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福營. 著

本書以縣作為考察區域、村莊作為分析單位，把私營企業主的參與和主政作為嵌入鄉村治理的一個重要變量因素，運用實證研究和區域調查方法。考察和分析農村社會分化背景下，私營企業主迅速崛起後，參與和主導村莊治理的政治影響和社會基礎。側重觀察私營企業主介入和主政後鄉村治理結構和過程的變化，揭示私營企業主治村的重要特色，探究私營企業主主政村莊治理的深層社會基礎。在此基礎上，從多個角度剖析私營企業主治村的創新價值，探究隱匿于私營企業主治村現象背後的理論意蘊。

序言
導論
一 研究的緣起與意義
二 文獻回顧
三 研究思路與方法
四 調查村莊與資料來源
五 主要概念說明
第一章 永康市鄉村治理的演變
一 永康市的基本情況
二 鄉村治理體制的歷史演變
三 “鄉政村治”體制下的鄉村治理創新與探索
第二章 私營企業主治村現象的產生與發展
一 村民自治制度的輸入
二 個體、私營經濟的發展與私營企業主的興起
三 村莊治理中的私營企業主參與和主政
第三章 民眾認同的村莊領袖
一 村民自治背景下村莊領袖產生方式的轉換
二 民眾認同與村莊領袖
三 村莊領袖民眾認同的社會基礎
四 村莊領袖的法理——魅力型權威
第四章 私營企業主主導的多元精英權力結構
一 國家輸入的村莊公共權力組織體系
二 實際運作中的村莊正式權力組織系統
三 私營企業主在村莊公共權力組織中的主導地位
四 派系競爭背景下的多元權力格局
五 村民的權力分層與村莊公共權力結構
第五章 私營企業主主政下的經營性治理
一 經營村莊︰村莊治理的創新理念
二 社會理性︰私營企業主的競選行為
三 投資增值︰村莊經營的主要內容
四 利益導控︰村莊治理的主導原則
五 務實理性︰村莊治理的策略選擇
第六章 私營企業主治村的社會基礎
一 國家建構現代農村的結果
二 農村經濟社會變遷的產物
三 社會的期待
第七章 私營企業主治村的績效
一 評價私營企業主治村績效的標準與方法
二 私營企業主治村績效的總體評價
三 鄉村治理的發展︰基于私營企業主治村績效的思考
第八章 鄉村政治的突破與創新
一 能賢治村︰能人治理的創新形式
二 “精英—群眾”自治︰村民自治的適應性調整
三 私營企業主主導的多元精英治理︰鄉村政治的新形式
四 經營性治理︰一種發展型村莊治理模式
結語 一個亟待研究的區域性政治現象
參考文獻
附錄 訪談實錄
後記

置于讀者面前的是一部時代感、鄉土氣、學術性三位一體的著作。從這部學術著作中，我們可以看到對生長在中國大地上的政治現象的觀察和分析，是一部極具本土色彩的政治理論著作。

在傳統國家，鄉土田野是遠離政治的，政治只不過是宮廷之事。20世紀，政治開始進人鄉村田野之中。但在相當長時間內，這種政治還是一種動員性政治，即從外部或者自上而下對鄉村的政治動員，農民是被動員到政治體系中去的。鄉土社會自身沒有生長出相應的政治現象。改革開放以來，國家對鄉村社會的治理發生了重大轉變。這就是從國家對鄉村的全面改造、滲透和覆蓋轉向給鄉村和農民以一定自主權，從而使得本來在整個國家管制體系中處于相對薄弱領域的鄉村社會有了較大的自主空間。一個重要表現就是曾經被視為與國家計劃經濟不相容的市場經濟的活躍，特別是被視為與社會主義體制對立的個體私營經濟的萌生。鄉村經濟社會的劇烈變化必然反映到政治領域。這就是在經濟社會領域中發揮重要作用的鄉村能人日益活躍，並成為鄉村治理的主導者，或者主政者。這就是所謂的“能人政治”。

從社會分層來看，能人實際上是一種“草根精英”，即產生于鄉土生活中具有某種特殊才能的人。這種人在中國鄉土社會的歷史長河里比比皆是。如各種能工巧匠、能干人等。只是在家族政治體系下，這些人在鄉村治理中並沒有發揮多大作用。進人20世紀以後，農民被動員到政治體系中來，村民開始登上鄉村治理的舞台。但在其中發揮重要作用的則是一些鄉村能干人，如著名的大寨大隊黨支部書記陳永貴。陳後來官至國務院副總理，但仍然是農民身份。只是這些能干人更多的是“干”，其地位也更多是被安排的。改革開放以後，國家以經濟建嵌為中心。鄉村經濟能人應運而生。這些人能夠在市場經濟活動中脫穎而出，成為鄉村社會的經濟精英。由于國家的經濟導向，他們又走上治理的主導者，成為一方鄉土的主政者、“當家人”，由此才有了所謂能人政治。

能人政治與西方意義上的平民政治、精英政治都不同。能人產生于鄉土，具有平民性，同時他們又有特殊的才干，具有精英性。他們運用其特殊的才干，在特殊的政治氣候下獲得治理權力，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權力。但如何使用好這一權力，對他們既陌生，又是重大挑戰。因為他們幾乎是在沒有什麼心理和政治準各的情況下就成了主政者，而且在特殊的氣候下他們獲得的權力和影響遠遠超出其能夠駕馭的空間。在這一情況下，能人政治所發揮的作用也會不一樣，有可能帶來村治的輝煌，也可能出現村治的衰敗。因為能人政治的特點在于治理成敗均取決于“人”。而“能人”作為人，其能力是有限的，同時也是會變化的。如能人可能因巨大的權力而“脫草根性”，成為草根民眾的背離者。中國歷代的農民領袖都難逃這一宿命。能人也有可能深深植根于鄉土社會之中，將自己的特殊才能溶人到規範的政治體制中。能人還有可能實現自身的升華，成功地發展出一種新型體制，從而結束自己的特定使命。總之，能人政治具有變動性，它是處于巨大歷史轉變中的中國政治的一個縮影。

早在1990年代，我就開始關注正在興起的能人及其能人政治，也可能是最早研究這一問題的學者。1996年，我發表了長篇學術論文《由能人到法治︰中國農村基層治理模式的轉換——以若干個案為例兼析能人政治現象》。該文對能人及能人政治的產生背景進行了說明，提出了能人治理模式的特點，指出了能人治理與能人政治的過渡性和創造性轉換。其中，若干個案人物命運的預測不幸為後來的事實而證實。1999年，我又發表了《權力重組︰能人權威的崛起與轉換——廣東省萬豐村先行一步的放權改革及啟示》，對前文提到的個案村進行了跟蹤觀察，並試圖從個案的變化找到能人政治轉換的路徑。當然，我的研究只是開了一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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