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是寫給正在找路的你:你不做,
是因為怕失敗,還是怕變成誰?」
──《雪力的心理學筆記》主持人雪力
既催淚又熱血的滑板女孩小說
亞馬遜4.9顆星極致好評
人生大部分的時候都呈現一種魯蛇的窘態,
我們瘋狂地連續摔跤,
卻又是那些重新跳起來的片刻,
組成了生命的精采。
我大可以追問他為什麼,
大可以告訴他那天的事讓我很受傷,
但最後,我什麼也沒說。
彷彿把真實的想法告訴他就要承擔某種風險。
他問了我一些無聊的問題,像是「你最近在做什麼?」
還有「學校都還好嗎?」
我用最平的聲音、面無表情的回答:
「沒什麼。」
「還好。」
我們一起共度的快樂時光,自此畫下了句點。
曾經喜歡玩滑板的女孩,自從那一次摔跤後,再也不玩滑板了。那次摔跤太疼了,流了很多血還骨折。但真正痛苦的,從來就不是這些轉眼癒合的皮肉傷。傷痕累累的心,要如何才能痊癒?
三年了,當碗池的聲音再次傳到耳畔,內心卻有一種躁動,讓血液跟著滑板的節奏震盪。她重新拿起滑板,這一次她要為了自己,享受速度,奮力跳躍!
原以為一切都在復原,三年前那場災難的始作俑者卻又重蹈覆轍。她的憤怒和委屈終於一夕爆發,決定讓那人也嚐嚐受傷的滋味。他駝著背,垂下頭,彷彿被狠狠揍了一拳。而她踩著滑板,獨自衝進了夜晚的城市,卻不知有人一直跟在身後……正是她那個曾經失職的父親。
莎莉・恩格斐以滑板為題材,真實捕捉了青少年的成長孤獨感,探討親子關係修復、從茫然中找回自我的主題。讀者將透過故事獲得勇氣,體會到不管是關係上還是學習上遇到挫折時,哪怕像是重重摔了,痛得幾乎難以忍受,「重新躍起」卻是最帥氣的招式。
得獎紀錄
★亞馬遜4.9顆星極致好評
★美國緬因校園圖書獎提名 (Maine Student Book Award)
★加州獨立書店聯盟金罌粟獎決選 (CALIBA Golden Poppy Award)
★美國常識媒體家庭類選書5星書評 (Common Sense Media Selection)
國際媒體盛讚
■ 恩格斐展現完美的寫作技巧,讓故事既流露感染人心的喜悅,也呈現掙扎和治癒。快戴上護膝和安全帽,躍入這個深刻又感人的滑板故事吧!──童書作家麗莎‧摩爾‧拉米
■ 難得有運動題材的成長小說,又同時把家庭議題處理得如此細緻。是一部充滿魅力的作品。看著主角練習豚跳和翻板,也看著她漸漸明白自己是誰和自己可以成為什麼模樣,我們的心會跟著一起墜落又飛起。──童書作家翠西亞‧斯普林斯塔布
■ 對滑板充滿熱情的年輕女孩,在親情與友情的支持下,努力去理解、原諒酗酒的父親。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故事,角度與眾不同。──《學校圖書館雜誌》
■ 關於酒精成癮的故事一般都不著墨於康復的複雜性與原諒的主題,但莎莉・恩格斐卻做到了。家人之間的情感特別能引起共鳴。──《書單雜誌》
各界感動推薦
邱慕泥|戀風草青少年書房店長
雪力|YouTube《雪力的心理學筆記》頻道主持人
黃淑貞|小兔子書坊店長
葉思|思辨讀寫名師
葛琦霞|悅讀學堂執行長
歐玲瀞|佳音電台FM90.9節目主持人
心理師媽媽與女兒的日常對畫
■ 黛芙妮想學習滑板的奧祕,也試著打開心胸,接受這項挑戰。而她的爸爸,雖然多年來飽受酒癮困擾,但如今成功戒酒,正站在人生重新開始的轉捩點上。
故事中敘述著滑板與戒酒所帶來的啟示──它們都讓人明白該如何面對挫折與自己的人生。你會跌倒成千上萬次,那只是過程的一部分,重點在於,你該如何重新站起來。
故事最後,黛芙妮會重新愛上滑板嗎?她的爸爸是否能徹底擺脫酒癮的陰影,找到安穩的工作?
