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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體育課太陽好大,害我下午都被陽光曬得紅通通的……」
「那等我下次休假,再幫妳買些保養品吧?」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想想工作那麼忙,我肯定會忘記,預防起見,我是不是該記到行事曆裡比較好呢?
我掛上了手機,輕嘆了一口氣。
「您跟家人感情真好呢。」司機語帶輕鬆的說。
「畢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我簡單的回答,不想透漏過多情緒。
明明都進入九月了,天氣仍如此炎熱,因為工作關係,只能穿著正裝的我,都忍不住將領帶鬆開。平常在外地上班,無法與家人長伴,這次還被迫臨時出差,這煩躁的心情讓我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而越接近目的地,車外的雜音也使我心情更加鼓譟。
警笛聲響徹街頭,紅藍不斷閃爍的燈光,即使在白天也顯得格外明顯,警方在一棟飯店前拉起封鎖線,用揚聲器與牌子嘗試疏散持續聚集的人群,但即使如此,人群不斷交雜的說話聲響,卻快將其聲音淹沒。
「前面好像過不去呢……」計程車司機搔著頭,明明只剩一百公尺就要到達目的地了,但前方堵住的車子,讓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剩下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我拿起簡易的公事包,並從裡頭拿出千元大鈔,「這不用找了。」
「謝謝……」
我走下計程車,司機仍瞪大眼看著我,或許是對於只有三百元的車資,卻給予千元的我,感到既奇怪又感激的緣故吧……還是我剛起身時,不小心撥開西裝外套,被他看到了配槍?
但我沒時間思考那麼多瑣碎的事情,工作要緊,畢竟我可不想多花時間在這煩人的首都,一切步調是如此快速,讓人感到浮躁……光看到前方那群記者與湊熱鬧的民眾,我的頭就痛起來,是真的感到疼痛。
才剛往目的地的方向走了兩步,我卻不自覺停下腳步,揉了揉我右邊的膝蓋,明明年紀還不算大卻有個容易疲乏的關節,對於需要長時間工作的我來說,真的非常不方便……
「感覺還行。」確認完膝蓋狀況,我重新邁開步伐,反正如果真的不行了,應該也能申
請個職災給付吧?
畢竟這次的工作,來得實在過於突然。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我輕輕推開擁擠的人潮,背對著不斷閃爍的閃光燈和快門聲,終於走到封鎖線面前,一個刑警將手擋在我面前。
「先生, 你要幹嘛! 前面現在禁止進入!」
「我知道。」我從皮夾裡拿出識別證,出示給對方。
對方看完了我的識別證後,與一旁的其他刑警低聲討論,接著便拉開封鎖線。
「我並沒有收到長官通知說有調查局的人要來,麻煩進入後,先在大廳等,不要妨礙到現場的作業,我會再跟長官報告。」
「我知道了。」
我跟隨眼前的刑警,緩緩打開飯店那沉重厚實的木門,進到室內。↓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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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現在飯店大門通常喜歡用玻璃門,但這棟大樓就如同它五十年的歷史般,還使用著木門,讓人不禁懷疑安全與否?
雖然看得出來飯店內牆壁有重新粉刷裝潢,但油漆重疊的痕跡與掩蓋不掉的龜裂,都能讓人感受到這裡的老舊,還有經營者不夠細心,與其說是想保留原始風貌,更像是不想花錢好好裝修一番。
繼續往大廳方向走去,很難不被一旁的畫作與雕像吸引,它們並不是什麼知名藝術品的仿作,很明顯是刻意訂做的新品,畢竟主角都是—企鵝。
有企鵝開著戰鬥機,風格卻是文藝復興的畫作,也有長著天使翅膀的企鵝雕像,看得出來飯店的擁有者對企鵝有著某種程度的執著,可能有些偏執的狀況?
但這些裝置物的形象也很符合飯店名稱,「FLYING PENGUIN」,飛翔企鵝。
「前面就是大廳了,麻煩先在那稍等一下。」
「知道了。」
在刑警走後,我推開大廳的門,比入內時的走廊更誇張,大廳內掛滿巨型水晶吊燈,牆壁與天花板模仿中世紀教堂的彩繪玻璃,各種顏色交錯疊加,浮誇絢麗。當然,主角仍是企鵝。
不過更讓我在意的,還是那慶祝飯店主人八十大壽的舞台,一旁是裝滿各種野獸的籠子,獵豹、獅子、海豹、還有體型巨大的大象,感嘆有錢人的娛樂之餘,我更好奇這些動物是怎麼運輸進來的?
