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電影的基礎,是哪一部電影?
為什麼他有資格拍攝英國文學改編的《理性與感性》?
《臥虎藏龍》的玉嬌龍跳崖,竟然和《末路狂花》有共通性?
為什麼李安敢拍挑戰西部片硬漢形象的《斷背山》?
李安的電影,你真的都看懂了嗎?
身為台灣人,
如果你以李安的成就為豪,
不能不知道他是怎麼成為世人眼中的「大導演Ang Lee」!
◎本書特色
t融合台灣在地觀點的西方思考,一本所有台灣人都看得懂的電影評論書!
t全盤剖析李安電影之中心主題,包括全球化與文化認同、同性戀、父權、女性主義、局外人、家庭倫理、社會責任等。
t一網打盡李安所有作品,帶領你從之前忽略的角度把李安的電影再看一遍!
t專業而不艱澀,輕鬆易讀!
◎本書簡介
2005年以《斷背山》一片奪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的李安,
從《推手》、《喜宴》、《飲食男女》引起國際影壇的注目,
到《理性與感性》、《冰風暴》、《與魔鬼共騎》站穩美國主流電影工業界,
及至獲得世人與票房認可的《臥虎藏龍》、《斷背山》與《色|戒》--
不論在華語電影界或國際影壇上,李安的專業成就已無庸置疑。
然而,
除了從華語出版市場上的各種書籍了解他的電影路之外,
除了因他征戰各影展的成績而與有榮焉之外,
同為台灣人的我們,看懂了多少隱藏在情節之間的李安?
透過電影這個媒介,他究竟想說什麼?
我們真的了解他在電影專業上的成就嗎?
而西方的專家與觀眾,又如何看待他的作品?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解讀李安?
本書將為你解答。
作者簡介:
柯瑋妮(Whitney Crothers Dilley)
美國西雅圖華盛頓大學博士(1998),現任台北世新大學英語系副教授。與陳鵬翔合編《華人文學中的女性主義/女性氣質》(Feminism/ Feminity in Chinese Literature, 2002)。曾以華語女性文學編輯身份獲列入知名的「世界名人錄」 ( Marquis Who's Who in the World )。
★ 2009年08月《紐約時報》專文〈追逐社會的藏龍〉(Chasing Society's Hidden Dragons)中,受訪談論李安的作品。
章節試閱
《臥虎藏龍》的結尾/致敬
這部電影含糊不清的結尾,對觀眾來說是一項挑戰。有兩種方式看待玉嬌龍從山橋挑戰死亡的一躍與在空中翱翔的姿態。當她往下飛行時,形成了美麗的慢動作景象。
第一種是認為,玉嬌龍的希望成真,「心誠則靈」,使她能夠飛翔與安全著陸。這是個充滿魔幻寫實主義的結尾──並不會太牽強,因為玉嬌龍在電影的幾個場景,已經展現出過人的輕功。弗蘭•馬丁(Fran Martin, 2005)進一步發展這個寓意,認為玉嬌龍跳崖,代表著全球流行女性主義的「叛逆女孩」(rebel girl),與雷利•史考特(Ridley Scott)《末路狂花》(Thelma and Louise, 1991)結尾,開車衝入大峽谷的傳統大致相同──後者也「拒絕在視覺上暗示女英雄的死,她們似乎永遠靜止在最後的軌跡上」。
第二種看待結尾的方式,是將其視為悲劇性的結局。如同莎士比亞的悲劇,結局時,主要人物的屍體散置舞台:碧眼狐狸被殺,而李慕白令人難過地死去,之後則是玉嬌龍自盡,慘重的傷亡與突如其來的情節轉折,令觀眾感到沉重。這是這部電影,在世界各地廣受歡迎的原因之一;它是最佳意義下的古典悲劇,是現代觀眾難以見到的戲劇類型。或許因為這類型過於嚴肅的悲劇,對現代觀眾來說太沉重,正如萊奧斯(Laius)、伊歐卡斯特(Jocasta)與伊底帕斯(Oedipus)在索福克里斯(Sophocles)悲劇中,似乎受到過度營造;現代舞台上演的希臘悲劇,多半增添了一些吸引人的、現代化的小花招。從《臥虎藏龍》可以看出,這類型的戲劇,由呈現外國文化的外國人來嘗試,會得到最好的效果。充滿感情的台詞以華語陳述,並且在視覺上,呈現供人閱讀的字幕──情感的力量,藉由無聲與抒情的形式,進入到英語觀眾心中。這也說明了為什麼《臥虎藏龍》的英語配音版,並未受到普遍歡迎。
