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貞主編

重寫英雄原型：《海邊的卡夫卡》的敘事研究

一、引言

研究者已普遍注意到，村上春樹（MURAKAMI Haruki, 1949- ）《海邊的卡夫卡》對古希臘神話中殺父戀母的故事進行重寫。在「後現代」視野中，「重寫」是一個重要的概念。儘管村上春樹的這部作品的意涵並不能完全用「後現代主義」涵蓋，但「後現代」仍不失為一個有效的解讀視角。本文主要著力探討村上春樹如何對俄狄浦斯故事進行重寫，以及這種書寫發生了怎樣的「扭曲」。

俄狄浦斯的故事1是古希臘神話中一個非常著名的殺父娶母的故事，偉大的悲劇作家索福克勒斯（Sophocles）據此創作出戲劇代表作《俄狄浦斯王》（Oedipus the King）。俄狄浦斯是忒拜王拉伊奧斯的兒子。在俄狄浦斯出世後不久，拉伊奧斯從神諭中得知，他成人後將殺父娶母，所以用鐵絲穿過他的腳踵，命令僕人將他拋棄在荒郊野外。僕人可憐他，把他送給

科林斯王國的一個牧羊人。機緣巧合，科林斯國王沒有兒子，便收養了俄狄浦斯。長大後，俄狄浦斯從神諭中得知自己將殺父娶母，為了逃避厄運便逃離科林斯，恰巧來到忒拜。逃離的路上，受到一夥路人的欺辱，一怒而殺死四個人，其中竟有他的親生父親─忒拜王拉伊奧斯。不久，俄狄浦斯以非凡的智慧除掉了為害忒拜的人面獅身女妖斯芬克斯，被忒拜國

民擁戴為新的國王，而且娶了前國王的王后─他的生母為妻，並養育了兩個孩子。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俄狄浦斯成了殺父娶母的罪人。後來，忒拜城內發生大瘟疫。神諭指示唯有找出殺死前國王的兇手，瘟疫才能停止。真相大白後，俄狄浦斯的生母自殺，俄狄浦斯刺瞎自己雙眼後離開忒拜自我放逐，以求懺悔。

二、拉葛籣的英雄原型

拉葛籣（Fitzroy Richard Somerset Fourth Baron Raglan, 1885-1964）於1934 年發表的〈傳統中的英雄〉（“The Hero”）2是研究西洋古典英雄神話的經典文本。

拉葛籣對西方文學進行分析後，認為傳統英雄故事大致有以下22 個常見的情節，如下所示3：

（1）主人公的母親是王室中的童貞女；

（2）他的父親是國王，並且；

（3）通常和他的母親有近的親屬關係，但是；

（4）她的受孕很不尋常，因此；

（5）主人公被認為是神的兒子；

（6）主人公生下來之後，有人（往往是他的父親）要殺死他；

（7）主人公被救人走；

（8）一個住在很遠的地方的養父母收養了主人公；

（9）對他的童年我們一無所知。但是；

（10）主人公成年之後，返回故土或是來到或者屬於他的王國；

（11）主人公戰勝了國王或一條龍、大力士、野獸；

（12）隨後娶了公主為妻，公主往往是前任國王的女兒；

（13）主人公做了國王；

（14）在位期間有一段很平靜的時光；

（15）他制定了法律，但是；

（16）不久之後他失去了神或人民的支持與擁戴；

（17）他被人趕出王宮和城市；

（18）主人公神祕地死去；

（19）去世地點通常在高山之上；

（20）主人公的孩子（如果有的話）沒有繼承帝位；

（21）主人公的遺體沒有埋葬；

（22）但是，主人公有一處或多處神聖的墓穴。

拉葛籣在文中舉了很多例子，這些故事符合上述22 點中的一點便計1 分。其中摩西的故事達21 分；俄狄浦斯的故事次之，得20 分4。

2.《海邊的卡夫卡》與英雄原型

依照拉葛籣所列的22 種常見的情節，少年卡夫卡的故事勉強得3 分，而且還有一點出現的時間順序與原型有所不同。這3 分即契合情節之處在於：第（9），卡夫卡到甲村紀念圖書館安身，不論大島還是佐伯，都對卡夫卡童年一無所知，對他的童年我們只在隻言片語中得知片斷資訊；第（10），卡夫卡從森林深處返回圖書館後，決定回到家鄉；第（14），卡夫卡在森林中生活的幾天也是一段很平靜的時光。其中，第（10）發生在少年卡夫卡冒險歸來之後，是文本故事的結尾，而英雄原型中這一情節是故事的前段。

少年卡夫卡的故事與英雄原型情節雷同很少，是因為村上春樹以「誤讀」即扭曲經典原意進行創作。

重寫英雄原型：《海邊的卡夫卡》的敘事研究

一、引言

研究者已普遍注意到，村上春樹（MURAKAMI Haruki, 1949- ）《海邊的卡夫卡》對古希臘神話中殺父戀母的故事進行重寫。在「後現代」視野中，「重寫」是一個重要的概念。儘管村上春樹的這部作品的意涵並不能完全用「後現代主義」涵蓋，但「後現代」仍不失為一個有效的解讀視角。本文主要著力探討村上春樹如何對俄狄浦斯故事進行重寫，以及這種書寫發生了怎樣的「扭曲」。

俄狄浦斯的故事1是古希臘神話中一個非常著名的殺父娶母的故事，偉大的悲劇作家索福克勒斯（Sophocles）據此創作出...

