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笑華

第一章

飛鴻踏雪盛衰事

　　上世紀早期的香港人，有甚麼特色？生活環境艱苦、用血汗賺錢、很多都從內地南來，落地生根……

　　那是一個沒有起跑線的年代，贏在射精前更無從談起，許多家庭都生一大堆孩子，天生天養。

　　我的爸媽便屬於這個年代。

　　我的爸爸名叫關柱堂，祖籍南海，生於一九一三年。

　　嫲嫲本是清末大家閨秀，八歲紮腳，在男人留辮的年代擔得起這身份，保守和服從男人的程度自不必贅言。

　　人生無常，嫲嫲家道中落，十二歲雙足解除禁錮，已與世家公子無緣，五年後嫁予一貧農， 便是我阿爺。

　　嫲嫲婚後連生七女。貧農之家，重男輕女，女兒只是賠錢貨，男孩養大可耕田，傳宗接代， 所以阿爺每獲一女，立即送到祠堂（等於孤兒院）。嫲嫲絕不反抗，繼續努力懷孕，終於生下爸爸，接連再誕下二叔、三叔。阿爺大悅。

　　數年後，嫲嫲再生下一女。阿爺視若敝屣，打算送給他人。嫲嫲沒有表態，猶幸爸爸和兩名叔叔已長有數歲，略懂人事，看不過眼，說：「您還想再生兒子嗎？母親已經生了十一名孩子， 還要再有所出？七位姐姐的下落已無法得知，請您這次留下女兒，讓我們擁有一位妹妹吧！」終於阿爺打消念頭，留下女兒，因此我有一位八姑姐。

　　爸爸長大後，南下香港，在一間叫「大眾」的工場工作掙錢，寄回家鄉，照顧父母弟妹衣食所需。

　　該工場製作點心、包點和餃子等，一板又一板熱騰騰的產品出爐，送交金龍和金城等大酒樓。爸爸一雙粗糙的手，留下了製作蒸焗的烙印；一雙粗壯的腿，記載了運送往返的辛勞。

　　分散投資的重要，大酒樓早已懂得，豈會只依賴一間工場供應食品。

　　外公正是另一個供應商之一。

　　外公名叫梁地，由於鑲有金牙，故有諢號「金牙地」。清亡後，在廣州泮塘的酒樓任職主廚，以烹調滿漢全席聞名。每天出入廚房，看盡長衫主顧喝飽吃醉，百態人生。聽說香港工作可賺更多錢，便攜同曾外婆、外婆、兩名孩子（我的二舅父和媽媽梁慕賢，大舅父夭折）來港。先在灣仔英京酒樓任職老本行，再轉職到中環街巿對面的金城酒家，最後在上環金龍酒家落腳。

　　那時的石塘咀是香港有名的風月區，上環、西環一帶的酒家連帶受惠，每晚上演才子佳人的故事，鍾鼓饌玉，斗酒十千，帶挈金龍酒家賺進一把又一把的鈔票。

　　經營生意，當然要乘勢，金龍酒家老闆買下酒樓隔壁的舊樓擴充，裝潢之際，不慎破壞旁邊另一幢舊樓。與其賠錢了事，不如更放手一搏，一併買下該幢舊樓，進一步擴展酒樓。外公獲老闆邀請入股。全盛時期，金龍酒家樓高七層，提供茶巿、晚飯和宴席服務，風生水起。外公財源滾滾，入股「四大金酒家」—除了金龍酒家，還包括金城酒家、金陵酒家和金唐酒家。

　　另外外婆再生了七名孩子，雖然第七胎和第九胎分別夭折，但總算兒女成行，承歡有人。

　　天降橫財，外公中了馬票。既然手頭寬裕，再無養活一家之憂，外公展現進取、富冒險精神的本質，決定到海外一闖，於是賣掉四大金酒家的股份，將家人送回廣州，隻身飄洋過海開天闢地。

