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這部小說,
彷彿就能感受到被愛情擁抱住的暖意。
那少女的身上,發散出了寂寞的訊號:
我還在這世界,只不過長出了一雙能飛上天空的翅膀;
如果你們看見我,可以愛我嗎?……
剛過十四歲生日的紗衣離家出走了,為了一條媽媽忘了買給她的腳鍊。她在街上流浪多日,直到口袋裡只剩下二十日圓。躺在充當睡舖的公園板凳上,餓著肚子仰看那在朝陽下閃閃發亮的高壓電塔。紗衣心裡想著要是把那條偷來的腳鍊帶出來就好了,她想戴著那條腳鍊爬上鐵塔,先看一看四周的景色,再往下跳……
夏樹迷戀著陽一俊帥如明星的外表,儘管陽一腳踏多條船也不在意。她心裡明白,真正愛她的人,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阿徹,但她卻無法放棄陽一,直到她從電視新聞看到了那個爬上鐵塔的少女……
京香和五年前分手的雅史重逢了。心裡對他仍有深深愛戀的京香,仍無法忘記五前年雅史殘酷的要她拿掉小孩的那句話,那句讓她決定離開雅史獨自養育孩子的話。她原本想永遠隱瞞雅史,直到她從電視新聞看到了那個爬上鐵塔的少女……
舞子快被妒意淹沒了。當她看到信二真的帶著新女友出現時,她後悔自己出了餿主意,要自己和信二各自去找新的伴侶,原因只是因為她無法受孕。舞子覺得自己可悲不已,直到從電視新聞看到了那個爬上鐵塔的少女……
真田小島初次創作長篇小說,以『愛』為主題,交織成一部微苦微酸微甜的溫柔情歌。她透過一個爬上鐵塔企圖尋短的少女,牽動了三段瀕臨破裂的愛情。每段故事都在訴說,只有不忽視愛,並且說出愛,愛才有完整的可能。故事情節的高度完成,以及那令人微笑的結局安排,在柔軟中蘊藏著巨量爆發力。
作者簡介:
真田小島
1971年出生於愛知縣。於當地高中畢業後,歷經一段OL生活後結婚,目前為三個孩子的母親。本書是她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並榮獲2005年第一屆『Poplar小說大賞』優秀賞。她的最新作品為《單身母親》。
譯者簡介:
詹慕如
台灣大學歷史系、東京設計師學院工業設計科畢業,目前就讀輔仁大學翻譯學研究所,並從事專職日文口、筆譯。譯作有《客房中的旅行》、《小孩的宇宙》、《幸福,從心開始》、《紐約熟女的時尚對話》、《All in One一次學好英文》、《英式英文小酒館》等。
章節試閱
愜意的風輕輕撫過臉頰。或許是因為登上了高處,感覺風勢比低處強了許多。紗衣感到一絲恐懼,緊緊握住鐵欄杆。她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恐懼變得像棉花一樣輕盈,輕飄飄地,飄降到地面上。
從這裡望去,並沒有什麼出人意表的景色,但紗衣已經覺得心滿意足。她大叫著『喲喝!』不在乎有沒有回音。喲喝!藍色的天空,喲喝!雪白的積雨雲,喲喝!十四歲的暑假。
紗衣用力地閉上眼睛,雙手緊握著鐵架,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慢慢地、慢慢地放開手。想像自己背後長出一對翅膀,變成一隻大鳥翱翔在廣闊天際。她心想,這一切都有可能成真。現在的自己,沒有什麼事辦不到的。
紗衣突然想起忘在家裡的腳鍊,又慢慢坐下來,往下看著自己什麼也沒戴的腳晃呀晃的。為什麼會忘在家裡呢?要是媽媽看到我放在抽屜裡的腳鍊,她會怎麼想呢?
