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革命的涵義、類型極其廣泛,而以猛烈的政治革命和社會革命最為引人矚目。20 世紀是革命的世紀,中國以及其他不少國家都曾爆發了波瀾壯闊的革命運動。不研究革命,就無法理解中國和世界,也無法理解歷史和現實。現代意義的中國革命,包括辛亥革命、國民革命和中共革命,中國共產黨取得了勝利的桂冠,終結了中國近代史,為新中國成立和現代化建設開闢了新的道路。中共革命以其無可替代的鮮明特色、歷史地位和現實影響,受到中國乃至世界各國學者的關注和研究。
與悠久的傳統史學相比,革命史觀曾給中國史學帶來新的觀念、新的視角、新的活力,其成就是有目共睹的。然而,也不能不說,在運用這一史觀的過程中,存在着簡單化、教條化、單一化的現象,中國歷史包括中共革命史的描述和解釋都或多或少地出現了偏差。原本為了維護革命史的正面價值、維護革命史的合法性,卻由於誇大或縮小而變得沒那麼客觀可信,從而在實際上並未達到預期的效果。所謂好心辦壞事,直到今天仍是不少人沒弄明白的道理。
我主要研究中國近代鄉村社會經濟史,20 世紀90 年代初介入中共革命史領域。前十年,我關注到一些新的課題,也發表了多篇文章,但總覺得面孔生硬,解釋力不夠。經過痛苦的學術史反思,才發現問題的根源主要是習慣思維導致的,不革新就沒有前進的可能。我明確提出了「新革命史」的研究思路,我堅信一切歷史只有讓人相信才有強大的生命力,而讓人相信的前提則是盡可能地還原歷史過程,呈現歷史的複雜性,並給予合乎歷史的解釋。
「新革命史」中的「新」和「革命史」,分別來看都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但將兩者結合起來並不容易。「新革命史」的核心是:強調回歸實事求是的史學軌道,提倡以常識、常情、常理和新的理念和方法來研究革命史,將革命史對象化、歷史化、學術化。這一理念在其他領域也許並不新鮮,但將它們運用於革命史研究,相信一定會帶來新的面貌。其實,即便在其他領域,也未見得都運用和解決了吧。
本書收錄的15 篇文章,都是2006 年以後發表的,大都體現了「新革命史」的理念和方法。根據出版社的圖書規範,對文章的註釋做了重新整理,個別錯漏之處也做了校正。這些文章既有宏觀的思考,也有具體的研究實踐,期冀對於中共革命史的認識有所深化。以上成果發表後,在學界同行中引起不同程度的反響,既有讚揚,也有質疑。令我欣慰的是,「新革命史」的提出及實踐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革命史研究。不過,近幾年我也有新的憂慮,有的論著的確比以前學術化、精細化了,但結論卻仍是先入為主的宏大意識,缺乏辯證的反思力量。
一切論文的完成,都是由各方力量相互作用的結果。個人的努力當然重要,但如果沒有家人的支持,沒有老師和同行的鼓勵,尤其是沒有編輯、匿名審稿專家的辛勤勞動,都是難以實現的。對以上各位的貢獻,一併致以衷心的謝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