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推薦:
1.比令‧亞布/臺中市達觀國小校長、紀錄片導演
拿相機 當獵槍的旭蓮
一次參加屏東紀錄片成果發表會,開場前在二樓處,看見二位女子桌上擺著一瓶「保力達」,她們正談論著有關「賽德克Sadu部落」的故事,我也加入他們的對話,心想遠在屏東市區卻出現部落『早餐會報』的場景?其中一位就是作者『旭蓮』。
拿著相機當獵槍,想在原住民部落學習當獵人,對一個女生來說,是件不容易的事,在部落一年多中,看到作者的融入Sadu部落的生活,從陌生開始,先放下相機,認識部落,尊重部落,深入部落族人每一個階層,進入賽德克生活,享受賽德克生活,吃到最Q最熱的麻糬,蹲在烤火寮讓自己平靜,讓心情得到紓解,並愛上濃濃的煙燻味。在Sadu部落看到她聯結了族人、土地、族群、文化的生活。
相機在部落,常是被人排斥,特別是耆老們認為,相機會將使自己的靈魂被勾掠。相機往往是攝影現場最妨害人與人、或人與自然溝通的阻隔,紀錄者拿著相機,對族人而言就像是一種被侵入的感受,被攝者若有疑惑與不信任,作品是沒有靈魂的。聰明的旭蓮,花了很長的時間與族人建立很好的情感,並與族人一起生活。而旭蓮觀察到賽德克的獵人,是深具耐心、要求精準、心思敏銳、喜好分享的特質,所以面對這群賽德克的獵人們,除了耐心等待,更需要建立深厚的信任與尊重。旭蓮在這本書中的用心及細膩展露無遺,所以贏得了Sadu部落族人的喜愛及感動,甚至會主動要求她加入他們的生活軌道中,分享彼此的生活,就當成是家人般的毫無間隙,也因此才能拍出張張有靈魂的相片。
在旭蓮的筆記中,用筆、用心、用相機記錄觀察著賽德克族人的一切生活細節和作息規律,同時揣摩體察賽德克文明的內涵與傳統智慧的邏輯,參與賽德克的生活中,她對賽德克族Gaya的傳統智慧更有無比豐富的欣賞、敬佩與尊重。這是一般從事田野工作者最真摯的情感表現。
透過旭蓮的攝影書,我相信它不僅僅只是完成了一本書,相信讀者們也會同意,她贏得的更是賽德克Sadu部落族人的真心誠意的接納......。
Muwah su alang s`utux ga , agan na kopu su, agan na sinu ngahi
下回再到部落,拿起你的杯子,捏起山肉、抓起地瓜
kani na sinu balay atayan
品嚐原汁原味的山中滋味
Muwah su ga, siyun miyan balay linlugan sahuy
你的到來,族人會熱忱的歡迎你。 比令‧亞布2014.04.30
2.邱若龍/《賽德克•巴萊》電影美術顧問、漫畫家
一個拍不到出草獵首歸來勇士照片的時代,也沒有霧社事件時的戰火煙塵可報導,更缺乏人類學式民族標本樣版的傳統服裝走秀,神秘圖騰、雕刻找不到,紋面老人全都上了彩虹橋,熱鬧的豐年祭從來沒舉辦過,只剩下時間凍結了的大山,平凡的建築、老人、小孩、狗,敞開的大門內電視裡永遠播放的日本摔跤,冷清的街道,木訥的獵人無言地走著。