早知如此,就該戴著它一起爬上來的。不知為什麼,紗衣這樣想著。
『腳鍊?我記得國中的時候好像也要求媽媽買過。』
夏樹正用膠水仔細地把彩繪指甲片黏在自己的指甲上,抬頭看了電視一眼。在傍晚的新聞節目畫面裡,出現一個滿身傷痕的女孩,就坐在架設電線用的巨大鐵塔上,還抽抽噎噎地哭泣著。電視台的主播從剛才就一直不斷重複說明著,少女坐的位置比電線低,所以不需要停止供電;以及萬一救援隊登上鐵塔,少女可能會縱身跳下,所以最好還是從地面說服她等等。
『主要原因可能是和母親的爭吵。少女的母親表示,因為上個月生日時沒有買給女兒她想要的腳鍊,所以導致少女離家出走。』
夏樹貼好了她最喜歡的碎花圖案指甲片,看膩了新聞內容,而站起身來。她從今年春天開始一個人住,在這間一房一廳的公寓裡,充滿著味噌的香味。男友陽一說想吃味噌燉豬腸,他明明知道夏樹不愛吃豬腸的。
『噁,真噁心,簡直像斷掉的橡皮嘛。這真的能吃嗎?』
夏樹畏怯地窺探著鍋中的食物。雖然展開了一個人的生活,但她下廚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為老家就在附近,所以她經常回家吃母親親手做的菜。夏樹高中畢業後,在過季暢貨購物中心的精品店裡找到工作,她提出想離家自立生活時,遭到父母親強烈反對。但是,或許他們一開始就心裡有數,不太可能阻止固執的夏樹離家,於是提出了條件,要夏樹在自家附近租房子。父母親心想,等到夏樹體會到獨立生活的辛苦,就會乖乖回家了。但是夏樹一點回家的意思都沒有。她經常回家吃晚餐,有時連換洗的衣物也會拿回家洗。每到休假前夕,就會邀請男友或一干好友到自己的公寓,狂歡熱鬧一番。
『從事流行服飾業必須花很多治裝費,我現在還是菜鳥,薪水又低,所以,請給我零用錢吧。』
偷偷塞零用錢給夏樹的是父親,但這件事包括母親和住在家裡的姊姊春香都心知肚明。不過只要夏樹搬出『你們還不是出錢讓姊姊唸大學!』這句台詞,就可以有效地讓父母親嚥下『既然要獨立就徹底靠自己!』的說教言詞。
在全年無休的購物中心上班,員工當然不可能連休週末週日,星期六、日要上班是常有的事。夏樹工作的精品店裡有四名員工,所以可以輪流休假。偶爾有機會在週末休假,特別的休假當然想和特別的人一起度過。但是,這個特別的他是大學生,照理來說一整年都很清閒,卻總是偏偏挑在這天有事。
『我傍晚以後有空,大概是傍晚啦,也不知道會到六點、七點還是八點。妳就做點吃的等我吧,我會過去吃的。我看吃燉豬腸好了,味噌燉豬腸。不要忘記放蒟蒻喔。還有,記得味道要甜一點啊。』
夏樹知道陽一還滿大男人主義的。而陽一一直以為夏樹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為什麼要假裝自己喜歡大男人主義的男人呢,夏樹雖然不太了解,但是她心裡隱隱約約知道,要是不這麼做,陽一很可能會離開自己身邊。
『那孩子可以撐到什麼時候呢?』
夏樹喃喃唸著,關掉了電視。
昨天從家裡借來了這個碗底畫了許多山茶花的盤子,剛好可以裝煮好的味噌燉豬腸。雖然食材的比例是母親教的,但好歹也是她花了三個小時完成的自信之作。話雖如此,她卻沒有試味道。
像往常一樣,也沒有按電鈴,陽一就突然大剌剌地進門來。
