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點:陽明山仰德大道國安局一樓
時間:三月十三號早上九點三十八分
已經是三月十三號的早晨了。伍尚謙靠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兩手的手指交錯在一塊,嘴藏在兩手中間,而一旁的姜雲棠臉拄在手上,但兩眉深鎖,不發一語,兩人緊張的情緒自然不言而喻,而兩人目不轉睛,一同關注著電視上新聞的播報。
「關於昨天爆炸案有最新的進展,國安局表示,新聞局長邱乙義在參加大安森林公園植樹的公開活動途中,途經公園路時,停放在一旁的一輛豐田Tercel轎車驚傳爆炸。邱乙義局長座車遭受波及,包括局長本人以及車上司機,助理與保安共四人性命垂危,目前仍在加護病房急救當中,四人都未脫離險境。現場尚有五輛停放路旁的車也遭池魚之殃。初步已經排除為恐怖事件,有跡象顯示是未熄滅的香菸點燃了漏油中的轎車,若有最新的報導,本派記者將會做最即時的轉播,以上是特派記者在現場的報導。」
伍尚謙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呼!總算讓我們藏了過去。」
一旁的姜雲棠看著新聞帶著淺淺笑容向伍尚謙說道:「至少過了第一關了!」伍尚謙嘆了口氣回說:「不過藏的了一時,藏不過一世,事情還沒做完咧!」
姜雲棠:「至少爭取到了一些時間,只要待會有進展,說不定就能順利破案了!老大!別這麼悲觀嘛!」
伍尚謙:「唉!你不知道,現在的線索這麼少!代表這一切佈局的很仔細,不太容易在短時間內破案的!」
新聞繼續播報:「下則新聞看到,我國將與對岸簽署『兩岸產業互助協定』,中國大陸將與我方電子產業密切合作,我國部分電子公司將成為大陸特定電子產業的最大供應商,而中國當地在選購電子相關產品時,在七年之內將以我國生產產品為優先,我方則同意開放某些高端技術給中國各地有設廠的重鎮,並和台灣公司保持密切的商業行為,而大陸海協會會長朱國勝原定在大後天,也就是三月十六號在台簽署合約,目前朱國勝會長已經宣布原定計畫並不受昨日爆炸案影響。請看以下報導。」
記者:「會長,聽說台灣發生了爆炸案,有官員受傷,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您訪台的行程?」
朱國勝笑著回說:「這不打緊,沒事!台灣方面也已經主動和我聯繫了,情況都在掌控之中,不用擔心,我明天還是預定在明天到台灣寶島的,另外我在這也很關心邱乙義先生的安危,希望他病情能夠早日好轉。」
姜雲棠拄著頭慘笑:「真尷尬,『情況都在掌控之中』!這句話真是太慚愧了,真不知道是誰跟他這樣講的?我們明明就什麼都還不知道!不過話說這個朱國勝也挺有膽子的,馬上就說照原訂計畫不變。」
伍尚謙冷淡地看著姜雲棠:「好不容易談到要簽約了,那能隨意說停就停。你對中國印象很好?」
姜雲棠點著頭:「是還不錯囉!至少還會讓利給我們啊!台灣可是從他們那裡賺不少錢過來呢!外匯現在可是都靠大陸的呢!」
伍尚謙:「你可別忘了中國依舊是我們國安會的頭號敵人!全台灣就我們最不應該支持和中國大陸靠太近。」
姜雲棠抓著後腦勺大笑:「哈哈!不過也因為有中國讓我們在國安會絕對不會失業呀!」
伍尚謙:「不過客觀來說,這件事對台灣應該是好事!台灣現在的經濟都是靠電子產業在撐腰,若是能藉此獨佔大陸市場那就更好了!不然我們的電子產品都快給南韓給打趴了!」
姜雲棠歪著頭看著伍尚謙:「哎呀!老大!那你比較討厭南韓還是中國?」
伍尚謙:「中國讓我還有工作,南韓讓很多人沒工作,你說呢?」
兩人看完朱國勝的新聞依然緊盯著電視,直到五分鐘過後,伍尚謙才突然嘆說:「呼!看來沒有報今天早上的事,似乎已經壓下來了!」
姜雲棠:「是啊!絕對不能讓媒體知道今天的事和爆炸案有關!」
伍尚謙:「嗯!溫奕策幹的不錯!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
門口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進來的正是本處助理小趙。他進來便說:「組長,嫌犯已經押解到了警察局了!」
伍尚謙和姜雲棠一同起身:「好!出發吧!」
