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不得說再見：我家貓咪的故事

1咦？怎麼不吃東西？

「媽，小虎一口都沒吃吔！」
我洗完澡出來，看了一眼貓碗後大喊。
坐在電腦前工作的媽媽，立刻抬起頭，望向窩在沙發睡覺的貓咪小虎。
「等一下就會吃了啦！你與其關心小虎，不如關心一下自己的功課，先把學習單拿出來寫。每次都等到早上才匆匆忙忙的給我簽名。」
媽媽說完，又開始喀答喀答敲起鍵盤。
媽媽是自由工作者，她的工作就是在家裡寫雜誌報導或廣告文案。雖然同學都說：「一真的媽媽好酷。」但那是因為他們不夠了解她。媽媽在家裡總是盤起頭髮，在運動服外罩一件棉襖，有時盤腿、有時跪坐在椅子上，一邊喀答喀答敲著鍵盤，臉上不時流露出煩惱的表情，盯著桌上的資料發出哀號。
如果吃完午餐，她還繼續打開電腦工作的話，就代表這天非常、非常忙碌，就像現在一樣。
這種時候，最好就是盡量別接近她。於是，我走過去抱起在沙發上睡覺的小虎，回到自己的房間。
不久前，小虎還很頑皮搗蛋，一進到房間，就會立刻跳上我的書桌或衣櫃，一下子啃咬書包的背帶，一下子將我忘記收進鉛筆盒裡的橡皮擦或鉛筆，想辦法撥到地上，像足球員用腳運球似的踢著、追著玩。
但是最近，小虎不再跳上書桌或衣櫃，就算進了我的房間，也只是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睡覺。
「那是因為小虎已經十六歲，換算成人類的年齡，差不多是八十歲的老爺爺了。」
儘管媽媽這麼說……
好吧，我想了想，媽媽說的話也有道理。八十歲的確是年紀很大的老爺爺了。我爺爺幾年前剛過七十歲生日，小虎現在比他還老。我想像一位八十歲的老爺爺，在公園裡從滑梯下方往上爬，再從攀爬架上往下跳，腦海立刻冒出「不可能」三個字。老爺爺不會像我們一樣爬高爬低，要是因為這樣而受傷，那就慘了。
我摸摸小虎，牠馬上不耐煩的啪啪甩了甩尾巴末梢。

第二天早上，我瞧了瞧貓碗，裡頭的飼料一點都沒減少。
媽媽的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來：「小虎還是沒吃吔！」她嘆了一口氣說，「要給牠吃海苔試試看嗎？」
海苔是小虎的最愛。
「我來餵牠。」
「給一點點就好喔！」
「知道啦！」我拿出無鹽海苔撕成小片，小虎就靠了過來。我把海苔放進貓碗裡，牠就馬上湊過來吃。聽到小虎咀嚼食物的聲音，我和媽媽對看了一眼，露出苦笑。不過，最後飼料還是剩下一半。以前小虎吃完東西，都會喵喵叫著靠過來在我們腳邊磨蹭，吵著要再多吃一點。
「牠看起來真的沒什麼食慾！」
我昨天不是說過了嗎？
「要不要帶去看獸醫？」我問。
「看獸醫比較好，但媽媽現在很忙……再觀察一天吧！」

然而……
當我放學回家時，看到媽媽正探頭進壁櫥裡。
「媽，你在幹麼？」
「啊，你回來了，真是太剛好了。」
媽媽說著，從壁櫥裡拿出寵物外出籠遞到我手上，籠子上積了一層灰。
「我現在要帶小虎去動物醫院，一真也一起來吧！」
「不是說明天再去嗎？」
「牠剛剛突然發出不尋常的叫聲，全身軟趴趴的。」
我衝進客廳一看，嚇了一大跳。平常小虎喜歡蜷縮在沙發上，有時伸展身體露出肚子，有時把前腿和後腿收起，尾巴緊貼著一側趴著，以各式各樣的姿態睡覺。但現在牠攤著四肢趴在地上，一副全身無力的模樣。我從沒見過小虎這個樣子。
牠不會死掉了吧……
再仔細一看，發現牠的肚子微微上下起伏，還有呼吸。
「小虎。」
我一喊，牠動了一下白白的尾巴尖。
「一真，要走了喔！」
媽媽用抹布將外出籠擦乾淨，裡頭鋪了一條浴巾，再把小虎放進去。
不管是紙箱或是任何一種箱子，小虎都很喜歡，以前只要一拿出外出籠，牠就會自己鑽進去，不過今天牠是被媽媽抱起來放進去的，而且一直蜷縮著不動。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我們將長披巾罩在寵物外出籠上，這才出門。
「去公園旁的那家動物醫院嗎？」
媽媽搖搖頭。
「那家院長前年退休，關掉了。」
媽媽一說，我才想起好像是這樣沒錯。
「車站對面不是新開了一家動物醫院嗎？剛剛我打電話給爸爸，他幫忙查過，說那家醫院風評不錯。」
爸爸在一年前被公司調到大阪工作。
「來，走吧！」
媽媽提起了外出籠。