『喔,還真香啊。』
一邊晃著鑰匙串發出噹啷噹啷的聲音,陽一一邊走近站在廚房裡的夏樹。夏樹心想,今天這麼準時出現,倒是很罕見。不管聞幾次都教人心醉的造型髮蠟香味掠過鼻尖。陽一現在開的是去年牙醫系畢業的哥哥讓給他的Aristo。開始跟著開牙科診所的父親工作的哥哥說,Aristo是學生開的車,所以讓給了他。
『有錢人家的少爺真好。』
『因為哥哥要繼承診所,所以每次都只買新車給他,真不公平。』
上的是二流私立大學,對將來一點打算都沒有,怎麼看將來都只能當個飛特族(Freeters),這樣的陽一在夏樹看來,顯然是家族裡的問題兒童。
『我怎麼可能去當牙醫呢?我才不想要看著別人的嘴巴過一輩子呢!老實說,那根本是神經病嘛!竟然自己選擇那種工作,真是……』
不愛唸書也不喜歡努力的陽一認為,尋找人生中的樂趣,優游自在過活的人,才是真正有勇氣又心胸開闊的人。但是夏樹從來不認為陽一是個既有勇氣又心胸開闊的人。
『你看,我可是為了你煮了燉豬腸喔。』
夏樹從背後環抱著陽一的腰,噘起了嘴唇。
『味道怎麼樣還不知道吧。』
陽一冷冷地說,離開了廚房。雖然心知他絕對不會回頭,夏樹還是鼓起臉頰,裝出鬧彆扭的樣子。陽一隨意地將鑰匙串丟在桌上,像一塊大軟墊一樣,一屁股躺在廉價的沙發上,用腳搆著電視遙控器。
不過,他還真是個美男子,夏樹假裝在廚房忙著,入神地看了陽一一會兒。她迷戀陽一的理由,就是他那足以登上男性流行雜誌封面,百分之百的俊美外貌。陽一自己一定也知道,所以她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我只是因為你的外表而迷戀著你,如果自己這麼說,他一定不會生氣。他的外表有多出色,陽一自己知道得最清楚,不管在路上、電車,或是走進店裡,總是有許多女性的視線集中在他身上,就算不高興也一定感覺得到。
放在電鍋旁的心形小鏡子裡,有一瞬間反射著自己的身影,夏樹確認了自己的妝沒有掉。自從在精品店上班之後,就養成了天天貼假睫毛的習慣。幸好和喜歡女生化濃妝的陽一是在高中畢業後才相遇的。高中時候的自己和周圍的朋友不一樣,算是屬於自然風格。如果是那時候認識陽一,他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個平凡不起眼的女人,根本不被放在眼裡吧。
『噹啷!』夏樹突然一喊,將兩手的手指伸向陽一,十指上上下下地晃動著。
『過來。』
陽一讓夏樹坐在自己膝上,用力抓緊她的右手腕,『讓我來治治妳。』說著,開始剝起夏樹的指甲片。
『不要啦,很痛耶!』
真是無聊的遊戲,夏樹心裡想著,但是陽一很愛玩這個遊戲。每次裝上假指甲,並不是為了愛漂亮,最終的目的是要讓陽一玩剝指甲的遊戲。
『快點開動吧!家裡應該有酒吧。』
異常冷靜地收拾著散落的指甲片,夏樹急忙回到廚房準備開飯。
夏樹從陽一喜歡的體位,知道他是S,夏樹也知道陽一以為她是M。他以前曾經這麼說過,妳是那種禁不起別人主動攻擊的類型吧。不過,如果他知道夏樹在腦中想像著綑綁他的樣子,又會怎麼想呢?如果他知道,夏樹的慾望,就在於束縛這個充滿自信又傲慢,任何人都忍不住回眸一望的美男子,他又會怎麼想呢?
