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國光 -FindBook 找書網

體操到底有多難 ── 彭于晏

其實，早在一、兩年前，彭于晏就看過劇本。在確定接拍此片後，有回在餐宴上，彭母還不小心說溜嘴，當時也在場的阿信教練才知道，原來彭于晏看劇本時感動得哭了。

滿臉燦爛笑容、如陽光男孩般的ABC，竟然要演一口臺灣國語的體操選手？有影無影？而且，多數體操選手身高都不太高，但彭于晏身高一八○公分，這這⋯⋯會不會太難了？

真的，很難！

彭于晏展現了最大的決心與勇氣，馬上暫停其他案子，全心投入受訓。練體操到底有多難？從小就擅長運動的彭于晏，曾是游泳隊員、籃球隊員，肌力、反應、速度都夠，學什麼都快，但練體操卻讓他踢到大鐵板。　七、八月間，暑氣逼人，隨行的助理光是坐在無空調的體操練習場裡，都滿身大汗，彭于晏更是汗流浹背。練習倒立時，同時受訓的小體操選手們撐個十來分鐘沒問題，彭于晏才撐一分鐘，手臂兩側就冒出皮下瘀血般的小紅點。跑步、單槓、雙環、跳馬、鞍馬、地板動作、前後空翻、重量訓練⋯⋯，樣樣都是極大挑戰，體能與技巧缺一不可。

每天回到家都累癱了，連換衣服的力氣都沒有，倒頭就睡。第二天一早被鬧鐘吵醒，就又匆匆趕往宜蘭。日復一日，風雨無阻。不久後，乾脆住進宜蘭民宿，直到片子殺青。

即使是體操選手，只要幾天疏於練習，筋腱柔軟度與肌力都會受到影響。拉筋對初練體操的彭于晏來說，當然也是痛徹心扉的考驗。遇到多數體操選手都怕的單桿動作，彭于晏雙掌練到皮開肉綻。呃，阿信教練還算好心啦，笑一笑，替他剪掉爛皮，抹上碘酒，略微包紮後，同意讓他休息休息，若是正規選手可沒這等嬌貴待遇喔。瞧！那些小選手們早已練得掌皮厚繭層層，而那是無數次破皮流血後的成果。

彭于晏坦承，因為太辛苦，也太痛了，曾數度想放棄。

「但是想到喵導和阿信教練的努力與堅持，想到大家對體操運動的忽視，以及未來是否還能再碰到這樣的劇本。而且，我絕不能讓喵導丟臉，這是他用盡全力要翻身的片子⋯⋯。」他說：「小朋友白天練到哭，都沒放棄，第二天還是來，我憑什麼放棄，我不能服輸。如果這部片子能引起大家共鳴，重視體操，多支持體操，再辛苦也值得⋯⋯。」

彭于晏終究咬牙苦撐下去。而他的努力與成果，也讓所有人跌破眼鏡。

原本，大家只期待他能做到某些簡易的基礎動作，再利用替身與剪接技巧，在電影中看起來像體操選手就行了。但他的表現超乎預期，有些體操選手得練三、五年才能達到的動作水準，他竟在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裡，就練得有模有樣。更厲害的是，他兩週就練成了後空翻，被視為奇葩。

「我本來還擔心，他的身高會讓練體操難上加難。」連嚴格出名的阿信教練都忍不住說：「彭于晏是練體操的料，他沒有從小練體操太可惜了！」但體操是一項相當特別的運動，今天練成的動作，明天體能、精神狀況不佳，或某個角度沒抓準，瞬間爆發力不夠，同樣的動作水準就做不出來。

然而，若是別的運動也就罷了，例如：今天游泳游不好、球沒投好、揮棒失準、跑步速度變慢⋯⋯，都不會有危險；但體操動作一個小環節失準，選手可能就會受傷。彭于晏的確嘗到苦果了。學會後空翻之後，他洋洋得意，以為有本事可以隨時玩一下。某天，他一時興起，突然來個後空翻，未料翻身下來時，力道和角度沒控制好，整個人直接往下摔。幸虧他反應快，眼睛幾乎撞向地面的瞬間，反射性地把臉一歪，幸運地保住了眼睛，但右半邊臉就「犁田」了，挫傷一大塊，嚇壞大家。

抱著幻想拍電影，淪為洗碗工 ── 製片組

神通廣大的杰哥借來了一百多份鋼製餐盤、餐具。有多年外燴經驗的阿冠師每天按時送來熱騰騰的三餐，並發給所有工作人員每人一只鋼杯，用來喝湯、喝水（鋼杯在電影殺青時，就讓每個人帶走，成為最佳紀念）。

