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裡來,我的朋友?——大陸流行歌曲〈思念〉
一
我是一名普通的IT民工,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除了日常工作之外,我還特別喜歡文學和歷史。
加上自我感覺有那麼一丁點天賦,因此不僅是閱讀,我還會動手去寫一點相關的東西。承蒙朋友們厚愛,我寫的關於中國思想趣史的書,得以在二○一二年初出版,雖然沒有大紅大紫,但看過的人都說很好看。
有「好看」這個評價,再多的付出都值得。因為我追求的目標,無非也就是「好看好懂」這四個字。
於是繼續吧!寫完了中國,我再來寫西方。寫這個的靈感,源於現在社會上很時髦的一個詞:信仰。
現在很多人都很浮躁,特別喜歡抱怨,吃飽的和沒吃飽的都愛這一口,像是抱怨全民去拜金、抱怨同學聚會的話題僅限於房子車子,抱怨社會風氣不好、道德敗壞……,每次抱怨的最後,往往會用一句話來總結:「這是因為我們缺乏信仰啊!」
似乎只要有了「信仰」這玩意兒,天會變藍,水會變清,吃的會變安全,婚姻會變美滿,小三會變絕種,小四會變男子漢……信仰,就好比是一個法力無邊又救苦救難的神仙,只要有它存在,沒有什麼美好和幸福是實現不了的。
那麼這是真的嗎?
我覺得信仰是一個中性詞,它在人類的歷史上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但結果卻是有好有壞。有時候,它幫助苦難的人們熬過一段悲慘的歲月;有時候,它讓人們忘記常識,陷入一種近乎於荒謬的狂熱;有時候,它純屬廢話;有時候,它成為前進的動力之源。
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不同,在於信仰是如何被製造出來的。歷史上有很多思想大師為給出這個答案而奮鬥過,他們經由努力,給出了各種的解釋。有人說要信神,有人說要信錢,有人說要信道德,有人說要信權力,有人說要信真理,有人說什麼都不必信,信自己就行。
誰正確?誰錯誤?
《哈利波特》裡,鄧布利多和波特為了擊敗伏地魔,使用冥想盆來查看他的成長歷史和心路歷程,冥想盆當然純屬作者羅琳的虛構,但在這背後隱含著一個極其深刻的理論,這就是心理學上常用的「追溯法」。
我們同樣可以採用追溯法,來了解他們的成長故事、了解他們思想的前世今生,這對今天的我們有重大的幫助。一是因為他們的目的和我們一樣,無非是想過好屬於自己的生活;二是因為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伏地魔。
至於抱怨,那是一種無聊的發洩,唯一的用處就是打發時間。
有人說過:「人生就像一次旅行,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而我想說的是,此次旅行為單程,只能退票,絕無重來。
好了,閒話廢話不多講,我們還是看作品吧!
二
讓我們打開世界地圖,目光向西,移向地中海,再移向地中海邊的一個國度:希臘。我們的故事,就從西元前七○○年的古代希臘開始。
那個時候的希臘,面積可比現在的大得多,包括了整個地中海沿岸和附近的島嶼,不像如今,面積不大,失業率倒很高,成為全歐盟的拖累。
希臘的氣候溫潤,陽光充沛,風光美麗迷人。遺憾的是,這兒土地非常貧瘠,因此農業註定不可能發達,每年出產的糧食勉強能夠填飽肚子;再加上當時的人們沒有什麼旅遊的概念,風光再美,也不會有外地人跑來欣賞,所以這日子過得是緊巴巴的。幸好希臘人既能吃苦又肯動腦子,不久以後,他們就找到了一條切實可行的發展之路:航海與經商;同時也時常打點仗,搶占點殖民地什麼的。於是散佈在地中海沿岸的許多城市,逐步變成了繁華的航海和商業中心,生活的富足,帶來了精神層面的需求,而最先開始發展的,是宗教。
宗教以相信神的存在為基礎。我們的世界到底有沒有神仙?這實在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自古以來,為此的爭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有神論者、無神論者,或者搖擺不定介於兩者之間者,走馬燈似的輪番上場。
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讓我們先來看看兩個假設的命題。
假設在宇宙之中有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毀滅我們的地球,同時也可以幫我們在極短時間內改造另外一個行星,第一天有光,第二天有水,第三天有植物,第四天有太陽月亮星星……短短一個星期之後,就使之適合人類居住。那麼在今天的人類眼裡,他們能不能被稱為神呢?
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同樣的,假設今天的我們穿越到幾千年之前,如果當時的人們知道跨越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洋,只不過需要十來個小時的時間,隔了幾千里能聽到對方的聲音,甚至能看到對方的模樣,普通人的壽命可以輕鬆達到七、八十歲,心能換、腎能換,他們會不會認為我們就是神?