『久等了。』
她將準備好的味噌燉豬腸、放了很多辣味明太子的飯糰,還有從超市買來的盒裝生魚片放在托盤端到桌上,此時一個人用的小桌子立刻就客滿了。
『妳是笨蛋啊!哪有人把生魚片直接放在盒子裡端出來的啊。』
『啊,對不起。』
夏樹連忙把生魚片換到盤子裡。
『快點拿酒過來啊。』
『好好好。』
夏樹心想,要和這個男人一起共度婚姻生活一定很難熬吧。但是,生下來的孩子一定很可愛。如果長得像陽一,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是個漂亮的孩子。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自己和陽一交往,並不是因為想要孩子。當然,以後會怎麼樣很難說,她也不知道陽一有沒有把自己當成結婚對象看待。以前陽一說過,自己並不打算結婚。畢竟年紀還輕,會這樣想也並不奇怪,總之,夏樹和他交往純粹是迷戀上他的外表。甚至可以說,她是毫無道理地被他吸引,很不可思議的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把陽一占為己有,也從不覺得嫉妒。交往不到兩個月,夏樹就發現陽一劈腿的事實,那時的她就是這種心情。
『妳本來就知道我很受女生歡迎啊!不然妳說我該怎麼辦嘛。』
聽起來他一點罪惡感都沒有,這倒也是,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乾脆地接受了這個理由。
妳只是想炫耀吧,妳跟陽一交往,只是為了想向其他同性朋友炫耀吧。她曾經被朋友優香這麼說過。真的是這樣嗎?為了想向其他同性朋友炫耀,自己真的只因為這個理由和陽一交往嗎?老實說,夏樹並不是很清楚。
『要是我就一定不會原諒他。要是對方劈腿,我一定會分手。夏樹,妳根本不愛陽一。妳就乾脆承認了吧,妳應該不會告訴我,妳是因為愛他所以才原諒他這種蠢話吧。』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陽一劈腿的對象優香,她在電話裡對夏樹這麼說。夏樹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優香對陽一有意思。她從高中時候就很清楚,優香和自己一樣是外貌協會會員。
夏樹,妳根本不愛陽一。
自己真的、根本不愛陽一嗎?
愛不愛到底有什麼關係呢?愛上外表,這就夠了,應該也沒什麼不對啊。
在信用合作社工作的姊姊春香和夏樹不一樣,她覺得男人最重要的就是經濟能力。夏樹覺得姊姊這種想法不夠單純。經濟能力這些條件和一個人的魅力根本沒有直接關係。所以每當夏樹和姊姊談到戀愛的話題時,她總是主張,像自己一樣把外表視為選擇異性的重要條件的人,才是真正單純的人。
『白痴。妳就是老是說這種話,所以才會遇到這種事啦。』
姊姊老是用這種輕蔑的口氣對她說。
『所謂結婚,就是要共組一個家庭,談戀愛就是為了要結婚,所以結婚以後還談戀愛的人才會被社會批評啊。但是世界上有一大堆男人生了孩子卻養不起。不管是動物或是鳥類,雄性在養育孩子的時候都會幫忙覓食,這就是所謂的經濟能力。可是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沒有覓食的能力,也不會打獵,生了孩子之後就丟下女人和孩子,連哺乳類和鳥類都不如。不過,只因為外表而被吸引的女人自己也不好,明明有選擇的權利,卻選擇了這種雄性,這是雌性的錯。在我看來,妳這種人才叫不單純呢。』
姊姊一手拿著罐裝啤酒,滔滔不絕地說著,夏樹一時語塞。不管這番話說得再怎麼冠冕堂皇,但是看著姊姊那帶著淡淡空虛的背影,她仍然忍不住想回嘴。
『那,為什麼小春妳這麼多年都交不到男朋友?』
雖然被姊姊狠狠瞪了一眼,不過這句話讓夏樹覺得挺得意的,她邊哼著歌邊站了起來。
姊姊說的話她也了解,人一旦沒有錢就無法生活。陽一還是個大學生,當然沒有什麼經濟能力,而且一向不愛努力的他,看來將來也沒什麼希望出人頭地。不過他爸媽有錢,雖然現在還看不出這和他的將來有多大的關連性就是了。
不管經濟能力再怎麼重要,自己又怎麼可能跟一個又矮又禿又胖的男人一起生活呢?夏樹一邊往陽一用的茶杯裡斟酒,一邊入迷地盯著這張側臉,雖然他是個有點愛拈花惹草又輕薄的大男人,但他的五官宛如古希臘的雕刻,彷彿上天的完美創造物一樣。陽一是我的,這是何等幸福的一件事啊。
