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 菜菜子

我的這趟旅行，啟程時搖搖墜墜、驚險萬分；現在，雙腳總算多少能夠碰著地面了。而且，我就像是被初次瞧見的美景所吸引的孩子，完全入迷了。雖然還稱不上游刃有餘，不過，回想當天見面的網友，竭盡心思為對方挑選最適合的一本書，然後發私訊推薦給對方，這樣的過程依然讓我樂在其中。

當然，這是在為高島先生推薦書之前。

高島先生旅行於日本各地，是那種會帶著Mac筆電到星巴克工作的IT資訊業「遊牧工作者」。我從沒遇過這樣的人，因此問了許多問題，我們話匣子大開，相談甚歡。而高橋先生的興趣，果然也與「今後的工作模式」、「新時代的新生活方式」等息息相關。

回家之後，我立刻將想到的幾本推薦書私訊給對方：雷蒙．夢果所寫，堪稱新型態工作者聖經的《如何不上班過生活》、西村佳哲的《創造自己的工作》，當時備受矚目，由坂口恭平所寫的《如何打造獨立國家》、池田勇人的《年收入一百五十萬日圓，我們就能活得很自由》，以及古市憲壽的《絕望之國的幸福年輕人》。

這些都是我最近才看過，覺得有趣且受益良多的作品，我興致勃勃地深信，這些書對現在的高島先生一定也很有幫助。

不過，高島先生的回覆只有一行字——

「這些書，我都知道啊。」

彷彿被澆了一大桶冷水，我先前那股雀躍的心情瞬間退散。不過，高島先生的這句話也有如當頭棒喝。

想一想，這也是理所當然。他可是個專業的「遊牧工作者」耶，對他來說是必備知識的領域，憑我涉獵廣泛但僅止於淺嚐的程度，想要讓他對我推薦的書點頭稱許「不錯哦」，恐怕不太容易。既然看過那麼多書，見面時就該先跟我說啊……我有點想發牢騷，但也只能怪自己當時沒有問清楚。

那再多找一些書就好啦！反省過後，我想抽象一點的主題，例如比較普羅大眾取向的冒險小說，或許會比具體的社會論或工作術更適合，於是我又追加推薦了強．克拉庫爾的《阿拉斯加之死》與李察．巴哈的《夢幻飛行》這兩本書。可是，馬上又收到了這樣的回覆……

「這些書我也知道。」

我實在很洩氣，該不會我介紹什麼書，都只會獲得相同的一句回覆吧……？

殫思極慮之後，我再次出手。

《兒童故事》是一則批判獨裁國家的寓言，籠罩著詭譎怪誕的氛圍：小學裡的某間教室突然來了一位新老師，之後在二十三分鐘的朝會時間內，一切風雲變色。起初覺得怪異的孩子們，全都開心地將舊教科書撕爛，還穿上新制服……這本書以抽象的方式處理國家與意識型態的議題，並且提出質問，雖然只是一個單純的故事，卻散發出不尋常的暗黑氣息，十分引人入勝。

和高島先生見面時，我們雖然沒聊到政治，但我覺得這本書似乎頗適合個性略顯反骨的他。更重要的是，這本書也算是我的孤注一擲：「總不會連這一本你也看過了吧？」

「這個類型的書，就你的性格來說或許不會喜歡……」

我送出這樣的私訊後，對方立刻就回覆了：

「感覺挺有趣的哦。這本書我從沒聽過，真想馬上就看看。」

看來我終於獲得認可（？）了。我當然不是懷著惡意要反擊，而是真心想推薦對方沒看過的書。我不知道這本書算不算是正確答案，不過高島先生可以說是我至今約見的網友中，最熱切渴望我推薦書的一位了。

今後推薦書時，我得更加深思熟慮才行。說真的，本來就應該要這樣做啊。比方說，向村上春樹的鐵粉推薦村上春樹的新書，不等於是白忙一場嗎？

推薦書的基本原則，當然是希望對方開心，但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整理出一套思考方針，以便按圖索驥。

我稍微想了一下，然後記在手機裡，以便隨時查閱。

《推薦書的注意事項》

• 對特定書種已相當熟悉的人，就不要再介紹該書種的經典本或話題書。

• 鮮少看書的人，可以推薦經典名作或話題書。

• 經常看書的人，基本上就不宜再推薦名作或暢銷書。比較小眾取向、沒聽過的書，或是與對方經常涉獵的類型相距甚遠的書種，更容易受到青睞。

• 不過，這時候就得讓對方知道，「為什麼要推薦這本書給他」的理由。

• 至於要相距甚遠到什麼程度呢——屆時再觀察當事人的狀況，做出整體上的判斷，看看是要遠到天邊，還是只要稍遠一點兒。

• 與其從性別、年齡、職業、興趣來判斷，從對方散發的氣息來決定推薦書，有時候接受度會更高（類似算命或是「以個人形象發想調製的雞尾酒」）。

＃＃＃

我遇見「優質」網友的機會，似乎越來越高了。或許是出於偶然，也或許是我個人的信賴度增加了？還是說，我對「優質」的感應能力，或是激發出對方「優質」潛力的技巧已經大幅提升了呢？

