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並沒有照顧什麼都不會的我,而是害我變成什麼都不會的人。
謝謝你敲醒我,你這個王八蛋!收錄《82年生的金智英》趙南柱、《祥子的微笑》崔恩榮作品
沒有任何痛苦,
是身為妻子、母親、媳婦、女兒的妳理當承受的。
7位韓國中生代女作家,7個選擇相信女力的故事──
透過她們的眼光,看見那些充滿冷冽與溫柔、
諷刺與無奈、魔幻與寫實的女性故事。
〈致賢南哥〉「賢南哥並沒有照顧什麼都不懂的我,而是將我變成了什麼也不懂的人。」
〈你的和平〉「沒人把我放在眼裡,連要成為媳婦的人都小看我,為什麼我就得這樣過活?!」
〈更年〉「我無法告訴女兒,是因為想到妳身為女人,想到連年幼的妳都得開始分擔一切不公不義,這讓媽媽很傷心。」
〈讓一切回歸原位〉「我會將那晚做的事說出來,我沒有絲毫羞愧,當時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讓一切回歸原位。」
〈異鄉人〉「他所認識的她絕不會出現這種破綻。無論去哪裡,她總是更快找到他,總是反過來保護他。」
〈鳥身女妖與慶典之夜〉「想起受害的女人,我當然輕視他。但我根本不認識受害者,卻必須承擔些什麼、考慮那人受到的傷害嗎?」
〈火星的孩子〉「孩子的心跳聲彷彿是朝我們全力奔馳而來的小太空船。孩子啊,所有星辰都是你的母親,在整個宇宙裡,我只為你擔憂。」
【關於本書】妳曾經認為,在世界與自己之中,錯的一定是自己嗎?
本書以「女性主義」為主題,收錄7篇風格各異的短篇小說。當遊走在故事之間,女性將重新思索「身為女人而活」這件事,也希望讓與女性共同建構社會的男性明白:父權意識、將女性視為男性所有物、試圖奪走女性的思考與自由,不會為任何人帶來幸福。
因為,女性主義並非意圖引發男女間的對立衝突,而是一場賦予彼此自由、共同追求愛的戰鬥。
【封面繪製】慢熟WORKROOM創辦人為黃湘,秉持以慢而入味的節奏畫事。2018年成為雙人工作室,除原有的插畫、平面設計,也執行專案整合、行銷企劃、展覽策劃、陳列展示等。
【主視覺圖概念】一封女性的告白信,深似海、細如針的隻字片語。當你展讀,女性們壓抑已久的呢喃──憤恨、嫉妒、渴望、溫柔……都從信(心)中流淌而出,等待開封、理解。
作者簡介:
▌趙南柱
1978年生於首爾,2011年以《側耳傾聽》獲第17屆文學村小說獎,正式踏入文壇。曾獲第2屆黃山伐青年文學獎、第41屆今日作家獎。著有長篇小說《獻給柯曼妮奇》、《82年生的金智英》、《她的名字是》。
▌崔恩榮
1984年生於京畿道光明市。2013年獲《作家世界》新人獎,正式踏入文壇。曾獲第5屆青年作家獎、第8屆青年作家獎、第8屆許筠文學作家獎、第24屆金俊成文學獎。著有短篇小說集《祥子的微笑》。
▌金異說
1975年生於忠清南道禮山,2006年以短篇小說《13歲》入選首爾新聞新春文藝,正式踏入文壇。曾獲第1屆黃順元新進文學獎、第3屆青年作家獎。著有短篇小說集《沒人說的事》、《如今日靜謐》;長篇小說《惡血》、《歡迎》、《善花》。
▌崔正和
1979年生於仁川。2012年獲創批新人小說獎,正式踏入文壇。曾獲第7屆青年作家獎,著有《極度內向》、長篇小說《不存在的人》。
▌孫寶渼
1980年生於首爾。2009年獲《21世紀文學》新人獎,2011年以短篇小說《毛毯》入選東亞日報新春文藝,正式踏入文壇。曾連續4屆(第3至第6屆)榮獲青年作家獎、第46屆韓國日報文學獎、第21屆金俊成文學獎。著有短篇小說集《讓他們跳一支林迪舞》;長篇小說《Dear Ralph Lauren》。
