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璃あゆり

1. This is MY LIFE

Test！Test！
舞台上背了把電吉他的少年，用手輕輕敲了敲面前的麥克風。
好，我們試一下全部樂器一起進喔！
離舞台有段距離、站在PA台後方的音控大哥用麥克風下達指示。
鼓手舉起鼓棒，互擊四下，咚、咚，其餘樂器加入──

除了幫忙接線的音響助理，台上有五名樂手，分別是鼓手、鍵盤手、貝斯手以及吉他兼主唱的W，他是我自小的玩伴。今天是五所學校的熱音社聯合發表會，社團合租了一間廢置的倉庫作為表演場地，此時正在試音。看來他們今天要表演的曲目是〈It's my life〉，搖滾樂團邦喬飛（Bon Jovi）前不久才發行的新歌。

試音結束、樂器收好後，W朝我走來。
「那麼早！」他笑起來時，眼睛會瞇成一條線，模樣憨傻可愛。
「坐捷運來很快。」
去年底捷運通車，市區東西向的往返時程縮短許多。每回搭乘時，總有股驕傲和時尚感油然而生，過往只能在日劇中看到的場景，如今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下一組試音已經開始。我一手摀住耳朵，一手指向大門。「出去聊聊？」
他點個頭，跟著我走到戶外。晴天多雲，空氣濕濕的。
我們走上不遠處的小丘，在草地上坐了下來。

前陣子W就讀的學校校慶，我找了幾位熟識的同學去湊熱鬧、順便捧他表演的場，沒想到各自呼朋引伴的結果，竟變成聲勢浩大的校際聯誼。其中有人對彈了一手好吉他的W頗具好感，託我探探口風。我思考著該如何切入主題。
「你們表演那麼新的歌啊，譜哪來的？」
「這首歌和弦簡單，很快就抓好了。」他表面淡然，心裡肯定得意。
每回W提到「抓歌」、「抓和弦」，我腦中總浮現個可愛聯想：一群哼唱跳舞的精靈，隱身在旋律森林的枝葉繁茂中，把它們抓出來，就能為己所用。
「對了，前幾天社團學長說，最近有個火紅的樂團，叫五月天。那首〈擁抱〉的歌詞有種童話感的詩意，旋律也很好聽。」
W點頭，隨口唱了幾句，「他們是創作樂團。最近非常多這類的樂團。」
「那你怎麼不組個團，唱自己寫的歌？」
「我喜歡自彈自唱，自娛娛人，但腦子裡沒旋律可寫。」
「也可以唱樂團其他人寫的歌啊。」
「前不久有位學長也問，要不要一起組團，歌他來寫。」
我拍手贊同說，「這樣不是剛好嗎？」
他為難地看著我，「重點是，我不喜歡他寫的歌啊。」
我愣了半晌，忽然靈機一動。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歌？」
「旋律好聽，不要亂吼亂叫，歌詞能產生共鳴……」
他扳著指頭，邊思考邊說。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他呆了下，皺起眉望著我。「這和之前的問題有關係嗎？」
我嘻皮笑臉胡謅，「也許可以從這兒看出你的喜好啊。」他翻了個白眼。
W偏著頭，思考了會兒後說，「我喜歡，有靈氣的女孩。」我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前一刻才刷著吉他、高唱邦喬飛的搖滾小子，此時居然給了宛如武俠小說設定的答案？
「你是說外表還是……」
他靦腆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

3. 流言

就當我一邊聽著王菲的《浮躁》專輯、一邊懵懵懂懂地讀著村上春樹時，有個清爽的靈魂似乎維持無垢化的成長。
和W依舊是不冷不熱不濃不淡的關係。他的個性和兒時一樣沒啥變化，完全不受躁動的賀爾蒙影響，似乎是和青春期沾不上邊的傢伙。
偶而母親差我到他們家買米時碰上，兩人之間毫無青春期時男生女生的尷尬，像往常一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又在打俄羅斯方塊？」W手裡拿著小時候玩的Game boy、視線專注拇指忙碌。那是奶奶幾年前送他的生日禮物，後來又買了超級任天堂、SEGA Saturn等電視遊樂器，不過幫忙顧店時掌上型遊戲機比較方便。
「TOP破關啦。給小寶玩了。」W回答。TOP的全名是Tales of Phantasia，中文名稱《時空幻境幻想傳奇》，是前陣子男生們都很著迷的超任遊戲。
「今天沒下雨，要不要去港邊走走？」我問。
「有什麼好走的？」他微微抬起眼角，一面打電動、一面隨口問。
「看卸貨？」
他遲疑地點了點頭，按了幾個鈕結束動作，放下手中的遊戲機起身。

