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野碧

名人推薦：聽說由於投資銀行工作壓力太大，所以幹這行的男人一有機會就去尋花問柳，宣洩一下。又聽說胡野碧和蕭宏慈這本小說寫的是親身體驗，我就帶著偷窺的心態，想在裡頭看出自己的朋友過的是何等香豔的日子。一路看下去，我看到了操作股市的機制，看到了大家眼中的精英原來活得比誰都累，更聯想到了如今中資在港上市熱潮背後還有多少類似的神奇故事。結果最後我還是忘了向作者打聽：「那些傳說都是真的嗎?」

──鳳凰衛視主持人 梁文道

有關股市的書不少，內行寫的不多：有關投資銀行家的書不多，內行寫的就更少。作為一名金融從業者...

前言

文／蕭宏慈

那天在愉景灣打完網球，野碧和我喝啤酒時聊起了寫書的事。他說做大陸公司上市的那些精彩案例不寫出來可惜了。我說你不是已經讓專業作家去寫了嗎？他說是，但寫出來的感覺不對，也許是專業和經歷相差太遠。我說那你還是自己寫吧！他說已經寫了部分梗概，但是再沒時間寫了，然後問我寫過小說沒有，我說只寫過幾句自我陶醉的詩。他說反正你目前沒我忙，不妨試著寫寫。

我的心一動，畢竟這是個更務虛的玩法，而務虛對我總有股莫名的吸引力。那時我在北京搞的網路公司剛剛破產，雖然負債累累，但也算是從務實的世界中解放出來，享有片刻在忙人眼裡奢侈的自由：無業。於是，我們兩個人就這樣開始了共同寫書的合作。務實沒戲，務虛總可以聊吧？原以為可以寫個中篇小說過把癮，於是他寫實，我寫虛，沒想到一數字數居然成了長篇。《股色股香》就是這樣誕生的。

野碧是湘西人，我是鄂西人，兩地距離很近，河湖相連，方言幾乎相同，但與各自省會的方言卻差很遠。我們都在楚文化的氛圍中長大，都帶點兒巫氣，還有股邪勁兒。此外，我們倆還同年出生，都在海外念MBA（他在荷蘭，我在美國），又同在一九九一年被各自的公司派到香港工作，而且不約而同地住進了愉景灣，當了超過十年的鄰居，這就是我倆相似的背景。

但更奇妙的是差異和多元，這導致了我們輕鬆愉快的配合、互補。野碧天性務實，而我骨子裡務虛；他做的是投資銀行，我做的是直接投資；他愛好相聲小品，我喜好古典音樂。除了在鳳凰衛視節目上面紅耳赤的辯論，我們倆共同參與的活動幾乎全是體育活動，也就是玩，從爬山、游泳、排球、網球、籃球直到乒乓球，我們每次都像少年一樣無比投入，常常玩得忘了吃飯。於是我們合寫小說就有點像上述活動的延伸，反正都是玩！兩人合著還有個好處，就是被人問到書中人物令人炫目的情愛生活時，我們倆都可以一臉正色地說：「那是他幹的！」

回到北京後我先寫了幾章，他讀了說感覺不錯，於是我很快就寫上了癮，有時一氣寫到天亮，女兒起床上學時發現我屋裡還亮著燈，就催促我趕緊睡覺。後來由於工作漸漸變忙，野碧和我的寫作都變得時斷時續。但是非典（編按：即SARS，台灣稱為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大陸稱為非典型肺炎，簡稱非典。）的突然降臨卻給了我大塊的寫作時間，在此不得不提到給我帶來很多靈感的那次美國公路遊，那感覺就像憋了千年的一泡尿終於得以宣洩。寫完小說，其實也是這感覺！

那是駕著越野車從東到西穿越北美的一次狂奔，就像當年在西藏阿里高原上的狂奔一樣，不為別的，就為了一種靈魂的騷動和纏綿。車到亞歷桑那的鳳凰城，我住進當年的老校長家裡，他是我的忘年交。早晨喝咖啡時，美國老頭笑眯眯地遞給我一份《紐約時報》，說中國因為非典撤了兩個部長，我說這不太可能啊！結果一讀報發現果然。突變往往給人以靈感和刺激。接著我享受了一次近乎專機的待遇──從舊金山飛北京的班機上一共只有三十幾個旅客。下了飛機感覺更神──從首都機場一路到家，居然讓我平生第一次感覺中國像美國！為什麼？因為昔日擁擠的北京居然空蕩蕩看不到幾個人。那時孩子和保姆都已回到香港，從此我便一個人在北京過上了「藝術家」的生活：每天不知幾點醒來，先從枕邊摸本書讀一會兒，然後就開始寫作，在虛擬的故事中逍遙，餓了就吃點餅乾和麵條，期間有音樂相伴。

書終於寫完，但由於種種原因，在國內出版必須做大量刪改，所以我們決定乾脆在海外出版算了。可是命運的力量神祕莫測！人，是在被世界拋棄的刹那得救的！書亦然！峰迴路轉，好事多磨，在對內容做了一些刪改後，書終於可以出版。雖然心中仍有遺憾，但套用書中人物王曉野的一句話也就坦然了：不完美是人生的常態，而完美卻意味著死亡！