▌具竝模
1976年生於首爾。2008年以《魔法麵包店》獲第2屆創批青少年文學獎,正式踏入文壇。曾獲第39屆今日作家獎、第4屆黃順元新進文學獎。著有短篇小說集《紅鞋黨》、《但願我不是唯一》;長篇小說《一匙的時間》。
▌金成重
1975年生於首爾。2008年以《請將我的意志還給我》獲中央新人文學獎,正式踏入文壇。曾連續3屆(第1至第3屆)榮獲青年作家獎。著有短篇小說集《搞笑藝人》、《國境市場》。
譯者簡介:
簡郁璇
曾任廣告文案,現為專職譯者,享受透過文字傳遞美好價值的過程。譯有《死者的審判》、《關於女兒》、《異常的正常家庭》等。
臉書交流專頁:小玩譯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2017韓國出版從業人員票選年度好書
◆2018韓國世宗圖書「人文素養類」好書
名人推薦:
專文導讀──
崔末順(政治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副教授)
好評推薦──
李敏敬(女性主義者)
吳曉樂(作家)
許菁芳(作家)
陳宜倩(世新大學性別研究所教授)
羅珮嘉(臺灣國際女性影展策展人)
(依首字筆畫排序)
▌書評
本書將拯救某些不想再懷疑自己的女性,將女性的人生置於核心,我深信這將成為另一個起點的全新里程碑。──李敏敬
7位創作風格各有不同的女作家,聚焦又立體的呈現出她們對「此時此地」韓國女性的詮釋和個人視角。──崔末順
本書裡的女性都是歷經難關的倖存者。7篇風格迥異的小說,想必能讓習慣了禮貌客氣、委屈求全、相忍為家國的臺灣讀者獲得不同體悟。──陳宜倩
故事裡的日常和枷鎖被精闢又內斂地層層剝開。那些韓劇外的女主角們,逼得我們不得不直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千百種現實。──羅珮嘉
得獎紀錄:◆2017韓國出版從業人員票選年度好書
◆2018韓國世宗圖書「人文素養類」好書
名人推薦:專文導讀──
崔末順(政治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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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珮嘉(臺灣國際女性影展策展人)
(依首字筆畫排序)
▌書評
本書將拯救某些不想再懷疑自己的女性,將女性的人生置於核心,我深信這將成為另一個起點的全新里程碑。──李敏敬
7位創作風格各有不同的女作家,聚焦又立體的呈現出她們對「此時此地」韓國女性的詮釋和...
章節試閱
〈致賢南哥〉
此時我來到了我們經常光顧的咖啡廳,坐在窗邊的老位置,窗外可以看見賢南哥你的公司大樓呢。我點著指尖從一樓開始數起,一、二、三、四、五、六、七,七樓,你應該就在那眾多窗戶的其中一扇。我們約好了十小時後要在這兒碰面吧?但是我沒有勇氣當著你的面說,所以留下了這封信。
對不起,我已經說過好幾次,我無法接受你的求婚。我決定不和你結婚。我感到很害怕,也沒有信心判斷這項決定是否正確、未來會不會後悔,或是沒有了你,我是否能活下去。我真的苦惱了很久。
