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吃,我決定活下去!
撫慰法國十萬名讀者的料理,吃出人生好滋味
全球20個國家,即將美味登場!
來吧,讓我挑動你的味蕾,撫慰你麻木的心靈。
唯有吃,才是活下去最美好的理由。
生命曾經這麼完好,我的日子優渥無虞,有著美好的婚姻,還有優秀俊俏的兒子。但是在兒子青春期的那一年,我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錯得實在荒唐……也就是那樁不倫戀,徹底毀了我的一切,親人以我為恥,將我遠遠逐離了原有的生活。生活?這麼多年來,我已不知道它是什麼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想活著。直到這一刻,當我看到那一張張期待品嚐的臉龐,深知他們都在等候我的巧手撥動鮮美食材──我終於可以確定,我想要好好活下去!
一間巴黎小餐館,演繹著精采的美味人生,
過去的荒唐、傷害與不堪,都在這裡獲得彌補。
最好的味道,並非來自昂貴的食材;
最美好的人生,也不是毫無傷痕與苦痛。
這是一個為了「吃」而重新展開的生活,
因為吃,我們得以完整!
本書特色:
1、這不只是一本跟食物有關的小說。故事主角是個人生挫敗的女性,在情感層面有障礙,失去愛與被愛的能力,但唯有在製作料理上,她漸漸學會施與受的本意,可說是一本心靈療癒的感人之作。
2、故事中的人物有其對應的社會階級:愛作態且健談的花店老闆、社會金字塔頂端的弟弟、工作能力強且敬業負責的服務生、神祕惡魔般的少年同學、嚴峻無情的前夫……如同社會縮影般的城市社群,呈現人際關係的豐富層次。
3、作者寫出了女主角在經歷愛情、婚姻、親情、事業與自我否定的詰問後,如何拋下過去痛苦、矛盾糾結的情緒,以開餐廳為媒介,開創出另一番生命風景,此點特別能引起女性讀者共鳴。
4、此作堪稱為今年「最好吃」的法國小說!緊湊的情節,穿插著對生命的哲思,在詼諧逗趣的人物心理描繪下,讓人讀來如同在品嚐一頓精采的饗宴!
作者簡介:
阿涅絲.黛札特 Agnès Desarthe
一九六六年出生於巴黎。她是一名譯者,同時也創作過數本小說。出版作品包括:《妻子的五張照片》(Cinq Photos de ma femme)、《善意》(Les Bonnes Intentions)、《誕生》(Naissance)、《佛列黛的原則》(La Principe de Frédelle)《絕對幸福的幾分鐘》(Quelques minutes du bonheur absolu)、《無關緊要的祕密》(Un secret sans importance)。曾於一九九六年獲得法國圖書文學獎(Livre Inter)。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國內外名家與媒體熱情推薦!
韓良露(南村落總監/作家):
「《吃我吧》敘說著關於愛的缺乏、渴望、瘋狂、喪失、挫敗與療癒的故事,作者用食物與烹調
來喚醒生命的勇氣,最終,食物是大地賜福的能量,餐館只是暫時的媒介。」
胡天蘭(美食家):
「經營餐廳是複雜無比的工作,除了明確了解廚房內場與服務外場的銜接與默契,還要全然掌
握顧客的消費心理。走入餐飲經營領域的蜜莉安,不僅從工作瑣細片段中體悟了生命大道,亦
同時肯定自我付出的價值。」
美國《出版家週刊》:
「這本小說如同一道層次豐富、味道絕美的豆子燜肉。它講食物、講餐飲,最重要的核心,卻是主角對於生活的觀察,與展開新生活的渴望。一本溫暖而令人雀躍的作品!」
英國《獨立報》:
「帶著醜聞過去的蜜莉安,絕對是個令人難忘的小說主角。她用食物給人慰藉,也填補了她心靈的空缺。當你看到她如何為餐廳及生活打拚,看她在挫敗中卻不忘記自己對於生活的堅持,你會想為她喝采,會想拍拍她的肩膀給予安慰。」
英國《金融時報》:
「一旦翻開這本小說,就會讓人像發現一道正在平底鍋上烹煮、冒著香氣的食物。當你聞到了它的香味,被吸引靠近、一探究竟,然後會期待它上桌,好好地嚐它一口!」
英國《Easy Living》雜誌:
「一本令人愉悅、溫暖的好小說。描寫出一個女人在犯了錯、放逐幾年後,憑著一手好廚藝在巴黎開了間小餐館,尋獲人生新契機……一個有滋有味的動人故事。」
法國《ELLE》雜誌:
「一部色香味俱全的『好吃』小說。有讓人目不暇給、挑動食慾的菜色,也有面對心靈創傷時最令人激賞的勇氣。它是一碗看似平常的濃湯,而當你喝下時,卻感到一股妙不可言的暖意與滿足。」
法國《費加洛報》:
「從美食窺見人性;從食物的施與受之間,人生得到了補償。」
法國《世界報》書評:
「從開一家餐廳為始,引出了一段不可告人的過去……充滿了食物的香氣、暖味,雜陳了人生百味。一本讓人欲罷不能的小說!」
法國《快報》:
「我們建議社會保險局立刻付錢給這本小說,這比任何現代抗憂鬱藥物更能有效率地激勵人心。」
法國《夜》雜誌:
「看了這本書,你很難不會想在巴黎尋找這些美食,還有像蜜莉安這樣的餐廳經營者所提供的
這些不計成本、令人垂涎欲滴的好料理。提醒你,別在餓肚子時看這本書!」
媒體推薦:國內外名家與媒體熱情推薦!
