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十

第一章　師徒初遇　鋒芒初露

二零一一年四月十一日，陳一博士如常來到寧波大學法律學院講課。

這天一如以往，課堂內都是座無虛席。但是，今天課室內顯然有點不同，因為陳博士還未進入教室之前，倏然來了一位稀客，他就是寧波大學裡風頭一時無兩的工商管理系碩士學生。

席上的同學喃喃細語：「他……他不就是……張智立？他也來上陳博士的課啊！」

「他真的很酷啊！」

「好帥啊！」

張智立打扮時尚，他耳珠打洞，戴上耳環，喜歡穿著貼身外衣及九分長褲。他進入課室後，找了一個在後排的位置坐下。幾分鐘後，陳博士進來，同學交頭接耳的動作立即停下來。

陳博士站在黑板前的中央，面向著同學，立即進入今天的課題。「大家好，今天我們繼續講解專利申請的基本條件。我在上一堂講解過有關新穎性的要求，今天我們繼續講解一下有關新穎性的問題。其中一個就是在申請專利時，發明需要從未公開過。但實際上，一項發明怎樣才算是已公開？甚麼情況下公開會使專利不符合申請要求？如果真的是公開，有沒有一個寬限期讓發明人可繼續申請專利？在討論這些問題之前，我想提出一個基礎理論的問題──就是『為甚麼申請專利前發明不可以被公開？』」

同學們都很熱烈回答。

「在邏輯上，如果一項專利在申請前已被公開，這代表專利缺乏新穎性。」

「如果公開了就會很容易被抄襲，在證明誰是先發明者的問題上變得複雜了。」

「這也和另一個條件『非顯而易見』有點關係，如果已被公開，有可能在非顯而易見的條件上存在爭議。」

「嗯……」陳博士對同學的回答都表示贊同。突然，坐在後排的張智立舉手提問，所有同學的目光都轉向他。他不是法律系學生，也從未上過陳博士的課。但是，各人都知道他不單是寧波大學的商科高材生，也是金融界爭相招攬的股票奇才、金融界的明日之星，同學都洗耳恭聽他會提出甚麼問題。

「陳博士，如果我有辦法和能力把一項還未公開的發明公開，那麼……這項發明就不能申請專利，對嗎？」張智立很有自信地問。

「對！」

「同樣，我要確保可以順利申請一項專利，就要確保它不被公開，對嗎？」

「對！但你會用甚麼方法把一項不是你的發明拿到手並公開呢？你之前有上過我的課嗎？」陳博士開始感到這位新同學來勢洶洶。

「沒有，我認為過程不重要，最重要是──如何達到我需要預期的結果。」

這時大家都開始察覺到二人間的強烈對立狀態，整個課室的氣氛都緊張起來。所有人都明顯感受到張智立是有備而來，要挑戰陳博士。

陳博士當然感覺到張智立有心向他「挑機」，同時也覺得張智立對專利有敏銳的觸覺。但是，陳博士沒有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各位同學，每一件事情都有兩面，就是黑與白之分。我們從事專業的人一定要分清楚界線──也就是我們的底線。我們往往很容易越過這條線，究竟怎樣做才可以避免越線？這不是一個邏輯上或法律上的問題，有時候越過底線並不代表你犯法。但是，這是不是就代表我們可以越線呢？」

陳博士稍停了下來，讓同學思考一下。接著，他繼續道：「最重要其實是我們的心，善或惡，心態決定一切。我從事專利行業二十多年，看過無數創新發明，接觸過不少很有才華的發明家，以及世界五百強的企業，我要從中得到更多利益，可以說是易如反掌！」陳博士帶著堅定的語調說，而他的雙眼一直瞪著張智立。但是，張智立完全沒有被陳博士的威嚴所嚇倒，他帶著微笑，與陳博士對望。