這是一個透過滑板運動,訴說父女雙重掙扎與成長的勵志故事,值得親子共讀。
──戀風草青少年書房店長 邱慕泥
■ 反覆的跌落與自我質疑是《重摔的青春》的核心問題,該如何重新再站起來不只是滑板人的提問,也是每個人都得不斷學習的關鍵。唯有讓彼此的愛與有效溝通成為人生指南針,重新為自己的人生定錨,才能一直不斷提醒我們要接受過去,持續往未來前行。
──小兔子書坊店長 黃淑貞
■ 原生家庭的創傷陰影,是當代人心靈深處最難觸碰的痛。我們對父母的依賴與期待,往往成為最沉重的枷鎖——既是本能的渴求,也是理性的寄託。
黛芙妮對父親的期待與失望,映照著每個人內心最真實的吶喊:為什麼我們總是在「理所當然」的愛中,一次次經歷建構與破滅的輪迴?
《重摔的青春》以滑板為載體,將黛芙妮學習技巧的跌宕起伏,與她面對原生家庭創傷的心路歷程完美交織。每一次摔倒,都是成長的印記;每一次重新站起,都是療癒的開始。
這本書告訴我們一個深刻的道理:與其為不完美的起點而沉溺於失落,不如勇敢邁開步伐,朝向理想的自己前進。真正的療癒,不是逃避或修補過去,而是在跌跌撞撞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軌跡。
──思辨讀寫名師 葉思
■ 滑板咻咻滑行,滑出滑板運動愛好者的熱情,串起酗酒父親與女兒黛芙妮的破碎關係,還有對於離婚、友誼、親子互動的掙扎、疑慮與面對。作者以第一人稱的角度,流暢生動的文筆,從滑板運動彰顯「學習如何跌倒」與「再站起來」的主題,令人感動。真是一本精彩好看的小說!
──悅讀學堂執行長 葛琦霞
■ 這是一部關於和解與重生的成長小說,也是一場伴隨滑板聲響翻飛而起的心靈旅程。作者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一位少女從重摔中再次站起的歷程。主角黛芙妮受傷的不只是看得見的身體,更是與父親之間斷裂已久的情感,以及對自我認同的迷惘。三年後,當她再度拾起滑板,不是為了證明什麼,而是為了尋回那個曾經熱愛自由與速度的自己。而那個曾令她心碎的父親,也在沉默與陪伴中,慢慢補上失落的時光;同儕的情誼更像相伴的微光,成為她走過幽暗的力量。故事中,每一次跌倒如同生命的低谷,每一次躍起,則是勇氣與希望的象徵。
在血淚交織的篇章裡,我們看見了一個女孩如何擁抱傷痕,見證父女之間在破碎中透過一次次的「溝通」重建信任。故事最後,黛芙妮與父親的對談格外動人,也讓她恍然大悟:為什麼父親在教她滑板前,總要先教會她如何摔倒?原來,溝通也是如此,不必每句話都完美無瑕,不是每次對話都能即時被理解。只要願意開口,即使說錯了、摔倒了,也終將學會如何站起來,如何修補彼此的裂痕。這樣的領悟,不只是對親情的寬容,更是一種真正長大的勇氣。這本書讓人深刻體會:誤解就像跌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放棄對話。唯有在一次次的嘗試與碰撞中,我們才真正學會傾聽、表達,並走向更成熟的人生。
──佳音電台FM90.9節目主持人 歐玲瀞
■ 青春是什麼?是放下泡泡般的濾鏡,接受破碎和失落,接受也許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美好,那總有傷,總有淚水。那是無數次的重摔失敗,咬著牙撐起來,才有那麼一次的水平旋轉一百八十度的落地,那一瞬間,你在心裡為自己喝采。這本書裡的青春,是關於如何在低谷中尋找自我,與家人和自己和解的過程,每一個字句都飽含力量。慢慢細讀,跟著小黛,一起翻越心裡的阻礙吧。
──心理師媽媽與女兒的日常對畫
滑板人生金句
■ 滑板守則第一條:若在最後一刻退縮,就不可能做招成功。你必須放手一搏、無所顧忌。
■ 想太多反而容易把自己搞瘋。放膽去做就對了。
■ 滑板需要耐心、決心、不怕摔,這些條件你都有,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成功。可是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不能只有我相信你可以。
■ 豚跳有趣的地方在於,一旦做招成功,之前那些自我懷疑全都會煙消雲散。只是……有些事很講時機。不過別擔心,那一刻一定會來。
■ 他教我怎麼摔倒時,我覺得很蠢,不過事實證明:要先學會跌倒,才能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重新站起來。
■ 當爸媽就跟玩滑板一樣。重點在於接受失敗,然後繼續前進。
■ 「等等,是不是每件事都像玩滑板一樣?」
「沒錯,每一件事。」
作者簡介:
莎莉・恩格斐 Sally Engelfried
作家、兒童圖書館員。現居於加州奧克蘭,與丈夫、兩個女兒、幾隻貓和一隻狗住在一間倉庫改造的小屋。屋裡有鞦韆和滑板坡道!