整個氣派莊嚴的大廳,配合這個生日會,變得像是馬戲團一樣,連兩側都架起空中飛人的梯子,台上五輪的火圈也還在燒著。
正當我還在欣賞這些裝置時,我的自我世界很快就被一旁的各種吵雜聲給打破。
「到底還要我們待多久啊!不知道我們的時間都是很寶貴的嗎?」一名帶著誇張珠寶首
飾的婦人喊道。
「對啊!你在這裡每浪費我們一秒鐘,都是好幾萬上下呢!」一旁穿著貂皮大衣的女子
跟著附和道。
「愛德華…… 我不在的話, 誰能照顧你……」一名身穿小丑服,留著紅色爆炸頭的男子,蹲在柱子旁喃喃自語。
「完了完了!昨天遇上停電一小時、現在遇上凶殺案、我們跟客戶約的時間又快到了,學長,這飯店肯定被詛咒了!我們要怎麼辦啊!」一名看起來像業務的新人,抱著頭哀怨。
「別在那邊吵!」被業務新人稱為學長的男子,一拳砸在新人的頭上,「剛剛不是說抓到犯人了,我們很快就能離開了!我們還有兩小時可以趕!」
犯人已經抓到了?那還要我來幹嘛?
不,冷靜一想,要是犯人抓「對」了,這些人也不會被關在這裡了吧?
難道警察還無法對犯人是誰,做出實質的判斷嗎?
不過我現在也無法隨意走動,我還是在周圍打聽一下情報好了。
接著,我將目光望向一旁的兩位保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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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辛苦了。」我對兩位保全招手示意。
「是!您也辛苦了!」看起來較為年輕的保全,唰地向我敬禮,就像是在軍中看到長官時的模樣,連眼神也只向高處看,不敢與我正視。
「你這傢伙,你知道他是誰嗎?幹嘛隨便對陌生人行禮?」另一名看來較資深的保全,對新人訓斥道。
「對耶!他沒有穿著警察制服!」年輕保全馬上放下敬禮的右手,取而代之的將手放在木製警棍上,像是隨時要進行攻擊。
資深保全看到新人的醜態,無奈地站到新人前面,對我詢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資深保全的名牌寫著名字「謝晨光」,制服上縫有「隊長」字樣,與一旁新人不同,他的警棍是全黑的,看起來應該是鐵製,體態跟氣場也明顯更加老練。
而我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我。
「新人,去幫我買包菸!」謝晨光掏出一張紙鈔,塞給了新人。
「可是隊長,執勤時不能抽菸的!」
「我隊長還你隊長!我說的算,快去!」
謝晨光揮揮手,將新人打發後,又將眼神正對著我。
支開新人,或許是知道人多嘴雜,又或是資深保全的經驗,讓謝晨光知道我有想向他問些事情。
整個會場的氛圍太過緊繃,我能感受到對方應該也被警方問過很多話了,所以想用自己的節奏來與我對談,但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緩緩點起一根菸,就這樣在會場角落抽了起來,接著又抽出一根,盯著謝晨光看,對方也懂我的意思,接過菸後,我為他點著。
「值勤時不能抽菸,不會連中午休息也不行吧?」我的這問題,確實讓謝晨光有點意外,他先是瞥了我一眼,才又將眼神移回。
「老闆說過,他討厭菸味,不過是討厭我們這種便宜的菸。」
「真是麻煩的人……就連他不在的這種時候,也不能抽嗎?」
謝晨光用力吐出了一團煙。
「應該可以吧,至少副總似乎不在意。」
我望向他目光注視的人物,一名西裝革履,帶著粗框眼鏡的中年男子,手上抱著一堆資料,正在桌子旁不停講電話,看起來似乎很忙。
「先生應該也是警方的人吧?」
「看得出來?」
「不,其實你挺不起眼的,只是剛才看到警察把你帶入大廳,才這麼認為。」
「不愧是這裡的保全,我其實是臨時被抓來加班的刑警,而且還只能在大廳這裡等,有夠可憐的。」我對自己的調查局身分做了點修飾,「不過聽說大家在這裡被關了很久,不知道上頭又在搞什麼花樣,難不成抓錯犯人了?」
聽到我這樣對同仁的批評,謝晨光忍不住笑了兩聲。
「真要我說,我們副總還剛跟嫌犯吵過架呢,要說抓錯人,應該是不太可能……」謝晨
光拿出一張照片給我,「你剛來應該不知道,這張是從保全室列印出的鐵證,我想你們警察
應該正在審訊犯人吧。」
+獲得附件道具:攝影機照片
照片中清楚拍下一名男子,神色慌張地離開房間的照片。
這張照片,真的可以說是鐵證,而且照片中男子的手有疑似血的痕跡,或許就是被害人的!
