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跨越時空和文化來看,各種各樣的善靈、惡靈、魔鬼和妖怪從未停止過出現在人們的想像中。在全世界的神話、傳說和故事裡,神怪的表現形式,都有相似之處。正是它們之間互相影響,從而使內容變得 加豐富。
從時間順序上看,日本文化先後受到了中國、印度以及西方 的影響, 終在民間傳說、文學創作和藝術領域中誕生了一個極其豐富的神怪世界。這個世界裡集合了各種超自然現象、奇聞異事、神跡與傳說。
在日本,這個充斥著祖先的信仰和萬物有靈論的神怪世界從來沒有像 這樣繁盛過。與妖怪相關的漫畫、動畫片、電子遊戲和手辦模型吸引著大眾的注意力,以妖怪、魔鬼和幽靈為主題的藝術展覽也層出不窮。很多日本當代 的藝術家都從這些古老的傳統文化中汲取靈感。
自二十世紀以來,儘管一些傑出的日本專家出版過許多與妖怪相關的著作,但從沒有一本著作專門研究妖怪對近代藝術創作的影響。然而,大量的現代藝術作品都帶有神怪的色彩,或以這些想像中的生物為創作素材。
在本書中,作者結合東西方文化,通過繪卷、屏風、木版畫以及其他類別的當代藝術作品,帶領讀者走進日本的神怪藝術世界。
妖怪的日常?
在許多繪卷作品中,妖怪的言行和人類如出一轍。它們穿著和人類一樣的衣服,化著相似的妝,既需要工作,也會吃喝玩樂、結婚生子。在江戶時期的繪卷中,妖怪通常和那個時期的人類一樣,各自忙於日常瑣事。
由於妖怪繪卷 流行,畫家們會收到大量的訂單。訂單要求的尺寸不同,內容也不盡相同,十分富有想像力和幽默感。有的畫家還創作出幾個妖怪聚在一起閒談或散步的場景。
文人兼畫家高井鴻山來自富裕家庭,他家是小佈施町的清酒製造商。他遇到了當時已經八十五歲高齡、令人敬仰的畫家葛飾北齋,並與其成了忘年交,還邀請北齋到自己家作畫。北齋給年輕的高井鴻山很多建議,後者直到生命的 一刻還在致力於妖怪創作。
畫家伊藤若沖以原創性著稱。他創作出以茶道用具為主題的畫作,與同類主題的繪卷不同,他把單色的妖怪放在黑暗的背景中,自下而上色彩越來越明亮。杯子、茶壺、備茶用具、燭臺、樂器(比如太鼓、琵琶、十三弦古箏等),這些妖怪按照從上到下的順序排列, 上面是鳥兜(一種長著鳳凰頭的鳥怪),很多繪卷中百鬼夜行的佇列都以它結束。與其說這些鬼怪可怕,還不如說它們十分可愛。
妖怪的婚禮
有的妖怪繪卷會描繪生活中的大事件。
《妖怪的婚禮》這一繪卷描繪了兩隻年輕妖怪的訂婚儀式以及婚禮。結婚首先需要媒人說媒,中國的 術能預測兩隻妖怪是否有姻緣。接著媒人安排雙方“相親”。如果雙方父母同意,男方的父母會送給女方的父母一件禮物。女子結婚時會帶上娘家陪送的傢俱、餐具等嫁妝,在新家安頓下來。婚姻的目的是建立家庭,繁衍後代。在古代只有女子生了孩子,尤其是生了男丁之後,她的身份才能真正被婆家承認。
在這幅繪卷中,驕傲地走在佇列 前面的是一位鯰魚僕人。僕人身著禮服,佩著刀,後面緊跟著照亮道路的獨腿燈籠怪。象徵美滿的七福神之一惠比壽的鯛魚走在佇列的 ,手裡拿著一塊板子。之後它很可能會在這個板子上被剁碎,供新婚夫妻享用。其他妖怪抬著轎子,在夜裡前進。按照習俗,新郎會帶著許多東西作為聘禮。
女妖們做好準備,幫新娘穿上婚服,戴好頭飾。接著繪卷中出現了新郎新娘喝交杯酒的畫面。新娘身著傳統的白色和服(當時也是喪葬之服),準備離開娘家。她的髮型叫作“角隱”,意思是“把嫉妒之角隱藏起來”。當時的人們普遍認為嫉妒是所有缺點中 嚴重的一個,善妒的女人會變成長角的魔鬼,關於這種女鬼的故事數不勝數。妖怪新娘伸出長長的舌頭,把清酒舔乾淨。新娘的父母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感動。這對年輕妖怪就這樣結婚了。婚禮專用的矮桌“島台”上擺著送給年輕夫妻的寓意幸福的禮物:象徵美滿的鶴和代表長壽的龜,還有松木、竹子和李子樹枝。另有一對老夫妻人偶(能劇《高砂》中的松樹精翁姥),象徵著一生幸福。
在繪卷的下一個場景中,一個妖怪寶寶出生了。這個可愛的小獨眼怪給家庭帶來了許多快樂,它迎來了生命中的 次洗浴(日本稱“產湯”)。為了慶祝寶寶的降生,妖怪家庭將舉辦一場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