個人網站:sallyengelfried.com
繪者簡介
CLEA
台灣人,以出版、遊戲、音樂相關插畫為主。
譯者簡介:
郭庭瑄
生於望海的城市,現為文字手工業者。譯有《繼承遊戲》系列、《極限返航》、《無辜的共犯》等書。
聯絡信箱:realelise@gmail.com
章節試閱
我好久沒看到他了。他的外表沒什麼變,只是少了鬍子。他以前老是留著邋遢的落腮鬍。
「黛芙妮!」他隔著車頂大喊,瘋狂揮手,生怕我沒注意到他似的。
我僵在原地,整個人動彈不得。
他砰地關上車門跑過來,給了我一個大擁抱。「小黛!」他對著我的頭髮喃喃低語。「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他緊抱著我,我就這樣站在那裡,雙臂死死貼著身體兩側。
我一個字也沒說。
他終於鬆手,我立刻後退一步,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真不敢相信你已經十二歲了。」我爸笑著說。
他居然知道我幾歲。我該覺得感動嗎?我試著擺出冰冷的態度,頭稍微往右偏,揚起眉毛,盡可能讓眼神愈死愈好。與此同時,我爸卻睜大雙眸,眼底洋溢著滿滿興奮,彷彿我的臉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棒、最不可思議的事物。他的反應讓我的胃跳了一下。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我轉身望著停車場裡的車海,眼睛眨了又眨。三年了,我在心裡默默提醒自己。我們整整三年沒見,如今他會在這裡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媽媽需要一個保姆。
*
我們回到我爸家時已經快九點了。我們倆站在客廳裡,氣氛尷尬到不行。
「你平常晚上都在做什麼?」他問道。「我是說,像是吃完晚餐後,會在家裡做什麼?」
「什麼意思?」我一頭霧水。「你是指刷牙之類的嗎?」
他哈哈大笑。「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你和媽媽兩個人在家裡會做什麼?」
有沒有搞錯?講得好像他只要照抄我們母女倆的日常,就能一夕之間變成完美老爸一樣。他該不會以為我打算來個電影之夜吧?跟他一起窩在沙發上吃爆米花和MM花生巧克力,討論演員的演技?
「不知道。」我隨便敷衍過去。「我有點累,想先回房間了。」
「喔,好。」他連忙開口,眼底再次閃過一絲失望,但我只是逕自轉身踏上走廊。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兒相處不是我的錯。
*
大大小小的樓房建築蒙上了一層薄紗般的朝霧,散發出神祕的氣息,跟南加州陽光燦爛的七月早晨截然不同。我拿著滑板繞過轉角,來到街區盡頭,接著轉身瞄了一眼;確認周遭沒人後,我便將滑板放在人行道上,戴好安全帽。
板身表面的炭灰色防滑砂紙閃爍著點點晶亮。我低頭凝視那些微光;昨晚看著我爸的朋友在碗池裡玩得那麼開心,感覺就像回到了一個我很熟悉,卻早已遺忘的地方。滑板輪劃過木夾板的唰唰聲、輪架卡磨碗沿的刮擦聲⋯⋯這些都勾起了深埋在我腦中的記憶;滑板沿著弧面滑上滑下、喀噠作響,喚醒了我的心。一股壓抑已久的渴望在我體內奔流。
我左腳踏地,右腳探向板頭螺絲的位置。可是才一碰到板面,我就立刻縮回腳,好像滑板會咬人一樣。
我反應過度了。
我深呼吸,右腳踩上板頭,左腳踏上板尾,身體左右擺動,利用自身重量來控制滑板的方向。剎那間,一段回憶閃過腦海:我第一次站上屬於自己的滑板,我爸在一旁扶著我,讓我練習平衡。「你跟我一樣是goofy,」看到我露出擔心的表情,他放聲大笑。「不是說你呆啦,是指你習慣右腳在前,而非左腳在前。很多人都是這樣,例如世界知名的傳奇滑板選手東尼.霍克就是其中之一。」聽得出來他和我一樣興奮。我們父女倆終於可以一起玩滑板了。
一陣怒火在我胸口悶燃。我飛快跳下滑板,一點都不想讓我爸認為我和他之間有什麼共同點。我抓住板頭,打算就此放棄;可是才沒幾秒,我整個人便像石化一樣僵在原地,板身貼著我的小腿。決定不玩板並沒有讓我的心情變好,反而還變得更糟!