從前我說人生如夢。寫完這本書，我想說：人生其實就是一場夢！無論寫小說或讀小說都是夢中靈魂的漫遊，於是我們可以在漫遊中暫時擺脫人間的種種虛幻，領略少許真實的風景。



chapter 1 色欲股市（一九九七年六月）

不完美才是常態，完美反而是死亡，因為它意味著再沒有發展餘地了！



　　這是一九九七年六月的某個星期一，一個熱得令人慵懶的下午。香港股票市場收盤之後，在交易廣場第二座三十五樓的一個會議室內，曼哈頓證券香港公司和新加坡公司之間將透過視訊會議舉行一次內部股票推介會。會議主題是由香港公司負責投資銀行的中國區總裁王曉野，向新加坡公司負責股票銷售的總經理史蒂芬．彭以及他手下的三十多名法人客戶銷售員推薦湘北天樂儀錶B股（註1），該股即將在深圳股票交易所上市。會議開始後，屋裡頓時靜了下來。螢幕上出現一個穿藍襯衫打紅領帶、面部微胖、表情嚴肅的中年人。他便是史蒂芬．彭。

　　「Hello! Everyone！先問候大家午安。不過，今天我說的話可能不太中聽！王曉野，不好意思，對你這支股票，我們銷售部門已經做了大量分析和研究。遺憾的是，」他說到此處故意停頓，會議室裡更顯寂靜，氣氛有點緊張，只聽史蒂芬說道：「我們對它的評價只有一個字：Shit（狗屎）！」螢幕上的史蒂芬．彭一臉不屑，做結論的語氣斬釘截鐵。

　　在場的人都一愣！氣氛有些尷尬。王曉野神情激動，已經變得像隻鬥牛。他立刻高聲回應：「嗨，史蒂芬，咱們今天能不能輕鬆點？別一上來就這麼狠，至少應該比平常優雅、紳士一點吧？大陸還搞『五講四美』（註2）呢！你們新加坡不是一向以文明禮貌著稱嗎？那就少來點粗口吧！因為今天咱們有客人，而且是位漂亮的女士。」

　　其實，史蒂芬一打開視訊就注意到王曉野旁邊坐著一位穿深藍色套裝的漂亮女人。王曉野朝女人略微一笑說：「這位是本專案的中方合作夥伴，上海滬江證券投資銀行部的副總經理沈青青小姐。」

　　沈青青抿嘴微微一笑，右嘴角下出現了一個淺淺的酒窩，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像一道風景，一雙連女人都愛看的迷人笑眼。她欠身向新加坡方面點了點頭，說：「很高興認識大家！」然後坐下。新加坡方面連聲對她說：「Hi! Nice to meet you！」寒暄完畢，王曉野對著螢幕上的史蒂芬繼續開練。

　　「OK，史蒂芬，我完全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我也並沒有說這支股好到什麼地步，它是有些小問題。但你別忘了我們面對的是中國國有企業！其上市過程很獨特，上市資格也並非完全按企業素質核定，所以到手的不可能全是好股票。問題是：好貨誰不會賣？可如果你只能賣好貨，那還算什麼真本事？真正好的Broker（經紀），就是連垃圾、Shit（狗屎）在內的一切都敢賣、都能賣掉的人！否則你只配給Hooker（妓女）去當Broker（拉皮條的）。」王曉野邊說邊笑，全然忘了自己剛剛提醒過史蒂芬，現在滿口的髒話竟一股腦兒地湧向嘴邊，跟剛才那個「護花使者」般的紳士判若兩人。

　　此刻沈青青已經聽得雙眉皺起，心跳加快。她一下子還很難適應這種開放、傲慢，甚至有些野蠻的企業文化。這與她想像中的西方銀行家充滿高雅、貴族氣的氛圍截然不同。她一時有點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但放眼四周，這分明是一家著名美國投資銀行豪華典雅的會議室。周圍在座的以及螢幕上出現的全是一幫衣冠楚楚、溫文爾雅的傢伙，人們通常稱他們為投資銀行家。

　　「這家公司號稱中國南方最大的電器儀錶製造廠，從財務報表上看，主營業務根本不賺錢，盈餘主要來自該公司交給母公司管理的一筆兩億人民幣的資金，而母公司保證最低兩成的報酬率。我的問題是：第一，這盈餘在財務上屬於非經常性收益，極不穩定；第二，母公司究竟做什麼生意能夠保證超過兩成的報酬率？第三，如果母公司的賺錢生意真的存在，為什麼不乾脆把它放進上市公司裡？」史蒂芬．彭開始逐點盤問起王曉野。

　　「OK！我先回答第二點。母公司是經營夜總會的，它擁有當地最大的連鎖桑拿（註3）和夜總會。」

　　「Are you kidding？（你不是開玩笑吧？）王曉野，現在全世界好像只有澳洲有一家夜總會集團是上市公司，這門生意在亞洲只有在我們新加坡才能合法經營。不要說中國大陸，就是在香港也是非法的，你竟然要讓這樣的公司發行股票？」

　　「史蒂芬，請你聽清楚些，第一，發行股票的是湘北天樂儀錶，不是它的母公司。第二，關於合法與非法，對你們新加坡人來講，只有法律明文規定合法的，你們才敢做。但對有些中國人來講，只要法律沒有規定非法的，他們就敢做，你明白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吧！」