小尚就是其中一位優質網友。在X這個不乏魑魅魍魎的世界裡，她就像是原野上默默盛開的亮麗花朵。辭掉待了多年的公司之後，她決定自立自強，打算做個自由接案的攝影師。

小尚開朗、貼心，善於聆聽，樂觀積極、認真努力。在短暫的交談時間裡，不論是我的說話方式、想法或者觀點，一些我自己完全沒注意到的小地方，小尚都會立刻給予讚美和鼓勵，態度從容，一點也不造作。我覺得小尚這種「肯定的力量」根本就是天賜的禮物，真令人羨慕。

此外，小尚也向我推薦了另一位網友由佳里：「這個人，你一定要見見她！」

由佳里從事的是「教練式輔導」（ coaching）的工作，見面時會免費引導網友進行這項活動。

「什麼是教練式輔導？聽起來好像是自我啟發之類的？該不會是要我面對鏡子一直喊著：『我可以，我可以的』？這樣不是很奇怪？」

「噗……菜菜子在說什麼啦？放心，一點兒也不奇怪！這可以幫助你了解自己內心的想法喔。」

沒多久，我就和由佳里見面了。她笑容親切、語氣溫和，一開口說話，馬上就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自我介紹並稍微聊了近況之後，由佳里開始為我簡單說明什麼是教練式輔導。

「很多人都把教練式輔導與諮商混為一談。諮商是傾聽對方說話，加以整理分析後提出解決方案。而教練式輔導是一種由自己發掘問題，然後自行解決的溝通技巧。」

「可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問題，要如何靠自己解決呢？」

雖然還不至於半信半疑，但自己要是能夠給出答案，居中協助的人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那就實際試試看吧！剛才也有稍微瞭解菜菜子小姐的狀況了。現在，你覺得最苦惱的事是什麼？」

「嗯……是還不到苦惱的程度，只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我不知道該跟先生分手，還是重修舊好，所以我暫時不做決定，先觀察一年再說。工作的部分也很徬徨，很想辭職，但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因為算不上是多嚴重的困擾，就只是一種淡淡的煩惱，我暗自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拜託對方開始引導。

「我知道了。那麼，我們開始吧！」

「請你閉上眼睛……想像自己獨自站在一個寬闊的房間裡，只有你腳下踩的那塊邊長一公尺的正方格，與四周的顏色不同。那一塊方格，就代表目前的菜菜子小姐。

「現在，站在那裡的你，有什麼樣的感受？不必擔心講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不安。」

「什麼樣的不安？」

「很徬徨……」

「很徬徨是吧？請試著想想看，為什麼會覺得徬徨？」

「因為不曉得未來會怎樣……」

這很明顯就不是正確答案呀……我回答不出來啦……突然間，彷彿開關霎時被啟動，話就倏地從我嘴裡冒出來了。

「我有朋友，工作也不全然是討厭的事，當中還是有不少樂趣……婚姻也是如此。但是，我很害怕失去，擔心現在擁有的一切，會變得蕩然無存……」

「嗯嗯，因為擔心失去一切，所以心裡很不安呀。」

「其實，就算是那樣也沒關係……我真的很討厭自己這麼執著，希望所有喜歡的事物永遠不要消失。只是……我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改變一切，可以找到想做的工作，或是相伴一輩子的對象……」

說著說著，我竟然嚎啕大哭，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學生時代的我，幾乎沒有朋友。公司裡的人幾乎都是怪咖，因此在這個空間裡，我反而覺得輕鬆愉快，做任何事也游刃有餘。但一走出公司，也就是進入『一般人』的世界時，我就不行了。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我不是不想融入一般人，是真的辦不到啊。

「這也是我為何無法勇敢提出辭呈的原因……離開了公司、離開了這群人，我不知道哪裡還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不論是工作或人，Village Vanguard都與我非常契合，甚至可以說合而為一了。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部分，只是我漸漸覺得，這種關係似乎無法長久了。離開這個工作後，我還能再找到這麼有趣的事情做嗎……我越想越覺得不可能……」

我的淚水潰堤，不住地嗚咽，幾乎無法說話了。怎麼回事？要不要緊哪？我的情緒怎麼會如此不安定？難道這是一種催眠術？我不就只是想像自己站在一塊方格上而已嗎？如果是催眠術，我也太容易被催眠了吧！而且在剛認識的人面前，在人這麼多的咖啡館裡哭成這樣，丟臉死了。怎麼辦？