這時課堂內的氣氛愈來愈緊張，大家都鴉雀無聲，期待著張智立會如何回應。

張智立站起來自信不疑的說：「陳博士，假如一位客人來到你面前，聘請你來協助他破解一項專利，從而使得自己可以成功申請另一項專利，你是否會接受他的聘請？如果接受，你認為是否已越過你的底線？一個人侵犯他人專利而被告，他可以聘請一位律師來代表他在法院上抗辯，但他的代表律師可不可以因為肯定他有侵權就不代表他？這等同於一位被控殺人的疑犯需要聘請辯護律師一樣。在股票市場上，有人買入，也有人做空，這是不是代表在股市上升時，做空的就是不道德、不合法？在商場上控制成本和提高利潤是黃金定律，道德與否未必是最重要。我很清楚每一件事都有它的規則，我認為底線是如何在遊戲規則內達到最大的效益和最想要的結果──這也是我來上陳博士的課堂的目的，就是要瞭解專利的遊戲規則。」

張智立一口氣說了以上一番話，很有壓迫感，其他同學頓時目瞪口呆，他果然與眾不同。

「好！希望我每次授課都能見到你來，我也樂意和你分享、交流。」陳博士非常淡定地回應。

張智立的出現使陳博士的課更吸引人，也成為寧波大學課餘最火的談論話題。

知識產權不單是法律學系的科目之一，知產戰略也已成為商業管理課程中的一科熱門學科。無容置疑，知識產權在每一家企業都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國家把知識產權發展放到國家戰略上，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國策帶領下，知識產權已變成各行各業爭相學習及變革的不可或缺的基石。然而，中國的知識產權發展與歐美相比，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張智立明白要學習知產的箇中奧妙和精隨，必須從歐美的經驗中吸取，陳博士無疑是張智立的學習對象。

張智立一連上了陳博士兩個多月的課，上課時他很少跟其他同學交流。但是，在課堂上他卻很積極發問，而且每條問題都很獨到，還把他在金融上的知識應用在知產戰略上，在課堂產生更多火花。因此，每次上課時，其他同學都期待著他的發問及陳博士的回應。張智立希望可以在短時間內吸收更多有關專利的知識。而在這兩個多月中，陳博士對張智立已有一定的瞭解，他很清楚張智立並非池中物，將來在商場上必成大器。然而，陳博士也擔心，如果張智立意志不堅定的話，容易走上歪路。

差不多是暑假剛開始的某個黃昏，陳博士專程走到學校宿舍探訪張智立。

「咚咚……」「歡迎我進來嗎？」陳博士站在張智立的宿舍房門外輕敲大門。

張智立上前開門。「當然歡迎，陳老師。很驚喜你來找我！你可稱呼我阿智。」

「好！阿智，你也可以稱呼我Ray。今天來找你沒有甚麼特別，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陳博士，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稱呼你為師父嗎？你是中央知識產權委員會的首席顧問，被外界視為中國知識產權之父，能叫你一聲師父，是我的榮幸。我在你課堂上學了很多關於知產的知識及戰略，肯定畢身受用。」張智立立時變得嚴肅起來。

「好！來者不拒。」

「請坐，師父，宿舍房間比較簡陋，沒甚麼可招呼你啊！也怕弄髒你的名牌西裝！」

「怎會呢，沒關係！」

陳博士沒有坐下來，但走到張智立的書桌前，欣賞起他的一些獎盃。

「你真是個商業奇才！拿過這麼多的獎項。」陳博士豎起姆指說。

張智立指著其中一個獎盃很自豪地說：「這是我三年前在工商局主辦的全國未來商業領袖選舉中獲勝的獎項，胡主席親自頒獎給我呢！」

張智立上前拿起另一個金牛形狀的獎盃，充滿自豪的說：「這是我最引以為傲的，是我去年在華爾街舉行的國際青年投資比賽中得到的冠軍獎杯。我擊敗了三百多名參加者，包括來自哈佛的高材生，也破了這次比賽的紀錄，以五十萬美元的資本，在兩個月內從模擬股票市場中賺到一千萬美元。之後，我在華爾街最大的投資行──高盛當過兩個月的實習生，在短短兩個月內已為公司在股票及外匯市場上賺到差不多八百萬美元。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已給我開出很吸引的條件，聘請我擔任他們的基金經紀，不用通過實習。」