韓良露(南村落總監/作家):
「《吃我吧》敘說著關於愛的缺乏、渴望、瘋狂、喪失、挫敗與療癒的故事,作者用食物與烹調
來喚醒生命的勇氣,最終,食物是大地賜福的能量,餐館只是暫時的媒介。」
胡天蘭(美食家):
「經營餐廳是複雜無比的工作,除了明確了解廚房內場與服務外場的銜接與默契,還要全然掌
握顧客的消費心理。走入餐飲經營領域的蜜莉安,不僅從工作瑣細片段中體悟了生命大道,亦
同時肯定自我付出的價值。」
美國《出版家週刊》:
「這本小說如同一道層次豐富、味道絕美的...
章節試閱
1
我是個騙子嗎?是的,因為我告訴銀行的人,我曾經上過餐飲旅館學校,在麗池酒店的廚房實習過十八個月。我給他看了我在前一天晚上製作的畢業證書和工作合約,還秀出一份高級行政管理課程的合格證書,偽造手法相當高明。我喜歡危險的生活。過去我曾經因此跌過跤,但我現在的一切也是藉此一路贏來的。銀行的人完全沒起疑心,核准了我的貸款。我不動聲色地謝過他。需要健康檢查嗎?沒有問題。我的血,我珍貴的血,純淨無比,乾淨得有如未經世事。
所以,我是個騙子嗎?也不能算,因為所有那些我宣稱自己會做的事,我是真的會。我用起鏟子來就和雜技演員揮舞棍棒一樣。我像是軟骨功奇人,可以輕鬆地讓身體的不同部位各自獨立運作:一手邊攪動醬汁,邊分離蛋黃和蛋白,同時用另一手在荷包麵皮上打結。是沒錯,就連額頭上長滿痘子、用學徒扁帽壓住一頭油膩頭髮、嘴唇邊剛冒鬍鬚的青春期小鬼頭,也有辦法讓焦糖呈現琥珀色,雖然絕不可能滑順;而要他們將鯔魚切片絕不會少一毫克,用豬網膜包起小扁腸來也大有潘妮洛普之姿。不過呢,不過!把他們塞進一個擠了五個小孩的廚房裡試試看,那些哭叫不休的小餓鬼會在你腳邊打打鬧鬧,而且你還得在半小時內將他們(其中一個對乳製品過敏,還有一個什麼都不愛吃)送出門上學去。把我們這些勇敢的廚房年輕學徒們丟進這樣一個幼獅獸欄裡,面對空空如也的冰箱、煎什麼都黏底的鍋子,還要保有滿腔熱血,一心想用營養均衡的餐點餵飽這些小淘氣,你看看他們要怎麼應付!看這些有著圓呼呼臉蛋的廚房小勇士能端出什麼成果,會不會崩潰!他們在烹飪學校學到的一切,我可都是從生命的好幾個階段中親身體驗來的。首先是比較久以前,我身兼家庭主婦和母親角色的時候,再來就是比較近期,我在聖薩爾多馬戲團的廚房討生活的那段日子。
我的餐廳要小小的,而且價錢不貴。我不喜歡裝模作樣的那種。店名就叫「我家」,因為到時候我也會睡在店裡。我的錢不夠同時付店租和房租。
餐廳裡將供應所有我發明的菜色,有些是從別人的食譜轉化改造而來,有些則是我自創的。餐廳裡不會放音樂——我太情緒化了——天花板上掛的燈泡會是橘色調的。我已經在共和路上買到一個巨大的冰箱,他們還答應說要用很優惠的價格賣我一個烤箱和爐子。「上面有刮傷沒關係吧?」——「那有什麼關係!我自己這個人也是傷痕累累的。」那個售貨員沒有笑,甚至連微笑都沒有。男人不喜歡女人貶低自己。同時我還訂了一台洗碗機,十五件組容量的,是他們最小的機型。那傢伙肯定地說:「這不夠大。」我說:「我只買得起這麼大的,一開始應該還應付得過去。」他保證說要幫我介紹一些客人,而且說會找一天晚上,在無預警的情況下親自到我店裡捧場,讓我驚喜一下。我很清楚,他是在說謊,但我不在乎,我也不是那麼想做菜給他吃。