　　數年後日本侵華，外公捨棄外地的生意，先回廣州和家人團聚，然後再攜家眷來港。

　　外公重回金城酒家打工。老闆讓外公住在酒家樓上的兩個房間，方便上班。

　　一天，外公西裝筆挺下樓，與駐守酒樓門口的印度人閒聊之際，發覺西裝袋口空空如也，未有放入手帕，便折返上樓拿取，突然「轟隆」一聲，一個炸彈落在適才談話處！外公大驚回頭，只見硝煙彌漫，遍地狼籍，血肉模糊，印度人慘被炸死。那時日軍已開始攻打香港，炸彈當然是日軍所投，目標原本是中環街巿，卻誤中副車。

　　一條手帕，救回外公一條性命。外公倉惶帶著一家逃走。稚子無知，五舅父和六舅父正在玩撲克牌，我媽媽拖著他倆的手逃命時，五舅父還不願放下手中的撲克牌，被我媽媽一手搶走，大罵五舅父不知死活。

　　外公自此沒再回去金城酒家，在上環荷里活道一二三號一幢樓高三層的唐樓租了二樓全層， 安置一家之餘，開設工場，家人分工合作，專門製作馬蹄卷、芒果卷和芝麻卷，賣給酒樓賺錢。所製甜品味道上佳，譽滿飲食界。

　　媽媽幫忙將甜品交到酒樓。一天，機緣巧合，爸爸同時代表大眾工場送貨到酒樓。一個日常工作的程序，成為人生一個重大註腳。茶客如鯽，爸爸驚鴻瞥見這一張清秀的少女臉蛋，目光再也移不開，明顯一見鍾情。

　　爸爸追求媽媽，跟到荷李活道的家。當時爸爸三十一歲，媽媽只得十五歲。外公、外婆對二人年齡相差超過一倍沒有甚麼意見，反正日軍揮軍南進，不知何時攻打到香港來，設若有一個成熟的男人幫忙照顧媽媽，無論如何是助力，何況工場生意甚佳，需要增聘人手，外公便邀請爸爸轉職加入。

　　近水樓台，爸爸當然答應。每天在同一屋簷下工作，爸爸找話題跟意中人聊自然少不得。五舅父當時只得十一、二歲，正是好鬧愛玩之年，決定作弄爸爸一番。

　　一天爸爸捧著一盤熱呼呼的包點出來，正要走近媽媽，五舅父笑嘻嘻跟爸爸說：「你想約我家姐逛街？可以，不過要先把所有包吃光！」

　　面前的包點共有十個，爸爸說了一聲「好！」，開始吃包，連吞十個，蔚為奇觀。外公、外婆和五舅父大笑之餘，亦佩服爸爸的決心，媽媽豈止暗喜，面上笑容璀璨。

　　不過，爸爸和媽媽約會，外公和外婆都要五舅父一起去，每次都是三人行，那個年代這種拍拖方式是常事，以免熱戀中男女所謂「做錯事」。

　　很多年後，我的大姊笑屏拍拖，我也負責當年五舅父的角色，大做電燈膽，「剝花生」。不過到我拍拖時便沒有了，哈哈！

　　香港淪陷，外公決定帶家人回到廣州。媽媽和爸爸熱戀，不忍分離，二人決定留在香港。外公不反對，反正戰時生活艱難，朝不保夕，家裏少一位成員需要照顧，是福不是禍。

　　人去樓空，荷李活道地方太大，爸爸和媽媽搬到旺角上海街二三七號三樓，繼續製作糕點， 送交酒樓維生。

　　在三年零八個月的黑暗歲月裏，無阻愛情修成正果。一九四四年，爸爸和媽媽結婚。

　　事實上，歷經辛亥革命、國共內戰、八年抗戰，清末以來，一代代的中國人生於憂患，在烽火連天中倉惶奔走。南下逃亂者，與同樣忍受淪陷之辱的本土同胞風雨同舟，煉成堅韌而樂天知命的性格。艱苦的生活，年紀的差距，在大時代的洗禮下，微不足道。