「攝影機就只拍到了他,而這人就是馬戲團的愛德華團長,聽說跟老闆是舊識,才被請來做生日表演,為了討好老闆,今天壓軸還用會飛的企鵝來跳火圈當噱頭,雖然表演很精采,但沒想到他竟然……」
「子墨學長──」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我跟謝晨光的對話。↓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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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向謝晨光道謝後,走到一旁,向打斷對話的男警,狠狠彈了一發額頭。
「唉呦,學長,你幹嘛啦!」
「幹嘛!不要隨便叫出我的本名!等等被別人知道我的身分!」
「唉呦,對不起啦,學長。」
「你啊……還是一個樣……」
這名員警叫做林偉豪,是我在警察大學時的學弟,他總是說他家境清寒,高中時期都要打三份工,才能維持家裡的國小弟妹上學。後來,即使有國家幫忙出錢讓他讀書,且每個月有基本生活費的狀況下,他還是趁著假日去外面兼職,甚至常常只吃白飯配醬油,一天一餐,節儉到讓我都看不下去。看他不怎麼跟人交談,像是沒人幫他一樣,我才試著跟他攀談並分享一些料理給他,沒想到他就一直黏著我了,那時都覺得像是多養了隻寵物一樣……
「我剛聽到其他員警跟局長說有調查局的來接手,雖然看起來很有禮貌,但給人感覺有些陰陽怪氣的,我就想到是學長了!」
「我在別人眼裡是這種印象嗎……」
「李子墨──」一個比剛才林偉豪聲音還要宏亮,但明顯帶著敵意的聲音從旁邊喊道。
「這次又是……」我轉頭一看,一名穿著西裝,皮帶都快扣不住大肚的男子走了過來。
男子不知是在碎念還是咬牙,嘴巴不停蠕動著,兩條眉毛成倒八狀,看得出來他現在怒火有多高,一走到我身旁,雖然比我矮小卻直接一根手指抵在我額頭上。
「我警告你,我還在跟上層爭論,別以為調查局派你來協助調查,你在這裡的權力就大過我!」
「我知道,趙天傑局長……」我將他的手指拍掉,「如果你能處理妥當,自然不會派我來,畢竟我也不想收拾你的攤子呢。」
「你!」趙天傑一副要揍人的樣子,連忙被他身旁最愛諂媚的警官們拉住。
「好了好了,局長,我們別理他了。」
趙天傑氣憤地將其他人的手甩開,重新調整有些歪掉的西裝。
「收拾我的攤子?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幫誰擦屁股!好啊,現在到調查局,就以為有人能罩你了啊?真以為你自己是靠實力嗎?人生過得那麼愜意,父親是醫生,還有個當副局長的阿姨,天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難怪想調哪就調哪呢……我就看看那個蘇雨心派你來,你能搞出什麼名堂……」語畢,趙天傑又帶著其他人員警離開,並刻意大聲囔囔著,「既然調查局接手了,那就『由你負責』,快點逼犯人認罪吧,不然這些人已經被關得不耐煩囉……林偉豪,你就幫我好好照顧一下『調查局先生』吧。」
由我負責,這四字趙天傑講得可真清楚,不過就像他說的,大廳的群眾都顯得很不耐煩,我是臨時接到緊急出差的任務,目前對案情還是不夠了解。
「偉豪,能簡單跟我說明一下案情嗎?」
「是!」林偉豪很快將手中資料拿出,「死者是飛翔企鵝飯店的老闆,霍夫曼,原本好像是從事寵物食品業,後來在醫藥科技上有所成就,成為上市公司,然後在二十年前買下這間飯店,便將飯店改造成現在這個樣子。」
「從寵物食品跳到醫藥科技, 轉型真大……法醫怎麼說?」
「死亡時間約在早上十一點到十二點間,主要致命傷為死者頸部的刀傷,雖然傷口不大,但仍造成失血過多,腹部也被剖開,也是失血的主因之一,依照傷口研判,凶器是約二十公分左右的小刀,然後犯人還在肚子傷口處塞進大量文件。」
「什麼樣的文件?」一聽到文件一詞時,我開始感到案件不單純。
「大部分是一些貪汙、賄賂的資料,學長等等可以親自去看看。」
「好,我記得犯人抓到了吧?名字叫愛德華的男子,但為什麼到現在警方還沒把人帶走加以審訊呢?」
