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良

誰是中國「黃色小說」的鼻祖？

流行於明、清的《金瓶梅》、《肉蒲團》，是大眾熟悉的黃色小說，但還有一位遠早於這兩本書作者的古人，寫了一篇〈河間傳〉，可稱為黃色小說的鼻祖。這人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

對於「黃色小說」，中國人大多視之為「洪水猛獸」。尤其是對於十八歲以下的孩子，絕對是「禁區」。但越是「禁區」越是吸引人看。但我結婚之後，便覺得黃色的東西也就那麼回事，於是鑽研起了黃色小說的來歷。

據說一八九四年，英國有一份《黃雜誌》創刊，該雜誌以一批有世紀末文藝傾向的小說家、詩人、散文家、畫家等「頹廢派」文藝作品為主，作品有時帶有一點色情意味，使得「黃色」與性、色情、惡俗等等概念發生了聯繫。傳到中國之後，便被稱之為代表低級媚俗色情的「黃色小說」。

其實在中國關於「黃色小說」的來歷比西方古老得多。中國古代的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三千佳麗，要說對女人低級下流耍流氓，不會有第二個人超過皇帝，這包括一些所謂的明君。皇帝們既有生理需要又有精神需要啊，於是命令宮廷文人編造淫詞豔曲色情故事給他聽，藉以消磨時間。

為引起皇帝的「性趣」，宮廷文人編造的小說大多以性描寫細膩為主要特點。由於這類小說主要的讀者就是皇室人員，所以其封面也多用黃色以顯其高貴色彩，後來流傳到民間，慢慢轉變為一種共識，以「黃色小說」來代指這一類含有過多性描寫的小說。黃色既代表黃顏色，又代表「皇色」之淫。

不過這只是一種猜測性的傳說，沒有真憑實據的。中國較早的「黃色小說」，人們大多熟悉流行於明、清的《金瓶梅》、《肉蒲團》等，有人據此論定《金瓶梅》的作者蘭陵笑笑生可為黃色小說的鼻祖。鄙人孤陋寡聞，卻知還有一位遠早於蘭陵笑笑生近千年的古人，如無異議，他可為黃色小說的鼻祖。此人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乃唐朝憲宗時期著名的文學家柳宗元是也。

柳宗元，字子厚，曾與韓愈共同宣導古文運動，又曾積極參與王叔文集團政治革新，俗稱「永貞革新」。他一生給人們留下詩文作品達六百餘篇，駢文近百篇，還有哲學著作《天說》、《天時》、《封建論》若干。可說既是偉大的文學家，又是偉大的哲學家，還是偉大的改革家、思想家。但就是這位名家，寫了一部堪稱中國歷史上最早的黃色小說作品〈河間傳〉，因他這篇「黃色小說」，「河間婦」成了淫蕩婦人的代名詞，「河間」疑為「何奸？」的諧音，既引發了中國文壇千百年的爭議，又使古城河間千年蒙羞。

讀到柳宗元的〈河間傳〉，幾乎無人不搖頭，以其太黃太濫之故。這篇小說收在柳宗元的《柳河東集》中，記述了一位「淫女是怎樣練成的」故事。

文章開頭就說「河間，淫婦人也，不欲言其姓，故以邑稱」，這位生活在河間府的淫婦，以地為名，起初是一位保持操守的良家婦女，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夫唱婦隨，羞與惡少地痞為伍的，但因其美麗漂亮，河間引起了當地許多惡少的注意，他們打定主意要壞她的名聲。

這些人花了一年的時間勾引河間，最後終將河間引入他們設定的圈套，在一所空曠的大屋裡，惡少們圍住了河間，他們挑選了一位年輕漂亮且陰莖粗大的少年抱住了河間尋歡，旁邊的人有男有女，皆打情罵俏，或用利、或用色誘惑她從了吧，受到淫穢的氛圍吸引的河間不禁由哭泣轉為順從，遂與美少年發生了姦情。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夜情」後竟使河間感到了性生活的美好，她的性觀念發生了重大轉變，有點樂不思蜀了，既便惡少們力勸她回家與丈夫回家團聚她也不從，非要與惡少們山盟海誓，廝守終生不可。最後雖然勉強回家了，但「最毒婦人心」，為達到與淫夫長期淫樂的目的，她竟將丈夫陷害至死，然後與淫夫暢所其欲。

一年後淫夫精竭色衰，河間耐不住性的寂寞，將淫夫趕走，廣招長安無賴男子，凡是年少強壯者皆與之交合，日以繼夜地尋歡作樂，就這樣淫樂了十餘年，河間終因精力衰竭，像金瓶梅中的西門慶一樣，死於陰虛腎虧。

對柳宗元做此文的動機，千年來中國文壇一直爭論不休，有人說他做此文是以淫婦人影射唐憲宗，這以胡寅、劉定之、方鵬等人的觀點為代表，認為柳宗元是「托諷淫婦人有始無卒者以詆憲宗」；也有人說他影射的是曾與他同為八司馬之一、參加過永貞革新的程異，程異後來又得到了皇帝的重用，當了一段時間的唐朝宰相，但他並沒有因為和柳宗元同參加過永貞革新而推薦或啟用柳宗元，這使鬱鬱不得志的柳宗元很氣憤，故借「河間」的故事指責程異是賣友求榮的叛徒，好比原來十分貞潔後來禁不住性之誘惑的河間淫婦。

更有思想前衛者推崇柳宗元，把這篇文章說成是中國最早的一部號召「性解放」運動的作品，辯解河間婦人是由於長期受到封建禮教的桎梏，有性壓抑，出於反抗才一朝突變為蕩婦的。恰恰是這些惡少，喚醒了河間婦人做為女人「欲」的本能，這才是她真實的自我。不管怎麼說，一部〈河間傳〉，奠定了一代文學宗師柳宗元新時代黃色小說鼻祖的地位，不知他在天之靈，有何感想？

誰是中國「黃色小說」的鼻祖？

流行於明、清的《金瓶梅》、《肉蒲團》，是大眾熟悉的黃色小說，但還有一位遠早於這兩本書作者的古人，寫了一篇〈河間傳〉，可稱為黃色小說的鼻祖。這人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

對於「黃色小說」，中國人大多視之為「洪水猛獸」。尤其是對於十八歲以下的孩子，絕對是「禁區」。但越是「禁區」越是吸引人看。但我結婚之後，便覺得黃色的東西也就那麼回事，於是鑽研起了黃色小說的來歷。

據說一八九四年，英國有一份《黃雜誌》創刊，該雜誌以一批有世紀末文藝傾向的小說家、詩人、散文家、畫家等「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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