「靜觀」,奇萊山下一個靠農維生的賽德克小部落,這個原名「Truku」的小村,曾是整個太魯閣族人的原鄉,如今它閃過了觀光客的喧鬧,安安靜靜地待在原處,不太有外人到訪,連無孔不入的獵奇外拍團體也認為無趣的收起了鏡頭……對於任何一個想來此找題材的攝影者來說,都會感到不安。不過,如果你來到這裡,並待了下來,你就會發現,你不會孤單,你不會餓到,你也不會流浪街頭,賽德克人會把你撿回家,並把你當「人」看。不太多的村人,你每個都會認識,你將分享他們低調的熱情,時間夠久,你會看到傳統的gaya,依舊在人們的心中,你會體會到賽德克人不花俏的生活哲學,你更會感受到「祖靈」默默地存在。
當你成為賽德克族的「攝影家朋友」,你的焦距可能會因酒醉而模糊,你也許會和小孩子玩到累而忘了按快門,或覺得有時該收起相機,但你的記憶卡中留下來的將是如「家人」般的畫面、「生活照」般一點也不譁眾取寵,就像賽德克阿嬤衣櫃裡的手織布一樣,平實、單純、溫暖……因為,你了解他們的明白,雖然火堆旁不說話的人還是不說話。
邱若龍幫邱旭蓮小姐報導攝影新書寫的序
2014/04
3.張錫銘/紀實影像工作者
Karen 加油,再繼續說故事給我們聽
如果,我的學生成就沒能超越我,我會引以為咎。因為每一堂課程的內容中,我總會說,你的每一張影像,都是站在你自己的想法說話。生活裡頭,沒有一個人可以影響你的思考與觀點。如果,站在講臺上的會是一個影響你思路方向的人,那麽就忽略那一些論點!的確,那一個拿著麥克風的人如果真以為可以協助你釐清價值觀,我想這可能是錯誤的行為。因為,最後要傳達你心裡頭的想法,是你自己,你是唯一。
論辯從來不是一件壞事,因為唯有經過考慮周詳兩邊事物的差異,你才有可能稍微瞭解一點點真相的內容!
紀錄一件事實,相機是一項不錯的選項,當然,文字也是很好;如果將這兩項工具一起利用,可以讓觀看影像的朋友,更加貼近拍攝者的思考方向,這不是一件壞事!
旭蓮以紀錄原鄉的生活作為畢業論文內容,過程中相當不易,但也因為如此,反而能接近原鄉部落的生活型態,一趟趟與部落居民相同目的地的車程裡,成了人與人最近距離的相識場景。
進入到鏡頭裡的場景,拍攝者轉變成部落鄉民的鄰居,甚至可以化身為她們的子女,不分時間、地點彼此溝通著。被拍攝者指點著手握相機的拍攝者,在哪個角度下才有更好的背景?哪裡的場景是入鏡最佳選擇?被拍攝者教導著拿著相機的獵人。這真的好讓人迷惑啊!那一個才是真正攝影者?但也就是這樣,影像更加真實。什麼是紀實,這就是紀實!因為拍攝者已經是這部落的一份子,化身成為部落媽媽們的孩子。
紀實攝影從來不是容易的一件事,它不是來去自如的旅遊者,因為拍攝者必須融入現場場景中一定深度後,方能拓展其橫向的廣度,進而記錄當下的感動與其生命裡頭的尊嚴!拍攝者與畫面中的主角如果缺乏良善的溝通與理解,影像中細訴的故事是無法說服觀賞者。所以,紀實影像往往得花費很長的一段時間在做這樣的工作─溝通與理解。
生活裡的真實面貌裡,往往充斥著無法抗拒的迫切性需要於其中,也就是說沒有那一件事是可以預期的。拍攝者在一些臨時發生的事件裡,必須當下做出抉擇,繼續留在現場拍攝正在紀錄的影像或是馬上結束目前的工作,進入另一個當下發生,但可能毫無頭續的場景中。這一些林林總總的情形的確左右著拍攝者的情緒與思索過程。不斷地重複過著單純的部落生活,時間一久,也讓拍攝者開始遲鈍下來,找不到另一個可以開啟的邊際之門!