升上中學後，我們經常騎腳踏車到離家遠些的地方──其實也不過是繞著港區四處探險。往東有個小漁村，氣質灰暗；往西的臨海丘陵立了三根煙囪，我們喜歡坐在山坡上看海，閒逸的氛圍，非常適合做白日夢。
先打電話通知其他夥伴在主街集合，再一起衝向西岸，繞過海灣，氣喘吁吁地爬上臨港的小山坡，剛好趕得及觀賞夕陽下的卸貨演出。站在高處平台，鑲著金光的山海在眼前廣闊展開，微風徐徐，呼吸間沒有港口飄浮的海藻、魚腥、柴油等混雜氣味，俯瞰占地極廣的貨櫃碼頭機具輪船車輛，點綴吆喝的工人，像極了在小寶家玩的樂高積木──只見一箱箱的貨櫃由起重機平穩地卸裝到貨車上，一台駛離後緊接著下一台……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猜測貨櫃裝了什麼新奇玩意兒，這種各自發揮想像力卻永遠不會知道正確答案的遊戲，令人百玩不厭。
「好久沒看到欣瀅了。」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層雲，我低聲地說。
「她偶而會來我們家買米。」
「是嘛？」我羨慕地看著W，「只有你見得到她。她好嗎？」
「老樣子，」他望著映照在海上的夕陽波光粼粼，「還是駝背。」
欣瀅個子高，但因習慣性駝背，和亭亭玉立四個字無緣。大人們嘴上沒明說，只是嘆息她身上的擔子太重了。
「她們學校的功課壓力不是很重嗎？妹妹怎麼辦？」小渼問。升上中學的她愈發標緻，雖然身材依舊嬌小玲瓏，但褪去學校制服的她，穿著小露香肩的上衣搭配吊帶短褲、塗了蜜桃粉的唇蜜潤澤動人。聽說兩年多前一家搬回韓國的黑美人，經常寄些雜誌的剪貼和她交換兩地的流行情報。
「放學後有安親班。但她不能參加課後輔導，要趕回來接她妹。」
「不過她功課還是很好吧？」我好奇地問。
「人聰明，沒辦法。」W聳聳肩，清淡的口吻像極了欣瀅，我彷彿能看見她說這話時的表情。
「那你得好好加油了。」念資優班的小寶忽然插進話來，開玩笑地說。
「我？為什麼？」突然被扯進話題裡的W莫名其妙地問。
「你總不能比你未來的媳婦差吧。」
船長聽了這話，默默地朝我看了一眼，「你還是擔心自己吧，不是過兩年就要到澳洲讀書了。」
小寶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我的英文又沒我哥那麼好。」
從小玩在一塊兒、長我兩歲的大寶已經準備暑假出發到墨爾本。

回過神，金色光線被山巒吃掉了，天空脫下華服，只留件暮藍襯衣，碼頭黃色眼睛甦醒。
「你如果當上船長，可以開船到澳洲來找我，我帶你去玩。」小寶很有義氣地說。
「那我也要去。」小渼也嚮往，「我怕坐飛機，我可以搭你的船去。」
「我以為他爸開的是商船，應該只載貨物吧。」W指出盲點。
「以後他的船又不見得只載貨物，搞不好也可以載人。」小寶不服氣回道。
「嗯，那應該是郵輪吧。」船長在這方面的知識果然比較豐富。
「那我就搭你開的郵輪，像你媽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到澳洲找小寶。」
我看了小渼一眼，「可是我覺得妳應該比較適合穿短裙。」船長的母親身材高挑，穿雪紡長裙更顯飄逸，可是嬌小的小渼可能不大合適……我在腦中快速描繪想像。
「妳如果想長高，就別一天到晚吃零食，要多吃飯。」W一針見血地說，接著又補了句，「我家的米很不錯。」
「真不愧是米行的少爺。」小寶拍拍他的肩，對趁機宣傳自家米的W深感佩服。
「欸，改天約欣瀅出來見面吧。課業再怎麼重總有假日吧。」我把話題扳回自己掛心的事。
「你怎麼不打電話給她？」
「特地打電話好像是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我摸摸鼻子，「下次她到你家買米再順便約一下唄。」
「不管！」身旁的小寶突然叫了聲：「我要去你家玩太七！」
我們全都轉過頭看著他。
原來船長父親送了他最新發售的遊戲軟體，專屬於PlayStation主機平台的《Final Fantasy VII》是時下最熱門的遊戲，惹得小寶心癢難耐。
「不行啦，我媽今天在家，玩電動會被罵。」
「到我家玩Saturn好了。」W家的SEGA Saturn也出了不少電玩名作。「新買了《天外魔境第四默示錄》，蠻好玩的。」
小寶眼睛一亮，當場見異思遷，黏在W身旁。眾人起身，趁天沒完全黑前踏上回程。