我做菜用的是愛,也是出自於愛。但我要怎麼做,才能讓我愛自己的客人呢?這奢侈的問題讓我不禁聯想到妓女,會有哪個妓女敢有這樣的奢求呢?
2
我沒有將開幕的日期告訴任何家人或朋友。我跟他們說的是錯誤的日期。沒錯,這次我又說謊了。我擬好菜單,準備好所有該準備的,剩下的只能靜候最後一刻的來臨。但沒有什麼最後一刻。我一直在等待。沒有任何人來,沒有人知道我這家餐廳的存在。從十一點四十五分到下午三點半,我期待到不斷發抖。整個過程十分累人,我的肚臍——那裡是焦慮時神經抽搐最頻繁的中心點——飽受了一場嚴峻的考驗。
每當有人在我的店門口停下腳步,或在櫥窗前徘徊,我就在心裡把他們驅開。一家餐廳要不就全滿,要不就應該全空,僅僅一個顧客比全空還糟糕。我決定在中午和晚上開門營業,這對於剛開幕來說或許太繁重了些,但反正不管怎麼做都不可能避免出錯的。我從沒開過餐廳,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運作,庫存和剩菜的問題讓我困惑了好久。進貨量應該多少?應該煮什麼?食材可以保存多久?我思考了很久後終於找到答案,那就是:和照管一個大家庭差不多。魚類:第一天生食,沒吃完的話第二天煮熟吃,第三天做成派,第四天煮湯。我外婆都是這麼做的。大部分婦女都這麼做,從來沒吃死過人。你問我怎麼知道?要是吃死人的話會上報吧。肉類也差不多,不過我覺得韃靼牛肉太普通了,所以剛買的肉我也會加以烹煮,然後就變成肉丸子,加入芫荽、小茴香、芹菜末、雪維菜葉、鮮奶油、檸檬和蒜味烤番茄所製成的柔軟肉丸。肉沒有第三次機會(是有啦,但我得說沒有,這是不能公諸於世的)。至於蔬菜,那就更簡單了,生吃、煮熟、蔬菜泥、煮湯、煮成高湯底。水果也一樣。乳製品是好幫手,很耐放。我對它們有特別的偏好,它們讓我完全放心。果汁,要分門別類放在玻璃容器裡儲存。一定要是玻璃容器,這點非常重要。這也是我從外婆那裡學來的。
第一桌客人始終沒有上門,但我已經筋疲力盡。我希望晚上能出現我夢想中客滿的場景,不過對我來說,川流不息的顧客比空無一人更恐怖。我還沒有準備好。是不是永遠都不可能準備好?四點到六點的時候,我睡了一覺。我從艾默家飾買來的軟墊長椅,果然很適合當床。我打算睡,但沒有睡著,眼皮像蝴蝶翅膀似地動個不停。我不斷回想,在心裡輪番檢查所有該做的事,演練各種該擺的姿勢、該說的話:「您有預約嗎?」「您要搭配什麼飲料?」「買單嗎?好的,馬上為您送過來。」「試試看吧,我們的甜點都是自製的喔。」不可能。這些話我絕對說不出口的。但好險,晚上的客人並沒有比中午多。我在十點三十五分關上店門,不用清桌子,也沒有要洗的碗盤。我又重新躺回軟墊長椅上,這種全新的生活真的很讓人疲倦——這才只是第一天而已。我想著帳單,計算所有該付的錢,而我連一毛的進帳都沒有。我感覺像是被全世界給遺棄了。這像是懲罰。清晨五點的時候,我被垃圾車的聲音給吵醒,所以我一定是睡著了。這倒是好消息。我應該起床,在我的大水槽裡沖個澡——這我也不應該寫出來的——然後開始工作。今天,是真正的第一天。開幕囉。
3
