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兩情久長 朝朝暮暮
仁念、濟民要我為他們的新書寫序,我感到榮幸和高興。這本《雙鍵和鳴》譜出的樂音溫馨清美而又悠遠。他們伉儷情深,是彼此的知音。雙鍵齊下在電腦的鍵盤敲擊出一篇篇美文,也在心靈合奏出渾然融合為一的繞樑之音,情意深長。
他們倆都畢業於上海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又都留校任教。濟民是中國作協會員,仁念是上海作協會員,他們很早就和寫作結下不解緣。一九八九年元旦來到美國,仁念曾在普林斯頓大學做訪問學者,而後兩人又同時任教羅格斯大學亞洲系,退休後至今定居於新澤西州。這本《雙鍵和鳴》不是他們第一次合作,之前曾共同完成學術著作《郭沫若年譜》和《郭沫若傳》。濟民的著作有詩集《望盡天涯路》,長篇小說《楓林晚》,散文集《隔不開的天空》等。仁念的著作有長篇小說《大洋彼岸的情種》、《與子偕行》、《日出江花紅》、《士林別傳》和散文集《彼岸風情》、《十字架下的春天》等。
仁念長久以來給我的印象是文秀委婉。她的小說、散文也都符合這個印象。但是閱讀《士林別傳》我觸及到她活潑慧黠的另一面。這篇諷世小說情節生動,人物凸顯,筆觸所到之處刻畫出另類儒林外史的人物,而又都能化尖刻為幽默,始終不失溫厚,引人入勝。
這本《雙鍵和鳴》共有六章:少年怎識愁滋味/青。壯蹉跎老補台/款款親情多愛撫/良師益友助成才/萍水相逢益匪淺/邊遊四海邊抒懷。散文所寫都是現實生活,親情、友情、師生情,還有異國情緣。誠如他們自己所言,「把兒時的懵懂、青年的失落、中年的苦澀、壯年的頓悟,直至老來的煥發,一一呈現於屏幕。」兩位作者各具一種風格,卻都充滿感染力。海外生活的環境影響他們的心境,行過險灘,漸入佳境,遼闊自在恬澹,轉化成文字,筆下流露的是:一個豁達開闊,無入而不自得;一個筆意深遠情致綿綿,使人覺得筆外尚有所欲言。兩人都達到景語情語相交融。我有幸為他們寫序,因而能先睹為快。真是非常快樂。最後,我引用幾小段書中的文字作為結束。我最喜歡夏天放學早, 俗話說「熱天養牛一口塘」,牛兒喜歡安靜,清風徐徐,就放心地讓牠在池塘邊飲水、啃青草,我跟玩伴們便跳進池子裏打水仗。每每待到夕陽西下,「當歸去,人牛不見,正是月明時」,媽媽看到這麼晚了不放心已經迎到半路上,到了家裏不免挨爸爸訓斥一頓。(龔濟民)
婚後,由於丈夫是工農家庭出身,妻子是資產階級知識份子家庭出身,後者便被當作一帖「腐蝕劑」,他倆不得不經常分離。於是新婚才幾個月,她就被下放到高校農場養豬,一個月四天休假方可鵲橋相會。做丈夫的實在耐不住清冷,有時週末就坐上兩小時長途汽車,再步行一小時,帶上幾個饅頭,偷偷來到養豬場相會親熱親熱。(方仁念)
十年前馬可搬家去外地了,那天他們全家向我們辭行,彼此依依不捨,我們捧著小馬可的臉蛋親了又親。正是「相送情無限,離別自堪悲」。從此每次下雪或聽到擬物鳥叫,我們都會想到馬可,即使平時路過他們原來的家門前,也總會情不自禁地望一眼,「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龔濟民)
我這個屬老虎的一輩子跟豬特別有緣,嫁了一個屬豬的先生,害得婆婆擔心半天,怕豬寶寶被雌老虎一口吃掉,幸好兩人恩恩愛愛過了五十多年。(方仁念)
八十年代作為訪問學者赴美。一次與幾個朋友一起去逛大西洋賭城,據說去賭城開眼界的人,沒一個不輸錢,可是他們都笑我「鐵母雞硬是生了個大鴨蛋」。原來在賭場兌換的十五元禮金,我將車錢和小費除掉以後,餘下兩元五毛,拉了幾次「吃角子老虎」,把它們花完為止,輸贏等於零,然後就坐在沙發上,一口氣看了半本書。我並非有毅力控制自己不賭,也不是小氣,實在是書本對我的吸引力遠遠超過了一切。(方仁念)
王渝
寫於紐約,二○一四年十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