我再度放下滑板。我不懂自己幹麼這麼小題大作?除了我,沒有人需要知道這件事。
我右腳上板,左腳蹬地,開始往前滑行。光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我忍不住嘴角上揚。我告訴自己慢慢來,身體卻不聽使喚。過去所學的一切,都刻在我的肌肉記憶裡:後腳蹬地之前要先往前伸直,才能充分利用每一次推力來推動滑板行進;要如何直起上半身使重心上移,輕巧地滑過人行道上的裂縫,以及要如何壓板尾讓板頭左右來回擺動,以踢踏的方式繞過轉角。我膝蓋微彎,保持平衡,踩著滑板滑過大半個街區,輪子在我腳下發出低沉的嗡鳴。我十歲後就再也沒玩過滑板了,如今所有熟悉的事物倏然湧現:不止是滑板技巧,還有那種感覺。那種自由的感覺。
那時我們經常搬家,媽媽的狀況也不太好,但滑板讓我得以暫時忘卻那些煩憂。今天,它一樣發揮了神奇的魔力,我沿著人行道往前滑,內心的憤怒逐漸消散。我沒有去想媽媽把我送來奧克蘭,也沒有去想爸爸希望能修補我們之間的關係。整個世界全都聚焦在我和我的滑板上。
我怎麼會忘記自己有多愛滑板?
奧克蘭的街道比較窄,兩側伴著蒼翠的大樹和繁花盛開的庭院,不像我在格倫戴爾住的社區,那裡的居民家門前大多是光澤閃耀的綠色草坪或仙人掌花園。我仔細汲取周遭每一片風景,完全忘了自己要去哪裡。涼爽的晨風輕輕撫過我的肌膚,滑板輪滾過人行道時傳來的震動搔著我的腳底,讓我忍不住揚起微笑。
然而,這種飄然的感覺在我來到第十六街時驟然消逝。我的心猛烈撞擊胸腔,就像昨晚大家拿滑板敲平臺一樣。只是這次不是為了慶祝某人做招成功,而是要我掉頭折返。
滑板公園就在那裡。
我可以瞥見眼前的籃球場後方佇立著高低起伏的斜坡和平臺。除了一個大叔不停運球、站在罰球線投籃外,周圍沒有其他人。我蹬腳推地,踩著滑板一路滑到公園入口,在鐵絲網門外探頭察看。
只見公園裡有一座大碗池、可供飛躍的階梯、磨輪架用的欄杆,以及能讓玩家一躍而上的牆面。每一寸混凝土都綴著塗鴉,爬滿千百萬條滑板輪擦過的痕跡。這裡實在是太完美了。
我打開大門,滑過低緩的坡道,往碗池的方向前進。昨晚光是想到下板就讓我陷入恐慌,然而,在這座滑板公園裡,似乎凡事都有可能。我腦海中又響起那個口訣:豚跳、反豚跳、腳尖翻板、轉板、背轉、正轉、正腳倒滑、磨輪架。重拾滑板的感覺很棒,但我想真正做點什麼。
我想從碗池頂緣滑下去!可是這個想法很荒謬,不是嗎?
