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笑瞥一眼便牽著依珞在巨木間穿梭,直到一處山泉湧現的樹洞前,一隻比人還高大數倍的巨鳥佇立在神木枝上。只見牠全身的羽毛紅黑紫靛相間,紅羽處像火焰般紅豔,黑羽處如深夜般漆黑,鳥尾如孔雀的尾巴七彩斑斕,頭頂有兩撮青羽,像角一樣豎立,外型上跟貓頭鷹十分相像。
「睿昊爺爺,瑾來看您了!祝姑娘,這是我睿昊爺爺。」瑾異常熱絡。沒了之前的高人笑,此時的她像個小孩一樣。
這個叫睿昊的貓頭鷹慵懶抬起一邊的眼皮,接著彎出了笑意:「小小瑾,久久不來,怎麼今天這麼有空?我正想著妳呢!」
嚇!他他他!!!他會說人話!?依珞的適應力此時又再次受到衝擊!所幸她呆愣的表情把波濤洶湧的內心隱藏的很好……應該吧……
瑾親切地牽著她的手拉近與睿昊爺爺的距離:「祝姑娘別怕,睿昊爺爺知道很多事,我今天帶妳來就是想搞清楚這些疑惑的。」
她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只見睿昊爺爺瞇著眼睛沉吟片刻後,忽然半睜開眼,那雙眼是清澈美麗的金色,雖然蒼老,但就像兩顆純淨的碧璽一樣。
「昨天的事我也有感應到,能做到撕裂空間的,除非是大能者,不然就是借助神器,且絕非一人能辦到。」
「大能者?」珞歪頭問道。
睿昊爺爺搖頭晃腦起來:「沒錯,大能者是擁有特殊能力,甚至不用借助神器就能發揮力量的那種人,依照修為深淺不同,甚至能與神器本身匹敵。」像個老說書人一樣。
「那麼神器又是?」依珞追問。
「神器生於太古時期,一說是受天地靈氣幻化而成,又一說是由魂靈器使練就,祂們各有靈識,大多是祂們選擇使者,而非人去選擇使用祂們,且依照使者的資質,發揮的力量程度也不同。」
祂頓了頓:「但我已好久沒見過能真正使用神器的人了……唯有……」
瑾忽然打斷了祂:「爺爺!我當時看到一方的人有烈山族的紋飾,但另一方就沒看到有任何的圖騰。」瑾邊說邊莫名其妙地紅了臉,睿昊爺爺則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依珞則好奇地看著他們,只是覺得瑾臉紅得很奇怪……
「魂靈器使?」依珞對這個名詞特別好奇。
睿昊爺爺笑了起來,整個站立的岩盤都隨之顫抖起來:「呵呵!孩子,妳眼前就有現成的一個魂靈器使啊。」祂將眼神飄向一旁的瑾。
依珞眼神滿是期待地盯著她,瑾也不負所望接著說:「不過所有的魂靈器,都會隨著主人的逝去而消失,若神器是出自魂靈器使,這點就相當不合理了,所以大多數人還是取信第一種說法。」
依珞回憶起瑾那閃著七彩光芒的眉月型聖夜。多好啊?看起來又漂亮,又能飛,真想自己也能有一個!依珞眼中射出光芒。
睿昊爺爺這時又把眼睛閉起來:「孩子,如果妳想回到原本的地方,一是請召喚者再次反轉步驟,二是得到大能者的相助。」
說到大能者三個字,依珞忍不住把目光飄向瑾:大能者!就是指妳這樣的人吧?
但瑾卻像在思索著什麼而渾然未覺。
祂又像個老說書人一般搖頭晃腦續道:「烈山族敢明示自己的身分倒不足為懼,該小心的是不知來路的那一方,若想得到消息,或許可從烈山族開始,但最好隱瞞住妳的身分,免得節外生枝。」
「可我想他們可能早有人看到我了,或許瞞不住……」想起那天的鎖鏈黑衣人,依珞縮了縮脖子。
「祝姑娘別怕,這個可再想辦法,我還要跟爺爺問些事,請先回到幽靛旁等我。」瑾微一彈手,一陣風捲住了她,依珞又輕飄飄飛起,她認命地閉上眼,身不由己地往幽靛停等處飄去。
還真不會撞到東西耶!如果可以,真想學學這個懶人福音!
幽靛半抬眼皮瞥了一眼飄近的依珞,就見怪不怪地窩回去休息了。
她靠著牠坐下。盤算著怎麼請瑾這個大能者幫她?或是怎麼讓那些召喚者送自己回去?還有那些人為什麼要召喚她?烈山族是誰?黑衣人又是誰?她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那些人呢?
沒多久,瑾笑意盈盈地歸來。
依珞忐忑不安正想著該如何說服瑾幫她回家,瑾倒是先開口了:「祝姑娘,我決定了,我要收妳為徒!」依珞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可……不是啊!其實我是想請妳幫……」她說到一半,看到瑾又露出招牌的高人笑。
依珞乖覺地回了聲:「當然好,感激不盡……」識時務者為俊傑!何況我這個小女子?
瑾甜甜一笑:「很好,回去就拜師吧!」
◆
又是個打雜的早晨,但珞一起床就噴嚏連連。在洞天裡晃了晃沒看到瑾,或許又是騰雲駕霧去哪了吧?她走出洞口正要澆灌藥草作物,瑾做出的耕俑們也在照常除草巡邏,但珞總覺得胸口有股揮之不去的陰翳。
忽然洞天西南方傳來巨大異響!頓時紅光一閃,瞬間消沒……
「如果洞天出現異樣,這是我為妳準備的腰包,妳務必帶上從天池逃脫,去爺爺那等我。」珞想起最近瑾常對自己的叮嚀,趕忙衝進房間抄起瑾準備好的腰包。
又傳來數聲巨響,才剛把腰包纏緊,她就聽到外面傳來土俑們與兵器交擊的聲音。
快步衝出洞天,珞便見一個黑衣人正與耕俑交戰,他犀利冷峻的眼光掃來!