　　「我想聽得更清楚些，在中國經營桑拿和夜總會到底是合法還是非法？」史蒂芬集中火力，像個律師一樣盤問。

　　「應該這麼講，經營桑拿和夜總會合法，但桑拿和夜總會提供色情服務就非法了。」王曉野開始字斟句酌。

　　「可是，如果桑拿和夜總會沒有小姐的服務，那還能稱為娛樂場所嗎？請原諒我是新加坡人，我和我的同事們去桑拿或夜總會就是為了找小姐、Have Fun（找樂子）。我相信不管哪裡的男人都一樣！」

　　「你說得太對了，史蒂芬，正因為世上的男人都禁不住女人的誘惑，所以女人才有回報，如同資本必有收益一樣，而把女人當作資產經營的生意在全球都是收益高、風險小的生意。這也是一門最古老的生意。只要男人的欲望穩定不斷、前仆後繼，這生意的收益也一定穩定！你我都很清楚，中國有不少桑拿和夜總會都有小姐提供服務，而且正因為這樣，夜總會才有高額盈利。」

　　「我沒聽錯吧？王曉野，色情服務是非法的，但你這家母公司還敢給客戶提供這種服務，它憑什麼？」史蒂芬緊逼不放。

　　「它憑的是我們經常用到的一個詞：中國特色！儘管色情服務明文規定是非法的，但這其實是個灰色地帶。中國有不少地方為了維持當地的旅遊吸引力，增加就業及改善投資環境，並刺激當地的消費需求，就對此類業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香港不也一樣嗎？妓女賣淫是非法的，一樓一鳳（註4）卻又是合法的，多麼有趣的法律。」

　　「那麼從你推薦的這家公司來看，哦，就是湘北天樂儀錶的母公司，它有什麼優勢來經營這一塊不那麼完全合法的生意呢？」

　　「史蒂芬，這下你可問對了！它的優勢巨大，可以說這正是其核心競爭力所在。這家公司的主要管理階層基本上是清一色的轉業軍人，你懂嗎，史蒂芬？轉業軍人。你們新加坡是徵兵制，兩年之後退役。而在中國有不少的職業軍人，他們服役很多年，軍銜也很高了，若要退役的話，政府會盡力幫他們安排一個職位相當的工作，而且為了專業對口，這些轉業軍人很多都被安排至公安局、檢察院（註5）和法院系統。你現在明白了吧，史蒂芬！既然母公司的主要管理階層是轉業軍人，他們從前的許多戰友現在都是員警、檢察官和法官，你說他們的優勢大不大？」

　　「雖說國情如此，可是我還是擔心它的法律地位、經營成本和客戶購買力。如果桑拿和夜總會的錢那麼好賺，競爭豈不更激烈？」史蒂芬一臉懷疑。

　　「問得好！請注意，首先，正因為這門生意有許多法律上糾纏不清的問題，所以並非每個公司都有膽量和背景去做，由此形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行業壁壘。第二，中國的桑拿和夜總會不少是公款消費，公款拿回家就構成貪污，但招待客人吃喝玩樂則是正常業務，於是公款消費源源不斷。此外，國企的經理有時不願讓利潤太高，因為利潤多則上繳多，明年的目標更高，還不如把錢拿到夜總會打發好上級和客戶。連虧損企業也到夜總會消費。即使不是公款消費，也是民營企業為搞定官員和國企老闆而不惜代價的消費。第三，它的成本很低，提供普通酒水就夠了，因為顧客來夜總會的主要目的不會是為了品嘗美食，小姐才是他們的主要消費品。而小姐們的成本就更低了，僅僅是她們某些身體器官的磨損和折舊而已，但她們又不是低值易耗品，據統計，其折舊期可長達十五年。」

　　「哈哈！那資產負債表上怎麼顯示？小姐們只可能是流動資產，媽媽桑才是固定資產嘛！」會議室及螢幕上立刻出現一片淫蕩的笑聲和調侃。新加坡那邊有人開始挪揄起史蒂芬．彭：「嗨！史蒂芬，你那東西折舊期好像還到不了十五年呢，而且殘值幾乎為零了！」

　　女人的味兒一旦瀰漫，便引起了男人們極大的熱情和騷動。在一片好色的笑聲中，沈青青感覺極不自在。對國內券商亂七八糟的素質和黑幕她早已厭惡，本以為境外的投資銀行家們更有涵養，看來她錯了！她心中哀嘆：「這些男人！為什麼看上去那麼優雅，但一談起女人就馬上變成了一幫好色之徒？他們為什麼總是對男女之事這麼津津樂道？」她一時心煩意亂，便乾脆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看著海灣裡拖著浪花穿梭的船隻。