小趙正要關門,卻改變主意突然又進來說道:「對了!組長,那個女記者又來了!就在門口。她想……。」
伍尚謙勃然大怒,拍案說:「當然不見!都什麼時候了!」
小趙尷尬地笑說:「當然,我已經掛她電話了,不過你們等等可能會在大廳門口遇到她。先跟你說一聲。」
待小趙把門關上後,姜雲棠無奈地說:「呵!這個宋允慈還真的是國家天生的剋星耶!」
伍尚謙慍怒說:「現在可沒空跟她瞎攪和!走吧!」
伍尚謙的辦公室就在整個大辦公室裡,兩人要走出去一定會經過大辦公室的出口,而小趙身為整個辦公室的助理,他在和伍尚謙報告完後已經回到門口站崗座位看著今天的報紙。
伍尚謙看見小趙上衣的口袋有包長壽煙,按捺不住走向小趙搖頭說:「小趙!整個辦公室就剩你還抽煙了,早點戒了吧!那害人害己的東西!你老婆給你的零用錢也沒多少,全都花在這值得嗎?過1號發薪日就有錢買?」
姜雲棠打趣地說:「欸欸!老大,小趙的發薪日是2號啦!他的薪水是老婆隔天發的!」
小趙尷尬地起身將放在胸前口袋的香菸丟棄在垃圾桶:「組長慢走!記得審完犯人要趕快回來,處長等著你的調查結果。」
兩人並肩走出辦公室時,伍尚謙只說:「等等看到那個記者,甩也別甩逕自繼續走!」
姜雲棠:「知道了!不過這個宋允慈真的是當記者的料!她踏進國安局的大廳不知道數十次。她自己也知道我們國安人員根本不會接受他的採訪,雖然每每都被擋在外頭,但她就是忍不住想來碰運氣。」
伍尚謙略帶慍火:「你說的真對!她那好奇心和花不完的體力,這特質彷彿天生就是該走記者的路,真的是受不了!每次都來挖這種國安情報,不理她她又要在報紙上大加臆斷,我們反駁也不是,承認也不對。真夠囉嗦!」
姜雲棠整理著衣領:「我查過她,她三十四歲,擔任日陽新聞媒體採訪記者已經有十年經驗。在這期間,什麼八卦獨家,通通都讓他拿到手,就連最近兩岸互助協定兩岸還未洽談,就已經先讓宋允慈得到消息爆料在日陽媒體上!日陽的老闆也很器重她,採訪的時候他全權作主。日陽媒體還認定宋允慈的潛力,之前還特地送往美國加州進修兩年,現在回來之後便從國外的新聞專欄開始,厲害吧!」
伍尚謙用手指做出噤口的動作說:「噓!要到門口了!別說了!」
但伍尚謙心底卻想著:「不過這個宋允慈真的厲害,每次都能掌握消息,不知道這次能瞞多久,不過她到底是從哪得到情報的?」
伍尚謙納悶之餘,兩人已經步出大廳,果不其然看見宋允慈正守在迴廊外,兩人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宋允慈原本望著迴廊地板若有所思,看見伍尚謙走出時,一掃方才的沉默,興沖沖地衝上前詢問:「伍尚謙長官,這個爆炸案不是意外對吧?是攻擊行動對吧?」伍尚謙本來就不想理她,但宋允慈一時心急,那枝錄音筆舉得太高還不慎戳到了伍尚謙的鼻孔,給她這樣一煩伍尚謙更是氣得一手把她撥開。宋允慈看見兩人如此反應,呆立在迴廊中望著兩人離去。但他看著兩人的背影時,卻得意地笑說:「我可是有內幕說今天根本不是邱乙義要去的!」伍尚謙聽到這段話立刻停下了腳步,慢慢的回頭看著宋允慈,宋允慈此時知道她勝利了。
伍尚謙看著得意洋洋的宋允慈,用他極冷漠的表情回說:「要訪問前,妳得先查證完之後再來採訪才是吧?」宋允慈笑著回說:「我就是查證之後才來的!」伍尚謙回說:「你知道我是什麼都不會跟你說的!你又何必一直來咧?還有你!你在拍什麼!這裡不准拍攝!」葉若豪見狀不由得驚慌失措,就要把攝影機給拿下時,宋允慈阻止了葉若豪笑說:「查明真相本來就是記者的職責,就算你不肯跟我坦白說,我依舊可以刊登我所知道的事實!」伍尚謙是放聲笑說:「笑話!只怕到時候,我不僅得抓妳,還得關妳,如果妳執意刊登不實報導導致國家動盪,我大可用國家安全法規來逮捕你。」
那眼神裡的堅毅,宋允慈是被震懾不少,但宋允慈昂起頭,掩飾心裡的畏懼回說:「哼!沒關係!等我查證屬實之後,我也就不用來煩你了,你直接在報紙上看好了!」伍尚謙表情冷漠地回說:「走著瞧!」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但他回想,每次他都希望宋允慈猜錯,但沒有一次如願以償,然而,這一次,是伍尚謙最希望她猜錯的一次。
以上內容節錄自《N.S.B系列 暗戰:真實謊言》華少◎著.白象文化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