已經第十年了,等於我的人生幾乎有三分之一是和你一起度過。雖然往後再也見不到你的事實令我難以置信,但我打算就此打住。過去謝謝你了,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
我想起了十年前和你相遇的那一天。都二十歲的大人了,我竟然還會在學校內迷路,不停原地打轉,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自己很沒用。面對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學校、陌生的人群,那時的我似乎有些緊張,突然擁有過多的自由,不安與負擔也相形擴大,犯下許多莫名其妙的失誤。
我到現在還記得你當時的表情。你直勾勾的瞅著突然冒出來、詢問工學院在哪裡的我,接著以既不是嘲笑但也不怎麼親切的口吻說了一句:「走吧,我也要去工學院。」工學院偏偏位於半山腰,我們穿越了被學生喚為「亞馬遜」、人煙稀少且大白天也十分昏暗的一小片森林。後來我才得知,只要爬圖書館旁邊的樓梯就行了,那條路明亮許多,也有很多人走動,我還因此向你發了一點脾氣。你說,是因為我看起來很著急才帶我走捷徑。
起初,我很慌張的以為迷路了,走在那片亞馬遜森林時一直很緊張,直到抵達工學院前,心臟才彷彿炸開來般怦怦跳個不停,甚至能感受到指尖陣陣發麻。擱下心中的大石後,想到自己能夠平安抵達工學院,不禁覺得你真是個大好人呢。
我打算向你道謝,卻不知怎地始終開不了口,直到你說:「上課沒遲到嗎?趕快去!」我還一動也不動的愣愣站在原地。你抽走我手中的手冊,確認了最後一頁的課表,闊步走進了大樓。這時我的身體才宛如詛咒解除般總算活動自如,我一邊喊著「請把手冊還給我」,一邊像個傻瓜般咚咚咚的跟上你的腳步。到頭來,等於是你送我到上課教室的。
那天的事,在你的記憶中應該有些許不同吧?你說,是我要求你帶我去的。那時你在工學院上完課,去圖書館還了書,正在前往學生餐廳的路上,你甚至還將課表拿給我看。雖然當時你說「走吧」的嗓音和腔調歷歷在目,但你說那只是我的錯覺,輕描淡寫帶過了,因為你認為這件事無足輕重。
可是,你確實說了「走吧,我也要去工學院」。我在上那堂工學院課程時,在筆記本上寫了約莫十次「我也要去工學院,我也要去工學院,我也要去工學院……」我好像完全沒在聽課,整堂課都在塗塗寫寫那些句子。要是我說出這件事,就好像是我對你一見鍾情,這讓我覺得很難為情,所以無法向你坦白。再說,你原本不就確信,是我先拜託你的嗎?
先前發生過很多次類似的情況,一時要舉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啊,你還記得我們在江南遇見圭演嗎?當時圭演坐在一個窗戶偌大的咖啡廳內,我們從對面經過。
你說:「那是你們系上的吧?」
我回說不是,「那是你社團的學弟,所以我才會認識。」
你卻一副覺得很扯的樣子,笑得非常大聲,「我會不認識自己社團的學弟嗎?這怎麼可能?」
那按照你的話來說,我不就成了不認識系上同學的人嗎?於是我也忍不住用強硬的口氣說:「圭演是你社團的學弟。」你卻反問我今天幹嘛這麼敏感,還說「就當作是妳對吧」。
我一時氣不過,拉著你的手過馬路,走進咖啡廳,親自從圭演口中聽到他說是你的社團學弟,而且和我就讀不同科系。但我之所以哭出來,不是由於我對你覺得好笑的事感到生氣,你還不當一回事的說難免會搞錯,而是因為去找圭演的途中,我不斷懷疑自己,如果真的是我弄錯了怎麼辦?如果是我搞混了怎麼辦?