　　曼哈頓證券是美國十大投資銀行之一，在華爾街已經縱橫了八十多年，進軍亞洲也超過三十年。而中國股票市場於八○年代末才開張，隨後政府在一九九一年推出B股供境外投資者購買，一九九三年又推出在香港上市的H股（註6）。中國股市如同剛出閨房的古代少女，思春已久，但與男人才剛剛打了個照面，連羞怯之感都還未完全消失，離成熟的少婦相距更遠，當然就談不上性感，因為性感畢竟是經驗的產物，其性幻想的畫面自然很難豐富多彩。曼哈頓證券則如同情場老手，嗅覺靈敏，亦步亦趨地緊跟這個新興市場，以當年新教徒開闢北美新大陸的冒險精神闖進中國，尋找獨特的賺錢機會。

　　曼哈頓證券美國總部的最高管理階層基本上是一幫蘇格蘭人，其中包括前英國財政部長哈林頓，他是曼哈頓金融集團的董事會主席，王曉野中國戰略的堅定支持者。公司大老闆為何對王曉野格外青睞？這首先得歸功於王曉野前任老闆查理斯的極力推薦，因為他和哈林頓是劍橋大學的同學、同鄉兼老友，而查理斯對王曉野獨特的東方智慧和西方式冒險精神格外欣賞；此外，哈林頓酷愛酒，他不只是一般性地喜愛品酒或炫耀對酒的知識，而是對酒背後的歷史、政治和文化極感興趣。酒不過是一種物質，他是對這物質背後神祕的發酵過程和從物質中蒸餾出來的精靈更迷戀；而王曉野對酒及其文化的發酵認識讓主席極為欣賞。此外，王曉野本人就像從中國古老的酒窖裡發酵出的精靈，亦正亦邪，亦道亦魔，栩栩如生，以至於這位喝了一輩子蘇格蘭威士忌的老傢伙居然被王曉野煽乎得迷上了紹興加飯酒（註7）。

　　王曉野告訴他，紹興酒除了色、香、味俱佳，其營養成分和抗癌防病功能也均在葡萄酒之上，但礙於當今世界的政經格局，此物尚未被全球有識之士廣為接受，因為酒如同其他文化一樣，跟著國力走，誰強盛，誰的文化就成為地球上的主流。但中國正在復興，所以中國的東西目前極具投資價值，現在若收藏中國的字畫、文物，到下個世紀肯定升值。王曉野還告訴他，中國人傑地靈的地方固然很多，但人才輩出且最為集中之地無疑在江南紹興一帶。究其原因眾說紛紜，但如同你們蘇格蘭的威士忌對大英帝國人才發酵的影響一樣，紹興酒無疑構成了發酵中華人才最重要的因素，他乾脆把「之一」都省略了。別的不說，光北大校長，紹興一帶就出了好幾個；此外這地方雖屬江南溫柔水鄉，人卻充滿豪氣和反骨，比如魯迅和秋瑾就同屬此類，與蘇格蘭人酷似。因為查理斯和哈林頓學的都是經濟學，且都對東方文化充滿興趣，所以每次哈林頓叼著根雪茄與王曉野侃起來，都被侃得頻頻頷首，只道：「此言甚善！」

　　有一次老哈在上海考察時，讓他驚訝的是，王曉野與餐廳的侍者為紹興酒打賭居然大獲全勝。原來即便是喝黃酒最多的上海人，也沒弄清楚加飯酒和花雕酒是同一種酒，上海人執意花雕是不同於加飯的另一種檔次更高的酒類，其實它們都是加飯酒，不過是檔次高的加飯酒被裝到雕花的酒罈中，因此更顯珍貴而已。

　　王曉野說人生漫遊和酒的發酵相似：什麼可能性都有！因為發酵結果取決於溫度、水質、酵母、做酒的原料等各種元素的神祕組合，當然還有其製作者─釀酒師。他告訴哈林頓，中國的歷史和政治與中國的酒文化息息相關。社交場合上酒的功能自然不必多說，即使在古代，男女之間的互相勾引也多以酒為媒，比如潘金蓮勾引武松、杜麗娘勾引柳夢梅（註8）。從前國民黨上層人物主要以江浙人為主，所以基本上喝紹興酒，而共產黨上層主要以湖南、湖北和四川人為主，所以基本上喝白酒，因此解放後白酒興而黃酒衰，很多著名的黃酒，如北方的即墨老酒、南方的龍岩沉缸酒和九江封缸酒幾乎銷聲匿跡了。但何以紹興加飯酒在改革開放後在黃酒世界獨步天下？王曉野的研究心得是：其他因素除外，中國所有的黃酒都太甜，唯紹興加飯酒甜味適度！這就像世界各國的政體，從英國工業革命的興起到新教登陸北美和澳洲，都因其財產所有制解決得相對圓滿，而凡此問題解決得不圓滿的國家，則問題多端。種種美好理想固然令人神往，但它們如同酒中的糖分太多，甜固然可口，但很容易令人舌頭發膩，繼而撲滅、扭曲欲望。一九四九年後去了台灣的大陸人思鄉心切，對紹興酒念念不忘，於是在台灣釀開了紹興酒。可是沒有紹興的地氣和鑒湖水，哪能釀出正宗紹興酒？後來他們想出往紹興酒裡放話梅的歪招，因為酒味不正，就用話梅裡的糖和酸來壓，有點像大陸人往葡萄酒裡加雪碧的搞法。王曉野還發現，國民黨在台灣雖然沒釀出正宗紹興酒，他們卻向共產黨學了一招：土改。就是將地主的土地以國家贖買的方式收購了再分給農民，而且沒有暴力和流血。大陸本來給農民分了地，但後來一搞人民公社，分給農民的地又歸了公。一九八○年代大陸以聯產承包（註9）的形式重新土改，幾十年光景卻隨風而逝！王曉野說，也許中國這窖池太大，沒隔開就統一發酵，結果出來的全一個味兒！於是大陸又搞了特區，分開發酵。這次鄧小平是釀酒師。