「媽呀!是那個鎖鏈男!」不敢遲疑,珞往天池的方向奔逃,憑藉對地勢的熟悉,她將鎖鏈男甩在身後,可對方速度飛快、銜尾緊追。
終於到達天池,她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雙腿碰到水的瞬間竟然沒有變成魚尾!?
情況緊急又慌亂的狀態下,她果然又失敗了!但竟然不感覺氣悶?原來老天保佑,幸好鰓變出來了!
正在慶幸,一道鎖鍊卻纏上珞的腰!黑衣人入水後朝珞游來,隨著距離接近鎖鏈也越纏越緊。
她想到池中有處水流湧急,或許有機會在那逃脫,珞拚死往水道處游去!
才剛到水流附近,一股吸力牽引著珞身不由己,等她意識到不妙時已經身陷水流中。
水道中水流似利刃一般,珞感到自己像是生魚片般要被片片割開凌遲!
正咬牙硬撐大感吃不消時,自己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住……
「咦!?這鎖鏈男竟然在保護我?」才正在慶幸壓力稍減,珞忽然感到胸口遭受強大的衝擊,迎面衝來一股溫熱的鮮紅,她終於還是失去了意識……
◆
再次睜開眼已是滿天落日餘暉,模糊的環顧四周,自己躺在溪流淺灘上,記起自己逃難過程的珞猛然坐起,胸前頓時傳來一陣悶痛!
「對了,我好像被什麼撞到失去了意識……」珞撫著胸口。
視線往下,一條鎖鏈仍環在腰上數圈,順著鎖鏈望去,一隻手仍緊緊捉著鎖鏈。珞嚇得原地跳起!
定神一看才發現那隻手的主人仍在昏厥狀態,不僅衣衫襤褸,面具破碎,身邊還有大攤的血跡。
珞回想水道那段的記憶:「對了,那時他……他好像保護了我?」她受不了利刃水流,這傢伙用身體保護了自己?然後兩人似乎撞上岩石之類的,接下來連自己都失去意識了。
看他遍體鱗傷,尤其頭部最嚴重的傷口仍在緩緩淌血。
珞頓覺有些不忍:「不救他的話……會不會就這樣死了?」而且這人還是個疑似保護了她的救命恩人!
記得瑾曾經說過聚光術有生之力。
看著流淌中的大攤血跡,珞嘗試著凝聚餘暉的日光在指尖,昏迷的鎖鏈男成了免費人體實驗標的。但越是著急越是失靈,眼見太陽將要下山……沒有陽光的話,聚光術就無法使用了!
珞急得滿頭大汗。
「最後一次了!」珞秉除了所有雜念,心中只唸著聚光訣,終於將最後一絲餘暉成功凝聚在指尖上。這時她連呼吸都放輕了,專注盯著指尖上的餘暉,緩緩將光放在姜奕翔胸口……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光被胸膛吸了進去!
片刻後流血的頭部傷口終於止血,身上細小的傷口也漸漸癒合。
珞雙目放光:「哇哇哇!我成功了!原來聚光術的生之力是指這樣的功能啊?我好厲害!」
來這後她首次有了走上人生巔峰的感覺!
開心沒持續多久,太陽完全沒入山後,四周溫度瞬間下滑。她忍不住打了哆嗦:「怎麼辦?至少要遠離河堤邊,把這傢伙搬到安全的地方我就快溜。」珞四周環顧,十公尺外的高處似乎有個樹洞。她把鎖鏈男揹起往高處走,短短十幾公尺,背個這麼大塊頭的人,走得她雙腳打顫。
「這傢伙比想像還重啊!」珞淚眼:「都怪自己太善良了!」到了後才看清雖有個小樹洞,但遮蔽物不足,若遇上山雨夜露,隔天必定「溼身」!
「必須織個屋頂出來……」這種低溫若真的「溼身」明天恐怕只有一具屍體了吧?珞嘗試著用雲霧織法,把原料改為樹葉,試了數次後總算開始織作。截了月光點起柴火,忙活了好一陣,終於屋頂織好,火也燒旺了,但時間也不知過去多久了。
「總算都好啦!」珞拍了拍手中的塵土正要離開,卻聽到身後窸窣聲響。她宛如恐怖片遇鬼時地緩緩回頭,只見鎖鏈男正右手扶額左手撐起身體。
「他醒啦!怎麼辦?我該立刻開溜嗎?他身負重傷還沒好全,應該追不上我吧?都怪自己太善良,幹嘛自找麻煩救他?」珞胡思亂想的同時,對方已經抬起頭來……他睜開雙眼正好與珞對上。
一陣沉默,珞忽然怪叫一聲轉身要逃,一隻手卻更快抓在她腕上!
「你……你想幹嘛?我好歹也救了你,不然你早悲劇了!放開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珞甩著被抓著的手大吼大叫壯膽。
「妳……妳救了我?妳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悲劇又是什麼?」姜奕翔扶著頭上的傷口,用那雙深邃迷惘的雙眼,無辜又虛弱的望著珞。
珞張大嘴:「蛤?」什麼情況!?這不就是偶像劇裡主角車禍後失憶的橋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