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當大王〉節錄
松鼠們維持一段時間的靜默,突然起了一陣大風,從樹上掉下一顆如葡萄般的松果,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開始爭搶起那顆小小的松果,有些原本就受傷的松鼠,禁不起同伴爭搶時的踩踏,哀嚎聲此起彼落……最後,仍不知道幸運兒是誰?只見大家雙頰凹陷,不停的咀嚼想像中的松果,到底誰吃掉了,沒有人願意承認,也沒有人知道。
混亂的嘈雜聲中,突然傳來一聲喝斥:「不要吵!」王大開口大叫。
周圍又陷入一片安靜,偶有風吹樹枝颼颼的聲音,王大一躍而上,站在樹上向大家說:「同胞們,忍一忍吧,我們打不過果鷹的。如果真要打,我們會滅亡的。」
「對啊……」鼓譟的聲音又起。
「那怎麼辦?我們怎麼活下去呢?」其中一個長老說話了。
「好吧,我去找果鷹的大王談判,請果鷹留一些食物給我們。三天後,請大家在這裡集合,我再向大家說明。」王大大聲的說完,一溜煙消失在樹枝上。
眼見王大一走,松鼠們悻悻然散去,受傷的松鼠拖著沉重腳步,緩緩的離開。
隔天中午,王大求見果鷹的首領,首領一見王大,啪的一聲從高處飛下,一腳踩住王大,王大被踩得喘不過氣來,拼命用那又短又小的雙手,不停的想要推開那隻大爪,即使他咬緊牙試圖要撐開果鷹尖銳的爪子,卻怎麼也動彈不得。
「哈……」果鷹首領驕傲的大笑,「就憑你?鼠輩!」一腳踢開了王大。
王大滾了好幾圈才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說:「要什麼條件,你們才願意離開?」
「哈……」首領和果鷹們笑得更倉狂。整群果鷹全飛了下來,團團圍住王大,王大只見眼前一片昏暗,不見強烈的陽光……果鷹首領更故意踩住王大的尾巴。
由於直立捲起的尾巴是松鼠至高無上的象徵,被這麼狠狠的踩在腳下,也讓王大發火了,一個轉身,想突襲果鷹首領的腳。首領被王大突來的動作,本能的滑步,沒想到腳一滑,把王大的尾巴扯斷了一大截,王大痛得在地上打滾,不斷哀號,一邊大哭一邊求饒。
「哈哈……」首領和果鷹們笑得更驕傲了。
「鼠輩,該走的是你們,不是我們!哈……」首領笑得合不攏嘴。
三天後,松鼠們再次集合在一起。王大的尾巴包著紗布,緩緩移動步伐,拖著白色紗布的尾巴走進集合場,像極了穿著白紗禮服的人類新娘。他躍不上樹枝,只好請大家以他為圓心圍成一圈,他向大家宣布:「同胞們,我們投降吧,果鷹太強了,我們實在打不過,我帶大家離開!跟我走吧!」
這個松鼠小圈圈的空氣頓時凝結成烏雲,每隻松鼠臉上盡是沮喪,啜泣聲從圓周邊傳了出來。此時王大尾巴上的白紗布,更像是被丟棄在地上投降的白旗子。
「你要帶我們去哪裡?」說話的是王大的鄰居王二。
「對啊!對啊!要走去哪裡?」前途茫然,眾松鼠又開始鼓譟了。
「決一死戰!」王二忽然喝斥,語氣鏗鏘而有力。
一旁的松鼠們,轉而責罵王二:「決什麼死戰啊?果鷹那麼強大,你沒看見王大的尾巴都被扯斷了?要死,你自己去啦。我們要投降,離開這個地方就好,我們想要活下來。」
「滅族啊!滅……族……啊。」長老邊哭著邊吐出這三個字來。