　　王曉野的報告從來都與老外的報告風格不同，他總是由衷地看好中國的大勢，並用中國的本土理論佐證，老莊、《易經》和陰陽五行都用上了。他希望中國多些歐洲文藝復興的色彩，讓秦統一中國之前活躍的古典學說和中國從前就有的證券市場重現生機。而統一前的春秋時代，最大的特點就是開放、爭鳴，沒有統一的思想束縛人。他認為本土的黃酒與西洋的葡萄酒正在中國合流，因為它們都同屬發酵酒，相對柔和，而白酒和威士忌卻需在發酵後再被蒸餾，因此酒精度太高，一般人受不了。於是在哈林頓的影響下，董事會漸漸認可了王曉野的結論：中國的股市就像中國的酒，儘管酒味兒和西方酒不同，有點兒怪，但只要就著中國菜喝下去就會令人心曠神怡。中西酒的香味固然不同，但其實質內容一樣：都是酒精在發生作用！

　　根據王曉野的論調，世界大同的美好理想通過革命不一定能實現，但通過證券交易所倒有可能實現，因為證券交易所可以將各國資源不斷股份化、證券化，先在本國股市發行上市，實現共用，然後再將各國股市作為一間公司拿到一個世界聯合股票交易所再次上市，讓全世界的資源在一個統一的股市實現共用，各國互相參股，人類的利益必然一體化，而利益一體化自然就消滅了戰爭，實現了和平，把各國人民團結起來。他想這肯定比聯合國更實在、更具可操作性。

　　這幫英美的職業銀行家，對中國自然談不上深厚的了解，但在王曉野的教育下，他們對中國證券市場的發展已經有了一致的樂觀看法：中國股票市場潛力巨大，急需開發。其理由是：股票市場在中國蓬勃發展具有非常好的心理基礎和經濟基礎。心理基礎，實際上指的是人類嗜賭的天性。股市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充滿了賭的特徵。賭性是人的天性之一，人的一生，充滿了各種選擇，而每一次選擇都像一次賭博。儘管人類不斷宣稱自己如何理性，如何優於其他動物，卻終究難逃一賭。所以王曉野常說：人生就是一場豪賭！而在人類各族之中，華人的賭性似乎最強，不知這是炎黃基因的遺傳，還是華夏文化的積澱，反正在全世界幾乎所有著名的賭場和賭注最大的賭局中，最樂此不疲的賭徒總是華人。

　　至於他們所談的經濟基礎，則是指中國人在全世界首屈一指的高儲蓄率。西方人愛借錢花，用中國人的話講，這叫「寅吃卯糧」。而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之一就是省吃儉用，未雨綢繆，為子女和將來盡量先將錢存入銀行，這導致了中國的儲蓄率在全世界排名第一。於是，中國銀行系統內的高額存款就成了股市源源不斷的供給。中國單個股民的資金的確小，但全體股民的量大啊！中國人就這樣滿懷希望，一頭就栽進了股市的汪洋大海。

　　王曉野和曼哈頓證券的這幫蘇格蘭老闆們對中國股市的預測果然很準，短短幾年內，中國股市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一躍成為全亞洲僅次於日本的第二大股票市場，股市總市值上萬億人民幣，成交額每天超過一百億人民幣，每個戶頭上錢雖少，但股民卻有三千多萬，這超過了澳大利亞和紐西蘭的全國人口之和。

　　在中國股市迅速發展的大背景下，留學美歐的大陸留學生紛紛受雇於紐約、倫敦等國際金融中心，並從九○年代初開始雲集香港。王曉野從紐約到香港後沒幾年，就迅速冒升為香港投資銀行界的風雲人物。曼哈頓證券的實力、聲譽，高層老闆的強力支持，加上王曉野的足智多謀和冒險精神，使整個公司和他自己都在中國業務市場上聲名鵲起。如今曼哈頓證券已經是中國市場上排名前五位的國外券商，而王曉野也成為有史以來在曼哈頓證券職位最高旳中國大陸人，年薪六十萬美元。

　　但史蒂芬．彭和王曉野的關係從來就沒有順暢過。原來同為華人，也有高貴卑賤之分。史蒂芬．彭是新加坡人，他的骨子裡卻有種頭等華人的驕傲感。與台灣、香港和東南亞的華人相比，新加坡人就已經覺得高人一等，何況是中國大陸人？於是在史蒂芬．彭眼中，大陸人基本上屬於香港人的表叔表姐一類，屬尚未開化的華人，所以他對大陸人牛逼（註10）慣了。但他偏偏碰到了王曉野，一個讓他頭痛的異數，一個與美國上司都敢破口對罵的傢伙。而王曉野的德行之所以如此，並不僅僅因為他有美國名牌大學的文憑和遠比史蒂芬標準的英語，更主要的是他的天性使然。王曉野是個天生的冒險家，酷愛自由，痛恨歧視，藐視權威。此外，他敢說還敢做。他甚至隨時準備辭職或被炒掉，然後乘機流浪遠方。最令史蒂芬不平的是，王曉野在曼哈頓證券工作了三年就混上了和他一樣的級別。他雖然和王曉野一起合作了近十個上市案子，但嘗到的甜頭很少。王曉野每次積極向史蒂芬推銷的股票都是硬骨頭，而真正有好股票時王曉野也不找他，而是在一幫老友客戶中分配，所以史蒂芬．彭對王曉野一直不信任；而王曉野也從未指望史蒂芬與自己真正配合。