「青冥劍」是電影的隱喻,也是讓李安產生靈感的事物。「它受到精心打造,鋒利而堅韌。它神祕而且賦予你強大的力量,這一點令我神往,因此我決定表現它的形象與聲音。」這把四百年歷史的神兵利器,每次出現總會發出令人驚異的金屬嘶聲,從聽覺便可感受到這把劍令人震顫的神奇魔力。「我甚至選擇了綠色作為主題:玉、瑪瑙與綠竹。如中國道家所言,青冥是最遙遠神祕的極陰之地,一切存在均源自於此。」
道家元素也影響了李慕白最後的決定,使他願意當個孤魂,陪伴在他暗自深愛的女人身邊:「李慕白……在死前決定當個野鬼,以便得到另一個孤魂永遠的陪伴。他終於做了承諾。對我來說,這是相當浪漫的,這個男人直到最後,仍試圖尋找另一半,如同陰尋找陽。」
許多觀眾不知道,竹林戲是為了表達對胡金銓的敬意。在胡金銓電影中,竹林的武打場面,是在地面上進行;在竹林的遮蔽下,整個場景充滿了暗淡的色調。在《臥虎藏龍》中,武打場面依照原著小說的安排移到竹林之上。李安描述胡金銓對他的影響時說道:
我首次與胡金銓見面,是在一九八四年。那是相當久以前的事,當時我從電影研究所畢業,想回台灣尋找拍片機會……我開了十七個小時的車,到紐約找他。我真的很崇拜他,因為他是第一位因「俠客」這種具有獨特視覺效果的特殊主題電影,而揚名國際的華人導演。基於這個理由,我想自己或許能在他底下工作,與他認識,聆聽他的教誨。像我這種在台灣長大的人,接受中國式的教育,但與中國大陸失去聯繫,雖然我被教育成中國人,但我從未到過中國大陸。這是為什麼我有時會對自己的中國人認同感到不自在。這種認同是從胡金銓與李翰祥的電影、從電視與教科書中得到的。它非常抽象,不是基於血緣關係或鄉土產生的,而是藉由含糊的文化概念產生的。它就像是個夢。你無法合理說明每件事物,但它整體來說,就是中國的影響,而且就在我的血液流動著。我認為胡金銓的武俠片,不同於現代的功夫動作片。它是俠客,不是動作與武打。在他的年代,他的風格關連著中國歷史。他以俠客的世界來呈現中華文化的抽象面。他引導你進入中國山水畫中,一種非常特別的傳說氣氛。他的電影技巧非常現代。他運用快速剪輯技術,來處理武打動作與視覺效果……非常中國,也非常現代。他是令人吃驚且獨特的導演。
羅貴祥指出李安既中國又現代的風格特徵,似乎取材自胡金銓。許多華語電影影評也指出,《臥虎藏龍》與胡金銓電影的類似點,並將這部電影歸類於胡金銓充滿思想與精神的武俠片傳統中,例如具有深刻而嚴肅哲學性質的《俠女》。女演員鄭佩佩(飾演碧眼狐狸)的出現,也是出於一種敬意,她是一九六○年代武俠片巨星,大家也知道她是胡金銓最喜愛的女演員。大衛•波德威爾(David Bordwell)稱《臥虎藏龍》是「偉大的『武俠』傳統千禧年集大成之作」。波德威爾舉例說明,《臥虎藏龍》如何與華人武俠片最偉大的元素產生關連、重現和致敬。他概述了其中的關聯性:
李慕白的穩重與泰然自若,讓人想起胡金銓的俠客……秀蓮在屋頂追逐神祕的盜劍人,呼應了一九六○年代的冒險動作片,她毫不浮誇的非凡本領,使她得以與吳麗珍(音譯)、蕭芳芳與鄭佩佩飾演的女俠並駕齊驅。鄭佩佩是武俠片黃金時代的見證者,她在《臥虎藏龍》中飾演復仇心切的碧眼狐狸。年輕的愛侶玉嬌龍與羅小虎,讓人想起《少林與忍者》(1983)中好鬥的戀人;最後他們的情事,藉由奢華的沙漠場景進行倒敘,因而獲得了一種類似《東邪西毒》(1994)濃郁詩意的愁慮。幕後武術指導是袁和平,他是活的百科全書,精通京戲、武術與電影特技……混合一切事物,是李安的典型風格。他充分了解自己拍攝的電影類型曾經存在哪些經典,就像他的前輩一樣。李安一方面對前輩作品致敬,另一方面,則為這些作品增添新的效果。
這些關聯的累積影響,使波德威爾讚揚《臥虎藏龍》接續了偉大的武俠傳統,並認為該片帶領了整個武俠傳統進入二十一世紀──李安的電影,為武俠片設立了更高的標準。
《臥虎藏龍》的結尾/致敬這部電影含糊不清的結尾,對觀眾來說是一項挑戰。有兩種方式看待玉嬌龍從山橋挑戰死亡的一躍與在空中翱翔的姿態。當她往下飛行時,形成了美麗的慢動作景象。 第一種是認為,玉嬌龍的希望成真,「心誠則靈」,使她能夠飛翔與安全著陸。這是個充滿魔幻寫實主義的結尾──並不會太牽強,因為玉嬌龍在電影的幾個場景,已經展現出過人的輕功。弗蘭•馬丁(Fran Martin, 2005)進一步發展這個寓意,認為玉嬌龍跳崖,代表著全球流行女性主義的「叛逆女孩」(rebel girl),與雷利•史考特(Ridley Scott)《末路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