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暢

第一章／初秋

第一節

晨光推開夜幕，鳥群吱喳叫喚，萬物相繼甦醒，詠唱生活之歌。一雙麻雀追逐嬉戲，穿梭雲霧，越過河溪，潛進樹林，駐足老榕樹幹，凝視木屋窗戶。

涼風湧往窗戶，流進木屋，輕掃睡房中央的長黑髮。女孩坐在發霉的木椅上，身穿草莓色的紅衣，外貌平凡得難以形容，懸空的兩腳前後擺動，左手抓緊書包，右手放餅乾進嘴，嘴角漏出的餅碎紛亂掉到書桌上。一把女聲傳進房：「伊葵！第一天上學千萬不可以遲到！」伊葵從坐暖的木椅躍到地上，滿嘴餅漿，道：「媽媽，我又怎會不知道呢？萬一我變成大象就慘了！」媽媽道：「什麼大象？」伊葵道：「當然又是外公的鬼主意呀。他昨夜施了魔法，我每遲一秒，鼻子就會長一吋！」伊葵匆忙背起書包，到門前高舉兩手，拉下門把，來到大廳。媽媽放下掃帚，拂去紫色套裝上的灰塵，再蹲下整理伊葵的衣領和頭髮。伊葵揉眼，撥弄使雙目發癢的劉海，近見媽媽在會心微笑。

家門打開，麻雀從樹枝躍起，幼枝微晃，黃葉從枝端脫落，門應聲關上。葉子隨氣流墮至地面，在無聲色的漩渦裡打轉。二人朝著陽光方向牽手上路，媽媽每走一步，伊葵都要以幾步追趕。伊葵邊小心走著石路，邊四顧新環境。路面萬分熱鬧，有螞蟻運糧回洞，有雀鳥拾枝築巢，有黃葉跳風浮空。多株榕樹峙立路旁，懸著無數在飄揚的氣根，如觀眾般爭先目睹伊葵非凡歷程的起始。伊葵深吸一口青草芳香，稍微放鬆握著媽媽的手，道：「外公說過樹木都有小眼睛。我想問，樹木沒有手，如果眼睛癢，可以怎麼辦呢？」媽媽道：「樹木非常堅強，根本就不會癢。這亦是外公曾經告訴我的。」

二人來到小石橋，橋下流水細語源源不絕。伊葵在橋上探頭，道：「啊！小溪很清澈，是不是有很多魚呢？」媽媽道：「有。不過，水不深，魚不大。」伊葵欲停下來看魚，卻被媽媽扯前，俯衝數步，昂首發現石橋銜接身後的小村至一個全然不同的地方，眼前再沒有小路和綠林，只有平直的大道和灰白的樓房。媽媽指著正前方的白色建築，道：「來到小鎮了，這就是學校。妳要快點開始用功唸書了，知道嗎？」伊葵轉動眼珠，道：「哎呀，妳別再重覆了！我其實是要快點學會魔法，要能夠像外公一樣解決所有難題呀。」

校舍兩層高，連接操場，籬笆網圍著操場的另外三面。路上，伊葵聽到途人皆向媽媽道：「校務主任，早安。妳的女兒很像妳。」媽媽領伊葵到操場上寫有「一年乙班」的告示牌前等候，然後獨自步入校舍。刺耳的鐘聲響起，伊葵猛然回神，睜眼見操場只餘下小孩。一位穿著白色長裙的二十多歲清秀姐姐，如白鷗從海際飛來，自人潮裡冒出，到伊葵旁道：「請你們按身高，每兩人一組，排成直線，靜聽校長發言。」清秀姐姐兩手比劃，如施魔法般舞動學生轉換排位。

伊葵矮小，站在隊伍最前，再無同學遮擋視線，清楚看見女校長挺立在前方的講臺。校長身穿運動服，長髮灰黑而蓬鬆，前額上的三道皺紋時隱時見，高大的身形背著陽光甚有威勢，雄渾的聲線具震懾力，畫面如母猩猩在吆喝。全場師生屏氣凝神，仰觀校長朗讀長篇的陳腔濫調。伊葵偶爾偷看左面以綠繩綁著馬尾的女同學。校長訓話完畢，伊葵跟著清秀姐姐走，在途上向馬尾同學低聲道：「早安。」馬尾同學沒有絲毫反應。

第一章／初秋

第一節

晨光推開夜幕，鳥群吱喳叫喚，萬物相繼甦醒，詠唱生活之歌。一雙麻雀追逐嬉戲，穿梭雲霧，越過河溪，潛進樹林，駐足老榕樹幹，凝視木屋窗戶。

涼風湧往窗戶，流進木屋，輕掃睡房中央的長黑髮。女孩坐在發霉的木椅上，身穿草莓色的紅衣，外貌平凡得難以形容，懸空的兩腳前後擺動，左手抓緊書包，右手放餅乾進嘴，嘴角漏出的餅碎紛亂掉到書桌上。一把女聲傳進房：「伊葵！第一天上學千萬不可以遲到！」伊葵從坐暖的木椅躍到地上，滿嘴餅漿，道：「媽媽，我又怎會不知道呢？萬一我變成大象就慘了！」媽媽道：「什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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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第一章 初秋...伊葵
•第二章 寒冬...友美...五年後
•第三章 晚春...文惠...再五年後
•終章 和夏...鬍子爺爺
•給麻雀的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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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秋...伊葵
•第二章 寒冬...友美...五年後
•第三章 晚春...文惠...再五年後
•終章 和夏...鬍子爺爺
•給麻雀的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