◇
父親對我要到首爾求學一事感到憂心忡忡,從考上大學到搬進宿舍,最常從父親口中聽到的話就是「自己要小心」。女學生成為坐檯小姐、表妹肚子被搞大後回到故鄉、朋友的女兒被有婦之夫欺騙而搞砸人生、女性後輩喝醉酒被計程車司機侵犯……父親口中說出了無數個女人離家後變得不幸的故事。
入學後沒多久辦了一場開學派對,有一位男同學被發現偷拍喝醉的女同學,導致我們系上鬧得天翻地覆。那時你也說,要我小心首爾人,尤其不能相信男人。
我也算是在大城市出生長大的,很習慣高樓大廈、水泥叢林、路面寬闊複雜且人潮眾多的街道。儘管如此,首爾卻截然不同。或許問題並不出在首爾,而是因為我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意識到身邊沒有給我建議的前輩和能夠保護我的大人,內心才會如此惶惶不安。加上課業繁重,打工又很辛苦,基於義務感而必須維繫的人際關係也令我疲憊不堪。
你對各種獎學金種類、申請辦法、簡易選課的方法、能夠替自己加分的校內活動都瞭若指掌,也擁有許多關於課程和教授特色的資訊,在你的幫助下,我才得以相對輕鬆度過學校生活。猶如無頭蒼蠅般橫衝直撞的新生朋友們很羨慕我,當時的我確實有些洋洋自得,也很自然的依賴你的判斷與建議。
我們就讀的科系完全不同,卻修了許多堂相同的課,這都多虧你積極推薦人氣爆棚或給分很甜的課程。雖然起初上那些既陌生又不合我興趣的科目覺得很有壓力,如今回首,卻發現那是能夠多元學習的大好機會。
我尤其經常想起基礎物理學課。你應該還記得重修基礎物理學時,我也稍微去旁聽了一下吧?真不曉得那位教授是怎麼一眼就看出我是旁聽生。他說自己授課三十年,第一次遇到來旁聽物理學的學生,第一堂課時要我自我介紹,還時不時問我是不是理解了,丟問題問我,稱讚我回答得很好……我感到很難為情,也有些尷尬,但久違的物理課很有趣,我也很感謝教授。雖然我學得不好,教授卻只因為我很認真聽課這點而對我疼愛有加。但也因為這點,我終究沒能旁聽到學期末。
你非常討厭教授,說那不是對待學生的正常態度。是我太遲鈍嗎?其實在你說這番話前,我一點也不覺得教授有任何奇怪之處。一聽到我說沒什麼特別感覺,你隨即說:「沒想到妳是這種人。」老實說,當時之所以停止旁聽並不是因為教授,也不是因為你討厭教授,而是因為倘若我再假裝若無其事的聽課,我好像真的會成為一個怪人。
教授從來沒有在課堂以外的時間私下找過我,也不曾問過我的個人資訊,他總是使用敬語稱呼學生。是啊,雖然相較之下,教授經常向身為旁聽生的我提問,但那些問題全都是和課程相關的內容,你卻說教授的動機不單純、另有企圖,覺得很厭惡反感,還因此發了一頓脾氣,質問我:「妳不會覺得不爽嗎?」當然發怒的對象不是我而是教授,但你不也指責我沒有識人的眼光又很遲鈍嗎?我覺得心裡很不舒服,也對造成這種尷尬情況的教授產生怨懟,連帶的心情真的變得很不爽,也多疑起來。在你重修基礎物理學的整個學期,我們一直稱呼那個教授為「變態」。
自從那件事後,我開始覺得男性朋友讓我很有壓力。他們會不會對我懷有非分之想?會不會對我說的話或行為有所誤解?最重要的是,我害怕自己無法解讀出他們所傳遞的性暗示,做出可能讓男人誤會的行為。該怎麼說呢?雖然這種措辭不太好聽,但那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變成很開放的女人。我開始更嚴格管束自己,拒男人於千里之外,也不去有男人參加的聚會,人際關係與活動範圍都因此縮小了。
我原本忘得一乾二淨,直到去年朋友提起那位教授的事。你還記得智瑜吧?我住宿舍時的第一位室友。智瑜一進公司就被派到大田總公司,有好一段時間都沒辦法見面,直到去年她回到首爾,才終於碰上一面。
智瑜最先問起你的近況,聽到我說你過得很好,她隨即笑說:「妳真的和賢南哥交往好久,真了不起。」雖然腦海中瞬間閃過「真了不起」是什麼意思,但我只是一笑置之。
回想著如何和你自然而然的變成男女朋友,卻聊起跟你去聽課的往事。智瑜說她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去旁聽物理學,「不過那堂課應該很有趣吧?教授很有紳士風度。」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眼前一片空白。沒錯,教授確實很有紳士風度,雖然和我父親是同一輩的人,但並不因循守舊或高高在上,用「有紳士風度」來形容他再適合不過了,可是在我的記憶中,為什麼他是一位讓人不愉快的人呢?雖然只有一小段時間,但我為什麼會稱呼他「變態」呢?他從未和我握過手,也不曾有過上課內容以外的任何對話啊。
我們做錯了。雖然沒有公然毀謗,但我們確實基於錯誤判斷而謾罵一個人。之所以會在多年後突然提起這件事,是因為如果你至今還對教授存有扭曲不實的記憶,我希望你能修正它。事到如今,不管我們想什麼、說什麼,都不會對教授造成任何影響──不,教授應該全然不知情吧。儘管如此,我仍認為錯誤的事就應該糾正,畢竟我們毫無根據的就誣陷了一個人,不是嗎?