『不要一直盯著別人的臉看。』
夏樹輕輕吻了一下陽一的臉頰。『別這樣!』雖然陽一口中這麼說,但其實並不太討厭,這些夏樹也知道。
陽一的眼裡逐漸泛起一片薄薄的水光,感覺到酒在身體裡過了一巡,夏樹把從家裡拿來的父親愛喝的芋燒酌,在他面前搖了搖。要不要換喝這瓶?她問道。陽一回答,好啊,臉上帶著微笑。
『今晚會留下來吧?』
『妳明天休假嗎?』
『嗯,對啊。我電話裡已經跟你說過了啊。』
『真難得,妳每個週末總是要工作,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很寂寞呢。』
陽一雖然這麼說,但多虧了夏樹週末要上班,他才能自由玩樂。
芋燒酌的強烈香味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夏樹問了個唐突的問題。
『對了,陽一,你將來有什麼夢想啊?』
陽一睏倦的眼睛往自己望。
『演員。』
以前好像曾經聽他說過。當然,她並沒有太認真聽。
『我跟我爸媽也是這麼說的。這也是我不當牙科醫生的原因之一,難道你們想剝奪兒子的夢想嗎?有長男來繼承家業也就夠了吧,次男可以自由生活,這就是一般社會上的習慣。』
濕潤眼睛的周圍淺淺地泛著紅潮,但這卻絲毫不減損他的俊美。高挺的鼻梁,澄澈的眼睛,恰到好處的輪廓深度,這正是大多數日本女性偏好的樣子。當演員的夢想,說不定也並非全然不切實際。
『那你的目標呢?你的目標是誰?』
『強尼戴普。』
『強尼戴普?你以前看過他演的電影嗎?』
他應該不喜歡看洋片。她還記得,不喜歡的理由是因為萬一看不懂字幕會很火大。
『為什麼想當強尼戴普呢?』
『這樣就可以受全世界的女人歡迎啊。』
陽一的目標看來不是好萊塢,是全世界的女人。
『你最近看的一部電影是什麼?』
『家庭老師的秘密。』
『那是什麼片啊?』
『A片。』
缺乏想像力的男人和無知的男人,哪一種比較不適合當演員呢?如果兩者兼具,就算擁有完美無瑕的外表,這也是致命的缺點吧。
為了改變話題,夏樹試著換了電視頻道。剛過九點的新聞,正在播映現場直播的畫面,報導登上鐵塔的女孩。
『那個孩子還沒下來啊?還真倔強。』
夏樹將拿在手裡的遙控器放回桌上。女孩緊貼著聳立在田中央那座架設電線用的巨大鐵塔上,多台電視轉播車清楚地拍攝著她的身影。由下往上拍的鏡頭,很難看清女孩的表情,她看起來既像在哭、在發抖,也像在喊叫。
『她到底在幹什麼啊?』陽一不以為然地說著。『聽說是跟家裡吵架。上個月離家出走,今天爬上鐵塔的。』
『為什麼?』
『好像是因為不給她買腳鍊。』
『什麼啊?』
『就是戴在腳踝上的飾品啊。』
『我知道。我是說,為什麼不買腳鍊給她,就要爬上鐵塔啊?』
『這個嘛……可能是打算自殺吧。』
螢幕上出現一個看似少女母親的人,站在鐵塔的正下方。不知道是在說服女孩,還是在訓斥她,因為現場擠滿媒體和看熱鬧的民眾,所以轉播聲根本聽不清楚。
『我賭她會跳下來,一千。』陽一突然這麼說。
『……啊?』
『聽不懂啊,我賭一千塊,這孩子會跳下來。把事情搞得這麼大,要是不跳下來那就太對不起大家了吧。』
這女孩,真的只因為母親沒有買腳鍊給她,就爬上鐵塔嗎?
『那我也賭一千,她不會跳。』
偷偷看了陽一喝醉的側臉一眼。夏樹實在看不出來,他這話有幾分認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要下這個賭注。
愜意的風輕輕撫過臉頰。或許是因為登上了高處,感覺風勢比低處強了許多。紗衣感到一絲恐懼,緊緊握住鐵欄杆。她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恐懼變得像棉花一樣輕盈,輕飄飄地,飄降到地面上。從這裡望去,並沒有什麼出人意表的景色,但紗衣已經覺得心滿意足。她大叫著『喲喝!』不在乎有沒有回音。喲喝!藍色的天空,喲喝!雪白的積雨雲,喲喝!十四歲的暑假。紗衣用力地閉上眼睛,雙手緊握著鐵架,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慢慢地、慢慢地放開手。想像自己背後長出一對翅膀,變成一隻大鳥翱翔在廣闊天際。她心想,這一切都有可能成真。現在的自己,沒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