生活當中的真正面像,往往不若想像中美好。善變的人性,有時也會讓你難過悲傷。美麗的外衣可能隱藏螫人的芒刺於其中,可能讓你痛苦不已。但是,越是如此,生命裡頭隱藏的各種真、善、美的種子一旦開花結果,你會發現這一切生理上的辛苦與心理上的掙扎,都值回票價。這個手握相機的獵人和被拍攝者在某種生命意義裡達成和解與共振的同時,也許就是該離開的時刻。因為拍攝者的立場,必須是客觀的第三者。周而復始的過程中,紀實攝影者的使命就是如此。回想起來有點傷感,但尋求生命中隱藏的真善美,儼然成為紀實者的使命。
寄望旭蓮在未來的日子裡,持續著你的專長與使命,另尋一篇讓人感動的真善美故事,再次說給我們大家聽。
紀實工作者 張錫銘給karen的祝福
2014/04/13
4.潘朝成Bauki Angaw/慈濟大學傳播學系教師、紀錄片導演
沒有放下相機 就拍不到
人背著相機就像獵人背著槍;而相機如同獵人的槍。走進獵場對準獵物,在決定性的時間扣板機。然而獵到什麼?
旭蓮背起相機從平地走進山林,想像著遍佈山林的「獵物」,她以機靈眼神蓄勢待發隨時扣下板機。
不論從相機的觀景窗或是眼睛觀看,原住民族在山林不是單純的在移動自己而已。旭蓮從陌生、疑惑、不解的多次碰觸後,決定放下相機嘗試用心靈一點一滴去觸摸,因為影像不能只是化約為獵影的成果。
旭蓮試圖將隨身的相機變成一座橋樑。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你信任的看到我走過來,我也歡迎的看到你走過去。「當下」已經不是絕對必要的按下快門的最佳時機。
終於我們看到那原本自由自在強大民族,在承受極大傷痛後的百餘年,山林成為部落族人釋放點點憂傷、勤奮工作、維持家庭溫暖,以及堅持與享受民族文化生活的場域。
5.鄭正清/國立臺中科技大學商業設計系教授
看見平靜水面下的溫熱潛流
每張照片都是一張雙重影像:既有被拍照的對象,
也可以看見的照片後面的對象:在拍照瞬間的攝影師本人。——溫德斯(Wim Wenders)
在一個已經沒有所謂的傳統祭典、不穿傳統服……只見鐵灰的建築、一個寂寥的深山部落……妳想要做什麼樣的紀錄?在這裡,要拍什麼?有什麼好拍?這個部落的居民是賽德克巴萊(Seejiq balay)族的後裔;歷經時代的變遷,這裡的居民選擇隱身在奇萊山下,低調地守護著山林中的家園。當Karen決定以「靜觀部落」報導攝影做為研究創作主題時,她就已經選擇一條體驗學習、去〝感受故事〞的旅程。
2011年暑假過後,Karen將初次到部落所拍的照片帶來與我分享討論,因為陌生、隔閡,照片不如預期是預料中的事;但,Karen絲毫不氣餒,告訴我已安排好部落 long-stay,以時間換取空間,全心投入需要專注、耐心傾聽的對話場域——部落;放下相機,更謙卑的學習尊重。在那當下,身為指導老師的我,心情有點複雜,喜的是在現今功利的社會,如此「歡喜做,甘願受」的年輕人已很難得;我知道Karen的「EQ」很OK,但一個女生,單槍匹馬到陌生、偏遠的山區從事報導攝影,總讓人不放心。基於安全理由,我還曾試圖勸阻她,取消與部落獵人們前進高山水源地的夜行活動(搶修兼打獵)。但Karen基於對部落族人的信賴與承諾,加上機會難得,以及使命必達的信念,她還是堅持去體驗了一趟部落獵人的夜間冒險旅程。她說:「唯有這樣相互感受同等的高度與溫度,共享快樂的自在感,才有這些畫面的觸動,讓我有去按下快門的瞬間衝動。」
「待在山上的時間愈來愈久,拍照,就不是唯一的工作了。或許靜靜地陪伴,或許聽他們說,這裡,每一個人都想說著自己的故事……。」。2012年寒假過後,部落拍攝的照片,在質與量上已很豐碩,為了把握畢業論文的發表時程,我提醒Karen必須暫停拍攝工作,回來學校開始整理照片,撰寫創作研究論述等工作,只見Karen低頭陷入掙扎,最後含著淚光回答:「我停不下來……。」我心頭微微一震想著:「攝影,好比獵人拿起槍射擊,按下快門的強大反作用力,會影響到攝影師自己。」多少投入拍攝主題太深入的攝影師,曾因此而無法自拔。我知道她對部落情感之深已非比尋常,只能委婉的勸她:「暫停就像音樂的休止符,休息是為了更長遠的路;等創作發表過後,再回去部落拍照,妳會有更自在寬廣的心境。」。