「嘩！很厲害喔！你還未決定？」陳博士問。

「其實我不太喜歡股票市場。雖然我相信我在股票市場上可以大展拳腳，也有信心可以賺到很多的錢，但這不是我追求的。」

陳博士愣了一下，問：「為甚麼？」

「股票其實很不實在，也無可避免要從老百姓身上賺取他們的血汗錢。我喜歡一些實在的東西。我家境並不富裕。我在南京出生，父母賺的都是辛苦錢。」張智立很認真地回應。

「嗯……學習知識產權對你有幫助？」

「其實我在上你的課之前，已經研究過有關知識產權的問題和戰略。知識產權在現今的商業競爭上已是不可缺少的戰略。中國在知產領域上起步太遲了，中國人對知產的認識也很表面。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不行！反而我深信──中國人絕對可以在創新及知產領域上成為全世界最優秀的民族！」張智立很認真地講出他的見解。

此言一出，陳博士感到非常欣慰，「啊──你和我好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暑假畢業後打算做甚麼？」

「除了不少國內外的投資大行向我招手外，還有一些規模較小的實業公司想招攬我。我正考慮進入其中一家有潛力的公司，協助他們成為一家全球五百強的上市企業。這挑戰會給我很大的滿足感。」

陳博士點一點頭，表示支持。

「那麼你應該沒有興趣跟我學寫專利吧？」陳博士好奇地問一下。

「你想……招攬我？」

兩人哈哈大笑。

「對了，師父，聽聞你太太是一位世界級的生物科學專家，尤其在基因方面的研究更是權威。有機會一定要拜訪一下師母。」張智立好奇地說。

「一定有機會！」

兩人在黃昏下相談甚歡，更加深彼此的瞭解，也使師徒之間的關係更親密。

陳博士離開張智立的宿舍時，輕輕拍一拍張智立的肩膀，說道：「記著，莫忘初衷，我會以你為傲。」

二零一一年七月中旬，張智立收拾好一切，準備離開他度過了六年歲月的寧波大學。當日，工商管理學院的院長徐教授親自來到宿舍向張智立道別。

「智立，你是我們寧波大學創校以來最優秀的商科學生，也是國家肯定的未來商業領軍之一，你踏出校園後，一舉一動都繼續代表著寧波大學及我們的國家啊！」徐教授說。

「徐教授，很感謝您多年來的栽培！我一定記著！」張智立嚴肅地回應。

「切記！有時不要鋒芒太露，不要太急進，要學會收斂啊！」徐教授很認真地說。

張智立點了點頭。

張智立離開寧波大學後，最終選擇了進入位於北京的科萬生物及藥品研究公司，擔任營運及戰略部的副經理。這是科萬成立十多年以來首次破例聘請剛畢業的學生擔任副經理一職。科萬屬於中型公司，員工有一百多人，其中三分之一是專業的生物研究員，公司目前在製藥及生物方面擁有數十項專利。在香港、上海及倫敦的股票交易所上市的中台製藥公司是科萬的主要客戶。

第一天上班，張智立就需要陪同他的上司出席一個董事局會議，向董事局解釋公司營運及未來戰略的方針。

董事局主席兼行政總裁李行主持這次會議。會議一開始，李行就很嚴厲批評公司過去一年在研究新藥配方及業績倒退的問題。

「去年科萬的利潤下降了差不多百分之十五，我們已經超過一年沒有發明新的製藥配方了。中台製藥的老總昨天給我電話說，如果我們明年年中還未就他們的要求發明新的製藥配方的話，就會考慮不跟我們續約，到時科萬會損失很大，公司業績不斷倒退，銀行隨時迫我們提早還款──我想聽聽林總經理有甚麼策略？」

「我們現在面對的主要問題是研究人員經驗不足，有十二位研究人員是在過去五年內從研究生畢業後就進入科萬的，加上我們的資金不足以聘請資歷高的研究人員，所以……」林總經理回應。

「我要聽到的是解決方案！」李行雙目怒瞪著林總經理。

「現在的情況下，要在大半年內……研發新的製藥配方的話……真是有點困難。」

李行再問：「有沒有試過和其它研究所或製藥公司談談合作的可能？」

林總回答：「有，但他們都不太願意。」

這時，張智立試圖提出意見。

林總見狀用右手按一下坐在他右邊的張智立，說道：「你第一天上班，先瞭解一下情況就足夠了。」

但李行並不給面子林總，他看著張智立說：「我想聽聽張智立的意見。」其他董事則帶著懷疑的眼神看著這位初來報到的黃毛小子。

「林總，我今早看過公司的財務報表，公司現時的流動資金大約有一千三百萬美元，扣除未來十二個月的經常性開支，公司可調動的資金有大約八百萬美元。要從歐洲或美國聘請四至五名具有足夠資格的研究員，一年至少要花上三至四百萬美元。但是，有外國研究員的幫助，也未必能在短期內研發出新的配方。同時，這樣會使我們的流動資金變得緊張。」張智立很有條理的說。