1. This is MY LIFE

Test！Test！
舞台上背了把電吉他的少年，用手輕輕敲了敲面前的麥克風。
好，我們試一下全部樂器一起進喔！
離舞台有段距離、站在PA台後方的音控大哥用麥克風下達指示。
鼓手舉起鼓棒，互擊四下，咚、咚，其餘樂器加入──

除了幫忙接線的音響助理，台上有五名樂手，分別是鼓手、鍵盤手、貝斯手以及吉他兼主唱的W，他是我自小的玩伴。今天是五所學校的熱音社聯合發表會，社團合租了一間廢置的倉庫作為表演場地，此時正在試音。看來他們今天要表演的曲目是〈It's my life〉，搖滾樂團邦喬飛（Bon Jovi）前不久才發行...

1. This is MY LIFE
Track：五月天〈擁抱〉/《五月天第一張創作專輯》
2. 我和我追逐的夢
Track：劉德華〈我和我追逐的夢〉/《我和我追逐的夢》
3. 流言
Track：周慧敏、林隆璇〈流言〉/《流言》
4. 青春不老
Track：Alphaville〈Forever Young〉/《Forever Young》
5. 不愛我的我不愛
Track：王菲〈不愛我的我不愛〉/《寓言》
6. 命運指定遇見你
Track：孫燕姿〈遇見〉（電影《向左走向右走》插曲）/《The Moment》
7. 群青日和
Track：東京事變〈群青日和〉/《教育》
8. 關於月的陰晴圓缺
Track：蔡健雅〈雙棲動物〉/《雙棲動物》
9. 每個人都是天使……嗎？
Track：中島美嘉〈火の鳥〉/《Music》
10. 我們的一天又一天
Track：Lene Marlin〈Another Day〉/《Another Day》
11. 糾纏又豈止手心
Track：王菲〈流年〉/《王菲》
12. 來自遙遠光年的星光閃耀
Track：Coldplay〈Yellow〉/《Parachutes》
13. 你的話是魔法
Track：莫文蔚〈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
14. 因為渴望被聽見
Track：Muse〈Butterflies & Hurricanes〉/《Absolution》
15. 愛‧灰燼
Track：紫雨林《Ashes to Ashes》
16. フェイク‧Fake
Track：Mr. Children〈フェイク〉/《Home》
17. 我們的未來預想圖
Track：Dreams Come True〈ア・イ・シ・テ・ルのサイン ～わたしたちの未來予想図～〉/《And I Love You》
18. The Flavor of Life
Track：宇多田光〈The Flavor of Life〉/《Heart Station》

1. This is MY LIFE
Track：五月天〈擁抱〉/《五月天第一張創作專輯》
2. 我和我追逐的夢
Track：劉德華〈我和我追逐的夢〉/《我和我追逐的夢》
3. 流言
Track：周慧敏、林隆璇〈流言〉/《流言》
4. 青春不老
Track：Alphaville〈Forever Young〉/《Forever Young》
5. 不愛我的我不愛
Track：王菲〈不愛我的我不愛〉/《寓言》
6. 命運指定遇見你
Track：孫燕姿〈遇見〉（電影《向左走向右走》插曲）/《The Moment》
7. 群青日和
Track：東京事變〈群青日和〉/《教育》
8. 關於月的陰晴圓缺
Track：蔡健雅〈雙棲動物〉/《雙棲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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