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燈和警報器使行人讓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警報器對我而言變成了催眠曲。感覺已熟悉許久,像是來自心靈深處的聲音,是種可以讓我熱血沸騰的藥物,提醒我自己是誰和為什麼活著。
我開啓白色車門,轉動Pick up 5方向盤,駛入一條窄巷,這是一條紅土路。路的兩旁荊棘叢生,幾乎高了過車頂。雖然已減慢一半車速,開過時依然塵土飛揚。我打開遠光燈,以便穿透灰塵看清前方的路。那些舊車載著數不清的傷患和死者,坑坑疤疤的路使其搖晃著,如同逆風行駛的船隻。沒多久我就看到三四輛車的燈光和穿著各異的人群,裡頭有警察、醫生、護士等。
我將車熄火,開門下了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倒臥在地上的屍體,調查人員的相機燈光在黑暗中閃爍著。我靜靜地站著,觀察死者的情況並記錄詳情。
「第七具屍體……七具屍體了,這兇手是瘋子。」
當地調查的負責人跟隊友討論起來,講沒幾句就讓一旁聆聽的人毛骨悚然。我知道他們正在回溯這兩個月來電視報紙上的重大新聞,這些新聞當時讓許多人十分消沉。
七具屍體,七個地方,沒留下任何追蹤線索的神祕兇手。
殺害的特徵相當明確。每個受害者都是女性,屍體赤裸,以透明塑料裹覆,臉部皮膚被剝除,死因皆是被尖銳器具所傷導致的失血過多。死者身上沒有採集到精子,也沒有強暴的痕跡,沒有可供參考的資料或證據,連一件飾品都看不見。檢查屍體外觀亦無發現傷痕、紋身、痣和胎記。指紋方面也不符合國民資料庫中的任何一位公民。唯一能夠確認罹難者身份的方法便是檢測DNA。
「和之前負責這個案件的六個團隊聯絡一下,看看有沒有找到之前六位死者的親戚,然後查一下最近有沒有新報案的失蹤人口,這樣比較方便調查第七具屍體的身份。」
「沒有鬥爭的痕跡,兇手可能是在其他地方下手,然後把屍體丟到這裡……跟之前一樣。」
「也可能有自己行兇的房間,就像外國恐怖電影裡一樣有完整的工具。」
警察用可怕的語氣做出各種假設,而我只是站著觀看周遭的一切,心跳快速而強烈。
我的身體正在分泌腎上腺素,他們說的每一句話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使我的血液沸騰,我感覺到手掌心和關節在發汗。沒多久,緊張便成了興奮和喜悅,我泅遊在血色的海洋裡,嗅到痛苦的氣味,聽見恐懼的尖叫,我一次又一次地沉浸在興奮中。每一次喊叫,每一句求情,還迴盪在我的腦海裡,彷彿甜美愉悅的爵士歌曲。
我的第七件作品一如往常地深刻,從警方和醫療團隊的臉上便看得出來。我還記得接觸那具軀體的感覺,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
「剝去臉部的殺害方式可能是邪教的儀式,兇手也許是喜歡玩黑魔法的人。」
這些人還在不停地假設著,自作聰明的笨蛋真讓人討厭。
不過算了,他們怎麽分析不是我想關心的事情,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你們想聽我的計劃嗎?
也沒什麼……只是比如第八具屍體的面孔。
我悄悄走出人群,回到車裡。那裡停了很多輛車,一部分是工作人員的,另一部分則是屬於圍觀的群眾。根本沒有人懷疑我。每個人都全神貫注在那具毫無血色的屍體上,對此,我相當得意。回「行兇室」的路上,我思索那些警察的表情,他們的不長進開始讓我覺得乏味。好幾組調查人員都不能揭穿我的蹤跡,繼續這樣遊戲就像平淡的飯菜沒有趣味。或許我應該引誘他們一下,過去的提示可能太難了一點。
第八具屍體應該具有什麼樣的特徵呢?如果他們能夠查出那些受害者,也就離我更近一些,這個遊戲的挑戰度就又升高了一點。僅是幻想近距離的追逐,我就有說不出的溫暖。
當然我已經鎖定了誰會是第八具屍體。
不久的將來,每個人都會把我掛在嘴邊,我會成為這個骯髒世界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