過去，在許多拍攝現場，即使誤餐了，大夥兒飢腸轆轆，還是得忍到導演喊卡，才能領便當果腹。但在這裡，只要時間一到，阿冠師的快餐車就開進來，餐點雖稱不上山珍海味，但每天變換花樣、現煮現炒的菜餚，以自助餐方式任君享用，讓吃便當吃到怕的工作夥伴們感到很窩心。

另外，每天拍攝現場必備一桶桶的茶、水、飲料，各類餅乾零食無限量供應，讓大夥兒能隨時補充營養，以免血糖降低。天氣太熱？一般拍攝現場頂多就是為導演架起大型遮陽傘，其他工作人員只能設法躲在角落陰暗處喘息。但在這裡，卻是搭起大型遮陽帳篷，時而奉上涼品、雪花冰；天雨寒風起？也有薑茶伺候。

於是，這一切，包括一天三餐，有時還加上宵夜、點心，就成了製片組責無旁貸的任務之一。大夥兒開心吃完，嘴一抹就走了，當然還是得製片組來收拾殘局。

這這這⋯⋯雖然當初招募助理及實習生時，杰哥早已把話撂明：「如果對電影工作抱著美麗不實的幻想，趁早放棄！」但是，有些實習生和助理，搞不好在家連碗盤都未曾洗過咧。先甭提其他，單是面對每餐少則七、八十人份、時而超過一百份的鋼盤、餐具，就夠嗆的。鋼盤不似一般碗盤，用力刷洗過，還是常有食物殘渣留在凹槽夾縫裡。一發現沒洗乾淨，杰哥就開罵了！　　

杰哥罵人超兇，哪管你是男是女？一律連幹帶譙，火力十足。被轟炸者，個個面如土灰，神情悽慘。由於洗碗工是輪流排班的，於是，也就幾乎人人都曾在這件事上，慘遭過心靈重創。

就連某知名導演的姪子李洪，也不例外。以前，李洪跟過其他電影，但因身份特殊，較受禮遇，卻反而讓他不自在。因此這回進劇組時，他的母親特別致電烈姊：「請假裝不知道他是誰的小孩，不要特別照顧他啦！」烈姊照辦，對李洪一視同仁。

李洪樂於和大夥兒平等共事。年輕人朝夕相處，很快就建立起革命情感，實在受不了天天都因洗餐具被臭罵，於是一有空，大家就會互相砌磋。而到現場探班的一些星爸、星媽、好奇鄉親們，也七嘴八舌提供各類洗碗技巧。「軍隊裡就是用鋼盤，要這樣洗才會乾淨，懂吧？」當過兵的星爸們，熱心發揮經驗談。

所謂窮則變，變則通，製片組眾娃娃兵們，綜合各家建言，加上個人創見，沒多久，就研擬出「洗餐盤必淨絕技」，整套SOP 流程，從沖、泡、刷、洗，按步驟分工。果真，洗出來的餐盤光可鑑人，連挑剔的杰哥也點頭微笑了。

生手開車嚇破膽

對於助理阿MO 來說，最恐怖的挑戰，並非洗餐具，而是開車。

初進劇組時，她雖已領有駕照，卻未曾上過路。杰哥冷眼瞧著她說：「要會開手排T4 才行喔，有勇氣挑戰才來。」她回家考慮了半天，下午就到汽車教練場上課練車。也不知是教練放水，還是她特有天分？當場惡補、考照，居然順利拿到資格了。

初次上路就開T4，阿MO 強自鎮定，看似談笑風聲，實則皮皮挫。加完油，開出來時，還不慎把加油站的盆栽給撞破了，嚇得她花容失色。

阿MO 驚魂甫定，雖然沮喪，卻沒有時間自憐，片場工作環環相扣，只要她慢半拍，可能就耽誤了七、八十人。

有一回，要拍阿信在河堤邊燒冥紙給菜脯的戲，為搶傍晚光線，導演、劇組等一干工作人員早就在那邊候著了。阿MO 載著彭于晏、柯宇綸等演員及其經紀人一路狂飆，趕赴拍攝現場。眼看著太陽就要下山了，那頭電話狂催，經過忠孝橋時卻又塞車，阿MO 急得都快哭了。所幸後來順利趕上。

開車、找停車位，要抓緊時間。趕、趕、趕，在片場傳送物件、處理瑣事，同樣分秒必爭，走路都得用跑的。「如果前一晚又睡眠不足，就像跑完十圈操場後還得再跑一圈⋯⋯。感覺啊？呵呵呵⋯⋯，懷疑自己是不是快往生了？」阿MO 談起來，顯然還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