　　香港重光，軍票全成廢紙，外公一生儲下的錢及資產，全部化為烏有。媽媽由生活富裕變成草根階層，只是那個年代無數例子之一。

第一章

飛鴻踏雪盛衰事

　　上世紀早期的香港人，有甚麼特色？生活環境艱苦、用血汗賺錢、很多都從內地南來，落地生根……

　　那是一個沒有起跑線的年代，贏在射精前更無從談起，許多家庭都生一大堆孩子，天生天養。

　　我的爸媽便屬於這個年代。

　　我的爸爸名叫關柱堂，祖籍南海，生於一九一三年。

　　嫲嫲本是清末大家閨秀，八歲紮腳，在男人留辮的年代擔得起這身份，保守和服從男人的程度自不必贅言。

　　人生無常，嫲嫲家道中落，十二歲雙足解除禁錮，已與世家公子無緣，五年後嫁予一貧農， 便是我阿爺。

　　嫲嫲婚後連生七女。貧農...

序

鄭經翰

書中有溫情、有激情、溫故知新，一本值得參考的工運抗爭好書。



序

李柱銘

Becky這本書描述了許多個人往事，包括她參與及領導FAU的事跡，而這對香港的工運發展來說，是一段非常重要歷程。

回顧起來，我已擔任FAU的義務法律顧問多年。最初是由於九三年的國泰工潮，我以立法局議員的身份提供協助，記得當時國泰特意找來一位擁有豐富處理工運經驗的澳洲人，不斷與FAU周旋。幸好，FAU的幹事們充滿拼勁，會員亦團結，才能尚算完滿地解決工潮。自此，我便與FAU結下了不解之緣，亦非常欣賞擔任會長多年的Becky，其正義感和堅毅不屈，著實令人佩服。



序

李卓人

在香港做獨立工會領袖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承擔，俗話說有抄家冇獎賞。但幸好如此困難的環境，仍有一代又一代的領袖肯擔起工會的大旗。關笑華就是其中一位。一講到工會，講到FAU，你就會感受到關笑華那團火，而這團工運火使她頂住壓力，迎難而上，為會員為空服員持續地爭公道。在此向她致敬，感謝她的付出。

我亦要感謝關笑華將工會歷史記載下來，使工會的抗爭和與國泰管理階層的博弈作分析，有助於日後工會工作的傳承和教育。



序

譚暉

算起來我和Becky認識超過二十年了。Becky絕對是一位奇女子，她有著與一般人不太一樣的經歷而這些經歷又很大程度和她長期從事工會活動、為會員謀求權益和福利有關。這二十多年的相處敢說Becky是一位忠於自己、愛護家人朋友、關懷弱小的人。她有硬朗的一面，就是當她見到不公義事情時那種義憤填膺、兩脇插刀，當她看到空姐被公司以政策欺侮，總會按捺不住要求管理層給予前線更多尊重。許多年了，她曾經日以繼夜、夜以繼日地去幫人，看著她兩、三點還在找資料、七點又起床思考策略，三餐變一餐，你才真正知道甚麼叫「廢寢忘餐」。

然而，Becky有更多的是溫柔的一面。她的強，其實是來自她對外界的關懷。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關心被欺侮的人、被不公平對待的人、處於弱勢的人。即使是退休後，她仍然去做義務教育，為貧窮小學生補英文，又協助很多老人活動，為行動不便的公公婆婆帶來歡樂。電視新聞中的她總是牙尖嘴利、凶神惡煞地指責公司管理層，私底下的她卻是幽默滿瀉、友善親切和笑容滿滿。

Becky一直以來都很想將自己的故事寫成書，當是一種記錄，留給自己、留給關心她的親友，也留下一筆讓其他人看看她走過的路，那怕是年少走過的歪路也好。她，就是如此坦蕩蕩。