醫院的名稱是「潼澤動物醫院」。
穿過鐵軌，沿著巴士行駛的那條路走，就能看到醫院。醫院有片大玻璃窗，站在馬路上能看到候診室裡面擠了許多大型犬、小型犬，還有幾個人帶著外出籠，非常擁擠。
「不好意思，我們是第一次來看診。」
媽媽推開大門一走進裡面，就朝著掛號櫃檯大喊。
「發生什麼事了？」
穿著粉紅色刷手服，看起來像是護理師的人和顏悅色的問，媽媽立刻把小虎從昨天到現在的狀況簡單描述一遍。護理師邊聽邊記錄，然後把手上的單子遞給媽媽。
「那麼，請在這裡寫上姓名、地址等資料。」
媽媽回答「好」，拿起筆沙沙沙的寫完交給護理師。
「貓咪的名字是坂本理惠，是嗎？」
媽媽臉紅了。
「理惠是我，貓咪的名字叫小虎。」
「好的，小虎。」
護理師若無其事的在媽媽的名字上畫兩條刪除線，再寫上「小虎」。
「坂本小姐，有沒有指定要看哪位醫生呢？」
「沒有，都可以……」
「那麼請稍待。」
媽媽將剛剛交給我的寵物外出籠接過去，走到角落的椅子前坐下來，嘆了一口氣。我也跟著在她旁邊坐下，媽媽小聲問我：「她問我們想看哪位醫生看，是動物醫院有好幾位醫生嗎？」
「好像是吧！」
我朝牆上一指，媽媽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
在「潼澤動物醫院 先進醫療中心醫師陣容」幾個字下方，從院長開始一整排都是醫生的照片和姓名，醫生的姓名旁還標注了心血管科、皮膚科、腫瘤科等科別。最後，媽媽請護理師介紹一位醫生給我們。以前小虎看病的醫院只有一位老醫生和一位護理師，所以這麼大的陣容也讓我嚇一跳，簡直和人類的醫院一樣。
「坂本小姐這邊請。」
正中央的診間門打開，一位身材壯碩的年輕男士探出頭來。
「我是獸醫，敝姓水上，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我被媽媽影響，跟著深深一鞠躬。
診間很窄，裡頭有張診療檯，兩邊有像電腦的東西和三臺螢幕，還排列著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醫療設備和藥品。
我輕輕把手放在外出籠上頭，擔心小虎會害怕。
「牠沒什麼食慾，精神不太好，是嗎？」醫生問。
媽媽回答：「是的。」接著，比之前跟護理師說的，更詳細的描述起小虎不久前開始吃得很少，今天下午曾發出奇怪的叫聲，變得全身無力、軟趴趴的狀況。醫生一邊聽一邊答答答的敲著鍵盤。
「有沒有嘔吐或拉肚子呢？」
「沒有。」
「嗯、這樣啊！」醫生點點頭，打開外出籠的鐵門輕聲說：「小虎，你沒有食慾是嗎？」然後抱起牠。
我覺得他是一位非常溫柔的醫生。
小虎一直安安靜靜的，一動也不動。
「好乖啊！」
「牠平常並不是這樣的。」
媽媽對我使眼色，阻止我說下去。
「來，量一下體重吧！」
醫生將小虎放在診療檯上，檯邊的電子顯示器馬上出現數字。
五點八公斤。
我念幼兒園時，小虎是一隻接近九公斤的大胖貓。朋友看到小虎都會驚訝的大叫：「好大隻！」，還曾經有一位快遞的大哥哥看到牠，瞪大眼睛喊：「哇！巨貓。」
我看慣體型這麼大的小虎，在外面遇見別的貓，都以為牠們是小貓。
以前那位老醫生曾建議：「瘦一點比較好喔！」後來我們就一直給小虎吃減肥食品，因此最近應該瘦到七公斤左右，但五公斤，實在是太瘦了吧？
醫生摸摸小虎的肚子，打開牠的嘴巴檢查牙齒。我們在家連幫小虎剪指甲牠都不肯，常常鬧得雞飛狗跳，這位醫生真是太厲害了。啊，還是說小虎現在根本沒力氣反抗，才會任人擺布。
「接著要做血液檢查，照X光，並希望能看一下超音波。」
醫生一邊說，媽媽一邊點頭、摸摸小虎。
小虎被帶進最裡面的治療室，我和媽媽則回到候診室，那裡依然非常擁擠。
身體長長的咖啡色臘腸狗發出悲慘的嚎叫、滿臉皺巴巴的鬥牛犬打著呼、長得很像狼、靜靜趴在主人腳邊的應該是西伯利亞哈士奇，我曾在漫畫裡看過。
狗狗們都被繫上狗繩抱在主人懷裡或趴在腳邊，貓咪則被放進提籃或外出籠裡，雖然不時會聽到「喵──」或「呼嚕呼嚕」的聲音，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貓。
我探頭朝身旁的寵物提籃探頭看，媽媽立刻拍了我的腦袋一下。
我抬起頭，露出「幹嘛啦」的表情，媽媽皺起眉頭小聲說：
「大家身體都不舒服，情緒很緊繃，別打擾牠們。」
這時，診療室後面傳出「喵嗚——」像貓咪生氣的叫聲。
好像是小虎。
我和媽媽面面相覷。
小虎不曾發出這樣的叫聲。
以前爸爸常常說：「光看小虎的外表，就知道牠是個男子漢。」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小虎的忍耐力很強。當我還是嬰兒時，即使扯牠耳朵，咬牠尾巴，小虎知道是我，就會一直忍耐。
那時聽了爸爸的形容，媽媽笑著說：「與其說小虎像個男子漢，不如說牠很有母愛。」
「小虎沒事吧？」
我們的心都懸在門的另一頭。