我的朋友們覺得食物很好吃。他們還帶了香檳來。我爸媽覺得店裡的桌子太窄,座位也不夠舒服。我很想回說,這不是給老人家來的餐廳,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懂。但其實他們說得有道理,我不喜歡我的桌子,也不喜歡我的椅子。這些都是共和路那傢伙送的,他是可憐我,這些桌椅本來要丟掉的。「這些桌椅都會搖晃,」他說:「不太穩,不過只要叫妳老公在上面鎖幾顆螺絲,再找找哪裡有鬆掉的螺帽上緊就行了。」螺絲和螺帽,老公和我,喂!光想就很尷尬好嗎?我改變話題,問他洗碗機什麼時候會到。「很快,很快。」他向我保證。這次他沒有說謊,送家具來的那天,他把洗碗機也載來了。
「這是什麼?」他指著我購自艾默家飾、有著柔軟鼴鼠皮加金色滾邊的漂亮綠色軟墊長椅,用一種不屑的語氣問道。
「這是軟墊長椅。女士專用的!」我的態度很明確就是要他閉嘴。
他聳聳肩,開始動手將所有東西有條不紊地塞進「我家」裡,突然間,空間變得擁擠狹小。我心想,這有點讓人擔心。是這裡變小了?還是我們變大了?
「很好,」工作一完成,他說:「看起來滿溫馨舒適的。」
「要我請你吃什麼?」我問他,暗自期望他不要點太特別的。
「把你們最好的拿出來吧。」他說。
我心想:就是我,吃我吧,但我沒有說出口,反正這也不重要。我給了他一份巧克力、洋梨和胡椒餡的水果塔,外搭一杯冰鎮的粉紅酒。我看著他吃下,心想他終究沒有說謊,他真的來我家吃飯了。不過不是在晚餐時間,所以還是算說謊。我看著他吃,心想他吃的正是我,因為在這個水果塔——開幕的第一道甜點——裡面,我灌注了我的所有。我溫柔地揉麵團,耐心地等待巧克力融化,將水果切得細細的,保留住所有果汁,然後混入麵團裡,再加入深黑色的巧克力,讓麵團在我雙手間變成咖啡色,接著一次次地擀薄塑形。之所以在洋梨上撒胡椒,是因為我堅信——不管是在廚房裡或其他地方都一樣——押頭韻具有神奇的魔力。深色外皮的胡椒粒,內心是淺淺的淡黃色,我不用壓也不用磨,而是用切的。我的胡椒研磨器像是刨刀,可以將香料切成細片。那男人吃著,我看得出他深受感動。但我卻感覺很難過。為什麼?我不知道。我們兩個人不值得這樣的分享。
我的朋友們覺得桌椅很不錯。「為什麼這個甜菜派的走道都是綠的?」媽媽這樣問道,她從來都不相信我,覺得一定是我把食物放到發霉了。「因為我在派皮裡加了很多切碎的蒔蘿和細香蔥。這樣看起來比較漂亮,而且也比較清爽。」爸爸吐了出來,他不喜歡香草,覺得那是給女孩子或是牛吃的食物。我媽是我認識的人中,唯一一個會把派皮邊邊稱作走道的人。我覺得這種說法很可愛,因此不計較她的無禮(但我的無禮她原諒了嗎?)。至於西貝特白洋蔥漬生鮪魚,這道非常成功,卻也讓我後悔得要命。因為成本太高,而且做起來太容易,一點靈魂都沒有。這道菜之所以好吃全是海洋的功勞,不是我的。我的虛榮心簡直讓我陶醉到極點——我決定了:以後不會再供應生魚。
4
我的第一桌顧客是兩個中學生。她們在十二點十五分時經過店門口。「我家」已經開幕好幾天了。隔壁的花店老闆來造訪過一次,一個有難聞口臭的傢伙,而且聲稱自己是個吹毛求疵的人。他是用自豪的語氣說的,好像這代表了某種尊貴的血統。我覺得他選擇賣花,是希望能藉此掩蓋膽汁在他口腔裡所散發的陣陣惡臭。我很想對他說,要是你真的這麼吹毛求疵,那你應該下定決心稍微收斂一點,因為太過分吹毛求疵的話,人會變得嘮叨,並且逐漸形成黑色的膽汁。電視螢幕上的一根毛髮,會害你胃痙攣;一道尼斯沙拉用紙盤裝盛上菜,或是老虎鉗夾得比較緊,會讓你食道灼熱;光是一位搞不清楚毛莨和銀蓮花的顧客,就能讓你口水變色。如果你不那麼吹毛求疵的話,你的口氣聞起來會好一些,世界也會變得乾淨點。但我什麼話都沒說。