能有機會在她的故事裏留下幾個字，是我的榮幸。



序

吳敏兒

人生，就是太多的未知才覺得精彩。活著，就應該勇敢地大幹一場，才不枉此生。

家姐，是我對尊敬的女性的用語。

認識關笑華（迪文）已不經不覺十幾年，第一次和她見面，就是因為二零零三年我要成立英航香港空中服務員工會的時候，當時因為甚麼都不懂，於是在同事之間介紹之後，第一次走進職工盟和他們當時的總幹事娥姐和關笑華見面。

這位家姐，一看就知道很有氣勢而且打扮亮麗，令到當時甚麼都不太懂的我，看得目瞪口呆。她一開口說話時我更加覺得，果然是性情中人！傻更更的我還以為所有空中服務員工會的主席就要這個模樣的吧。然而在跟她接觸多了和一起在工運路上走著的時候就知道，這硬朗、強悍和倔強其實並非她真正的一面。其實她是個感性的人，雖然天生一副硬性子甚至嘴巴也不客氣，但對於無助和弱勢的人她從來都希望可以幫得幾多就幾多。

我很感恩人生裏面能夠認識到這位亦師亦友的好家姐，打從我第一天走進工運的路開始她已經毫無保留的教導我。最初，我對於甚麼是工運，甚麼的議題，應該怎樣去分析和持有的觀點覺得非常之艱難去拿捏，就是她關笑華，很用心的解釋給我聽並和我一起走進各大小場合，她從來沒有嫌棄我這一塊新豬肉，而且在最初成立工會的時候，她給予我很多寶貴的經驗和指引，漸漸地我在工餘的時間也會和她見見面，互相問候一下，日子久了認識她就更多，當然也就認識國泰空中服務員工會更多。從她的身上，我學懂很多很重要的做人做事原則，而且亦從她的身上明白到，工運之火要做到代代相傳的話，就一定要由一個稱職的領袖開始。

這個家姐，和我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大家都擁有一顆赤子之心。衝鋒陷陣，預我一份！為了追求公義、希望事物更加美好，可以做到滿身大汗廢寢忘餐，儘管在每一場戰役的最後，自己也許並不會獲得甚麼益處，但是這又如何？她每一次都是仆心仆命地做。

而很多時候我也覺得自己非常幸運地並不是她在國泰的同事，因為這樣，大家才有談不完的話題和見聞。而且亦沒有任何工作上的利害衝突，這種感覺其實不錯的。而且相信世界上沒有幾多個人可以和她拗到面紅耳熱之後，甚至吃過她的悶棍後，過幾日又可以當冇事發生，甚至還夠膽告訴她做得不對的地方。其實我悄悄告訴你們，作為領袖這個角色，往往都是孤單的，而且還非常高壓。難得找得到和自己共同頻道的人去互相支持，是非常難能可貴。我相信磨練到她樂意分享經驗和照顧後輩，或多或少就是因為她童年的經歷和成長歷程影響。她這一次寫自傳，就讓大家從另一個角度去認識她，除了硬朗和強悍的一面之外，還有影響著她一生人的各大小事情。

雖然今天我在工運上面的承擔遠比以前多了很多，而她今天亦已經在空中服務員的崗位上退了下來，展開了人生的另一頁，但無阻我們之間的友情。卑人藉此寫序，感謝這位多年良師益友協助我在工運上面開拓視野。無論時代的巨輪怎樣向前推進，但願獨立工運之火生生不息，耀眼長存。



序

袁達銓

是她也是你和我

認識迪文，是在一個自我提升的訓練裏頭。

按年紀能當得您兒子的我，卻怔悚地成為您的教練。在短短的個多月相處當中，只能以「又愛又恨」四個字去總結我認識的關迪文。愛的是您那份單純那份永不歇息力求上進的決心。當人家都在弄孫為樂的時候，您卻不斷地挑戰自己；當別人都享受著安穩所帶來的閒適時，您卻在未知的領域中乘風啟航。我都狐疑為何年過半百成就滿滿的您還要去冒險，是內心的空虛不安，還是天生停不下來的個性使然？誠然，您是那麼的衝動、任性、口沒遮攔，得罪人多稱呼人少，但同時也反映出您的單純您的率直。我知道，這些年來，愛您的人不少，但卻未必每一個也懂得您。