　　見大家一侃起女人就提神，但顯然過了頭，王曉野就大聲說：「夜總會大家以後去逛，現在繼續開會，OK！」於是笑聲和調侃終於停住。史蒂芬．彭在螢幕上接著說：「你的分析的確有道理，但投資人仍然難以理解。儘管你講了這麼多中國國情，但在法律上還是難以自圓其說。就算母公司有能力保證最低兩成的報酬率，從根本上我也無法說服投資人。新加坡是法治社會，遊戲規則如此，我也無能為力。所以很抱歉，我目前能給這家公司的還是一個字：Shit（狗屎）！因為這家公司完全缺乏自我發展的能力。就我所知，中國一旦出現『掃黃』和『嚴打』（註11），母公司的業務就不妙！王曉野，你在中國市場也已經大名鼎鼎了，怎麼就不找一家好點的公司來新加坡發行股票？」

　　「史蒂芬，不是我們不想選好企業，而是沒有選擇！中國政府每年公布一張候選上市公司的名單，我們只能瞄準這張名單，從矮子裡面拔將軍。至於哪些企業能夠擠上這張名單，只有天知道！有時候，一家企業獲利良好，但政府偏偏不讓它上名單；有的企業瀕臨破產，政府反而讓它上名單，因為政府希望它通過發行股票幫企業擺脫困境，從而避免失業，維護社會穩定。」

　　「但是你有國情，我們也有行規。這裡的一切都歸結為兩個字：Make money（賺錢）。」史蒂芬攤開雙手說：「這支股票也可能獲利，但不完全合法，風險太大，我聞不到錢味兒。再說，中國的遊戲規則太複雜，我們根本搞不清。總之它禁不起推敲，所以你們來新加坡進行路演（註12）時，恕我和我的客戶不能前往捧場。」

　　王曉野知道求他是沒用的，因為大家參與的是一場金錢遊戲，他的客戶輸了錢，他絕對一身麻煩。好在王曉野久經沙場，只要史蒂芬不看好的股票，他就會像以前多次的做法，啟動自己的一套推銷機制。也許因為通曉法律的李光耀多年的鐵碗統治，與香港人相比，新加坡人顯得更為保守，儘管他們能講流利的普通話，但對中國國情遠不如香港人了解，這迫使王曉野很早就意識到必須建立起自己的股票銷售管道，有檯面上「過不去」的中國股票，他就只好獨立操練了。

　　「OK！史蒂芬，你不看好這支股票沒關係。我們對這支股票充滿了信心，所以即使你不參與，我們在新加坡的路演也會照常進行，到時候你一看銷售形勢大好，說不定會回心轉意的！」王曉野說。

　　史蒂芬也不甘示弱，聳了聳肩說：「我想我們肯定不會參與！但我祝你們好運！」話中帶著嘲諷。

　　「謝謝！不過我們有一項請求，希望你提供辦公祕書、協調和其他行政上的安排。」王曉野說。

　　「這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不過我和我的弟兄們下次去大陸時，這間公司的夜總會可要提供靚一點的小姐啊！」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王曉野說。



（註1）正式名稱是人民幣特種股票，是以人民幣標明面值而以外幣認購和買賣，在上海、深圳證券交易所上市交易的外資股。

（註2）中國在一九八○年代初推廣的思想教育活動，五講是講文明、講禮貌、講衛生、講秩序、講道德；四美是：心靈美、語言美、行為美、環境美。

（註3）桑拿，即台灣的三溫暖。

（註4）香港性工作者一種提供色情服務的特有方式，在一個住宅單位內只有一名妓女。根據香港法律：任何處所若有兩人以上以賣淫為主，即可被視為賣淫場所，因此就產生了這種一樓一鳳的賣淫形式。

（註5）中國大陸的司法機關，與法院、政府並列，稱為「一府兩院」。

（註6）H股也稱國企股，因香港的英文HongKong的首字母而得名，是指註冊地在中國大陸內地而上市地在香港的外資股。

（註7）加飯酒是黃酒的一種，屬於釀造酒，顧名思義就是在釀酒過程中，增加釀酒用米的數量。紹興加飯酒古稱「山陰甜酒」或「越酒」，據史書記載，釀造歷史可上溯至春秋戰國時期。

（註8）明代湯顯祖《牡丹亭》一劇的男女主角。

（註9）此指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是一九八○年代初期中國大陸在農村推行的一項土地改革，由農民承包國家的土地，並將相當數量的農產品上繳國家，其他餘糧則由農民自由處理，可在自由市場出售。