沉默的氣氛讓他有點不自在,他感覺有義務向我提出一些什麼建議。「妳若要布置店裡的話,」他說:「我可以留一些沒賣掉的花給妳。我這種重信譽的人,只賣能放超過一個星期的花,所以花不會擺在店裡超過四天……」他期待著我熱情的感謝。但我沒有說話,沒有任何反應,我連微笑都擠不出來。因為實在太臭了,簡直像有一具小型的屍體正在他身體裡腐敗一樣。「我不會給妳爛掉的花。」他這麼向我保證。或許他從我眼睛裡看到了噁心。
等他走出店外,我將門關上後,才終於能用鼻孔呼吸。他讓我想到那個走鋼索的特技演員萊斯莉,她沒完沒了的抱怨常常把我惹毛,一口呆板的美國腔,懶洋洋地嘟囔個不停。「老是吃肉!」她會唉聲嘆氣地這麼抱怨,但如果吃的是蔬菜,她又會嫌蔬菜害她脹氣。我要是煮義大利麵,她就抽抽搭搭地泣訴那會直接變成她大腿上的肥肉。我向她解釋,吃麵不會讓人變胖,她則像隻得了憂鬱症的羊似的,發出一種奇怪的笑聲,然後搖搖頭翻白眼。
但我的頭兩個客人不像她。她們是中學生,身上的長褲蓋不住胖呼呼的屁股,我在心裡偷偷叫她們——可愛的小鵪鶉。我覺得她們的身體很迷人,活像是巨大的杏桃。我忍不住想用手指戳戳她們彈性十足的肚皮,感受她們鮮亮皮膚底下完美的肌肉。當然啦,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
但她們只點了一道前菜。我很驚訝。
「太貴了。」她們解釋說。
「但妳們這樣吃不飽的。下午還有課嗎?」
「有,哲學課。」
「上哲學課之前一定要吃東西才行。我所有餐點都打對折,算是我對世界哲學的未來盡點心力吧。搞不好妳們其中一個會變成世紀大思想家什麼的……」
我太囉嗦了,把她們搞得很煩。她們覺得我瘋瘋的,但並沒有因此放棄利用我的慷慨。我看著她們喝下酪梨葡萄柚湯的同時,不禁自問,我到底是喜歡她們,還是討厭她們。這時我注意到,我放在瓦斯開關上晾的胸罩沒收。這就是開放式廚房的缺點。我把胸罩收進口袋裡,然後打開冰箱拿出一塊久放的牛腿排——這對任何家庭主婦來說都是讓人心碎的浪費——因為今天是肉丸日。但對我來說並非如此,我可是一間餐廳的老闆,我可以用昂貴的好肉做出我想要的料理。這不是浪費,是對品質的堅持。我把這塊昂貴的肉排絞碎,為了怕食物處理機的聲音打攪兩位年輕哲學家聊天,我還特地關進廁所裡去弄。這是開放式廚房的另一個缺點。我忍不住開始想像餐廳裡要是客滿,二十五個人等待服務,點菜單越堆越多,有顧客占著洗手間,我又急著找一個避難所來進行一些比較吵雜的工作。那景象讓我想到就頭昏,我告訴自己,乾脆關門算了。
等我從洗手間出來,發現那兩個女孩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包香菸。我突然有一種難以壓抑的衝動,想過去告訴她們「我家」是禁菸的,但這樣真的很蠢,因為我自己也抽菸,而且這麼做對生意會有很糟糕的影響。那兩個貪吃鬼已經解決完了前菜。她們的媽咪沒教她們吃飯要慢一點,每吃一口都要將湯匙放下嗎?駱駝牌香菸裊裊升起的煙霧,和從平底鍋裡散發的蒸氣混在一起。我們隱身在濃厚的霧氣中,活像是鬼魅一般。她們看來並不介意的樣子,我應該恭喜自己,我的第一桌客人一點也不吹毛求疵。開始有經過的路人被這神祕的霧氣所吸引,停下腳步聚在門口。這是我榮耀的開端。但沒想到,竟有個男人衝進店來要救我們,他在迷霧中大喊:「要不要叫消防隊?」我們嚇了一跳,然後大笑起來。真的,那氣氛實在棒極了。