我跳下滑板四處張望,再三確認周遭沒人,然後抓起板子,沿著水泥斜坡跑到碗池頂部。我走到中間的位置,咬咬下脣,小心翼翼地將板尾放在碗池邊緣,並用左腳定住尾端,讓滑板懸在半空中,另一隻腳仍踩在碗沿上。現在我只要伸出右腳踏板頭,就能從碗池邊下板。
我低頭望著滑板,無數回憶在腦中打轉──尖刻的嘲笑、膝蓋滴落下來的鮮血、手臂彎折成奇怪的角度,而我爸完全不見人影。
我拿起滑板走下水泥斜坡,離開碗池。
一切就跟從前一樣,沒有改變。我仍舊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
我一直覺得我們父女倆對滑板的熱愛是一種牢不可破的羈絆,但爸爸顯然不這麼認為。在我腦海中,那天成了「滑板公園大災難」,而我再也叫不出「爸爸」,彷彿此人已經與我無關。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後來禁足令解除,媽媽也說我可以玩板。我狠狠瞪著靠在牆邊的滑板,覺得它好像在嘲諷我。我無法忍受這塊板出現在我眼前,便將它藏到衣櫃後面。
從此再也沒碰過。
拆完石膏後幾個月,媽媽說我爸想開始按月打電話給我。
「媽媽,不用了,」我連忙表示。「真的不需要。」我知道她是好意,因為滑板公園的事讓她非常氣我爸,想要他補償我。但這麼做完全是白費力氣。
「親愛的,」她開口。「這由不得你。我認為定期聯絡對你們倆都有好處。」
我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為什麼她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改變對我爸的態度?「那他酗酒等等的問題呢?」
「哦,他已經兩個月沒喝酒了,」媽媽說。「我們就看看結果會怎麼樣吧。起碼他不會因為打電話而危害到你的人身安全!不過,如果他開始口齒不清,或是聽起來很奇怪,你就馬上把電話拿給我,好嗎?」
「好吧。」我聳聳肩,懶得告訴她就算我爸照她的要求每個月打給我,我對他的看法依舊不會改變。相反的,這個安排恰恰說明了他根本不在乎我,至少沒在乎到願意自發性地付出,努力修補我們之間的關係。
第一次通話時,我等著他跟我解釋為什麼那天放我鴿子,沒出現在滑板公園,但他居然連提都沒提,一個勁地說他有多想念我。
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蠢到相信這些話,除非他用行動證明。「那你什麼時候要來看我?」我質問他。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為斷線了。「呃⋯⋯」話筒另一端傳來他含糊的話音。「事情有點複雜。」他停頓了一下,但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我不想主動開口填補這段空白。最後,他終於吐出一句:「我覺得目前還不行,小黛。」
我大可以追問他為什麼;大可以告訴他,那天他爽約沒去滑板公園讓我很傷心;大可以跟他說雖然我已經不玩板了,但還是有點希望有一天他能教我豚跳。到最後,我什麼也沒說,彷彿把真實的想法告訴他就要承擔某種風險。他問了我一些無聊的問題,像是「你最近在做什麼?」、「學校都還好嗎?」
我向珊珊抱怨我有多討厭跟他講話,正巧她父母也差不多在那個時候分居,我們就是從那時開始耍酷、裝冷漠。我們會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很平、很單調,假裝一點也不在乎爸媽之間的問題。「沒什麼,」我練習面無表情地回答,而珊珊會用類似機器人的語調補上一句:「學校還好。」然後我們倆會放聲大笑。
可是和我爸講話的時候,我完全笑不出來。
我們曾一起共度的快樂時光,就此畫下句點。現在不過是他有如例行公事般打給我,我則冷冰冰地放空,等待通話結束。
*
隔天,奶奶帶我去漁人碼頭。她承認我爸說得對,土生土長的舊金山人絕對不會來這種觀光客景點,但我們還是玩得很開心。正當我們望著一群海獅慵懶地在碼頭上閒晃時,一個熟悉的唰唰聲竄進我耳裡。我飛快轉頭。果然,有兩個滑板人踩著板迎面而來。我看得目不轉睛。
那兩人都是女生。