【到北九洲訪尋村上春樹：我的文化苦旅】■總編輯 黎活仁

　　在熊本的一家書店看到山崎真紀子的新書《村上春樹與女性、北海道》，無疑除了因《多崎作》而可到「名古屋」周遊之外，到東京或北海道訪尋村上春樹蹤跡比較符合實際。可是《挪威的森林》的綠蹺課避居的福島，卻因為海嘯而出現核污染的災難。退而思其次，於是就有北九洲之行，希望在舊書巿訪尋到村上春樹的專輯，或者是急用的新著。

　　在香港的電視，也偶然看到福島災後的情況，有一本關於劫後餘生的動物報導，目前也有中譯，讀來至感惆悵。扶桑恩足以及禽獸，有專業殯儀師為之善終（《村上朝日堂反擊•貓的死》，主人到寵物靈園作春秋二祭，向斷碑澆水，如喪孝妣。發願《國際村上春樹研究》能有中譯本《1Q84》的暢銷，或如韓劇《來自星星的你》一樣熱賣，受到歡迎，當為這些人類忠僕捐建庇護所千萬家，所謂人窮志短，也只能如此，只要不墜青雲之志，可以像香港影業鉅子邵逸夫再上一層樓，邵氏生前曾陸續給每個內地高等院校蓋大樓，又成立國際知名的科學獎。富可敵國的李嘉誠稍事布施，亦使弱勢社群免於飢寒。誠所謂取法乎上，是所宜致力的方向，不過我的宏願，不知需要多少個光年來兌現，女神松隆子如果能夠來主持揭幕就好了，相對論說在光速中時間是靜止的，黑洞的空間也可扭曲，女神也就可

以不老，禮成，我就到她的電影中的紅頂東京小屋，喝杯咖啡。

　　村上的女神是山口百惠和藥師丸博子（《村上朝日堂反擊•日記這東西》），這無疑是受《美少女戰土》以來開始流行的「卡娃兒」風潮的影響。四方田犬彥的專著（《論可愛》），至感興味。四十年前，女神是大原麗子，電視連續劇定鏡所見，噓氣如蘭，不可方物，願在絲而為履，附素足以周旋；願在晝而為影，常依形而西東。女神後改適森進一，兩人其時紅透半邊天，得媒體贊助，世紀婚禮，冠蓋雲集。麗子忘不了與前度劉郎在風裡的擁抱，寂寞的長巷，而今斜月清照，冷落的鞦韆，而今迎風輕搖，重複往日甜蜜的叮嚀。好景不常，亦告紕離。蓬山路隱宜重到，此外不堪行。美麗佳人日已遠，舊歡與進一都來送麗子最後一程，以示未忘故劍。

　　森進一與美少女藤圭子（《村上朝日堂•我所遇見的名人（2）》）同期出道。山口百惠一起在《明星誕生》登龍的森昌子，後為實力派歌手，與森進一門當戶對，正是夫唱婦隨，亦屬璧人，於麗子勞燕紛飛之後，共偕連理。新人雖言好，未若故人姝。昌子長男亦能藝事，擬初中畢業後遊於歌台舞榭，老父以人望高處，志在四方，深厭菊部，有隙，遂亦別居。

　　山口百惠婚後豹隱，以相夫牧兒為樂，得到國民尊敬。與百惠、昌子同時出道的，還有美少女櫻田淳子，後嫁作商人婦，與世事乎長辭。

　　村上在《1Q84》（Book 3，第19 章〈牛河〉）中提及的坂本九，在數十年前在熒屏見過多次，坂本以Sukiyaki 一曲成名，售出千百萬張，紅遍花旗國，至今東瀛歌手無出其右。有一次司儀偶然提及夫人亦在左右，因催其妻出拜，瓜子口臉，美目盼兮，蓋亦天人也。坂本於八十年代中期遇空難，得年才四十又三。未亡人守在窗前，獨自怎生得黑！

　　《海邊卡夫卡》的少年，是由東向西，到四國止步，而我卻坐著快速火車在福岡、別府、熊本、阿蘇、鹿兒島、櫻島然後回到福岡，像挪亞的方舟，原地踏步團團轉。在香港買了兩組供境外地區旅客使用的套票，作十一天汗漫遊。那天抵達阿蘇，才知有小爆發，越過火山口上空的吊車停開，白走一遭，當地人或早就知道，故甚為冷清，山上朔風淒緊，坡土慘

裂，才有了苦旅之實。之前有過一本叫做《文化苦旅》的暢銷書，偶然拾得，可以借重。阿蘇不宜居停，山體作蓑草牛羊野。附近溫泉偏遠，於是趁急行回到熊本。

　　重訪了小泉八雲舊宅，當年青春放浪，曾到此一遊。內人還保有初次路過有田時燒製的陶杯，畫風揉合張大千潑墨與畢加索的超現實主義，渾然天成，大巧若拙，誠為拙作。村上有著巴什拉《水的夢》所謂「深入物質的想像力」，《多崎作》一書主人公遠適異國的昔日同窗，為業餘陶藝愛好者，即具備巴什拉所謂手指伸進黏土內部的力的意志，此一遐想未見

於他作。

　　《國際村上春樹研究》第三期是《奇鳥行狀錄》特輯，在熊本打書釘時翻閱了一本介紹羅門幹戰役的新書。隨手作一紀錄，以便訂閱，這些資料目前中山大學團隊在聯絡作者及進行翻譯，作為編輯萬眾期待的中譯日本學者《奇鳥》研究論集的準備，當期的《海邊卡夫卡》目錄，亦據此作了補充。點滴歸心，算是不枉此行。

【到北九洲訪尋村上春樹：我的文化苦旅】■總編輯 黎活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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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北九州へ行って村上春樹を訪ね回る：私の文化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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