答案無疑,也是肯定的。
宇宙中到底存不存在這樣的高等文明,我們又能不能真的實現穿越,現在無法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但從這兩個假設之中,我們不難得出一個結論,只要「他們」能做到以當時的人類水準無法辦到的事情,我們就能把「他們」稱為神。
按照這樣理解,「神仙」就是存在的。
當時的自然界裡,有太多太多以當時的科技水準無法解釋的事情,因此古希臘人為了避免三觀(即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不正,也為了更好的解釋自然,他們創造出了一系列精采動人的神話故事。
簡單的說,天上有一連串的神,傳說世間萬物從出生到消逝的各種規律都由他們掌控,有大老闆宙斯、管太陽的阿波羅、管智慧的雅典娜,還有老愛吃醋的大老闆的老婆赫拉,等等等等。
另外,這大老闆宙斯的道德水準不高,經常下凡與凡人偷情,生了一大堆沒名沒分的混血神,像殺死美杜莎的大英雄帕爾休斯,便是宙斯和人間女子偷情生下的。
因此我們可以推測一下,在當時的希臘,男女關係實際上是很開放的,估計私生子的數量不在少數。因為神話恰好就是人類三觀的一種如實反映,正如你什麼時候聽說過玉皇大帝有私生子?在中國的神話故事裡,神仙都是沒有老婆的(除了玉帝和托塔天王李靖,不過人家是先娶妻,後升天),但凡敢下界偷情的神仙,不管偷沒偷著,統統沒有好結果!由此可見,我們的道德水準之高,西方是望塵莫及啊!
無獨有偶,世界其他地方同樣誕生了類似的神話故事。在北歐,有大老闆奧丁,還有主管雷雨的雷神索爾;在中國,有開天闢地的盤古、造人的女媧;甚至在日本,也有無所不能的天照大神。
人們信奉這些神,除了用來樹立正確的三觀之外,還可以用來寄託。
寄託什麼呢?答案是對大自然的敬畏。
自然界喜怒不定,有時候乾旱可以持續好幾個月,把土地曬的連野草都無法生存;有時候又連續下很久的瓢潑大雨,讓肥沃的良田變成一片澤國;還有可怕的瘟疫,成千上萬的人可以在一夜之間悲慘的死去。人類對此痛苦萬分卻又無能為力,但又不能對此坐視不理。他們能做的只能祈禱,祈禱神仙們發發慈悲,救救這些可憐的人們!
但祈禱不能只是坐在那裡不動吧!凡間的女人都知道對於追求自己的男人,不能光聽甜言蜜語,重要的是得看實際行動。何況是無所不能、無所不曉的神仙?所以了,得舉辦各式各樣的儀式活動,像穿隆重的衣服、獻上豐盛的祭品、朗誦大段大段的真情告白等。
這些寄託人類希望的祈禱活動,就是宗教儀式的起源。
幾千年過去了,這些神話故事得以被保存下來。今天的我們,自然不必去相信其中內容,但這神話故事本身卻無比珍貴,像中國的《山海經》、北歐的《埃達》,已經成為人類文化史上的瑰寶;而記錄古希臘神話的經典著作,便是大名鼎鼎的《荷馬史詩》。
不過在西元前七○○年的古希臘,當時的人們可不像我們今天一樣,只是把《荷馬史詩》當文學作品看,他們可是真的相信其中內容的。
這個年代是古希臘的黃金時代,在這段時間裡,希臘國力強盛,四處征戰,得以在本土、義大利南部、小亞細亞等殖民地建立了許多城市,隨著經濟的繁榮,科學文化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其中發展最好的是數學、天文和哲學。
第一個得到發展的是數學。因為商人對數字最敏感,哪怕只弄錯一點,那可也都是真金白銀啊!老子風裡來雨裡去,辛辛苦苦賺的錢,怎麼能夠因為不識數而便宜你小子呢?
接著發展的是天文。大海漫無邊際,這船在海上漂,方向最重要,當時別說是衛星定位GPS,連指南針都還沒被發明出來。正所謂大海航行靠舵手,那舵手靠什麼?靠星星!
最後發展的是哲學,這和當時的社會形態有密切關係。在古希臘的城市中,所有的體力勞動都由奴隸擔任,市民們吃飽了飯無事可做,就把大把大把的空餘時間用來考慮政治和文化,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不用參與勞動也能衣食無憂,不必擔心亂說話會被抓起來,人們的思考方式由此開始變得與以前大不相同。任何人都可以發言質疑社會的組成方式,由此誕生了希臘特色的奴隸主民主制。
愛胡思亂想的人,也開始不去藉助神話故事而提出一些哲學性問題,他們對荷馬的神話提出批評,批評的根據是神話裡的那些天神和人類實際是太相像了。不僅模樣類似,甚至個性和習慣也差不多,他們與人類一樣,好色、貪婪、自大、狡詐。因此他們宣稱,神話不過是人們想像出來的罷了,人類是在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出了神仙,認為神仙也是由父母所生,並像凡人一樣有腦袋、四肢和身軀,吃東西,穿衣服,娶老婆,有語言。
光憑這樣說,似乎還不能證明神仙是人類創造的,因為我們反過來想一想,凡人也可能是由天神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的啊!
關鍵就在於神仙們都長的不一樣!非洲人認為神仙全是扁鼻子的黑人;而古希臘人,包括巴爾幹和北歐則認為神仙都是金髮藍眼睛。如果這些人能來古代中國看一看,就能更加相信自己的推論。因為在我們中國人的眼裡,神仙全是黑頭髮黃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