相對於愛，您那任性妄為，擇善固執，或多或少令人更加恨您。恨您的堅持恨您的勇敢恨您那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氣魄。我想沒多少人能夠受得住您的傲氣，當然您亦因此傷人損己而不自知。在多少次的交流當中，您猶如「借了聾耳陳對耳」的態度，固然令我一次又一次想把您放棄，但每每掛線以後，我卻會為您這種由心而發，隨性而行的性格而暗生羨慕。或許，就是這份特立獨行的個性，才能譜寫出您這不平凡的人生。

當那天，您悄悄跟我說您的故事將會獨立成書，還著我要為您寫一篇序的時候，自會令我受寵若驚。一口氣看畢整部自傳，既能了解到您那非凡的經歷，亦讓我再次肯定您那份堅持和固執是多麼令人佩服，也暗暗為自己曾經對您的無禮而臉紅耳熱。多少次拿著筆杆踟躕而久久不能下筆，因為生怕未能三言兩語去為您那勝過萬語千言的人生作出詮釋。然而當我回溯與您相交的吉光片羽，卻教我懂得其實每段人生也正在譜寫著一篇獨立的自傳。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或許終其一生也不能成為別人仰望的楷模，卻在每一秒鐘有著每一個全新的機會去編寫下一個章節，活在當下去演好每一幕人生蒙太奇，是她也是你和我刻下可以努力的最佳憑據。

看過迪文您的自傳，七個章節。然而我知道您的人生還會為每一個未知的國度而奮力進發，祝願您往後的歲月裏，天空一直是藍。

自傳還在繼續，迪文如是，你的亦然。

序

鄭經翰

書中有溫情、有激情、溫故知新，一本值得參考的工運抗爭好書。



序

李柱銘

Becky這本書描述了許多個人往事，包括她參與及領導FAU的事跡，而這對香港的工運發展來說，是一段非常重要歷程。

回顧起來，我已擔任FAU的義務法律顧問多年。最初是由於九三年的國泰工潮，我以立法局議員的身份提供協助，記得當時國泰特意找來一位擁有豐富處理工運經驗的澳洲人，不斷與FAU周旋。幸好，FAU的幹事們充滿拼勁，會員亦團結，才能尚算完滿地解決工潮。自此，我便與FAU結下了不解之緣，亦非常欣賞擔任會長多年的Becky，其正義感和堅毅不屈...

目錄
第一章：飛鴻踏雪盛衰事
第二章：誕疾修業憶前塵
第三章：輟下學業衝雲霄
第四章：愛恨情仇緣盡完
第五章：親情在念百感陳
第六章：工會風雲捲半生
第七章：貴人扶持金不換
Table of Contents
CHAPTER 1: A Reflection of the Rise and Fall of Yesteryears
CHAPTER 2: From Birth to Near Death to School
CHAPTER 3: Leaving School for the Sky
CHAPTER 4: Love and Other Complications
CHAPTER 5: My Mixed Feelings about the Family Relations
CHAPTER 6: Half my Life in the Union
CHAPTER 7: The Three Angels

目錄
第一章：飛鴻踏雪盛衰事
第二章：誕疾修業憶前塵
第三章：輟下學業衝雲霄
第四章：愛恨情仇緣盡完
第五章：親情在念百感陳
第六章：工會風雲捲半生
第七章：貴人扶持金不換
Table of Contents
CHAPTER 1: A Reflection of the Rise and Fall of Yesteryears
CHAPTER 2: From Birth to Near Death to School
CHAPTER 3: Leaving School for the Sky
CHAPTER 4: Love and Other Complications
CHAPTER 5: My Mixed Feelings about the Family Relations
CHAPTER 6: Half my Life in the Union
CHAPTER 7: The Three Ange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