王大在圓心處依舊不斷刷著兩頰,眾鼠們開始議論紛紛,經過一段時間討論後,贊成投降的還是佔多數,跟著王大離開這片森林了,少數不願離開的則跟著王二留在森林裡。
王二和其他少數的松鼠留下來對抗果鷹,為了查清楚果鷹的弱點,王二利用白天和夜晚兩個時段,躲在草叢裡觀察果鷹們的一舉一動。大約觀察了一個星期,發現果鷹通常利用白天覓食,到了夜晚,就不見有覓食的行為,而且會躲在樹枝上睡覺。
最後,王二終於得出果鷹有夜盲症的結論,摸清楚這點後,他要求同胞們改變作息,改為晝伏夜出,利用晚上出來覓食,錯開果鷹的覓食時間,勉強活了一段日子。
果鷹的首領知道還有一群松鼠趕不走,開始利用白天攻擊王二及他的同伴,松鼠國潰不成軍,犧牲了許多同伴。王二決定帶著同伴找個地洞躲起來,避開果鷹的攻擊,也和同伴商量起還擊果鷹的對策。
「我們還要拚命嗎?我的爸媽、小弟全都犧牲了,真的還要拚嗎?」有一隻渾身是傷的松鼠哭訴道。
「對啊,我看我們還是投降吧!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另一隻松鼠也附和著說。
一隻年輕的松鼠反駁說:「不行!我們都和果鷹戰鬥一段時間了,如果現在放棄,就是要放棄我們的家園了。」
王二呼籲大家不要自亂陣腳,他說:「我們來一起想想更好的辦法,能一舉擊潰果鷹的戰略。」
拄著拐杖的長老說:「我已經老了,即將死去,現在如果要離開這裡,實在不甘願。在我死前,希望可以打敗果鷹,讓後代子孫可以安穩的在這裡存活下去。不管需要我做什麼,就算犧牲生命,我也願意。」
此時,大家都沉默了下來,接著啜泣聲此起彼落。
王二苦思無對策,低頭不語,他緩緩的走出洞口,仰望天空烏雲密布。突然間閃光乍現,雷聲轟隆,樹林間窸窣吵雜,只見果鷹全飛出來了,因為受到驚嚇,有些果鷹互撞在一起摔落地面……王二走了好長一段路,偷偷靠近一看,有些果鷹已奄奄一息,這時,他的心裡有譜了。
隔天,王二找了同伴來,指示他們利用三天的時間蒐集松果殼,但不說明原因,只要大家照著做。松鼠群蒐集來的松果殼,全被堆在果鷹聚集樹林處的空地上,王二盤算著時機,打算一舉趕走果鷹。
這天夜裡,烏雲把整座樹林壓得更低了,王二要大家把松果殼分成無數個小堆,眼見夜空中的閃光乍現,發號司令把每個小堆的松果殼點燃後,同伴們點完火後便盡快回到地洞裡,他則躲在附近觀看後續情形。
夜空閃閃,雷聲大作,加上地面松果殼大火竄燒,松果殼經火燒後,發出霹霹啵啵的聲響,像極了鞭炮聲,松果殼毫無目標的到處亂彈,彷彿滿天都是沖天炮般。果鷹群被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到了,一慌張,每隻果鷹從睡夢中驚慌失措的展翅亂飛,有些相撞在一起、有些翅膀著火、有些撞到樹,全都跌落地面。王二暗自竊喜著:松鼠國有救了。
一切平息後,王二摸黑尋找果鷹首領的蹤跡,循著松果殼的餘火灰燼行進,眼前所見,大多數的果鷹跌坐在地面;有些腳扭到了,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有些仍奮力拍打著翅膀,但無法順利飛翔。
王二繼續前進,在一棵樹木的後方,聽見痛苦哀號及拍打翅膀的聲音,走近一看,終於找到果鷹首領。果鷹首領狼狽的看著王二,他用翅膀撐著地面,痛苦的站起來,虛弱的說:「我認輸了,隨便你怎麼處置?我不會有任何意見。」