（註10） 大陸用語，意思同「屌」。

（註11）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活動的簡稱。

（註12）路演（Roadshown），即投資人說明會。

前言

文／蕭宏慈

那天在愉景灣打完網球，野碧和我喝啤酒時聊起了寫書的事。他說做大陸公司上市的那些精彩案例不寫出來可惜了。我說你不是已經讓專業作家去寫了嗎？他說是，但寫出來的感覺不對，也許是專業和經歷相差太遠。我說那你還是自己寫吧！他說已經寫了部分梗概，但是再沒時間寫了，然後問我寫過小說沒有，我說只寫過幾句自我陶醉的詩。他說反正你目前沒我忙，不妨試著寫寫。

我的心一動，畢竟這是個更務虛的玩法，而務虛對我總有股莫名的吸引力。那時我在北京搞的網路公司剛剛破產，雖然負債累累，但也算是從務實的世界中解放出...

寫給台灣讀者

　　我和台灣讀者結緣，是因為《醫行天下》；而醫行天下的經歷和《醫行天下》一書的出版，卻在很大程度上源自《股色股香》。

　　《股色股香》讓我與樂後聖（釋新德）結緣，在他的指點下沿著前世修行的路線尋醫求道，並迅速開始了用中醫為方便法門治病救人、弘揚傳統文化的新生涯。所以每當人們問我為何從熱鬧的金融界走入冷清的中醫江湖時，我就說：讀讀《股色股香》就清楚了。可以說，《股色股香》為醫行天下拉開了序幕，《醫行天下》也成了《股色股香》的序曲。

　　對《股色股香》的解讀可謂五花八門，有人以為這是一部炒股祕笈，有人認為這是一部情色小說，也有人認為這是一部自傳，但樂後聖卻從中發現了一個掙扎求道的靈魂，並認為這是一部有關修行人的故事。人們往往以為修行是出家人的事。其實無論出家、在家，人人都在修行，或曰表演。人生在世，一不留神就被欲望、權名和金錢這三大魔王綁架，而且一旦被綁架就如同上了遊樂場的雲霄飛車，很難逃離這巨大的慣性。能夠成功跳下這雲霄飛車的人，大約就是得道之人，或曰覺悟者。大部分人不僅沒能得道、覺悟，反而被眼前的風景和刺激弄得眼花撩亂，身在其中樂此不疲。

　　每個人的一生都充滿誘惑。因為被誘惑，所以有故事；因為被誘惑得深，所以故事精彩。也因為被誘惑，人無論在哪個行業，面臨的困境大同小異。之所以選擇投資銀行家作為小說的主人，是因為這個行業面臨的誘惑更大、更刺激，所以更令人難逃。一個「股」字具備雙重含義，既是股票的股，又是屁股的股，既是金錢的抽象符號，又是色欲的具體象徵。色欲與生俱來，金錢是人與鬼的遊戲。但鮮有人知錢是鬼，錢越多，招來的鬼越多。因此無力駕馭鬼就別拿這麼多錢。錢可放大善業，也可放大惡業。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但結果卻往往不是鬼推磨，而是人推磨，因為人變成了鬼。

　　此時，我回答那個被不斷重複的問題似乎就順理成章：為何從熙熙攘攘的金融街走進冷冷清清的中醫江湖？答曰：如果我一輩子都在金融界混，臨死前回首往事，我會發現自己的一生就在幹一件事：賺錢！聽起來相當荒謬，但這的確是許多人的一生真實寫照。人就這樣稀里糊塗降臨這個世界，稀里糊塗為金錢和欲望打一輩子工，然後稀里糊塗死去。所以不想稀里糊塗過一生的人，就希望解脫、放下。

　　問題是，人們往往在理論上明白，在行動上卻是另一套。有的人善於談佛論道、談空論玄，實際生活卻離道甚遠，甚至還不曾聞道。理是說的，但道只能行！故曰：「合道不合理，合理不合道。」這不僅是個人的問題，也是人類的共同問題。因為人類還處在一個野蠻文明期。理論上，人類的精英、統治者似乎道理全懂，善惡全知，然而行動上卻往往相反：只說理，不行道。所以人類講理的精英們解決問題的方式數千年來不變，依舊是戰爭、強權、殺戮、掠奪、欺騙、陰謀等等。如果人類的方向不明，科技和經濟的進步只會導致更大的災難、更多的不公不義。

　　一個人不可能改變世界，但至少可以改變自己。《股色股香》的主人公王曉野雖然在欲海中掙扎、起伏，但他至少一直沒有泯滅叩天問地的求道之心。不過，發現令人炫目的景色乃夢幻泡影是一回事，如何超越其上卻是另一回事。王曉野既像唐吉訶德一樣喜好夢幻般的雲遊，又像哈姆雷特一樣不斷徘徊，還有像大情聖卡薩諾瓦一樣花花公子式的情緣。於是他不斷給自己嘮叨：未來是不可預知的！作為一個沒有覺悟的人，這至少給了自己一個警醒：眼前的一切並非真實的，充其量也只是暫時的，曇花一現的，因此不必當真！既然如此，就說明了還有真實不虛存在，就看我們在當下如何發現。但是這個發現只能是內在尋求而非外在探索的結果。紛繁詭異的人類社會和精美有序的物質世界，都是供人類向內探尋的道具和舞台。如果說東方文明還有個顯著特點，那就是讓人不斷內尋，即使要看清外在的世界，也只能是向內探尋的結果，因為人與天在本質上是一體的，亦即中國人所謂的「天人合一」。