「這個……除了沒有直接性的證據外……這件事還牽扯到BLACKROOM……」
「BLACKROOM……」
BLACKROOM,一場近幾個月在網路興起的拍賣會,也有人說是從暗網上發跡的,此拍賣會並非正當拍賣,透過名為「R」—帶著詭異扭曲五官面具的主持人,販賣各種犯罪相關事物,舉凡毒品、人口交易、稀珍動物等,高額的定價,讓一般人只能湊個熱鬧,無法實際參與任何拍賣過程。
但其中,也有所有一般觀看會員都能參與的活動,「黑色競標」。
所有會員都可提名任何「有罪之人」,只要能提供足夠的證據,在BLACKROOM 審查之後,他們會將確認「有罪」之人的所有罪證攤在網路上,就像一場拍賣會,罪人成為商品,而觀看者對著想看其身敗名裂之人,舉起同意的牌子。
起初許多遭BLACKROOM 所爆料之人,受到各方壓力譴責下,紛紛出來道歉,甚至有人因
此自殺。
但事態並沒有隨著生命的離世,而有所減緩。
後來,在經過會員們投票後,最高票者甚至被以各種形式「謀殺」,事成後,BLACKROOM甚至會將該過程製作成獨家影片提供給會員,甚至將他們謀殺用的凶器,當作戰利品拍賣。
這也形成網路歪風,大家將自己不喜歡的人「TAG」至拍賣會,雖然先前被選上都是知名的公眾人物,但此行為讓很多人恐慌,各地也湧現要求政府介入調查的抗議民眾。
「竟然連局長都出面坐鎮了,我想霍夫曼應該不只是一般有錢人吧?」
「是的,聽說霍夫曼每年都會捐贈裝備、物資給警方,所以在BLACKROOM 宣布是他們殺掉霍夫曼之後,整個警局都亂了手腳,聽說高層都開始怪罪局長,身為BLACKROOM 調查的負責人,不僅還沒破獲,現在連最重要的金主都遇害了……」
BLACKROOM 的存在確實棘手,調查局也不是沒有介入,但據說他們的網路匿蹤相當高明,至今仍無法準確定位究竟在國內或是海外。
「看來不管是調查局,還是趙天傑,都丟了個大麻煩給我處理呀……」
「那學長,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
先在大廳打聽情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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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下手錶,現在已經下午五點三十分了,為了避免其他人員因為事件被拘提調查而產生厭惡感,我決定快點從他們身上套些情報。
此時我看到那名新人保全在一旁巡邏,我決定上前搭個話。
「看來你菸買完了。」
「是!」新人保全又對我敬禮,不對,他好像是對著我旁邊的林偉豪,「由於我剛擅自離開巡邏!我決定自發性把巡邏時間從兩小時延長到兩小時十分!」
「延長十分鐘啊……你們這樣要巡多大範圍?多久輪一次班呢?」
「其實只要看守大廳這裡就好了!我們是兩小時一班!下午四點到六點由我負責!」
「午休也是這樣嗎?」
「午休也是輪班!休息就回保全室就好!只是我還是個新人,保全室的東西我也不會弄,只會搞砸,所以換班到室內,我也只能盯著螢幕發呆!」竟然大言不慚說自己只能發呆,他也太過耿直了吧……
然後我看向新人保全指的方向,我才發現配電室跟保全室竟然是在同一個門後,這工作環境讓我不禁冒了冷汗。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繼續工作了!」新人保全說完,又開始踢正步繞場巡邏。
「真是兢兢業業的傢伙。」雖然有些固執的傻勁,但我並不討厭,相反我還希望其他同事能好好學習,例如我旁邊的傢伙。
「學長,你好像沒問出什麼呢,那接下來要做什麼?」
「你啊……」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試著多想想吧……」
向兩位貴婦打探情報↓27
向副總打聽情報↓37
向喃喃自語的小丑打聽情報↓44
情報打聽完了,前往案發現場 →兩位貴婦人的情報編號+副總的情報編號+ 小丑的情報編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