他們摘除我妻子的心臟去拯救另一位女性時，並沒想到有一天會得知贈者的身分……然後，我找到了您。」寫信的人刻意隱瞞身分，也沒留下地址。

二○○六年三月
史蒂芬兇狠指責的態度讓我動彈不得。我眼睜睜看著他揚長而去。我驚愕不已，坐起身，緩緩下床，一個字也喊不出來。……二○○六年三月二十九日，我在行事曆記下：史蒂芬掰掰。

二○○六年四月
「出來亮相，讓所有人知道妳過得很好，告訴那男人妳過得了這關，繼續當妳的女演員。美女，日子要過下去，妳見過的風浪不只如此，不要悲傷，不要為那個傢伙悲傷，拜託，別在四十歲的時候還為一個蠢蛋傷心！」

二○○六年五月
我閉上眼睛，把頭埋進掌心，任由泰姬瑪哈陵照耀我緊閉的雙眼……我看見自己踏著規律的步伐走向大圓頂，戴著我的金心項鍊，手裡牽著一個男人的手。我感受得到他的溫熱，他手指的力度牽引我前進。

二○○六年六月
出席推廣器官移植活動時，我上台講了幾句話：「我三十四歲時，犯了兩次心肌梗塞，那顆心臟做移植手術前已經撐不過一個月。我衷心感謝我的捐贈者。我感謝所有給人希望和生命的捐贈者，以及他的家人。」

二○○六年七月，巴黎
我回想反覆出現的夢境。如果我不努力找出原因，這一切將永遠沒完沒了。無論是我的惡夢，焦慮，還是那種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感。我平靜地下了決心，要獨自去找出捐贈者的身分，追根究底。

二○○六年九月，巴黎
我告訴為我執行移植手術的醫院院長：「從二○○五年十一月以來，我不斷做著恐怖的惡夢。我體驗到那個人出車禍的狀況，我還親自到了現場。……我堅信，等我知道捐贈者的身分之後，這一切就會停止。」

二○○七年三月，巴黎
我終於在舞台上與楊恩四目交會。一如紫蘿蘭的花香，他的眼睛朦朧了我的視線。我知道，他就是那個送藍色小花的男人，同事口中的「羞澀男」。無可避免的，他會來跟我見面。要是他不來，我就去找他。

二○○七年六月～
○七年到○八年的那個冬天，或許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我的健康無虞，小腹消瘦下去，整個人精神有活力。我的書被改編成電視劇，這項計畫讓我開心極了，我又將對鏡頭表演。

二○○八年四月
我的視線模糊了，胸口緊得發痛。我停下一切動作，覺得自己根本無力把這些資料原封不動地放回去。所以，楊恩根本就沒有離婚，他從一開始就對我說謊。

二○○八年五月～
楊恩出發去澳洲。「我走了。我愛妳。」我保留他這封簡訊。二○○八年就這麼過去了。徹底毀了。我不再做夢，惡夢已經結束。我已從這一切解脫，又成孤單一人。


二○○八年十二月，聖誕節前幾天，我家公寓
我感到左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手臂當場動彈不得。這種痛我立即就能認出。比起上次心肌梗塞發作，這次沒有那麼兇猛，但疼痛頑強地持續，深深扎進體內，壓迫我的心臟。難道我的第二顆心也病了？

二○○九年
五月，我收到一封簡訊：「一年沒有妳，妳還像我想妳那樣想我嗎？」我拿出早在三個月前就準備好的信，貼上美麗的郵票，寄往澳洲。楊恩回信給我：「春天來臨時，妳看，我就會回去。」

二○一○年
四月二十九日，我在戴高樂機場。這裡一切都沒變。十七歲那年，就在這裡，我的初戀宣告終止。而今天則是個特別的日子，我回來這裡接楊恩，如果風向順利， 再過一小時，他就會出現……

〔推薦〕要當「快樂的豬」還是「痛苦的蘇格拉底」◎柯文哲
〔原書序〕心臟移植受贈者的生命見證◎傑哈爾．赫夫特

二○○五年十一月，巴黎
我做了個難醒的夢，糾纏不清，在深夜裡大叫驚醒之後，眼前仍一片漆黑。那天是二○○五年十一月四日，一連串怪夢擅自侵擾我的睡眠，一段詭異之旅的第一天。同時也是一個紀年日：我這顆新的心臟兩歲了。

幾個月之前，二○○五年初夏，巴黎，聖保羅醫院
「親愛的夏洛特：我並不是很會說話，但是您來我的診療室時，我打算隨便說什麼都好，只希望把你留下來……但願能在半年過去之前再見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