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不遠處
我站在妳的身邊,伸手就能觸碰到妳的距離。
橡木地板,紅色布幕,沉默的空氣,等待歡呼聲的寂靜禮堂。燈暗著,妳站著,我站著,面向台下,不發一語。
聚光燈開啟,打在妳的身上,我仍然躲在黑暗裡,彷彿快被完整又沉重的黑色包裹。
一個伸手的距離,變得好遠。
我轉身面向妳,仔細看著妳的笑容,然後如釋重負的一笑。
我腳底發了根,深入地板,下半身慢慢與它融為一體。
手裡拿著傘,等待下雨的時候,留一個空位讓妳躲雨。
另一隻手想伸手觸碰妳,距離已經變得好遠,
雖然我在妳不遠處。
妳
我愛過雪地裡的餘燼,
我戀過牢房中微弱的光線,
曾經沉醉在無人的舞池,
淺嚐眼淚的幽默感。
洗過四季的雨,
把血液的顏色,看成希臘的天空,
才知道痛苦是甜的。
直到遇上妳,
我專屬的陽光,
照著我不同的人生,和鏡子那頭的自己。
「該用哪一隻手打招呼呢?」
已經不重要了。
好人的告白
「昨天晚上,他跟我求婚了。」妳說的時候,帶著一點壓抑的興奮,不想讓我聽出來。
「嗯。」我沒有太多想法,腦袋一片空白。
那是十一月,台灣第二個不冷的冬天,就在微冷的風中,悄悄來臨。
「鑽石戒指?」我不知道為何冒出這個問句。
「你說要祝福我的,對吧?」妳聲音略帶哽咽。
「恭喜。」我簡單的回了這麼一句話。
「你不高興?」
廢話,我要怎麼高興得起來?是誰在冬天的時候,第一個遞給妳毛衣?是誰在妳迷失在不熟的捷運站,半夜十二點半,穿著拖鞋去載妳?是誰在守候在電話前,等妳哭訴即將被當的期末考?
我是好人,妳也這麼說。
「你真的是一個好人。」每次妳說的時候,總是帶著微笑。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好人卡」這個名詞,但我相信我的數量一定超過一副撲克牌。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妳才知道我喜歡妳?
妳的第一個男友,什麼都好,有車有錢,又是運動健將,學校風雲人物,連妳自己都懷疑,為什麼他會跟妳在一起。
我不懷疑,因為妳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雖然妳總說自己平凡,但是我看到妳笑容中的光芒,每一次都被感動,妳知道嗎?
那時候每天跟妳一起去陪他練球,別人還以為我是同性戀,也愛上妳男朋友,其實我只是想看到妳幸福溫暖的樣子。
妳跟他在一起的最後一天,我一如往常的站在球場邊,同樣拿了三罐運動飲料,看到妳和他在球場另一邊,他吻妳。
我用力的捏了運動飲料一下。
吻完後,妳想掙脫他的擁抱,因為你們的身邊圍繞一群他的隊友。但是他緊緊抱著妳,再度吻妳。妳打了他一巴掌,妳傻了,他傻了,我也傻了。
妳哭著跑走,我拿著三罐運動飲料追上去,有一罐已經打開。我找到妳躲在空教室的角落,不斷的哭泣。我說:「妳需要補充水份。」然後把運動飲料拿給妳,妳笑了。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從那之後,妳身邊的姐妹淘不斷告訴妳,要慎選男友,不要找帥的,不要找愛慕虛榮的,也不要找有車有錢的。
結果妳交了第二個男朋友,他沒有上述的任何條件,正好符合妳的需求。但我不高興,因為不是我。
妳不知道我喜歡妳嗎?我每次都覺得很好奇,但是又不敢開口問妳。
妳和第二任男朋友交往後,少了像是前任的那種興奮,少了戀愛小女人的那股溫柔。
「妳沒這麼喜歡他嗎?」有一次我在公車上問妳,因為我太少聽妳聊和他之間的事。
「我也不知道,少了一點激情。」妳有點無奈的神情。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堅定的看著妳的雙眼,妳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妳要幸福阿!」我大聲說,其他乘客用異樣的眼神看了我一下。
妳又笑了出來。
「你真的是,很好笑耶。」妳接著說,「有時候,我覺得你還比較像我男朋友,你是一個令人很溫暖的人。」
我突然覺得有一股力量,從腳底湧出,直衝腦門。就像是電視上說的,「有一隻蝴蝶在我的小腹飛舞」。
「我告訴你哦,如果有一天我要結婚了,我最想聽到的,就是你的祝福。」妳像是把埋藏已久的秘密說出來的樣子。
我的腦袋又一片空白了。
妳真的不知道我喜歡妳嗎?
「昨天晚上,他跟我求婚了。」妳說的時候,帶著一點壓抑的興奮,不想讓我聽出來。
「嗯。」我沒有太多想法,腦袋一片空白。
「我一直都喜歡妳。」我忽然脫口而出。
沉默了兩分鐘。
「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好喜歡你這個朋友,但是對不起,一切都太遲了。」妳像是演連續劇一樣,最後一句掉下一滴淚。
「鑽石戒指?」我不知道為何冒出這個問句。
「你說要祝福我的,對吧?」妳聲音略帶哽咽。
「恭喜。」我簡單的回了這麼一句話。
恭喜。
但還是別寄帖子給我,因為妳知道,妳寄給我的話,我還是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