我安慰他一切沒事,邀請他坐下來,並且打開門散散氣,然後請他喝了一杯冰涼的淡啤酒。「既然都進來了,我就吃點東西吧。」他鬆了鬆領帶說。我發現他在偷瞄兩個年輕女孩的屁股,於是我決定招待她們甜點。
「太好吃了!」當我過去收拾盤子時,其中一個女孩讚嘆地說,一邊還拿麵包去沾盤裡的醬汁。最終,我發現她們還是滿討人喜歡的。我心裡偷偷將她們封為我的開店吉祥物。我隱約看出一套特別的生意花招:我可以提供特別的優惠,吸引漂亮女性到我的店裡,然後就會有大把的顧客為了一飽眼福而湧進餐廳來,這樣獲利就不是問題了。原則在於,不管哪種生意,最終都和奴隸交易或拉皮條沒有兩樣。我努力想找出一個反例,但我想不出來。我完全不引以為恥。這個道理在開「我家」之前,我便已瞭然於胸了。我不在意。一點也不。
5
昨天晚上我夢見披頭四到我的餐廳來吃晚餐。四個人全數到齊。保羅.麥卡尼、約翰.藍儂、林哥.史達和另外一個,我永遠記不得名字的那個。看到他們走進店裡,我好開心,但同時也很擔心,原因就出在我總是想不起來的那個名字。萬一要向別人介紹他們該怎麼辦?在應該說出第四位披頭四成員的名字時,就怕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或者想到一些比沒想到還糟的名字:吉姆.莫里森、吉米.罕醉克斯、路.瑞德。不過好險,店裡沒有其他客人,所以我不必擔心被突然問倒。我告訴他們我有多喜歡他們,他們用謙遜到感人的態度回應我,然後到最靠近廚房的一張桌旁坐了下來。我們立刻沉浸在一種熟稔的美好氣氛中,我在爐邊,他們在桌前,但就像是串通好的一樣,彷彿他們是特意選擇坐在那個位置,為的就是想和我聊天。我一方面覺得很光榮,但同時又將他們這份體貼視為理所當然──這是一場夢,記得吧。
他們點了菜,這又再次讓我陷入焦慮。保羅.麥卡尼想吃酥煎魚塊(忘了說,他們全都是一口流利的法文,一點口音都沒有)。酥煎魚塊這道菜並不在我的菜單上,我立刻開始憎惡自己,在列菜單時怎麼會如此傲慢自大。那些所謂精緻、上得了檯面的料理——像是桑葚淋醬鱈魚背肉佐野生磨菇,香茄羔羊肉千層酥皮派,乳酪雪白塔摻葡萄及干邑白蘭地——到底憑什麼更有資格出現在「我家」的菜單上?我覺得我的精英主義真是讓人厭惡。
1我是個騙子嗎?是的,因為我告訴銀行的人,我曾經上過餐飲旅館學校,在麗池酒店的廚房實習過十八個月。我給他看了我在前一天晚上製作的畢業證書和工作合約,還秀出一份高級行政管理課程的合格證書,偽造手法相當高明。我喜歡危險的生活。過去我曾經因此跌過跤,但我現在的一切也是藉此一路贏來的。銀行的人完全沒起疑心,核准了我的貸款。我不動聲色地謝過他。需要健康檢查嗎?沒有問題。我的血,我珍貴的血,純淨無比,乾淨得有如未經世事。所以,我是個騙子嗎?也不能算,因為所有那些我宣稱自己會做的事,我是真的會。我用起鏟子來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