她們在人群中來回穿梭,動作輕巧無比。前方留著短雷鬼頭的女孩做了一個豚跳,帶板躍上長椅,以一個完美的腳尖翻板落地;頂著金髮莫霍克頭的女孩在後面翹起後輪,用前輪滑行,望著踢踏前進的朋友哈哈大笑。直到她們消失在人海裡,我才移開目光。
「你爸爸認識一個人,專門在辦女子滑板夏令營。」
我嚇了一跳,轉向奶奶。有那麼一瞬間,我都忘了她也在這裡。
「我們可以幫你報名。你想去嗎?」
我的胃猛然一抽,好像在做三百六十度空中轉體似的。滑板夏令營?而且全是女生?然而下一秒,空中轉體失敗,直直墜落地面。我垂下頭。「不用了,謝謝。」
「好吧。」她聳聳肩。「要不要先吃點冰淇淋再回去?」
「好啊。」我點點頭,很高興奶奶轉移話題。
「你知道,」奶奶把特濃巧克力豆冰淇淋遞給我。「你和你爸關係不好,不表示你不能做他喜歡做的事。」
我驚訝地望著奶奶。她怎麼會知道我的感受?就好像她完全理解我前幾天早上掙扎著要不要玩滑板、最後還是順從內在渴望的心情。我們再次提步往前走。我舔著甜筒冰淇淋。奶奶很聰明,也許我可以趁現在問她一些問題。「所以,」我清清喉嚨。「我爸在我這個年紀時是什麼樣子啊?」其實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但我不能直接拋出那些尖銳的提問。
「你爸呀?」她舔著冰淇淋,微微一笑。「他是個心思細膩又敏感的男孩。」
「敏感?什麼意思?」
「喏,」奶奶遞給我一張餐巾紙。融化的冰淇淋沿著我的手滴下來,等我擦乾淨後她才開口。「喬瑟夫經歷過一段難熬的日子,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和歸屬感。你知道嗎?差不多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們發現有幾個孩子聯合起來霸凌他。」
「霸凌我爸?」我試著想像他被欺負的模樣,卻怎麼也擠不出畫面。「為什麼?」
「為什麼那些孩子要做這樣的事?」奶奶聳聳肩。「也許他們自己曾經被霸凌過,或是對和他們不一樣的人感到害怕。總之,直到學校打電話來說他蹺課,我和你爺爺才發覺情況不太對勁。我們找他一起坐下來好好聊聊;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說他逃學是想清靜一下。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我搖搖頭。「哪裡?」
「你猜。」
「哦,」我露出笑容。「滑板場嗎?」
奶奶點點頭。「他說看那些人玩滑板讓他心情好多了。」
「他不是去那裡玩滑板喔?」
「不是,當時他連塊滑板都沒有。」
我爸沒有滑板?這比想像他被霸凌還難。「後來呢?你和爺爺是不是因為他蹺課處罰他?」
「你爺爺認為我們應該這麼做。」
「換作是我媽也會。」我說。媽媽老是喋喋不休地碎唸上學有多重要,還說她自己沒讀大學就更要讓我讀。
「就算你被欺負也一樣?」奶奶揚起眉毛。
我思忖片刻。「她會去找校長大吵大鬧,然後罰我禁足。」
「聽起來很像她的作風,」奶奶表示認同。「你母親有時很強勢,特別是事情牽涉到你的時候。」
我瞇起眼睛看著奶奶。她現在是在講我媽壞話嗎?但她臉上掛著微笑,所以應該不是。況且,她說的也是事實。媽媽確實有強悍的一面。「等等,」我咬了一口甜筒餅乾。「你還沒說你們有沒有懲罰他耶。」
「這個嘛,我們跟他談了條件。你知道,他求我們買滑板給他。」
「然後呢?」
「我們說,如果他不再蹺課,成績維持一定的水準,我們就送他一塊滑板。另外還要他保證,如果再有人找他麻煩,他會跟我們說。」
「有用嗎?」我問。
「有。」奶奶點頭,用餐巾紙擦擦嘴。「我們當然很高興他願意繼續上學,但給他滑板最大的好處是,他變得更有自信,還交到了幾個好朋友。葛斯就是其中之一。」
我們走向室內停車場,奶奶的車就停在那裡。我知道這是我探尋真相、釐清我爸為何拋棄我的機會,但我滿腦子都是年少的他緊張兮兮地學滑板、從中找到歸屬感的畫面。這一次,我真的完全可以想像。
那樣的他,讓我想起了自己。
*
奶奶載我回我爸家。我進了門,走去廚房想喝杯水。「呃。」看到我爸雙手擱於膝頭坐在餐桌旁,茫然凝視著前方,我猛的停下腳步。
「喔,嗨。」他抬起頭,打聲招呼。
我倒了滿滿一杯水,咕嚕咕嚕地喝下肚,等著他問我今天去舊金山好不好玩,沒想到他說:「葛斯和羅絲蒂找我們去他家烤肉。你想去嗎?」
