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賀爾曼Paul Herrmann 德國古典學學者,在史特拉斯堡大學(Universität Straßburg)攻讀日耳曼古代民族學和語言學,1904 -1914年間獲普魯士教育部(Preusische Unterrichtsministerium)資助,多次前往冰島從事文化和語言史的田野研究。賀爾曼長年日耳曼古代民族誌學以及北歐神話研究,先後發表許多相關著作,並翻譯許多北歐文獻。 賀爾曼曾獲頒普魯士科學院獎(Preis der Preusischen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丹麥國旗騎士勳章(Dannebrogorden)、冰島獵鷹騎士勳章(Falkenorden),他也是冰島友好協會(Vereinigung der Islandfreunde)的創始會員,一直到過世前都擔任會長。 主要作品包括:《日耳曼神話》(Deutsche Mythologie in gemeinverständlicher Darstellung)、《北歐神話學》(Nordische Mythologie in gemeinverständlicher Darstellung)、《冰島的過去和現在》(Island in Vergangenheit und Gegenwart. Reise-Erinnerungen)。
自從我在1898 年出版《日耳曼神話》(Deutsche Mythologie)以來,評論無一例外地證實人們渴望以學術方式探討、且雅俗共賞地呈現日耳曼神話。由於評論者沒有看出我在書裡的弦外之音,我覺得有必要在此略作說明。這本書付梓以後,我在能力所及範圍內,達成了四年前為自己設下的任務: 完成一本使用通俗易懂的文字、不輕易掉書袋,並客觀反映學術研究現況的著作;本書盼能取代辛羅克(Simrock)過時且蕪蔓龐雜的《日耳曼神話全書》(Handbuch der deutschen Mythologie),期望能如辛羅克的著作一般,對這個時代有些正面的影響。其後出現的通俗神話雖然立意甚佳,卻跟不上神話學的學術發展;而追隨辛羅克的人也不明白,他們所憑據的辛羅克式觀點早已過時,且以不明所以的民族虛榮感,把「北歐神話」冒充成古老、泛日耳曼的信仰。對待北歐神話,我們不應滿足於「猶如失恃少年以姊姊的形象代替母親的形象的那種信仰」(W. Jordan),也不能「把相差千年之久的關於十三世紀北歐異教的記載,不假思索而嚴重年代錯亂地嫁接到古日耳曼文化」(W. Scherer- E. Mogk)。語言學知識以及文獻資料的考據雖然是日耳曼神話學的學術基礎,但在這類作品裡卻幾乎不存在。他們不僅對北歐神話最古老的經典一無所知,也不熟悉二十年來關於日耳曼(特別是北歐神話) 的學術爭論。例如說,在學齡兒童或青少年的教學中,老師使用的教材也不免令人搖頭:這些教材多半是富有教育性且賞心悅目的故事集,把離奇古怪的插圖和不像話的「解讀」胡亂拼湊在一起。根據「瓦納奇教學大綱」(Programm von Warnatsch),這些材料仍為學校課本的依據。 我們需要的不是另一本教科書,而是為了範圍更大的學術界以及學校書寫的、以近年來的學術研究為基礎的作品。對我來說,這不是在耕耘處女地(我當然也可以自己犁自己的田),而是把這片田野整理好,讓遠方的人能夠一目了然,盡可能吸引他們駐足欣賞。雖然書裡沒有什麼文獻方面的路標和警告牌子,但是我不會讓讀者完全摸不著頭緒。我會比《日耳曼神話》更加持平地引用文獻。在這個混沌不清的領域中,要成就簡明具體的概念,那是相當困難的事,而我也會盡可能清楚而公平地呈現問題,並且推敲各種可能的答案。 本書或許無法窮盡所有文獻,但是所引用的材料應該可以滿足一般讀者自行研究所需,也期望能夠為相關領域的學者提供一個大致面貌。為了不要破壞讀者的閱讀樂趣,行文盡量簡單明瞭;儘管有時無法逐字翻譯文獻,我仍然盡可能地讓原典自己說話。例如說,在討論《埃達詩歌》時,我不想只是重說故事內容,而希望讀者自行領略北歐的詩歌,尤其是傑靈(Gering, Leipzig, 1892)老嫗能解的經典譯本。但是我也不會刻意避免重說故事。我寧可被人批評說我說得太詳細而累贅,也不願意交代得不夠清楚:最重要的是回顧以前的種種說法以及解釋,讓讀者能夠一窺其堂奧。在神話學領域的所有前輩中,彼得森(N. M. Petersen)的《北歐神話》(Nordisk Mythologi, 2. Edition, Kopenhagen, 1863)以及亞索.歐里克(Axel Olrik)和丹克.赫德薩(Danske Heltesag)都是我的典範,而為了尋找適合的風格,我也參考了北歐的學校課本,諸如齊格瓦.彼得森(Siegwart Petersen)的《古代神話》(Vore Forfaedres Gudesagn, 2. Edition, Kristiania 1891)。我自己也多次尋幽訪勝, 而不只是走馬看花地遊歷那些觀光景點,在旅行中得到的風土民情知識,應該可以增益某些段落:一個神話學家應該如歌德所謂的:「欲解詩人,須往其鄉。」而關於冰島的種種,我則取材自包嘉德(Baumgartner)、赫斯勒(Heusler)、嘉勒(Kahle)及嘉倫(Kalun)諸人的旅遊記事。 最後,為了將德國及北歐神話濃縮成上下兩冊呈現於讀者面前,並於下冊詳細辨別哪些神話是源自北歐文化的故事,同時比較兩者的共同基礎,我擷取了索賽(Chantepie de la Saussaye) 的《日耳曼神聖宗教儀式史》(Geschiedenis van den Godsdienst der Germanen, Haarlem, 1900)的論證。在方法論上,我也以穆勒賀夫(Müllenhoff bei Mannhardt)於《神話學研究》(Mythologische Forschungen, Straßburg 1884, X, XI)的主要作法為依歸:在某些傳說的段落裡,北歐和日耳曼諸神僅見其名而沒有更多的描述,我不會捨棄這些傳說和神話的見證。這位荷蘭學者也是世界宗教史的翹楚,他認為神話不只屬於語言學領域,更是研究宗教學、人種學、文化史、歷史、文學史的學者,甚至是科學家和心理學家都不得不談論的領域。 於此,我不揣鄙陋地引用安東.荀巴哈(Anton E. Schönbach)對舊作《日耳曼神話》的盛讚作結,期許在各位讀者面前的這本書也能有同樣的建樹: 「日耳曼神話正如任何成就斐然的學術領域,不但內在能量源源不絕, 材料也不停推陳出新。每當有人出版這麼深入淺出的作品,不僅提供相關學術研究者參考,也能激勵新生代的興趣,對此我們總是要由衷感謝。賀爾曼的作品正是如此,我們真摯希望這本書能夠廣為流傳。」(Allegemeines Literaturblatt, Wien 1. Mai. 1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