1咦？怎麼不吃東西？

「媽，小虎一口都沒吃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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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完，又開始喀答喀答敲起鍵盤。
媽媽是自由工作者，她的工作就是在家裡寫雜誌報導或廣告文案。雖然同學都說：「一真的媽媽好酷。」但那是因為他們不夠了解她。媽媽在家裡總是盤起頭髮，在運動服外罩一件棉襖，有時盤腿、有時跪坐在椅子上，一...

【推薦序】
「真摯感人，推薦給小朋友和家長。學會道別，更懂珍惜。」──會思考的狗行為獸醫團隊　徐莉寧

「飼養寵物並非只有快樂的事。我能體會故事中媽媽的心情，隨著故事的進行，彷彿看到自己的未來。全書字數不多，推薦給中高年級生閱讀。」──圖書館館員（NetGally圖書情報網）

「和可愛的動物一起生活，是件非常療癒、幸福的事，雖然離別那天總會到來。一真家用愛為16歲的貓咪小虎送別，讓悲傷不留遺憾。故事中媽媽雖然對高額醫藥費感到為難，卻仍然帶著小虎，一次又一次到醫院檢查治療，讓人感受到現實的壓力和無奈。對經歷過好幾次死別的我來說，書中的故事就像記錄片般真實。照顧寵物是主人的責任，閱讀本書不但能使孩子成長，大人也能得到收穫。推薦親子共讀。」──教育工作者（NetGally圖書情報網）

「『生命……只要出生，就一定會死去。』這麼說確實沒錯，但有些人卻無法接受離別。即使人們可以互相溝通，到了臨終，想維持生命的尊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動物？10歲的主角一真，已不是小孩，但也不是大人，在這個多愁善感的年紀，他抱著擔憂、迷惘和不捨，戰戰兢兢的陪伴著小虎。一真的媽媽則是在現實的殘酷和愛中擺盪，最後終於下定決心，溫柔堅定的守護著小虎，走到生命盡頭。故事最後給未來留下了生命的延續和希望。雖然是兒童書，卻值得親子一起共讀。」──書店店員（NetGally圖書情報網）

【推薦序】
「真摯感人，推薦給小朋友和家長。學會道別，更懂珍惜。」──會思考的狗行為獸醫團隊　徐莉寧

「飼養寵物並非只有快樂的事。我能體會故事中媽媽的心情，隨著故事的進行，彷彿看到自己的未來。全書字數不多，推薦給中高年級生閱讀。」──圖書館館員（NetGally圖書情報網）

「和可愛的動物一起生活，是件非常療癒、幸福的事，雖然離別那天總會到來。一真家用愛為16歲的貓咪小虎送別，讓悲傷不留遺憾。故事中媽媽雖然對高額醫藥費感到為難，卻仍然帶著小虎，一次又一次到醫院檢查治療，讓人感受到現實的壓力和無奈。對經...

目錄
1咦？怎麼不吃東西？　6
2好貴的醫藥費　31
3媽媽的決心　65
4沒有正確答案　93
5我最喜歡小虎了！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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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咦？怎麼不吃東西？　6
2好貴的醫藥費　31
3媽媽的決心　65
4沒有正確答案　93
5我最喜歡小虎了！　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