「好啊。」我回答,很意外他居然有給我選項。我往後靠著水槽。只見他駝著背,雙眼盯著空氣,感覺不太對勁。「我們要準備什麼嗎?」我問。他抬眼望著我。「每次媽媽的朋友約我們去烤肉,我們都會帶點餅乾什麼的。」我解釋。
「哦!」他點頭如搗蒜。「感謝提醒。我說我會帶沙拉。」他從餐桌旁站起來,打開冰箱,拿出蔬菜。他抓了一只大木碗和一塊砧板,開始切紅椒,兩三下就將中間的籽清得乾乾淨淨。
「我前幾天面試的工作沒錄取,」他告訴我。「今天早上我參加的那場面試,對方連『有消息會再通知』之類的客套話都省了,直接說我經驗不足。」
「是喔。」難怪他看起來悶悶不樂。「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我問。
他聳聳肩。「大概就進科技公司當個基層員工吧。去年我去上了程式檢定班,他們說我馬上就能找到就業機會。但我之前有段時間沒有穩定的工作,所以常常碰壁。」他拿起砧板,將切好的紅椒撥進碗裡,開始切另外一顆。
我曾多次目睹媽媽接到經紀人電話,得知選角指導決定另選他人後的反應。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扮演安慰的角色,想辦法讓她心情好一點,像是跟她說還有更棒的機會在前方等著她、那些沒選她的人一定會後悔等等。
我還沒準備好像這樣鼓勵我爸,給他情緒上的支持,但奶奶告訴我的那些事不停在我腦中打轉。望著他一臉喪氣、肩膀都快垂到砧板上,那些原先難以想像的畫面逐漸浮上心頭,我彷彿可以瞥見一個孤單的小男孩,沒有自己的滑板,只能坐在旁邊看別人玩。我把杯子放進水槽,抓起一根小黃瓜。
我好久沒看到他了。他的外表沒什麼變,只是少了鬍子。他以前老是留著邋遢的落腮鬍。
「黛芙妮!」他隔著車頂大喊,瘋狂揮手,生怕我沒注意到他似的。
我僵在原地,整個人動彈不得。
他砰地關上車門跑過來,給了我一個大擁抱。「小黛!」他對著我的頭髮喃喃低語。「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他緊抱著我,我就這樣站在那裡,雙臂死死貼著身體兩側。
我一個字也沒說。
他終於鬆手,我立刻後退一步,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真不敢相信你已經十二歲了。」我爸笑著說。
他居然知道我幾歲。我該覺得感動嗎?我試著擺出冰冷的態度,頭稍微往右偏...
作者序
給讀者的話
雪力(夏瑄澧)
你是不是有時候不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一件事?還是只是因為爸媽很愛(或很不愛),所以你才逃開?
這是一本寫給像你一樣、在找自己路的小孩的書。它告訴我們:不要做,是因為害怕失敗?還是因為不想「變成像誰」?
但其實,為了反對某人而放棄,也是一種不自由。你值得一條真正屬於自己的路。
而在這過程中,你也會慢慢發現:爸媽並不完美,他們也有自己的掙扎和侷限。他們也還在學,並且應該繼續學。理解這一點,反而能讓你更自由地做出自己的選擇。
這也是寫給我們這些父母的書。它溫柔地提醒我們:孩子的興趣,不該是我們未完成夢想的延伸,也不該被我們的失敗經驗所綁架。更重要的是,孩子不是為了「對抗我們」而活──他們需要空間去探索,不是為了讓我們驕傲,也不是為了反駁我們的價值觀,而是為了自己。這本書是和孩子一起學習「怎麼跌倒,也敢再站起來」的起點。
給讀者的話
雪力(夏瑄澧)
你是不是有時候不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一件事?還是只是因為爸媽很愛(或很不愛),所以你才逃開?
這是一本寫給像你一樣、在找自己路的小孩的書。它告訴我們:不要做,是因為害怕失敗?還是因為不想「變成像誰」?
但其實,為了反對某人而放棄,也是一種不自由。你值得一條真正屬於自己的路。
而在這過程中,你也會慢慢發現:爸媽並不完美,他們也有自己的掙扎和侷限。他們也還在學,並且應該繼續學。理解這一點,反而能讓你更自由地做出自己的選擇。
這也是寫給我們這些父母的書。它溫柔地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