「抱歉……真的很抱歉…….眼淚它……」

「沒關係。如果還能說話，就請繼續說。」

我有好多話想說，卻只是一直啜泣，呼吸斷斷續續，很難說得清楚。而且，我越是想說話，眼淚就越是滾出來。也許是習慣這種場面了吧，由佳里完全不見驚訝或尷尬，而是一臉平靜地繼續對我說：

「接下來，在你前方五公尺處，還有另一塊和你腳下相同顏色的方格。請你走過去，站在那塊方格上。」

不過是在腦中想像這種方格，就有如此強大的效果……？我一邊哭，一邊佩服自己竟然還能冷靜思考這些事。我按照對方的指示，走到另一塊方格上。

「這是一年後菜菜子小姐的所在之處。此處的菜菜子小姐，是你希望一年後變成的模樣，也就是你『想要成為的自己』。你變成了什麼模樣呢？有什麼感覺？」

「一年後……想要成為的自己……」

當下我想不出要說什麼。我不知道自己想變成什麼模樣。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完全沒有概念。

由佳里換了幾個問題之後，繼續問：

「你的周圍是什麼景色？什麼人在你身旁？可以看到或聽到什麼嗎？相較於現在，你的心情如何？」

有個畫面不經意地突然跳出來，但我立刻將它抹去。因為，把別人當成自己的幸福來源是不對的，自己的幸福就該自己創造，我要自立自強啊！

「剛剛有個想法跳了出來，但我覺得那樣做不太好……嗯……怎麼說呢？」

「不論你想到什麼，都無關對錯。即使是旁人聽了會皺眉的價值觀，甚至是奇怪的想法都無妨，因為那或許就是菜菜子小姐終於浮上檯面的真心話啊。」

但不知怎地，我還是有點抗拒把它說出來，由佳里很有耐性地等著我。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擠出一句話：

「比起現在，我身邊圍繞著許多優秀的人，我非常開心。」

「哦，這樣不是很棒嗎！」

聽由佳里一說，我突然覺得：咦？我的想法也沒多奇怪呀？剛才怎麼會說不出口？腦袋裡所想的，從嘴巴實際說出來之後，意義竟如此天差地別，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說出來之前，我總覺得沾他人的光采讓自己鍍金，似乎有點卑鄙而可恥。

「我再多問一下喔，為什麼菜菜子小姐會覺得那些人很優秀？」

「因為他們不會老是抱怨公司，也不會整天講負面的喪氣話，總是樂在工作，心靈自由奔放、態度正面積極，而且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服裝打扮也有獨樹一格的品味。他們的穿著不是全身名牌，而是有種難以理解，卻令人覺得很潮、很有型的時尚感。」

我的嘴巴彷彿裝上了自動播放器，另一個冷靜的我則是靜靜聆聽。

「我覺得很棒呀。接下來是最後一個問題了。菜菜子小姐，為什麼身邊圍繞著這些人時，你會覺得愉快呢？」

明明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問題，卻字字像刀刺中了我，眼淚瞬間滾了下來。

「因為我已經……變得……跟現在不一樣，已經可以跟……這些人……平等地相處來往了……」

我再次嚎啕大哭，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講了些什麼。

一直以來，我總是拙於向他人傾訴自己的心事。

我有個根深柢固的觀念——在人前，我必須呈現出完美、愉快、開朗的模樣，彷彿人生一切都很順利。因為向人吐苦水，人家聽了也煩，畢竟不是有趣的事，就別拿這些去打擾別人了。我總是習慣將「我很好啊」、「我很開心呀」掛在嘴上，而且深信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

教練式輔導結束時，我請由佳里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慢慢冷靜下來。我有些害羞地和她閒聊了一會兒，請教她關於教練式輔導的事，然後一起離開TULLY'S。走往新宿車站的路上，由佳里突然說：

「回到家之後，我還要在SKYPE上跟客人進行教練式輔導呢。」

「所以這是你的工作嗎？」

「是啊。我跟對方談好了價格，三次四萬日圓。我們已經進行過好幾次了。」

我心想：好貴呀。不過自己今天哭成那樣，這個價格也算是合理吧。

「今天我接受的教練式輔導是免費的，對吧？那麼，付費與免費的服務內容是不一樣的嗎？」

「不，都是一樣的。」

「是喔……這樣說有點失禮，不過，您提供X網友免費服務，是要為付費的教練式輔導做宣傳嗎？」

「嗯……如果網友喜歡，想要付費參加，當然很歡迎呀，但我的目的不是這個耶……純粹就是個人興趣。我喜歡教練式輔導，不論是免費還是付費，我都願意提供服務。」

我從未聽聞過這樣的思考方式，實在大受衝擊，簡直無法當場就消化。

回家之後，我慢慢咀嚼著由佳里說過的話。

大部分的人總是煩惱該如何在「工作」、「金錢」、「喜歡的事」之間取捨，每個人都會依據自己的需求來採取行動。

「想做自己喜歡的工作，這個工作就必須能賺到錢。現在的自己還不成氣候，因此先提供免費服務，慢慢累積成果，同時透過這些獲得免費服務的人口耳相傳，幫自己打廣告。」這樣的商業模式還滿常見的。