◇
仔細回想,在對於人的好惡方面,你對我造成很大影響。若再次提起這個名字,你應該會感到非常厭惡吧?我是指你曾經很討厭的知恩,也就是我的朋友。你們兩人是在校慶初次見面吧,我們一起去了知恩的社團攤位,三人越聊越高興,之後還喝酒喝到很晚才結束。
起初你和知恩非常合拍,熱絡到我都要吃醋了。自從知道知恩喜歡棒球,又跟你支持相同隊伍後,我瞬間好像成了隱形人。你們兩個不斷談論我不認識的選手和教練名字,分享過往比賽的回憶,我雖想插話要你們講點我也知道的話題,但總覺得那有損自尊心,只好假裝興致勃勃的陪笑搭腔。
雖然我們不會刻意約時間碰面,但在學校很自然就會碰到。有時我和你在一起時也會找知恩,三人一起吃飯;有時則是和知恩一起到你上課的大樓,三人一塊喝杯咖啡;我們還曾三人一起去看過一次棒球吧?棒球比賽很精采,熱情地為球員加油、大聲唱應援歌曲也很有趣,而且原來在棒球場喝啤酒會覺得更暢快可口呢!就算對棒球一知半解,也沒有特別支持的隊伍,但也能玩得很開心啊!我甚至覺得詫異,為什麼你過去不曾約我去看棒球呢?可是打從那天開始,你和知恩之間有了嫌隙。
那是你們兩人支持的隊伍連續慘敗後逆轉勝的日子,興奮之情尚未褪去的我們覺得就此離去很可惜,就到便利超商買了一堆啤酒和下酒菜,跑到公園的長椅上坐著。好像是在知恩率先喝完一罐啤酒之後,還是我們正反覆回味已結束多時的比賽時呢?
你對知恩說:「妳好像和一般的女生不一樣。」
知恩問:「那是什麼意思?」
你說:「這是稱讚。」
知恩再次詢問:「一般的女生是怎樣?和一般女生不一樣怎麼會是稱讚?那你是指一般女生都不怎麼樣嗎?」
氣氛突然變得涼颼颼的,酒局草草結束,但你還是讓計程車先前往知恩家,才送我回宿舍。知恩下車後,我坐在計程車內聽你數落知恩有點莽撞,接著說她好像滿沒禮貌的,最後又說她沒教養。其實聽起來有點不舒服,好歹她也是我的朋友,怎能說她沒教養?
