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軍官遇見宣教的主
1. 順服在領導之先
布萊頓(Brighton)是個奇妙之地。這裡原本是倫敦南方的一個小漁村,十八世紀中葉,人們聽聞海水浴有益健康,於是一幢幢時髦的別墅開始搶佔海岸邊的觀景熱點,而前來度假養老的人潮更是讓此地聲名大噪,一躍成為英國知名的遊憩勝地。1882年的某個冬日,一位年輕軍官正漫步於海濱那條長長的步道,典型的布萊頓日常。這位軍官名叫何斯德(Dixon Edward Hoste)。他不是那種隨波逐流、性喜熱鬧的人,但他確實是來度假的──他剛離開懷特島(Isle of Wight)的駐地,前來與家人共度歲末的假期。他的父親何斯德少將卸下軍職之後便定居於此風光明媚之地。如此理想的養老地點,也與這個家族的顯赫家世相互輝映。爺爺官拜上校,父親又是少將,在這個憑藉船堅炮利縱橫四海的日不落帝國裡,如此戎馬世家可謂國之干城,熠熠生輝。
但我們可別以為嘴裡含了一把金湯匙就能恣意揮霍人生,正好相反,他反而得承擔家族的榮譽與責任,接受高標準的教育和職涯期望。爺爺曾任維多利亞女王的門衛,父親則是皇家砲兵團的少將,效忠與犧牲的精神流淌在何氏一門的血液中。何斯德一家常常要隨著父親的調動而遷移,但在服從、誠實、準時和勤奮的四大指導原則之下,一家大小到了新的地點,各個成員總是能有條不紊地快速完成「部署」,適應新生活。
何家的忠誠並非僅憑一股莽勁,乃是根基於優良的教育,以期為國家與王室作出有效的貢獻。何斯德小小年紀便負笈前往布里斯托(Bristol),入讀克利夫頓公學(Clifton College)。座落在一大片綠野之中,這所學校以圖書館和禮拜堂為核心,紅磚褐瓦堆砌起一條條長廊、一根根維多利亞式的尖頂。著名的教育家珀西瓦( John Percival)是這所學校的奠基者,這位後來的赫里福德主 教許多理念都走在時代之先,他不只關注學生在課業上的卓越成就,亦強調他們在個人道德與社會關懷方面的表現。
何斯德非常欽佩珀西瓦校長,在克利夫頓的學習讓他一生受益。他充分展現學術上的天分、勤勉和成就,據說他9歲就能閱讀希臘文,而求學期間所背誦的莎士比亞和長篇詩詞,即使在六十多年後,他依然能信手捻來。但在美麗的校園和朗朗的讀書聲底下,這些前途似錦的孩子們也經歷著高強度的競爭,以及伴隨而來的自我防衛與冷漠。「真是一場惡夢!」即使從中培養了專注、精準、抗壓等種種能力,但何斯德回想起求學歲月,仍不免有所感嘆。或許,在那段難熬的青春時期,他心中已悄然滋生一股對於弱者的關注與同情。
循著家族熟悉的路子,十七歲那年,何斯德進了位於伍爾維奇( Woolwich)的皇家軍事學院(Royal Military Academy)。這是一所專門培育皇家砲兵和工務人才的學校,對於有志投身軍旅的年輕人而言,此處的歷練無疑為將來的晉升之路開了道寬敞大門。然而,當這些少年榮光滿面踏進學院用來晚禱及晚餐的大堂時,彩繪玻璃上一行醒目的標語必然震撼他們的信念:「透過順從,學習指揮。」如果有人認為這所學院是某種仕途保證班,那麼它的通關資格就是這股刻苦耐勞的精神,以及紮實的學科知識。
為了成為學有專精的戰士,少年們必須允文允武,既要修習數學、土地測量、測繪、防禦工事、工程等學科,還要熟習火槍和刀劍,並進行野戰訓練。著名的科學家法拉第(Michael Faraday)曾在此任教多年,學院的學術水準之高,可見一斑。除了知識與技術,校方鍛鍊學生心志更是不手軟,一名上尉曾如此回憶學院的生活:
學生房間裡所有的奢侈品都被挪除,什麼地毯、桌布、扶手椅都被禁用。喝茶的習慣已成為過去式,我們得要行軍前往大堂吃晚餐。一間房住四個人,通常會安排一位下士負責管理。學長們常常會用皮帶和網球拍狠狠修理新進的菜鳥……。夜裡熄燈後,學生們還得保持專注,務必在黑暗中完成十點鐘的晚點名。學生必須直接在院子裡洗澡,而且水龍頭裡只有冷水,冬天的時候,水龍頭甚至會結凍,我們只好用桶子去打水……這真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苦事。
在伍爾維奇,何斯德被鍛造成一把寶劍,許多優秀特質被進一步打磨,工程學科使他事事要求精準,軍事操練又賦予他異常堅強的意志力和耐受力。
他確實脫穎而出,儼然明日之星。他隨著父親的腳步加入了皇家砲兵團,表現優異,甚至還曾獲頒三等巴斯軍事勳章 (Companion of the Order of the Bath)。然而,生性敏感的他卻察覺了這條康莊大道上的些許隱憂:「這樣的人生真的好嗎?」
讓我們回到布萊頓的海灘。遠方的灰藍色海潮沙沙作響,暖陽在濱海步道上灑下一片又一片金黃,好像一個暖呼呼的夢,這位年輕軍官稍微瞇起了雙眼,享受此刻美好,就像在被窩中賴著床,企圖在這份幸福中多翻滾一會兒。「先生,你聽過耶穌嗎?」一位婦女打斷了此刻的夢幻,將手中的傳單遞到何斯德手中。他的思緒瞬間回到了現實──近來不斷在他心中翻湧的不滿足,又是一波襲來。即使他正走在人人稱羨的道路上,即使他正一步步實現人生的志趣,但似乎有個更深的渴望,一份他兒時就曾聽過的高遠理想,不斷發出呼喚,而且愈發強烈。此時此刻,那份單張再次向他發出了同樣的疾呼,何斯德 清楚知道那是耶穌的叩門聲……
問題:
1. 求學與軍旅的歷練對何斯德產生了哪些影響?
2. 神運用哪些環境和經歷塑造你的性格與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