李行開始對張智立的話提起興趣來，問道：「那……那你有甚麼建議？」

「我建議兩個方法同時進行，第一，收購一些專利，或向大藥廠取得一些專利授權來彌補我們的不足。但是，這涉及大筆資金。因此，要同時進行第二個方法，就是在短期內增加公司資金，這點可以通過融資或短期的風險投資來實現。」張智立很有自信地說。

張智立第一次出席董事局會議已表現得氣定神閒、滿有自信，有條理地說出個人的見解，顯示出大將之風。在座的董事突然提起神來聽聽張智立有甚麼妙計。

「如何在短期內增加公司資金？銀行貸款？」李行對張智立的看法愈感興趣，再追問下去。

「銀行貸款當然是其中一個辦法，但我們在中國銀行已有一筆兩千多萬美元的抵押貸款。所以，銀行再向我們放貸的機會應該很低。我們可以把部分資金投放在股票市場上。」張智立回應。

在場的董事立即瞪大雙眼，對張智立的大膽建議感到很驚訝。每個人都想衝著張智立來，滿腦子是想要打擊他的想法。各人都在交頭接耳。

「我們是從事科研製藥啊！」

「絕對不可以！」

「風險太高了！」

「不行！不行！」

林總乘機說：「阿智，我知道你在股票投資市場上已有一定的經驗，過往戰績也很彪炳，但是，我們不是基金經紀啊！」

張智立立即回應：「各位董事，我只需要動用公司三百萬美元的資金就足夠了。」

李行很快問：「三百萬美元？也不是小數目啊！那……那你能把這三百萬美元增值多少？」

張智立不加思索地回答：「至少二千萬。」

李行瞪著雙眼問道：「你需要多久時間？」

張智立很有信心的說：「給我三個月！同時，我們應該開始研究哪些專利是值得收購的，並和一些藥廠談授權的事宜。」

李行留意著張智立說話時的眼神，會議室內各人也靜下來等著李行的下一句話，過了差不多三十多秒，李行說道：「這是頗冒險的事，但……如果只是用三百萬美元為上限，我個人認為可以考慮，因為中台製藥的合約涉及五年五千多萬美元的研發費用。」

張智立再補充一下說：「根據科萬和中台製藥簽定的合約，我們需要在明年六月份前研發出至少兩種治療或舒緩鼻敏感及上呼吸道感染的新配方，時間非常緊迫。」

其中一名董事問道：「就算有充足資金，其他藥廠也未必願意和我們合作，或授權他們的專利給我們啊！」

張智立回應：「這方面我已有應對的策略。」

第一章　師徒初遇　鋒芒初露

二零一一年四月十一日，陳一博士如常來到寧波大學法律學院講課。

這天一如以往，課堂內都是座無虛席。但是，今天課室內顯然有點不同，因為陳博士還未進入教室之前，倏然來了一位稀客，他就是寧波大學裡風頭一時無兩的工商管理系碩士學生。

席上的同學喃喃細語：「他……他不就是……張智立？他也來上陳博士的課啊！」

「他真的很酷啊！」

「好帥啊！」

張智立打扮時尚，他耳珠打洞，戴上耳環，喜歡穿著貼身外衣及九分長褲。他進入課室後，找了一個在後排的位置坐下。幾分鐘後，陳博士進來，同學交頭接耳...

目錄
序章
第一章　師徒初遇　鋒芒初露
第二章　再下一城　始料不及
第三章　重新上路　互生情愫
第四章　互相扶持　學者風骨
第五章　危機初現　正邪之間
第六章　爭分奪秒　泥足深陷
第七章　你追我逐　師徒決裂
第八章　峰迴路轉　身不由己

目錄
序章
第一章　師徒初遇　鋒芒初露
第二章　再下一城　始料不及
第三章　重新上路　互生情愫
第四章　互相扶持　學者風骨
第五章　危機初現　正邪之間
第六章　爭分奪秒　泥足深陷
第七章　你追我逐　師徒決裂
第八章　峰迴路轉　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