還有,我怕會惹你不高興才沒說出口,但知恩好像也覺得你不怎麼樣。從某一刻開始,她經常會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喜歡你哪一點,為什麼會喜歡你……要是我說為什麼問這些,知恩也只會輕描淡寫的說「沒什麼」,但我可以從她的表情和口氣中感覺到錯綜複雜的情緒,像是疑問、擔憂、不安……
後來,兩人是因為你的同學會而產生嫌隙吧?那並不是一般的同學會,而是你畢業的高中規模最大、歷史最悠久的社團總校友會,是如今成為社會中堅分子的大前輩攜家帶眷參加的場合。你事先表示會帶我同行,買了要穿去參加校友會的端莊禮服給我,還預約了當天替我化妝的美容院。你說,這是要給我的禮物。雖然很感謝你,也覺得自己獲得了你的認可,但其實我並不怎麼高興。我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但那就像有塊極為細小的肉末卡在牙縫裡,怎麼樣都弄不掉的那種鬱悶、排斥感與不自在。
我告訴知恩後,她冷不防的說:「那是他的校友會,為什麼要讓妳穿新衣服和化妝?妳是賢南哥的飾品嗎?」
啊,原來就是這個,我這時才明白自己不自在的原因。我輾轉難眠,苦思了一整晚,最後決定向你表達我的想法。我非常小心翼翼的對你說,如果衣服可以退貨,我希望能退掉,也不去美容院。雖然很感謝你邀請我去參加校友會,但我希望能穿自己的衣服,畫平常的妝,用原來的樣貌出席。如果場合不適合以這身裝扮參加,那麼很抱歉,我必須婉拒。因為說話時過於緊張,我把指緣的死皮全都摳下來了。
出乎我的意料,你很平靜地接納了我的意見。「仔細想想,這個場合的確可能會造成妳的壓力,這次我就自己去吧,明年妳再考慮能不能同行。」我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總算安心下來。「不過,這是知恩要妳說的嗎?」那時,你曾這樣問我吧。當然知恩確實說了一些負面的話,但我心裡也一直存有芥蒂,最重要的,這是我做的判斷。儘管我回答這是我個人的想法、我一個人做的決定,但你好像沒有聽進去。
你瞇著雙眼、眉頭微蹙,兀自陷入沉思,然後點了點頭。那是你不高興時特有的表情,竭力遏止自己發火的表情,又像是在訴說「向妳追究有什麼用?」的表情。你又露出老是讓我必須看你眼色的表情說:「當然不是知恩叫妳這麼說的啊。妳現在會認為這是自己的判斷,但妳是以什麼根據做出那種判斷?妳一定對知恩提起校友會的事了吧?我可不認為知恩會說出什麼好聽話。」
我沒辦法立刻解釋清楚,又害怕你會說要分手。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能安然度過學校生活嗎?能維持我的日常運作嗎?我感到害怕。再說了,已經有太多人知道我是「姜賢南的女朋友」。你不也知道,一旦校園情侶分手,會有什麼樣的傳聞,又會遭受到何種眼光,對女生尤其如此。
我問你:「你生氣了嗎?」
你卻突然大聲嚷嚷:「我沒生氣!」在我說到「原來你生氣了,但這是一場誤會,我……」時,哐!你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沒生氣!幹嘛一直說我生氣?就是因為妳這樣講,我的火氣才會上來!」
你經常會突然擺臭臉或提高嗓門,我問你是不是生氣時,你就會反駁說沒有,是因為我說你生氣了才發火,怪罪到我頭上,但世界上有一邊說「我生氣了!」一邊發脾氣的人嗎?擺一張臭臉大吼、拍打桌子就是在發脾氣啊,那就叫作發脾氣。
不過你的心情很快就平復,並給了我忠告:「妳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妳覺得為什麼會有人脈或學緣這些說法?妳要慎選來往的對象。我希望妳能重新評估一下知恩這個人。」後來你再也沒見過知恩,剛好隔年知恩去當交換學生,在這段時間內你也畢業了,我和知恩也自然斷了聯繫……你應該這麼認為吧?我只是沒在你面前提起你討厭的知恩罷了。
知恩去當交換學生時,我偷偷申請了一個電子郵件帳號,持續和知恩通信。放假時我還去了加拿大,兩人一起旅行了半個月。沒錯,就是我說去拜訪阿姨的時候。我沒有什麼住在加拿大的阿姨或表姐,照片中的女學生不是我表姐,而是知恩的室友。你說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吧?她是中國人。
〈致賢南哥〉
此時我來到了我們經常光顧的咖啡廳,坐在窗邊的老位置,窗外可以看見賢南哥你的公司大樓呢。我點著指尖從一樓開始數起,一、二、三、四、五、六、七,七樓,你應該就在那眾多窗戶的其中一扇。我們約好了十小時後要在這兒碰面吧?但是我沒有勇氣當著你的面說,所以留下了這封信。
對不起,我已經說過好幾次,我無法接受你的求婚。我決定不和你結婚。我感到很害怕,也沒有信心判斷這項決定是否正確、未來會不會後悔,或是沒有了你,我是否能活下去。我真的苦惱了很久。
已經第十年了,等於我的人生幾乎有三分之一是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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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賢南哥──趙南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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