　　於是王曉野在《股色股香》中的人生逃亡式的漫遊，才漸漸過渡到《醫行天下》中隨遇而安的雲遊。雲遊即如同雲彩一樣隨風而動，漫無邊際，順其自然。《股色股香》的漫遊是虛構的小說，而《醫行天下》卻是真實的人生經歷。漫遊看似逃避，雲遊看似逃避，但目的都是為了求道。王曉野在漫遊中雖然也有不斷的內省，但其所演的節目還是外在的遊戲；而醫行天下的雲遊已經開始了東方式的內練，一種內在的行動和遊戲。與充滿現代化的股市相比，中醫顯得古老、傳統，沒有股市的風雲變幻引人刺激。然而，真正的古典中醫自然、生動，充滿活力，動靜相宜，比股市更能反映天人相應的精妙。雖然古老與傳統總是連在一起，但這並不意味著落後、迷信，有時它反倒顯示出超現代的特徵，這也是太極圖昭示的特徵之一。

　　優秀的傳統就是永恆的流行，其古老的內核中蘊藏著不可思議的智慧、靈性和理性，以至於現代科學在它面前也如同少年一般稚嫩、青澀，甚至不知所措。真正的中醫之所以既傳統又現代，是因為它從一開始就不僅是醫，而且是道，它跟佛法、道法一樣圓融無礙，所以它早已超越並包容了現代科學，並必將引領科學走向未來。古典中醫首先談的是陰陽及陰陽互動，並竭力讓人覺受人與自然、身與心靈的關係，這已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醫，而是道。因此古典中醫不僅是醫術，更是醫道。醫道與股市，哪個更精彩？

　　有趣的是，有人把小說《股色股香》當成了傳記，總想把裡頭的情節和人物與現實生活對號入座。正好相反，也有人把《醫行天下》當成了小說，因為其中的雲遊情節和奇人異事很像虛構的武俠小說。其實，真正的生活遠比小說中的股市風雲和男歡女愛更加精彩絢爛；而武俠小說中的情仇恩怨，只是小說家對自己看見的世界之解讀。真正的小說家其實是每個人自己，我們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編劇、導演、演員乃至觀眾，我們可以選擇當病人，也可以選擇當神醫，可以成魔，也可以成佛。就看我們的一念如何升起。

　　無論得病、康復，無論憂鬱、快樂，無論繁忙、悠閒，皆為心想事成！

寫給台灣讀者

　　我和台灣讀者結緣，是因為《醫行天下》；而醫行天下的經歷和《醫行天下》一書的出版，卻在很大程度上源自《股色股香》。

　　《股色股香》讓我與樂後聖（釋新德）結緣，在他的指點下沿著前世修行的路線尋醫求道，並迅速開始了用中醫為方便法門治病救人、弘揚傳統文化的新生涯。所以每當人們問我為何從熱鬧的金融界走入冷清的中醫江湖時，我就說：讀讀《股色股香》就清楚了。可以說，《股色股香》為醫行天下拉開了序幕，《醫行天下》也成了《股色股香》的序曲。

　　對《股色股香》的解讀可謂五花八門，有人以為這是一...

台灣版序
前言
第一章：色欲股市
第二章：勾引旋律
第三章：海外路演
第四章：基金經理
第五章：上市指標
第六章：投石問路
第七章：品味絕望
第八章：國際研討
第九章：海龜龜跡
第十章：柳暗花明
第十一章：明修棧道
第十二章：暗渡靚女
第十三章：公關攻關
第十四章：魚兒上鉤
第十五章：魚水之歡
第十六章：收購兼併
第十七章：樂極生悲
第十八章：莊家傳奇
第十九章：假帳迷宮
第二十章：定價博弈
第二十一章：峨嵋迷霧
第二十二章：策略投資
第二十三章：海龜土鱉
第二十四章：股色股香
第二十五章：金融風暴
第二十六章 瞞天過海
第二十七章：絕地反擊
第二十八章：請君入甕
第二十九章：你死我活
第三十章：神祕伴侶
第三十一章：亡命天涯
第三十二章：官商重組
第三十三章：股市煉獄
第三十四章：相對世界

台灣版序
前言
第一章：色欲股市
第二章：勾引旋律
第三章：海外路演
第四章：基金經理
第五章：上市指標
第六章：投石問路
第七章：品味絕望
第八章：國際研討
第九章：海龜龜跡
第十章：柳暗花明
第十一章：明修棧道
第十二章：暗渡靚女
第十三章：公關攻關
第十四章：魚兒上鉤
第十五章：魚水之歡
第十六章：收購兼併
第十七章：樂極生悲
第十八章：莊家傳奇
第十九章：假帳迷宮
第二十章：定價博弈
第二十一章：峨嵋迷霧
第二十二章：策略投資
第二十三章：海龜土鱉
第二十四章：股色股香
第二十五章：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