當攝影作品發表會現場,湧進滿滿的部落族人:有男女老少,有小學老師與學生,熱情地載歌載舞,還帶來了糯米飯、醃豬肉等好吃的點心讓人感動。一趟部落的攝影之旅,竟能連結出一場令人難忘的影像對話:照片中的人從畫面走下來和攝影者與現場觀眾打成一片。看來Karen的神奇獵槍(相機)的反作用力還真不小。
Karen這本攝影文集,影像優美,文筆真摯令人難忘,已經不只是一本單純的報導攝影集。每張照片讓人驚奇的地方,並非一般人所認為的“時間的定格”,恰恰相反,每張照片都重新證明時間的綿延連續,不可停留。攝影對Karen而言 越來越像是一種〝感受生命〞的歷程;敘述了一個平地人與部落的相遇,每一瞬間的掠影,是一段段的快樂、憂愁、不安或惆悵……。
她帶者讀者前進看似寂寥的部落,看見平靜水面下的溫熱潛流,它是有溫度,有情感的。
6.蕭 文/國立暨南國際大學輔導與諮商研究所教授
去年春天,我的一位博士班學生在教室裡放了一段邱旭蓮小姐去靜觀部落拍攝的記錄照片,畫面的故事當下震攝了我,後來我把我的感覺寫在一篇名為「諮關係中的諮商實務」中,裡面有一段話是這樣寫:
一位攝影師來到賽德克部落的原鄉,她想用相機捕捉原住民的文化和原住民的生活,她信心滿滿的用她的專業攝影技巧對著她所看到的一切按下快門,幾天後,帶著滿筐的膠片下山了。照片洗出來後,腦門一陣暈眩,「天啊,怎麼這些人、這些房子、這些商店、還有那些電線桿、加油站都跟山下的漢人聚落沒有兩樣,原住民那裡去了?」
攝影師懊惱了整整個一個星期,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找了一位原住民朋友跟她談到這件事,攝影師滿懷哀怨的說:「我忠實的記錄我看到的一切,可是那一切卻好像憑空消失了,我實在不懂,我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在原住民部落,可是我沒有得到我要的!」
這位原住民朋友淡淡的笑了下問道:「妳覺得我像原住民嗎?或許我的外表讓人一眼就看出我是原住民,可是妳能說出我為什麼是原住民嗎?除了外表,妳能從那裡理解我是原住民?」攝影師啞然無言……。
後來我又繼續以攝影師的口吻寫下了一段文字:
再次進入部落後,我刻意將我的角色抽離,我不想讓自己變成入侵者,我試著讓自己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份,我接近他們卻不是在窺伺他們,我不帶任何答案進入他們的生活……。
不帶任何預設立場的偏見,才能融入被攝著的現場氛圍,我好像聽到山裡的Utux告訴我:速度可以再放慢些,學習獵人耐心的靜待觀察……。
上面的這些文字其實多半是邱旭蓮小姐自己的內心聲音,這本部落攝影的每一張照片,隨著原住民的生活記錄,不論是吃小米、烤火、竹筒飯、編織、打獵、喝酒、跳舞、還有那充滿人情味的雜貨店,這一切都讓我看到原住民世界的真實,對比另外一個上山賣衣服的漢人,對著邱小姐的喝斥不准拍,於是原住民的友善、自然、幽默,合作、自在、敬天、敬祖的畫面交織成原住民的真實,原來原住民還在,當攝影師以等待參與的心情融入生活後,她終於理解了原住民的一切。
「花非花,見山不是山」我懂了,我把我的理解用在諮商關係中,諮商師與個案的互動上,好棒!
蕭 文
2014年4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