有些人的選擇是：「既然自己的技巧還不夠純熟，那就先提供免費服務，當成是練習吧。」相對地，也有人則認為：「既然自己喜歡做這件事，就算賺不到錢也無所謂。」

我想，由佳里是真心喜歡從事教練式輔導，因此免費也好、收費也罷，她都願意做。或許這就是她的天職吧？

我倒不會認為，不做商業或流量變現方面的考量是多了不起的事。不過，我希望能像由佳里一樣，抱持著某種堅定的態度來面對世界。

我的天職又是什麼呢？難道就只是待在Village Vanguard？或是書店？還是說，純粹只是沒有其他的容身之處了，我才會這麼渴望有個地方能讓自己安心待著？

不過，十幾歲時的我，曾「自以為是」地認定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而現在的我，已經過了年少輕狂的階段，希望能夠成為一個對他人有所助益的人。

就像由佳里一樣。

「由佳里小姐，很感謝你為我做的教練式輔導。有機會直視我從未發現、令自己不安的真正原因，雖然驚訝，但也很高興終於真相大白了。由佳里小姐的工作實在令人刮目相看，我自己也立下了新目標，期望能抱持著和你一樣的態度，來面對工作。」

「我要推薦給由佳里小姐的書，是由伊藤比呂美、枝元奈保美兩人的書信往返內容集結而成的《吃了什麼？》。這兩位四十多歲的女性分別為詩人及料理研究家，白天忙於工作、家庭、育兒、愛情，夜深人靜時則在廚房以傳真互相傾訴內心的話語，非常值得一看。

「第一次閱讀這本書時，我還未滿二十歲，只覺得『成為大人後，竟然每天有那麼多煩惱和辛苦』，實在難以想像。經過歲月的洗禮，如今見到這兩位作者在應付煩惱之餘，還能積極、正向地看待人生，與女性友人分享喜怒哀樂，努力克服人生路上的種種挑戰，我反而覺得很了不起。

「與由佳里小姐聊天時，你溫柔與堅強並存的態度，就跟這本書所散發的氣息一模一樣。看完這本書，真會讓人覺得：活著真好啊。而兩人互訴日常之間所穿插的晚餐菜色、自己親手做的美味料理食譜等，充滿了生活感，我也覺得很棒！有機會的話，非常推薦你看看這本書。」

我的這趟旅行，啟程時搖搖墜墜、驚險萬分；現在，雙腳總算多少能夠碰著地面了。而且，我就像是被初次瞧見的美景所吸引的孩子，完全入迷了。雖然還稱不上游刃有餘，不過，回想當天見面的網友，竭盡心思為對方挑選最適合的一本書，然後發私訊推薦給對方，這樣的過程依然讓我樂在其中。

當然，這是在為高島先生推薦書之前。

高島先生旅行於日本各地，是那種會帶著Mac筆電到星巴克工作的IT資訊業「遊牧工作者」。我從沒遇過這樣的人，因此問了許多問題，我們話匣子大開，相談甚歡。而高橋先生的興趣，果然也與「今後的工作模式」、「新時代...

序章那個深夜，一無所有的我

第1章東京，一座光怪陸離的瘋狂城市
第2章Village Vanguard，孕育我成長的這份愛
第3章以書會友的奇妙冒險，重啟了我的人生
第4章各奔前程的人們，都來到了這個中途站
第5章通往新世界的大門，逐漸寬廣起來
第6章終於走到最後一關，要挑戰大魔王了
第7章因為你很棒，所以推薦這本很棒的書給你

終章帶著蠢蠢欲動的心，迎向下一個未知
後記用書本串起心靈相繫的美好循環

序章那個深夜，一無所有的我

第1章東京，一座光怪陸離的瘋狂城市
第2章Village Vanguard，孕育我成長的這份愛
第3章以書會友的奇妙冒險，重啟了我的人生
第4章各奔前程的人們，都來到了這個中途站
第5章通往新世界的大門，逐漸寬廣起來
第6章終於走到最後一關，要挑戰大魔王了
第7章因為你很棒，所以推薦這本很棒的書給你

終章帶著蠢蠢欲動的心，迎向下一個未知
後記用書本串起心靈相繫的美好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